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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发表于 2007-5-13 12:0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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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Henry拽下听诊器,熟练的在病例卡上写了一连串的记录。
“Andy,帮我call耳鼻喉科过来收诊,这个病人可能要做一次扁桃体切除手术。”
拉开红色的急诊室挂帘,姜玲出现。
白色的医生袍散开扣子,银白色的衬衫在里面闪闪发光。Henry勾起嘴角,斜着身子撑在门框上,挑战式的望着Ling。姜玲满脸冷淡的站下来。
Ling:“黎医生,麻烦你让让。”
Henry:“你这么急,进去收诊啊?”
Ling:“工作的时候,我不想跟你胡闹。”
Henry耸耸肩让开:“不要总是这么严肃。我站在这里是想告诉你,里面那个……”
Ling:“对不起,没工夫跟你闲扯,请让开。”
一阵疾风似的闪过眼前,Henry晃了晃脑袋。“我只是想提醒你那个病人有点固执而已,不用这么凶巴巴的吧?”
“Dr.黎,有你的电话——”对面的护士高声喊道。
“See。Thanks。”Henry摇晃到问询处的前,抓起听筒。
放着Office的电话不打,偏偏打到这里来找他的人,只有一个,那么就是——
听筒靠上耳朵的时候Henry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窃笑:“Paul哥,伦敦玩的不错吧,有没有遇见金发美女啊?”
“我是去开会啊,喂,不说闲话了,明天我们班机回来,来不来接机啊?”那一头传来Paul的声音。
“啊,听说Gil也在那边,如果Gil和金发美女都一起来呢,我就考虑一下。”
“脱线。Gil是有事走不开了,不过我给你带了个惊喜回来。”
“惊喜?”
“是Annie啊。”
电话的那一头传来几场叮咚响起的通告广播,这一头,一阵沉默。抓着听筒的Henry表情呆滞的立着,周围一切声音突然之间像被过滤了一样。
“喂?Henry你在不在听?”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含含糊糊的支吾着。“哦,明天啊,明天……不知道有没有空……”
“什么有没有空啊,没有空也得来,不和你说了,上机了,不要忘了啊。”
单手撑在桌子上,Henry低下头又抬起头,叹口气。不是走的很坚决,连一个字都不留下,一个理由也不说吗?如果他真的做错了什么让她如此决绝的离开,何必又这样突然的返回来。
惊喜?Henry无奈的摇摇头。是不是Paul一厢情愿的想法呢?
“咦?黎医生,一个人在这里唉声叹气,莫非碰到什么麻烦的病例?以你的经验,会有什么样的大麻烦连黎医生都解决不了的,我很好奇啊。”Paris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角落的远远观望特地走到Henry面前来。
Henry抬头,在心底厌恶的哼了一声。“你又想说什么?”
“哦,没什么。”Paris狡黠的一笑:“我想看看,黎医生你有什么难处,我可以帮忙的。”
“不必了,你这么忙,有很多事情要做,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也对,公事上我跟你不是一科;至于私事上么——我也管不到。”Paris故意拖长了音调,轻蔑的笑着走开了。
“脱线。”Henry小声的咒骂。他不是一个喜欢挑逗是非人,但是这么贱格的男人,他真的对他忍无可忍。十几年前可以说他年少气盛,十几年过去了,为什么他还是这么令人讨厌?何况,同他有过节的那个明明是自己,为什么连带着Paul也要被针对呢?
Henry摇摇头。他和Paul都不是惯于勾心斗角的人,这种事情,他们想不通。
After Five里放着Sad Lisa,Henry握着第七支啤酒,仰头,吞掉一大半。
Thomas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静静的看了很久,终于有些忍不住。
“还在生Paris的气?还是在想明天接机的事?”
Henry不支声,只是放下酒瓶,看了看Thomas,张开双臂靠在沙发上,展成一个努力舒张的姿势。
只不过,怎么用力坐的潇洒一点,胃里面却还是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好像一下吃的太多,消化不过来。
“怎么,今晚不用陪着Billy?”
“Billy参加学校的远足去了,后天才回来。”
Thomas点点头。“其实,你不像这么放不开的人。”
Henry笑了笑,爬起来坐好,侧耳听着环绕的立体音乐。
She hangs her head and cries on my shirt
She must be hurt very badly.
Tell me what's making you sadly ?
Open your door, don't hide in the dark.
You're lost in the dark, you can trust me,
'Cause you know that's how it must be.
Lisa Lisa, sad Lisa Lisa.
“这么多年,外面的世界变了又变,人变了又变,这里的歌还是不怎么变。”他的回答答非所问。
Thomas亦侧耳听了听,思考了一阵。“音乐变不变不是问题,重要的是,人的心情到底有没有变呢?”
Henry抬起头,盯着Thomas认真的看了几秒,突然笑起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婆婆妈妈,总比把想不通的事情放在心里好。汽车的排气管里面塞了塑胶袋,很容易开着开着就冒出糊味来的。我的气管敏感啊,你可别让我闻到这种味道。”
Henry耸耸肩。“你说的这么深刻,如果我说听不懂,岂不是玷污了自己的智慧?”
“那要看,你想不想做那个白痴咯。”Thomas一笑。
Henry咧开嘴来抽一口气,嘶的一声。
“怎么样?我也很久没有见Annie了,给我一个机会同她合作啊?”
“怎么律师和法医,也有机会合作的吗?”
“偶尔上庭总是会遇见的。”
“好像你遇见她的机会比较多。”
“那就要看你究竟想不想争取。”
想不想争取?Henry又沉默下来。只是想要弄清楚,一切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吧?
Henry吞下瓶中残留的一点酒,站起来,向Waiter招手买单。
“我先回去了。”
“喂,你还没有告诉我,以后有没有机会见到Annie啊?”
“如果是你,就肯定有机会。”
“你有没有开车啊?”
“放心吧,我还没醉。”
不知道是谁说过的,女人醉的时候很麻烦,清醒的时候更加麻烦。或许,男人醉的时候,也会很麻烦。Henry大步的朝Pub的门边走过去。
赤獵角机场。
伦敦直达的航班顺着航道划入。停机坪上的碎纸屑和灰尘的微粒被巨大的引擎热浪掀起,一切穿过高温气息透过来的光线似乎都变了形。
“飞机已经安全抵达,各位乘客可以离开座位。感谢您的支持,欢迎再次乘坐本公司航班,祝您旅途愉快。”
踏下舷梯,星榆闭上双眼。适应了窗外明亮的天色,再睁开,忍不住狠狠的吸了一口空气。
带着海洋的味道,干净而温润。维多利亚港湾的深水良港,冬日的天空高而洁净,阳光并不吝啬的在身上打了薄薄的一层。
云淡而高,天光水色,浅浅的印入她的柔波。
“这里的空气,比伦敦好很多。”星榆一时间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来感慨。
“还有很多你会觉得很好的东西。”Annie抓着行李从后面赶上来。
两人相视一笑。
“走吧,Paul和Sandy在前面取了行李等我们了。”
星榆点点头,脚下却迟疑的停住步子。
“怎么?”Annie瞧瞧她。
星榆抬起眼睛,欲言又止,只是向身后张望了一下——还没看见Frankie出来的影子。
“在等Frankie?”Annie转转眼珠。“你不用担心他,等一下会有人接他去仁爱的宿舍的。”
“我知道。”星榆轻声道一句,依旧站在原地。
Annie愣了愣,放下行李,握住她的双手。
“如果你原谅他的话,我不会介意你改变主意,不去我那里住的哦。”
“我不是这个意思……”星榆蹙起眉头。“虽然我很生气,不过……毕竟香港对于他来说是个陌生的地方,就这么丢下他不管,会不会太过分了……”
“如果你担心他,让Paul陪他回去好了。”
“Paul?”星榆一惊,连忙摆手:“还是不要了,你不是说,有人来接他么?”
星榆说的支支吾吾,Annie一脸疑惑,追着她闪烁不定的眼神。
“Annie!”Paul取了行李走过来:“你们在说什么?Thomas应该在外面等很久了。”他停下来,看着沉默不语的星榆,想了想:“放心吧,如果你怕Frankie没有人照应,一会儿我送他去医院。”
星榆猛地抬头,惊讶的看着他。
她什么话也没说,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心里想什么?她的心紧张的小跳起来。他的神色如此温柔平静,像惯常那样微笑着。星榆不得不避开自己闪烁的目光,转向Annie一边。
“你送他去?”Annie诧异的问道:“怎么不是Thomas送我们回去吗?”
“啊Annie姐姐,不是Thomas啦,其实是黎医生来接我们……”Sandy的话刚一出口,就被Paul狠狠的瞪了回去。她吓得捂住嘴,知道自己一时嘴快溜了出来。
“Henry?”Annie质问的盯着Paul,一脸匪夷所思。
“对不起,本来应该早点告诉你。”Paul抱歉的扶了扶眼镜。“是我叫他来的。我知道你不愿见他。但是Thomas临时有事来不了,你就当照顾星榆,好不好?你也知道Henry的车技很好,现在这个时间青马大桥肯定塞车,坐计程车,怕你们累坏了。”
Annie低头不语。
星榆轻轻拉了拉Annie的袖口,担心的唤了一声。“Annie,不要想那么多了,先回去好不好?”
Annie抬眼看着星榆,犹豫的闭上眼。
既然已经回来了,总有见面的一天。她知道总要有一个交代,不然对他不公平,对自己,也太草率。
Frankie不知道何时站在他们的身后沉默的听着。星榆抬头,眼神撞了个正着,又再度慌张的扭过头去。
“星榆——”Frankie不失时侯的拽住她。
“你放开!”星榆躲过他的拉扯,小声的斥责着躲在一边。“有什么事,后天到了仁爱再说吧。我很累了,我想回去休息。”
Paul在心底无声的叹了口气。到伦敦是因为在仁爱莫名其妙的惹上了一堆麻烦;现在回来,本以为会轻松的回到工作之中,却发现,只是带回来一串又一串的无路可逃。
命运就是这么喜欢颠三倒四捉弄人的么?
他调整一下情绪,笑道:“我们还是先出去吧,不然,Henry真的要等急了。”
机场的外面,Henry斜靠在车门上。天色渐晚,红色BMW刚上了新漆的车身在路灯的俯照下反射着诱人的光亮。
气温有些寒冷。这是一个少有的冷冬。这样的天气,不知道今年会不会下雪。
他伸出手呵一口气。Thomas这个臭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临到关键时刻,突然说有案子要查走不开,于是把接Paul一班人飞机的任务丢给了他。
他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该出来了吧?
他转过身,向着机场出入口的人群观望着。
看见了Paul黑色的西装,然后是Sandy一蹦一跳拎着个小箱子。Henry一笑,正要走上前迎接,突然几乎愣在原地不得动弹。
Sandy后面的那个,深紫色的呢子大衣,齐肩的发,瘦削的脸,单薄的身子拖着一个大箱子的Annie。
那么大一个箱子,大到几乎让他误以为她会提不动。
原本是打算带了很多东西,再也不回来的吧?
他晃了晃脑袋。
不,不是,让他不能动弹的并不是Annie。
Annie的身边,她挽着手走过来的那个女子。是他眼花了么,还是,天气冷到让人有种错觉?
那难道不是……
Jackie!!
“Hi,Henry。你果然没有叫我失望,等了很久了?”Paul走到面前,拍拍他的肩膀,熟悉的动作和笑容。
Henry好不容易把眼神从星榆身上挪开,询问的望着Paul。
“你要给我带回来的人,难道就是……”
“嗯,就是Annie。”Paul打断他的话,微微一笑。“还有,这两位到仁爱交流的医生。罗医生。还有,”Paul的手向星榆的方向挥了挥。“穆星榆。”
那一瞬间,Henry看见Paul眼睛里一种不仅让他,也让Henry自己失落的神色。
他知道,那不过是和Jackie很像的一个人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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