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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26 08:1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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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之八
再翻过一座小山就可以走进沼泽了,安澜发现这里的景物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随着勘探和开发,灌木被砍掉了许多,沼泽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淤坑,虽然是正午,但是闷热的雾气依然浓厚,明明分布着各种大型开采设备,却看不见一个人,隐约透出诡异的气氛。
“叮咚……”
也许是因为这里安静得过分,安澜竟被手机的铃声吓了一跳。
信号非常不好,隐约听见采玉在那头声嘶力竭。
“杜Auntie说……墓里的人是伟叔以前认识的一个女人……可能就是慕容云清……”
“她确定是慕容云清?”
“她不确定,伟叔没有明确的告诉她,只说那个女人会法术……可能跟他这次昏迷有关,叫她带着紫罗兰去拜祭……不过我想,既然死亡报告是伟叔签的,墓也是他修的,时间又正好符合,那十有八九……对了,你找到星律没有?”
“我还没走进沼泽,你别担心,他应该不会有事。”
采玉挂了电话,刚回头,忽然对上一张神情狰狞的脸。
“胡……Unlce?你……怎么会在这里?”
胡弈不答,双手捏住她的肩:“你刚在电话里说什么?你们找到了云清的墓?”
“是的……很可能是……”
“带我去看……现在……”
“可是……”
当他亲眼看见慕容云清的墓,大概最后一点希望就会泯灭了吧。他们虽然分飞多年,但是他对她的真心却从未冷却,他接受得了这样的打击么?
胡弈见她不情不愿,干脆一把捉住她的手臂,拖着她朝门口走去。
“这就是她的墓?”
胡弈伸出手去抚摸那块无字的玉碑,冰凉如水,像极了她,在他面前,她总是刻意藏起活泼温柔,表现得冷淡无味,但即使是这样,依然唤起了他此生全部的热情和思恋……大概这就是孽缘吧。
水系和火系,两个家族的长辈以为结合会生出灵力最强的后代,甚至幻想他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拥有永恒幻术,成为幻术界的统治者和家族的荣耀,然而事实却成了最大的讽刺……
他爱她,她不爱他,于是他怀着愤怒一次一次伤害她,直到她离开他才懂得后悔,谁知这次离开就是永别。
采玉站在他的右手边,小心的观察他的脸色。
她以为他不免要做出些过激的举动,例如用幻术打开坟墓拿走慕容云清的骨灰,可是他没有。他的表情很平静,只有眼睛里,如沸腾的熔岩般翻滚着痛苦的回忆。
忍不住要想,如果睡在这墓碑下的人是自己,凝视着她的他,会有怎样的心情,而无法再开口的她,又如何去平抚他眉间的哀伤。
一思及此,突然被彻骨的酸楚攫住,眼前朦胧的浮现出遥远而熟悉的影像,她的身子晃了晃,只来得及抓住胡弈的袖子。
“你怎么了?怎么会晕倒?”
胡弈一手扶着她,苍老的手指在她额上轻触,灼热的感觉过后,世界重新变得清明,采玉脸色绯红的道歉。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呆住,发现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事,“安澜和星律……他们还在沼泽里……”
“什么?”胡弈脸色骤变。
“他们终于派来了一个幻术师。”
霭蓝的迷雾背后,有个辨不出性别年龄和来源的声音倨傲的说。
星律停下了脚步,目光专注的望着前方。
“他们?”
“你想让我相信,你和前几天来的四个西方巫师不是一伙的?”
“我的确不是。”
对方轻轻一笑:“那你是为何而来?难道来这里观光?”
“我来找何伟。”
“你找不到他的,死了心吧。”
“他只是个凡人,而且风烛残年,朝不保夕,不管他做过什么事,你给他的噩梦已经足够惩罚他的了,何必要亲手把他弄死呢。”
“我对弄死一个人渣毫无兴趣。”
“那么请你把他交给我,我保证,会把他的罪行公诸于世。”
“对不起,我不能把他交给你。你回去吧。”
“既然我已经知道他在你这里,至少要做一下努力……”
“请便。”
话音刚落,四周弥漫的大雾里突然起了杀机,湿冷的水气像一条条滑腻的水蛇,无声无息的游来,一寸一寸的缠绕上他的手脚和颈项。
星律站在原处,镜片已经是一片模糊,连睫毛也渐渐沉重起来,他毫不抵抗,合上眼睛。
“你还不动手?还在等什么?”
星律不说话,眉头轻轻皱着,好像在辨认什么。
半晌他终于睁开眼睛。
“水•漩的法力不该仅仅是这样,比我想象得弱许多……你真的继承了水系幻术师的灵力吗?”
“当然,”对方显然被激怒了,“你来试试吧。”
星律感到脖子被用力绞紧,于是伸出指尖轻轻一弹,一把透明的小光剑把蛇形水流断为数截,飞溅出去的残片又撞碎了其他企图缠绕上来的攻击者们,一时千万颗水珠朝着八方迸发,如玉碎镜倾,竟也是一幅绝丽的画面……
“光系?想不到传说中与世无争的光系幻术师也会为何伟出手。”
“我只希望你不要用幻术来惩罚凡人,给他一个应得的下场。”
“应得的下场?三年了,他的职位越来越高,秘密帐号上的存款数字成倍增加,随着进步党上台成了A市政坛举足轻重的人物,精明刚毅的形象深得市民爱戴……这些就是他应得的下场?”
“‘掩盖的事,没有不露出来的,隐藏的事,没有不被人知道的……在暗中所说的,将要在明 处被人听见,在内室附耳所说的,将要在房上被人宣扬。’”
“你信福音书说的?”
“你的出现,不是正印证了福音书上这一段话吗?”
“他所做的事,并不是悔罪就可以弥补的,他必须用生命来清偿。”
“就算是这样,也要把他交给人间的法庭,你和我,我们都无权审判他,更无权夺走他的生命,更何况,他还是你的父亲。”
“我没有这样的父亲!”
狂怒的嘶吼更坚定了他的猜测。
就在此时,身畔本来如绸缎一般柔软无棱的雾气,突然凝成了无数尖锐而坚硬的小冰霰,乍看去泛着金属的冷光,轻轻一下呼吸都能激起铿锵的回音。
看不见的对手分明已经严阵以待,只等意念转动,那些冰霰就会汇成无坚不摧的冰刃,漫天漫地的席卷而去――这是水系幻术中必杀的一击。
十五岁时读过的那些幻术典籍里记载着这种水系幻术的名称――“水•沫”,他曾经以为这个“沫”字描摹的是冰霰的细碎众多,此刻才意识到,在无数颗粒的切割之下,不仅是被袭击者的身体,有形的一切连同周围的空气都将化为点点飞沫。
果然是水系真传。
慕容濯难得的涨红了脸,双手的食指以奇异的角度扭在一起,对准了水镜中被冰霰笼罩的身影。
不愧是最神秘的幻术家族,灵力超强的传说亦非虚言,“他”既然猜对了这一切,就注定要丧身他倾尽全力练成的“水•沫”之下。
不知道数十年后,传承了此世记忆的另一个光系幻术师会不会来找他报前世之仇。
如果那时他愿意解释而“他”愿意谅解,也许可以做个朋友,至少不会像今世,相逢之日即是死别之时,连彼此的姓名都来不及问。
再见。
他无声的说。
他想“他”应该躲不过,除非化身比冰霰更小的尘埃。
他只知道比冰霰更小的微粒是尘埃,却没有想到,世上还有比尘埃更小的微粒,那就是光。
“他”的全身不知何时披上了一层光芒,这一张星光织成的网比水雾更薄更密,映得他脸色白皙到透明,浓黑的发和眉都焕发出柔和的虹彩。
来势汹汹的冰霰,遇到数量是其亿万倍的光点,在交迭的刹那纷纷坠地,无一幸免。
冰刃就这样被铠甲折弯,变得一无所用。
慕容濯这才开始重新打量那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对手。
他能练成幻术典籍里最高级的攻击术,而“他”却用典籍里从未记载的防御术,轻易破解了他的来袭。
他真是小看“他”了,至少,该先问问他的名字。
又或者,晚上也许还需要“他”的助力。
这时,水镜的一个角落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慕容濯警觉的把目光移过去……
“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星律说着屈起手指,刚才抵御冰霰的时候头痛的宿疾已经开始发作,不管能不能带走何伟,他不能在这里久留,必须尽快制服对方。
“等等,也许……你认识这个人。”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半空中重重跌下,澄净的眼眸中燃起焦灼的关切。
“安澜?”他急忙伸手探触,幸好,这个冒失的家伙只是晕过去了。
略略放心,然后抬起头来环顾。
“我应该怎么做?”
“束手就擒。”
“你要我有什么用呢?”
“当然是不想你破坏我的计划。放心,我不会杀你的。”
“看来我没有别的选择,是么?”
一边说,一边飞快的用指尖在安澜的眉间画了一个靖海符……有了这个符,凡人可以避开大多数水系幻术的伤害。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带他走?”
安澜的眉间突然跳出一簇桃粉色的火焰,把刚才画好的赭石色的靖海符烧得无影无踪。
只是最简单的一个火系幻术,却可以让所有的幻术师为之失色。
每本幻术书上都清楚的写着,水系幻术师不能使用火系幻术,就像光系幻术师不能使用暗系幻术一样。
公理竟然是错的?还是有其他的解释?
越想头痛就越发剧烈,他只好轻叹口气。
“好吧,你放了他,我跟你走。”
“把他留在原地,往前走十步。”
星律如言前行,刚走到第九步,脸色突然苍白,毫无预兆的倒在地上。
慕容濯也吓了一跳,未及多想,抬手扬起一阵浓雾,把他的身体裹卷了进去。
“就在那边……转弯,左转弯。”
采玉闻言,猛地一推操纵杆,直升飞机立刻侧转了60度,急速向地面扑去。
胡弈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紧紧的抓住舱门的把手。
“我让你左转……”
“左转没错啊。”
“噢……对不起……我太紧张了……我的意思是右转……”
“没关系,坐稳了……”
采玉熟练的拉了一下操纵杆,飞机转身的同时迅速拉高,胡弈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连忙闭上了眼睛。
“不行了……我……”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我再也不想坐你开的飞机了……”
“我也不想再开飞机了,还是电单车好玩。”
“你别告诉我……你是第一次……”
“是啊,”采玉嫣然一笑,“不过你放心,我开过模拟直升机,而且开得很好呢……”
“你……”胡弈差点晕过去,“怎么不早说?”
“早说又怎么样?”采玉作势要松开操纵杆,“你来开?”
“不不不……”胡弈一边摆手一边朝椅子上靠过去,“还是你来,你来……我相信你……”
“既然相信我,那么好……”一踩油门,精彩的俯冲。
银白色的机身没入了蓝色的雾气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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