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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7-15 03:2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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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连载】此水绵绵(27)
(二十七)
山顶的风凄厉萧肃。
百木凋零,天下皆秋。寒山映带空远的天色,离群的孤雁悲哀的鸣叫:欧——欧——欧——
吟雪持剑立在山头。
师父的骨灰坛捧到手中的时候,她和冰如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她还可以怎么哀伤?失去了亲人,在一瞬间,艳阳秋色转眼变成肃杀秋风。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没有简单的幸福?
两行泪默默流下。握着剑柄的手松了一下,“卡拉”一声响。玉蝴蝶的坠子空荡荡的摇晃——它,见证了两代的悲剧,可是它,什么也不懂,不能说。
柳延不远不近的站在吟雪身后。看着她的快乐天真一点点流逝,看着沉沉的哀伤占据她的眼眶——他,怎么可能不心痛?
他轻轻走向她的身旁。
“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做?”
吟雪叹息:“我……想回去。”
“噢……”他一阵失落。可是,他无力劝阻:“什么时候?”
“我和冰如,在商量了。”
柳延迟疑一会儿,终于开口:“其实,你们现在的处境还很危险,杀害你师父的凶手,始终……没有找到。动机,也不清楚。我怕,你们现在回去会有危险。”
吟雪抬起眼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想要害我们?我们从来就……没和谁争过什么……”
“吟雪,你知道吗?正因为你们锁水谷,太干净和纯洁,长生不死的诱惑就好像神话。所以,有太多人觊觎,太多人想要得到。”
“难道,与世无争也有错吗?”她咬住自己的唇,悲哀地闭上眼,不愿接受。
柳延走近一步,情不自禁握住她的手:“不是你们错,是这个世界太污浊了,欲望太强烈了。”
她低头看他握着自己的手,一阵心酸与难过涌上来。她带着泪眼望着他。她知道,这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也相信不会是白树恒所做。但是为什么——她要抗拒他的关怀与温柔?
“柳延……我们……回不去了吗……”
她的泪落下来,靠向他。他颤抖地抱紧她。这温暖,为什么,隔着伤痛;这深爱,为什么,渗透着凄楚……
“不管事情发展到什么地步,吟雪,我不会丢下你的。我答应过你,你忘记了吗?”
她怎么会忘记,那简单却真实的承诺。只是,她真的可以放下谜团一般的惆怅么……
冰如将止水谷主身上无意中发现的《锁水心经》丹方篇握在手里不知所措。她终于有些明白锁水谷究竟处于怎样的危险之中。根本不是来自什么丹方,什么长生不老的仙境故事,是这本武功秘笈。这……究竟是做什么的?她也猜不透。师父生前从来没有提起过。要不要告诉吟雪?她得知道,危险来自四面八方,她必须让吟雪有所警觉。也许,大师姐知道师父的秘密。可是,她要怎样通知她们呢?出谷时的路她还记得。可是入口,她并不知道在哪里……
“冰如——”楚鸿急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冰如急忙收好丹方。
“什么?”
楚鸿面色凝重:“二常,被人暗杀了。”
“你说什么!”冰如惊起身。
“白世伯……他自杀了……”楚鸿叹息。
冰如捂住嘴,摇着头:“这……怎么回事……”
“冰如——”楚鸿沉痛地无法正视她:“这件事情,也许和我爹有关……”
冰如猛地抬头。真的,和冷志权有关?她也曾经根据师父的话做过判断。可是她找不出证据。现在,连楚鸿也亲口推测,难道这是……真的……
楚鸿抱着双臂,踱到一边分析着:“谁会杀他呢?想要灭二常口的人,一定是知道,那碗粥被动了手脚。是太医,而且只有太医可以验出结果。这个人,一定和朝廷的关系非常紧密,对于朝廷的事情了如指掌。在这么多人中,能和锁水谷有关,又能对朝廷如此熟悉的人,就只有……”
“也许,还有其他人呢?”冰如甚至比楚鸿更想要推翻这个假设。
“而且我爹,最近和剑山派过从甚密。”楚鸿继续说下去。他也不愿承认他的父亲会害死冰如和吟雪的师父,可是所有证据都表明,事实很有可能就是这样。
真的是这样?冰如浑身无力跌坐在凳子上。他的父亲……为什么要是他的父亲?
“那,白树恒,他为什么要自杀?吟雪呢?吟雪和柳延知不知道?”冰如紧张的追问。
楚鸿茫然的摇头:“他们不见了好久——白世伯的遗书中,只说对不住止水谷主,其他什么也没有。”
冰如拼命回忆:师父是经脉尽断而死,师父的武功深不可测,没有道理有人这么轻易取她的性命,而且只在她和吟雪离开的短短时间内。白树恒,他做不到。
“冰如,你告诉我,”楚鸿焦虑地握住她的手臂:“你知不知道,是谁,究竟想要得到什么?我怕……他们对你和吟雪不利……”
冰如挣扎着。究竟,能不能告诉他。不知为什么,她相信他不会欺骗自己。可是,她究竟能不能——告诉他这么重大的秘密?
“我……”她踌躇着,他不是他父亲。并且,她努力告诉自己,他就是她十几年来日夜思念的人,只是他还不知道,她相信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真爱,她定了定神。
“锁水谷的秘密,应该不止丹药这么简单。传说我们的祖师列风子曾创下江湖绝世武功。也许,那些人要的,是我们的武功秘笈。锁水谷秘密一向不传谷主以外的人,所以,我知道的也不多。”
楚鸿恍然大悟。他开始猜到他爹为什么要和赵锋扯在一起。
吟雪呆住了。这都怎么回事??
柳延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震的几乎失去了心跳。爹——他……
遗书从他手中无力的滑落。吟雪捡起来。墨迹已经被干了的泪渍染成一团。她抬头,柳延的眼中除了无法置信的伤痛什么也没有。
她黯然退出房门。抬头望天空,天那么高,云那么少,却是灰色一片;俯视地面,地那么广,水那么宽,却是萧瑟一片。无论师父和白树恒的死,究竟是谁的错,她知道,他们一切都已经不可能在回头……
幸福么?那是往事了……
去找冰如。她摇摇自己的头,努力忘记根本无法忘记的身影,斩断情丝。守住锁水谷——这是她最后的支撑。
“不行,你们现在走太危险了。”楚鸿不同意。他怕,爹和赵锋早已埋下人手,准备跟踪她们找到锁水谷。
“但是我们必须回去,我们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师姐她们还什么都不知道。”吟雪很坚持。
“可是……”
“楚鸿,”冰如打断他。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竟然让他有些惊眩。“你别再劝阻了。我们一定要回去。起码……要把师父的骨灰……安葬好……”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你放心,我们会很小心的。这件事,真的不能光靠我和吟雪两个人,我们必须回去。”
“楚鸿,”一直没有开口的柳延突然出声:“如果她们一定要回去的话,我会一直陪着她们。”
吟雪惊讶地抬头。柳延却躲开她的目光:“楚鸿,你呢?”
“我,当然会去。”
“其实,你究竟在想什么呢?”楚鸿将手肘搁在柳延肩膀上:“你在怪吟雪吗?”
“不,我怎么会怪她。”柳延凝视远方:“我只是恨我自己。”
“跟你其实根本没有关系。”
“我看见她,就会想起止水谷主,想起我爹。”他皱着眉:“我知道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跟止水谷主的死也没有关系。可是,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我可以很坦然的和她在一起。可是现在……我欠她的,和我自己的事情……我没法面对她。”
楚鸿止住脚步,很严肃地望着柳延。
“我想你问一问你自己。你爱一个人,是不是要计较她身边的人做过些什么,是不是要考虑,她有什么背景?如果,你要考虑完所有这些以后,才去想要不要接受,那么你是不是真的爱她呢?我知道,世伯的去世,给你的打击很大,可是冰如和吟雪,她们同时也失去了师父。如果你一定要把两件事扯在一起的话,你会不会残忍了一点……”
柳延不说话。他没有考虑那么多。他对她的爱,是怎样都不会减退的了。那自己为什么,总无法跨越一道鸿沟?还是,他只是,无法接受父亲的骤然离去,而没有心情面对吟雪?他会否过分自私,竟然对她这么冷淡……他太过分了是不是?对不起……吟雪……
“你好好儿考虑,我先回去收拾行装。”楚鸿拍拍他。
“喂,”柳延叫住他:“你要怎么和你爹解释?”
“他?”楚鸿露出为难而厌恶的神色:“如果他还是个人,他就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现在真相未明,你不要这么快下结论。”柳延安慰到。
楚鸿摇摇头:“我是他儿子,我比谁都清楚他。”
柳延尴尬地笑一笑:“也许最后,我们都错了;也许最后,一切都可以解决……”
“但愿如此。”
萧睿应声开门:“悦儿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外面这么大雨,发生了什么事?”
悦儿满身泥水,一脸惊惶失措的样子:“睿……睿哥哥……”
“怎么了?”萧睿扶着她:“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
“我爹……”悦儿的声音在颤抖:“我爹他……是他杀了吟雪的师父……”
“什么!”萧睿不敢相信:“你……你怎么知道?!”
“我无意间经过我爹的书房,听见他和赵掌门的谈话——原来,那天,那天是我爹下的药,是他用防身的互体神功……止水谷主被自己的掌力击中……我……他们原来早就计划要陷害锁水谷……睿哥哥……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悦儿因害怕而全身发抖。
萧睿感觉事态严重:“悦儿,你听我说,你家不能再住了,这件事情要立刻通知柳延他们。楚鸿呢?”
“他,出门了。”悦儿平静了一点。天色全黑了。楚鸿临走之前叮嘱她安心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难道,他早就知道了一切?
“现在我该怎么做?”
“我们去找柳延。通知他们赶快离开。这里很危险——我去找我师父。”
“现在?”
“有问题么?”
“我……”悦儿露出为难的深思:“我想回去先拿点东西。”
萧睿有点不放心。可是悦儿的申请总让他难以拒绝:“那,你小心点。半个时辰够吗?”
“够。”
“半个时辰以后我在你家西花园后门等你。”
悦儿猛地倒抽一口凉气:“……爹……”她将包裹悄悄藏在身后。
“你去哪儿?”冷志权已经看见了悦儿手中的行装。
“我……不去哪儿……”
冷志权一把拽出她的包袱:“这是什么?”
“这是……我……我……”悦儿一时慌了神。
“你想走?”
“不是……”悦儿突然厌恶起这个父亲:“是!我要走,我不要再留在这里,看你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了。你为了你自己,连你最好的朋友都要陷害,你不配做我爹……”
“放肆!”冷志权一掌把悦儿的嘴角打出血渍。
悦儿瞪着他,突然转身就跑。
“你给我回来!”冷志权紧紧追着:“悦儿!站住!你、听爹给你说——”
悦儿哪里肯听,一个劲儿往西园跑去。孰料,赵锋突然翻到她面前,未等她反映过来,一掌结束了她的生命。
她躺在雨中,连呼喊都没有一声。
“你……杀死我女儿!”冷志权万万没有想到赵锋会一掌打死她。
“既然让她知道了,就不能留活口。如果你想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总要付出代价。”
一场雨中,有多少罪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发生,连上天,也挽救不了……
(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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