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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7-5 06:1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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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连载】此水绵绵(20)
(二十)
吟雪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怕将冰如吵醒。
“同她在一起,你会觉得没有负担,你会跟着她一起喜怒哀乐,愿意与她同甘共苦,愿意接受她一切的优点和缺陷。还有,你愿意为她的幸福快乐付出一切。最重要的,是一种同止同息的感觉。”
柳延的话语还在她耳畔萦绕。“没有负担……很开心……”吟雪又翻个身。白天放风筝的情景又浮现在脑海。她的手被他大大的手握着。他纤长又柔韧的手指,完全不似一个练剑十几年的江湖之人。他隔了手绢轻轻帮她擦拭脸上污渍时候的细心,丝毫没有商贵之人的粗鄙。
吟雪觉得自己的脸微微烫起来了,心跳加快了速度。一种快乐兴奋的情绪油然而生。这种心情那么微妙,仿佛春天萌动的花苞,尚未打开晶莹嫩润的花瓣里包藏着多少神秘的期待。她想要它快点绽放,贪婪的享受它的斑斓瑞丽,却又希望它慢慢地成长,让她有时间去体味自己等待的心情。
冰如在她身边动了动,带着浓重的鼻音唤了声:“吟雪。”
“冰如?”吟雪转过身来,脸贴着脸:“你还没睡?你……感冒了?”
“嗯……我……可能。”冰如把脸侧过去一点,悄悄拭掉眼泪。
“你哭了?冰如?”黑暗中冰如小小的动作依旧被吟雪看在眼里。她捏过冰如的手:“你怎么了?”
冰如吸了吸鼻子,搂住了吟雪:“我没事……”话未说完,两行热泪滚了出来。
“冰如……你、你哪里不舒服?你说啊……”吟雪着了急。
“我心里痛。”说着她抱紧吟雪,放肆地啜泣起来。她并不哭什么,只不过原先心里堵着的那块酸性的冰,被什么人不知道何时融化了,心里堵满了水,酸酸的要向上溢。
吟雪轻轻拍着冰如,直到她的颤抖减为啜泣,减为平静。
冰如散着被泪水弄湿的头发藏在吟雪怀里。这一刻她不要坚强,这一刻她需要温暖。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好吗?你答应过我的,以后遇见什么困难都要一起解决。”吟雪轻声细问,替冰如慢慢抹掉脸颊的泪水。
“你知道……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冰如问的断断续续,她知道,吟雪不会懂,她只是在问自己。
可是,出乎意料。沉默了片刻,吟雪清清楚楚吐出两个字:“我懂。”
冰如惊讶地望着吟雪。明眸在黑夜里如同暗夜的恒星,蠢蠢地眼波流动。吟雪冲口而出后自己也吃了一惊。柳延的话不停在耳边回想。她终于又红了脸,垂下眼帘:“不……其实……我也不确定……”
换冰如握住了吟雪的手,眯着眼:“爱情,我们……碰不起……”
“冰如,你究竟怎么了?你——你是不是……”尽管吟雪涉世不久,可是她毕竟世聪颖灵慧的;尽管她读书的时候心不在焉,也度过不少的“断肠人在天涯”了。她从锁水谷到临安府,爱从一个禁忌的空泛的字眼变成一个晃动的时隐时现不确定的因素。她对自己的情愫懵懵懂懂,对冰如的哀乐却敏感紧张。
冰如深深呼吸,无奈地叹息。
“可不可以告诉我……是谁?”
“你猜到的,”冰如害怕提起他的名字:“其实我……我也不明白。我像是在做梦一样。我和他处在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这种感觉很奇怪……何况我,没有资格去爱他……”
“为什么?”吟雪半个身子爬了起来。
冰如伸手摸出了自己的玻璃弹珠。
“我……有个很长的故事,想说给你听。”
冰如断断续续的记忆在脑子里连续起来。儿时那个常来陪她玩耍的男孩,带她放风筝,送给她精致的弹珠。家人都不停地在谈论,她知道自己将来会嫁给他,尽管四岁的冰如还并不怎么懂得什么是嫁人,只知道永远都可以和他在一起是件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直到家破人亡,一切都消失了,包括他的姓名,自己的姓名。只剩下自己对他无端的爱,随着这粒弹珠在她心里成长。直到,她遇见楚鸿。他与她理想中的他,差的太远了。楚鸿油滑,他体贴;楚鸿是高高在上的丞相之子游戏花丛,而他是童话故事中完美的幻影。可是楚鸿依旧攫住了她的注意,当他握着她看着风筝升起,她像被电击中一样,一切幻想中对那个“他”的感觉都闪现了。她迷失了。冷宅中时而跳出的奇特的记忆重叠让她疑惑、痛苦。
她知道她爱的是梦中的“他”;
她不知道她对楚鸿的感觉是不是爱;
她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究竟;
她不知道他和他,谁是谁。
吟雪绞着自己的头发,静静地听冰如的故事。
“你别……别难过了……”吟雪不知道该说什么。
冰如摇摇头:“我没事。我只是有些矛盾。我需要时间来消化。”
吟雪不明白的皱皱眉:“你怎么可能没事,你……”
“你信我啊吟雪,我不会让自己不好的。”
吟雪只好点点头。爱,真的是这么痛苦的吗?为什么她觉得快乐?也许,她并没有爱上他?
冰如将心中的压抑哭了出来,轻松很多,恢复了平静。她似乎看透了吟雪的迷惑。
“吟雪。”
“嗯?”
“你也有心事?”
吟雪沉思了一会儿:“冰如,你说,怎样才算爱上一个人?”
冰如想了想,笑了:“吟雪,有没有爱上一个人,需要你自己来判断。”
“没有一个标准么?”
“每个人对爱的解释,是不一样的。”
“可是,那不是双方不会有赞同点了?那怎么会有‘两情相悦’?”
“也许你们爱的方式和标准不一样,可是当你们相爱了,感情便成为互通的,可以相互融合的了。”
吟雪认真地咀嚼了一会儿,涨红了脸,不停绞着头发,小小声说:
“我想……我想我是……”她羞的说不出口,只觉得心跳的快极了。
连冰如也感觉到了,欣慰地点点吟雪的鼻子:“小丫头,我懂你。”
“可是,可是,都不知道他……”
“如果你爱他,你该相信他也会一样的。现在没有,将来总会有。”冰如说了谎。她知道,师父和柳延的父亲那么深的恩怨情仇,吟雪逃不掉一劫。梦是迟早要碎的,并且越拖越来得痛苦。可是,她怎么忍心在她的梦刚刚开始的时候就打破她?或许,会有奇迹呢?
“是么?他会么?我怎么觉得他比较喜欢悦儿……那……那楚鸿呢?”吟雪话一出口立刻后悔。她感到冰如打了个冷颤。
“我……我暂时并不爱他。”冰如的口气中透着忧伤。
吟雪拢一拢冰如的乱发,贴紧她躺好。
“冰如,我和你,我们的命拴在一起了。我们都会幸福的。你跑不了的。你信我哦。”说完甜甜一笑。
“我信。”冰如也一笑。“也许是一起悲伤。”她默默地想。
冷志权终于摸到了赵锋的厢房。
赵锋坐在园中的石椅上,屏息凝神,突然耳朵一动,听见动静。
“谁!”
“哈哈哈,赵掌门果然厉害,一点小小的动静都逃不过你的察看!”冷志权大笑着,不等赵锋请他,便跨了进来。
“噢,原来石丞相大人,失敬,失敬。”赵锋只起身稍拱一拱手。
冷志权觉得有些失面子,却依旧堆笑着恭维:“许久不见,赵掌门风华依旧啊,哈哈,你看我们这些俗人,越来越露老态啦。”
赵锋淡淡一笑:“不知丞相大人今日独自造访,有何贵干?”
冷志权心下一惊。赵锋果然察言观色,单刀直入,完全不吃官场那一套。不过他就是要这种识相的爽快人。有胆色、有魄力,能做出大事。自从和白树恒提起攫取锁水谷之后,白树恒总避免谈起岑若水。他太拖泥带水,根本不可能借他之力。幸而他立刻想到了赵锋。剑山派掌门,江湖上实力可观的三大门派之一。他是个好的合作人选。
“赵掌门果然慧眼爽快。不瞒你说,小弟此来确有要事商量。赵掌门可听过锁水谷?”
换赵锋一惊。冷志权何以突然提到锁水谷?锁水谷,他对这个名字再熟悉不过了。江湖上一个神秘的所在。人人都以为那是个传说,可是他知道的一清二楚。锁水谷确有此在。当年打遍江湖无敌手的列风子却为了一个男人的爱情隐遁江湖从此销声匿迹。有人说她自杀了,有人说她走火入魔经脉尽断而死,只有剑山派列代掌门知道她情变心死,找到锁水谷隐遁,专收一些为情而伤或无家可归的女子过隐居的生活,把世上一切男人当作粪土,暗地里专门手仞负心男子。赵锋自接任掌门,一心想继续追出锁水谷的下落,得到长生不死的秘方和列风子的武功秘笈,打败衡山与古月二派,独霸中原武林。苦于十九年来无路可寻。可是——冷志权怎么会提起锁水谷?普天下除了他赵锋和历代掌门无人知晓,莫非他有什么发现?他决定先不动声色,故意不以为然的一笑。
“当然,不过那只是个谣传罢了。丞相大人博学广闻,不会也听信这些道听途说之事吧?”
冷志权极为得意,以为自己胜了一筹,笑道:“赵掌门你有所不知,锁水谷确有此地。谷主岑若水我都见过,便是贵友白树恒二十年前的情人——”他故意拖长尾音,察言观色。
赵锋大惊。看冷志权的神色不像有假。这么重要的线索他居然不知道。他急于了解一切,可是——
“噢?有这等事?”他轻描淡写地好奇了一下:“那倒挺有意思。不过,丞相大人好端端怎么提起这个?莫非和白兄有点关系?”
冷志权急于向皇上邀功,没在意赵锋的陷阱:“赵掌门真的一点不明白?这可是你我的发达之机!”说着把整个计划说了出来。怎样禀告皇上,怎样利用白树恒和岑若水的关系找到锁水谷。长生不老的秘方,一人一份。
赵锋早料到了冷志权的想法,却依旧面不改色。
“丞相大人,这……恐怕不好吧?别说锁水谷不可能轻易泄漏自己的秘密,即使会,你忍的下心利用你的老朋友?”
冷志权被他问的一窘,旋即想到这不过事赵锋的敷衍之词,冷笑道:
“赵掌门,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赵掌门自己也派过不少忍打探锁水谷的下落,试问怎么会不动心?至于白老弟,我并不伤害他什么,不过利用他一段旧情而已。”
赵锋脸色大变。谁这么不小心泄漏了自己打听的秘密。冷志权看出破转,知道事情有七八成了。他懂得凡事不能急于求成,“礼让”道:
“怎么样?赵掌门不妨考虑两天。这可是绝佳的机会。武林盟主的地位,若有朝廷出面撑腰,加上锁水谷,可是易如反掌。还望赵掌门好做打算,在下先告辞了,敬候佳音。”
说着仰天长笑着踱出门去。
赵锋缓缓坐下来。
他怎么知道自己想当武林盟主?无论怎样,锁水谷一事非同小可。他踌躇着。既然知道了谷主的下落,还需要合作吗?凭他自己,这件事情简直易如反掌,何必扯上冷志权这种势力小人?
正思量着,只听一个声音冷不丁从背后窜出:
“师父,弟子愚见,不如同冷丞相合作来得痛快。”
赵锋惊诧地转过头,大弟子江雁南必恭必敬垂手立在身后。
“你……你什么时候……”赵锋倒抽一口气。
“不瞒师父,弟子都听见了。可是,还望师父原谅,雁南事无心的,一时忘记了回避。师父莫恼,大可放心,雁南绝对不会乱说话,并且斗胆有些建议想说。”
赵锋压住怒气:“你说。”
“弟子觉得同朝廷合作,有朝廷的后援,师父您武林盟主的地位便指日可待了。虽然那冷志权看上去不过是个名利场上利欲熏心的小人,可是他毕竟是一朝宰相,想当今的皇帝只知道寻欢作乐,边患之事迟早乱战,借机发展我们的势力,是个绝佳的时机。”
赵锋沉吟半晌,正言厉色道:“雁南,你何时这么不务正业起来,专在此等蝇营狗苟之事上费心思,武功也不见长进,还不回去练功!”
“是、是。师父教训的是,弟子知错,雁南告退了。”江雁南心下一笑。师父这种态度,分明已经是接纳了他的意见。哈,等到事成,师父成了江湖霸主,必然论功行赏。他便是江湖小主了!带着满面喜色退了出去。
赵锋独自捋须凝眉,陷入沉思。
(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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