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 妙手仁心2——挪亚方舟

[三十八]

Henry拽下听诊器,熟练的在病例卡上写了一连串的记录。
“Andy,帮我call耳鼻喉科过来收诊,这个病人可能要做一次扁桃体切除手术。”

拉开红色的急诊室挂帘,姜玲出现。
白色的医生袍散开扣子,银白色的衬衫在里面闪闪发光。Henry勾起嘴角,斜着身子撑在门框上,挑战式的望着Ling。姜玲满脸冷淡的站下来。
Ling:“黎医生,麻烦你让让。”
Henry:“你这么急,进去收诊啊?”
Ling:“工作的时候,我不想跟你胡闹。”
Henry耸耸肩让开:“不要总是这么严肃。我站在这里是想告诉你,里面那个……”
Ling:“对不起,没工夫跟你闲扯,请让开。”
一阵疾风似的闪过眼前,Henry晃了晃脑袋。“我只是想提醒你那个病人有点固执而已,不用这么凶巴巴的吧?”
“Dr.黎,有你的电话——”对面的护士高声喊道。

“See。Thanks。”Henry摇晃到问询处的前,抓起听筒。
放着Office的电话不打,偏偏打到这里来找他的人,只有一个,那么就是——
听筒靠上耳朵的时候Henry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窃笑:“Paul哥,伦敦玩的不错吧,有没有遇见金发美女啊?”
“我是去开会啊,喂,不说闲话了,明天我们班机回来,来不来接机啊?”那一头传来Paul的声音。
“啊,听说Gil也在那边,如果Gil和金发美女都一起来呢,我就考虑一下。”
“脱线。Gil是有事走不开了,不过我给你带了个惊喜回来。”
“惊喜?”
“是Annie啊。”
电话的那一头传来几场叮咚响起的通告广播,这一头,一阵沉默。抓着听筒的Henry表情呆滞的立着,周围一切声音突然之间像被过滤了一样。
“喂?Henry你在不在听?”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含含糊糊的支吾着。“哦,明天啊,明天……不知道有没有空……”
“什么有没有空啊,没有空也得来,不和你说了,上机了,不要忘了啊。”

单手撑在桌子上,Henry低下头又抬起头,叹口气。不是走的很坚决,连一个字都不留下,一个理由也不说吗?如果他真的做错了什么让她如此决绝的离开,何必又这样突然的返回来。
惊喜?Henry无奈的摇摇头。是不是Paul一厢情愿的想法呢?

“咦?黎医生,一个人在这里唉声叹气,莫非碰到什么麻烦的病例?以你的经验,会有什么样的大麻烦连黎医生都解决不了的,我很好奇啊。”Paris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角落的远远观望特地走到Henry面前来。
Henry抬头,在心底厌恶的哼了一声。“你又想说什么?”
“哦,没什么。”Paris狡黠的一笑:“我想看看,黎医生你有什么难处,我可以帮忙的。”
“不必了,你这么忙,有很多事情要做,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也对,公事上我跟你不是一科;至于私事上么——我也管不到。”Paris故意拖长了音调,轻蔑的笑着走开了。
“脱线。”Henry小声的咒骂。他不是一个喜欢挑逗是非人,但是这么贱格的男人,他真的对他忍无可忍。十几年前可以说他年少气盛,十几年过去了,为什么他还是这么令人讨厌?何况,同他有过节的那个明明是自己,为什么连带着Paul也要被针对呢?
Henry摇摇头。他和Paul都不是惯于勾心斗角的人,这种事情,他们想不通。

After Five里放着Sad Lisa,Henry握着第七支啤酒,仰头,吞掉一大半。
Thomas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静静的看了很久,终于有些忍不住。
“还在生Paris的气?还是在想明天接机的事?”
Henry不支声,只是放下酒瓶,看了看Thomas,张开双臂靠在沙发上,展成一个努力舒张的姿势。
只不过,怎么用力坐的潇洒一点,胃里面却还是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好像一下吃的太多,消化不过来。
“怎么,今晚不用陪着Billy?”
“Billy参加学校的远足去了,后天才回来。”
Thomas点点头。“其实,你不像这么放不开的人。”
Henry笑了笑,爬起来坐好,侧耳听着环绕的立体音乐。

She hangs her head and cries on my shirt
She must be hurt very badly.
Tell me what's making you sadly ?
Open your door, don't hide in the dark.
You're lost in the dark, you can trust me,
'Cause you know that's how it must be.
Lisa Lisa, sad Lisa Lisa.

“这么多年,外面的世界变了又变,人变了又变,这里的歌还是不怎么变。”他的回答答非所问。
Thomas亦侧耳听了听,思考了一阵。“音乐变不变不是问题,重要的是,人的心情到底有没有变呢?”
Henry抬起头,盯着Thomas认真的看了几秒,突然笑起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婆婆妈妈,总比把想不通的事情放在心里好。汽车的排气管里面塞了塑胶袋,很容易开着开着就冒出糊味来的。我的气管敏感啊,你可别让我闻到这种味道。”
Henry耸耸肩。“你说的这么深刻,如果我说听不懂,岂不是玷污了自己的智慧?”
“那要看,你想不想做那个白痴咯。”Thomas一笑。
Henry咧开嘴来抽一口气,嘶的一声。
“怎么样?我也很久没有见Annie了,给我一个机会同她合作啊?”
“怎么律师和法医,也有机会合作的吗?”
“偶尔上庭总是会遇见的。”
“好像你遇见她的机会比较多。”
“那就要看你究竟想不想争取。”

想不想争取?Henry又沉默下来。只是想要弄清楚,一切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吧?
Henry吞下瓶中残留的一点酒,站起来,向Waiter招手买单。
“我先回去了。”
“喂,你还没有告诉我,以后有没有机会见到Annie啊?”
“如果是你,就肯定有机会。”
“你有没有开车啊?”
“放心吧,我还没醉。”

不知道是谁说过的,女人醉的时候很麻烦,清醒的时候更加麻烦。或许,男人醉的时候,也会很麻烦。Henry大步的朝Pub的门边走过去。

赤獵角机场。
伦敦直达的航班顺着航道划入。停机坪上的碎纸屑和灰尘的微粒被巨大的引擎热浪掀起,一切穿过高温气息透过来的光线似乎都变了形。

“飞机已经安全抵达,各位乘客可以离开座位。感谢您的支持,欢迎再次乘坐本公司航班,祝您旅途愉快。”
踏下舷梯,星榆闭上双眼。适应了窗外明亮的天色,再睁开,忍不住狠狠的吸了一口空气。
带着海洋的味道,干净而温润。维多利亚港湾的深水良港,冬日的天空高而洁净,阳光并不吝啬的在身上打了薄薄的一层。
云淡而高,天光水色,浅浅的印入她的柔波。
“这里的空气,比伦敦好很多。”星榆一时间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来感慨。
“还有很多你会觉得很好的东西。”Annie抓着行李从后面赶上来。
两人相视一笑。
“走吧,Paul和Sandy在前面取了行李等我们了。”
星榆点点头,脚下却迟疑的停住步子。
“怎么?”Annie瞧瞧她。
星榆抬起眼睛,欲言又止,只是向身后张望了一下——还没看见Frankie出来的影子。
“在等Frankie?”Annie转转眼珠。“你不用担心他,等一下会有人接他去仁爱的宿舍的。”
“我知道。”星榆轻声道一句,依旧站在原地。
Annie愣了愣,放下行李,握住她的双手。
“如果你原谅他的话,我不会介意你改变主意,不去我那里住的哦。”
“我不是这个意思……”星榆蹙起眉头。“虽然我很生气,不过……毕竟香港对于他来说是个陌生的地方,就这么丢下他不管,会不会太过分了……”
“如果你担心他,让Paul陪他回去好了。”
“Paul?”星榆一惊,连忙摆手:“还是不要了,你不是说,有人来接他么?”

星榆说的支支吾吾,Annie一脸疑惑,追着她闪烁不定的眼神。

“Annie!”Paul取了行李走过来:“你们在说什么?Thomas应该在外面等很久了。”他停下来,看着沉默不语的星榆,想了想:“放心吧,如果你怕Frankie没有人照应,一会儿我送他去医院。”
星榆猛地抬头,惊讶的看着他。
她什么话也没说,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心里想什么?她的心紧张的小跳起来。他的神色如此温柔平静,像惯常那样微笑着。星榆不得不避开自己闪烁的目光,转向Annie一边。
“你送他去?”Annie诧异的问道:“怎么不是Thomas送我们回去吗?”
“啊Annie姐姐,不是Thomas啦,其实是黎医生来接我们……”Sandy的话刚一出口,就被Paul狠狠的瞪了回去。她吓得捂住嘴,知道自己一时嘴快溜了出来。
“Henry?”Annie质问的盯着Paul,一脸匪夷所思。
“对不起,本来应该早点告诉你。”Paul抱歉的扶了扶眼镜。“是我叫他来的。我知道你不愿见他。但是Thomas临时有事来不了,你就当照顾星榆,好不好?你也知道Henry的车技很好,现在这个时间青马大桥肯定塞车,坐计程车,怕你们累坏了。”

Annie低头不语。
星榆轻轻拉了拉Annie的袖口,担心的唤了一声。“Annie,不要想那么多了,先回去好不好?”
Annie抬眼看着星榆,犹豫的闭上眼。
既然已经回来了,总有见面的一天。她知道总要有一个交代,不然对他不公平,对自己,也太草率。
Frankie不知道何时站在他们的身后沉默的听着。星榆抬头,眼神撞了个正着,又再度慌张的扭过头去。
“星榆——”Frankie不失时侯的拽住她。
“你放开!”星榆躲过他的拉扯,小声的斥责着躲在一边。“有什么事,后天到了仁爱再说吧。我很累了,我想回去休息。”

Paul在心底无声的叹了口气。到伦敦是因为在仁爱莫名其妙的惹上了一堆麻烦;现在回来,本以为会轻松的回到工作之中,却发现,只是带回来一串又一串的无路可逃。
命运就是这么喜欢颠三倒四捉弄人的么?
他调整一下情绪,笑道:“我们还是先出去吧,不然,Henry真的要等急了。”

机场的外面,Henry斜靠在车门上。天色渐晚,红色BMW刚上了新漆的车身在路灯的俯照下反射着诱人的光亮。
气温有些寒冷。这是一个少有的冷冬。这样的天气,不知道今年会不会下雪。
他伸出手呵一口气。Thomas这个臭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临到关键时刻,突然说有案子要查走不开,于是把接Paul一班人飞机的任务丢给了他。
他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该出来了吧?
他转过身,向着机场出入口的人群观望着。
看见了Paul黑色的西装,然后是Sandy一蹦一跳拎着个小箱子。Henry一笑,正要走上前迎接,突然几乎愣在原地不得动弹。

Sandy后面的那个,深紫色的呢子大衣,齐肩的发,瘦削的脸,单薄的身子拖着一个大箱子的Annie。
那么大一个箱子,大到几乎让他误以为她会提不动。
原本是打算带了很多东西,再也不回来的吧?
他晃了晃脑袋。
不,不是,让他不能动弹的并不是Annie。
Annie的身边,她挽着手走过来的那个女子。是他眼花了么,还是,天气冷到让人有种错觉?
那难道不是……

Jackie!!

“Hi,Henry。你果然没有叫我失望,等了很久了?”Paul走到面前,拍拍他的肩膀,熟悉的动作和笑容。
Henry好不容易把眼神从星榆身上挪开,询问的望着Paul。
“你要给我带回来的人,难道就是……”
“嗯,就是Annie。”Paul打断他的话,微微一笑。“还有,这两位到仁爱交流的医生。罗医生。还有,”Paul的手向星榆的方向挥了挥。“穆星榆。”
那一瞬间,Henry看见Paul眼睛里一种不仅让他,也让Henry自己失落的神色。
他知道,那不过是和Jackie很像的一个人罢了。
要从心底拿走一个人 很痛 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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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 昨天答辩完,头脑混乱,今天照毕业照,31度高温,继续混乱,差点忘记更新

[三十九]

星榆裹着白色的浴巾走向卧室,身上还笼罩着热腾腾的水气。亚热带香港的冬天,的确比亚寒带的伦敦要暖和许多倍,即使是十二月出头的日子,裹上了一件棉质的睡衣已经很可以保暖。
Annie在铺被子。
原本属于和Jackie的这套房间,因为Jackie的入院和她自己的与Henry同住而空置了很久。不舍得租出去或者卖掉,对于一个念法律的Annie来说,似乎是缺少了点经济头脑;但是对于一个女人Annie来说,这份牵挂属于人之常情。
以前总是想着,有一天会有机会再和Jackie住在这里。不知道是那个时候的幻想变成了现实呢,还是如今的现实迫不得已的将她带回这里。
她塞好那床蓝白相间的床单,翻好被褥,偶一低头,轻吸鼻翼,似乎有一阵熟悉的味道,若即若离。
“Annie?在帮我铺床啊?”
身后星榆的声音打断Annie的思索。
“啊,是啊。”她站起身笑笑。“你就睡这里吧,这是Jackie以前的房间,会不会觉得似曾相识呢?”
“呃?”
Annie一愣。“呃……Sorry,总是把你当作一个失忆了的Jackie……”
她低下头,抿着嘴不作声。
星榆望着她,继而走上前去握住她的双手。
“你和Jackie的感情,一定很深吧?”星榆的眼神清澈见底,浅到可以一眼忘尽她的单纯。这样的注视,让Annie心头不由的一暖,继而又一紧。
“不过,Annie,”星榆拽紧了Annie的指尖,眯起眼,脑袋微微一歪:“我也会是个很好的室友啊。”
差一点眼泪就掉出来了。Annie拼命的点头,忍不住把星榆抱在怀里。星榆拍着她颤抖的身子,心底被某种感慨狠狠的撞击了一下。

“Sorry,接个电话。”星榆放开Annie,拿起震动的手机。
来电显示是Frankie的名字。
“我是。我知道了。嗯。Paul帮你安排好了?那就好。明天医院见……没事的话,我要休息了。再见。”
Annie一直盯着她的表情,星榆却若无其事的收起了话机,弯下身子把自己往床上一扔,弹了几弹。
“好舒服的床铺啊——多谢你了。”
“喂,”Annie在床边坐下,用手指尖戳了戳她:“你跟Frankie……没事了?”
“有事,不过都已经给了他惩罚了,不用连话都不说吧?”星榆还在兴奋的裹着床上的被子,声音从被套里传出来,嗡嗡的听不太清楚。
“但是你从伦敦到这里只是刚才和他说了几句话哦,你真的原谅他了?”Annie按住扭动的星榆,拉下被褥,露出脸来。
星榆已经因为动的太厉害而兴奋的双颊红润,欢快的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瞪着Annie。
“原谅他?谈不上生气也谈不上原谅,或许因为一开始,就并不是付出的太多,所以不会太介意。”星榆自嘲的挑了挑嘴角。
“什么意思啊?”Annie撇撇嘴,对这种高深莫测的答案表示抗议。
星榆停顿了半晌,忽然把被子掀开,反身套在Annie头上,惹起Annie一声惊呼。
“你打赢了我,我就告诉你啊,哈哈——”

踏进仁爱的时候, Frankie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窃窃私语,略皱了皱眉头,转头向着星榆。“Angie,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人,好像有些奇怪?”
星榆看了他一眼,又把眼光挪开。“是么,没有觉得。”
“没觉得?”Frankie的声音有些抬高。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哦,不,没什么了。”星榆的眼神不只是冷淡,简直是恶劣到无法进行交谈。他只好缄口不语。
事实上,星榆的确觉得有些异样的感受。并不只是所有人几乎都把眼光投向自己,当她抬眼的时候,对方又会立刻躲开视线。
是因为和唐医生很像吧?她猜。但她的感觉又不仅于此。
似乎,她踏进这里,就突然觉得肩头被按上了一个负担,一个不得不由她独立完成的使命,要去解决。

实际上,星榆的样貌的确惹来一阵努力压住了的惊讶——虽然前一天,伦敦方面第一次将Frankie和星榆的资料传过来的时候,消息已经不胫而走,委实为了这个“人间奇迹”轰动了一把。但天上地下各路神仙还是争先恐后的要一睹这位穆星榆医生是不是真的如照片上那样,与他们之前的唐医生如此酷似。上至医生下至清洁员工,Frankie和星榆从跨进大堂直至进入院长办公室,一路上不少人驻足不少人尾随。当然这些行动是既要窥探到个中奥妙又要掩藏行迹不得暴露的。一来不会吓到初来乍到的陌生医生,二来,大家也会顾及Paul的感受。
毕竟,这样不知死活的大动干戈,是很容易遭到Henry训诫的。

护士A:“啊,走过去了走过去了,我还没来得及看到!”
护士B:“嘘,你小声一点,当心被听见了……不过,看这个背影,已经觉得很像了。”
护士A:“刚才护士长说,看到正面简直吓一跳,到底怎么样,是像还是不像啊,又不肯说。”
护士B:“哎,算了,窝在这里被黎医生或者程医生看见,肯定要挨骂的。”
护士A:“程医生不会吧——不过倒是,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啊,你说如果这个穆医生真的和唐医生很像,她们会不会是失散多年的双胞胎?”
护士B:“我看啊,搞不好是程医生思念成疾,去克隆了一个回来,到伦敦开会啊什么的,都是借口……”
护士A:“哈哈,你倒会想象……”

“你们说够了没有!”Tracy的声音突然在两个护士身后响起,吓的两人激灵一跳。
“何医生……”
“你们在人家背后说三道四,知不知道言论要负责的?如果被程医生听见这些话,你们觉得他会怎么想?”
两个小护士战战兢兢的低下头去。
“我们只是好奇……”
“人长的什么样有必要如此好奇吗?不知道努力工作,就知道在背后说别人的是非。很好玩吗?啊?”Tracy激动的责备着。

穆星榆,穆星榆?她没有见到星榆究竟什么样子,但是整个医院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说她几乎是Jackie转世。那又怎么样?人死了难道能复生么?为什么大家对这个穆星榆这么好奇?
早上遇见Paul的情形又在脑海中回荡。
她带着特地为他回来而买的贺礼敲开他的办公室,而他只是对着电话那一头微笑。
“好的,嗯。我今天有几个会议要开不能接待你们了,你自己小心点星榆,OK,晚点来找你们。”
这代表什么呢?他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这表明,何心妍再也没有机会了么……
不,只不过是穆星榆罢了,并不是Jackie。她不可以自动放弃。

“你们两个做错什么惹何医生生气了?”Tracy的怒骂引来了隔壁查房的Paris注意,及时的感到现场。
“我们……我们只是在议论今天来的交流医生。”
“你们哪个科的,还不回去做事。”Paris挥了挥手,和颜悦色的为Tracy搭了个台阶,两个小护士紧张的一溜烟逃走了。
Tracy抱臂站在一边,脸上的尴尬和沮丧还未来得及消失干净。
Paris笑了笑。“何医生,你还穿着医生袍,就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我们代表的是医生,而不是我们自己。希望你认识到这点。”
Tracy猛地抬头狠狠的瞪着他,半晌才按捺住即将爆发的脾气,一甩袖子转身而去。
Paris若有所思的抵着下巴,望着Tracy离开的走廊。
“穆星榆吗?终于来了啊——”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深沉的笑。
“Tracy你很优秀,不过可惜,你没有机会了。”

院长’s Office。
Stephen同Frankie和星榆分别握手。
“仁爱的运作,两位大体也清楚了,现在就带你们到各自的办公室去。”
“啊,院长。”星榆打断他:“我还是想直接去病员区。毕竟做善终服务的,我想尽早和病人沟通一下。”
Stephen点点头:“好吧,那我就先带你去后面的病区。”
打开门,Paul正要敲门的手扬起停在半空中,两边各自一愣。
“Paul?”星榆轻声的咕哝了一声。
“啊,是你啊Paul,我正想找你呢,我要带两位交流医生去熟悉一下工作环境,你的case,我们等一下再谈吧。”Stephen应道。
Paul点点头:“没关系,那,你等一下call我。”
Frankie:“院长你们有事要谈么?”
星榆:“院长不如这样吧,您带Frankie去看环境,程医生带我去病区,这样两边同时进行,速度也快一些,不会耽误你们。”
Stephen:“这个……也好。Paul,那么星榆就交给你了。”
“谢谢院长,麻烦你了,Paul。”星榆莞尔一笑,低头擦过Frankie的身边离去。
“星……”Frankie将想要喊出口的半句吞回去,眉头拧在了一起。
现在这算什么意思呢?是故意气他,才主动提出要和程至美那个家伙一起?星榆,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呢?莫非错了一次,便没有抢救的机会了吗?

仁爱的走廊,长长的像一条时光隧道。Paul领着星榆从这头穿向那一头,他白色的医生袍随着微风轻轻卷起边角,触在她外套的下摆,沙沙的磨出些响动。
“这里就是长廊。往那里过去是小巴站和停车场。”Paul逐一指着建筑物向她介绍。
星榆跟着他的眼光旋转一一点头。
Paul的指尖突然停在半空。
路灯下面,空无一人。灰尘在空中都被洁净的阳光染成白色的浮游物,晃动的,一点一点。
曾经在这里有个人的钱包丢了,他借给她钱;曾经在这里有个人说随便放她在一个有男人请吃饭的地方就可以了;曾经在这里她轻描淡写的拒绝他的帮助,擦身离开。

物是,人非。
面前站着的人,却不能和他心有灵犀。尤其是这样一张脸庞,这样一双眼神。

“Paul?”星榆莫名的望着他突然停顿的解说,轻声唤他。他的眼眸深处流出来一股浓烈的哀伤,哪怕是瞬间的,她也捕捉到了。
“Paul你没事吧?”她不敢太大声。她本能的猜到仁爱这个地方满载了他痛楚的回忆,偏偏若是她太关心,给他的反而是一种负担。
明明心疼着却不能表达出来,这何尝又不是她的负担。
她皱一皱眉。
“Paul,那边病区我们还没有去过,不如去看看吧。”
“啊。”Paul回过神,点点头。在她面前,他是不能够胡思乱想的,这对她不公平。但倘若要能够掩饰心底不由自主见到她时候的微微一颤,他的唯一方法,就是说话。
这对于一向不善言语的他,太苛刻了吧?

真是的,为什么凡是遇见这样一张面孔的主人,他就不得不说很多的句子呢?难道注定了?
“其实,你怎么会做善终服务的医生?”
“你说我年纪太轻?”星榆笑道:“的确,做善终服务是要有十年以上工作经验的医生才能胜任,不过我其实没的选择。”
“呃?”Paul奇怪的望着她。
星榆一愣。车祸和失忆,此刻她不愿提起,她岔开了话题。“做善终服务很好啊。其实无论做哪一科,面对那么多生离死别,到头来不是变得麻木,就是会感到无奈。突然之间,也想知道,生病的人最无助的时候会想些什么。其实很多时候,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更好的医生,而是一个更能够聆听他们心声的人。”
Paul点点头。
的确,医生总是喜欢对病危病人的家属说“那要看他自己的毅力”。这不是空口的安慰,在所有的药物之外,生命的力量的确很大成分来源思想和意志。若说是灵魂的安慰,也不一定过分吧。

“但,有时候也会觉得很无助呢。”星榆忽然停下来,望着天空。
香港的天色,没有牧尔傍晚十分那种紫红色的忧伤了。
“生命将要陨落时候的那种哀愁,似乎我可以很深的体会到,却不能够从口中说出,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劝说。这种无能为力的滋味,对于一个医生来说大概是最痛苦的吧。”
淡淡的天色抹在她的眼珠里,把淡淡的忧伤渲染的朦胧而模糊。

这样凄迷的目光,叫Paul不由自主的心疼。
“不了解他们,又怎么能帮到他们。”他脱口而出。
“呃?”星榆回神。“这句话……真恰切啊。”她感慨到。
“是一个朋友以前说给我听的。”Paul淡然一笑,向前走去。
不了解,又如何帮助。星榆反复咀嚼,突然觉得这些画面,似曾相识。
就像是从她的心里面掏出来的一样啊——她抬头望向Paul的背影。这个人,居然可以和他有如此深刻的共鸣么?
这种感情,她可以背负么?

脑中突然一阵抽搐般疯狂的疼痛。星榆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摇摇晃晃的伏在一边的栏杆上。
剧痛转瞬即逝,却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这是怎么了?她虚弱的抹掉满头的汗水。
前面的Paul停下了步子回头。
“星榆?”他疑惑的走回来。“你怎么了?”
“呃,没什么。”星榆咬咬牙站直:“想刚才的问题而已,我们走吧。”
Paul不放心的看看,也只点点头。

长廊的尽头,宽阔的草坪连成一片。
长廊的另一端,Tracy不甘的握住了拳头。
人间奇迹么?这个世界,是没有奇迹的,那些只不过是骗小孩子的故事。
要从心底拿走一个人 很痛 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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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是,人非
是这样么。我曾经无数次发问,你们在哪里。只是因为我坚信你们仍然在那里。
人间有奇迹么?如果奇迹是骗小孩子的故事,那我宁愿藏在故事里不出来。而奇迹,如果相信,就一定有。没有,是因为不信。爱是什么,爱就是相信,爱就是奇迹。
程医生,你看,她仍站在那里,她消失的地方。
felin,这篇看得我好难过。
If you love a flower that lives on a star, it is sweet to look at the sky at night. All the stars are a-bloom with flowers...

In one of the stars I shall be living. In one of them I shall be laughing. And so it wil be as if all the stars were laughing, when you look at the sky at night...you----only you----will have stars that can lau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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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怀疑,如果Felin师姐最后来一个大转弯,告诉我们我们一直期待的那个人其实不是我们想要的那个人,她其实只是一个独立的她,不是我们的那个她,我会不会突然哭泣。
看这篇的时候,一直很平静,一点也不难过,因为我一直保定一个信念,我们聪明伶俐可爱美丽的作者大人,不会那么残忍,她一定会让可爱的天使回到他的身边的,不是吗?一路一路走下来,一步一步看过来,心里的向往和期待一直没有变化,不管他们之间有多少凄风苦雨,我知道,到最后,依然会是一个美丽的结局。
慢慢等,慢慢看,细水长流,迷团尚未揭开。
一直一直,她是他的,一直一直,她们是他们的。
妙手挽春晖 素袂凝秋露  一驭轻骑香满途 影里芬姿舞
阶冷化蝶幽 穹动萦星幕 卷帘同观华彩殊 梦入流霓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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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没有结束,555555,以后每个礼拜要盼啊盼了
星榆应该是jackie吧,她对<小王子>和日落有种与生俱来的喜欢.
还有那个神秘"组织",怎么感觉和conan里一样,从事着黑暗的交易
应该是拿医生做试验吧,恐怖,估计前面那个53岁的中年男就是试验失败的结果.
FELIN,能透露下,大概还有多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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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毕业旅行回来,更新的有点晚了,不好意思

[四十]

十二月的开始,Annie翻了翻月历。白昼的时间变得越来越短,冬至就要到了啊。
当太阳的光线经过地球表面,达到最南边的时候,北半球的白天是一年中最短的时节。冬至的至,是极点的意思,而不是到达。但是民间不是有一首童谣么?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冬至明明就是最冷的时节开始的第一天,那这个极点,到底指的是什么的极点呢?
从冬至的那一天开始,太阳开始慢慢的向赤道靠近,最后是回到北半球——白天将越来越长,气温将越来越高。
但在这之前却有像冰河时期一样漫长的冬天。原来,季节同时间是一样,黎明之前,总有一段黑暗。
她这么神游着,直到又一个电话铃声响起。
又一个,的确,今天似乎接到很多电话,都是听说她回到HK打过来确认的。或者是给了一大堆新的case要更进,或者是好奇究竟这么一整个月的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去了哪里。
“这次又是什么case啊老板?”连续接了上司三个电话,Annie不假思索的冲口而出。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老板了啊?”那边过来的却是一个不一样的声音。
Annie一愣,反应了几秒钟。
“你是……Paris?”她瞪大了眼睛对着话筒叫,然后低头去看电话上的号码:“这是本港电话……你不是在伦敦?”
“上次没有告诉你吗,我的主要工作还是在这里。怎么样,刚回来第一天很多人骚扰吧?有没有兴趣出来吃顿饭?”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关心你的话,自然会知道了。”
“不要以为花言巧语我就会答应你啊。”Annie扬了扬眉脚。
如果关心自己的话,自然就会打电话过来问候的。不打电话的,就代表不关心了吧?Annie一时间有些出神。
那个人……却是什么消息也没有。接到的如此众多的电话里,居然没有一个号码,来自他的那个地方。
那是因为他已经知道她回来,明白她平安。Henry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大概他是估量不到她的态度,所以什么也没有做。
是在生她的气?似乎他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但凭什么如此认为呢?凭什么她这样对他,他都可以毫不介意——还是,根本已经死心。
Annie勾起嘴角轻蔑的笑了一下。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游戏规则就是这样,一切后果都要自负,至于产生后果的原因,聪明的,就不该多问。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是不知道比较好的。
譬如,他究竟会不会想问她些什么,究竟他和Billy需不需要她回去。

“喂,Annie?你有没有听我说话?”Paris在听筒里面催促。
“今晚?”Annie回过神,“让我想想——OK,算你好运,今晚我没工夫应酬些无聊的人。”
“那么,就在Christine Restaurant,七点半。我有点事要先办,没办法接你,自己过去OK?”
“就这样。”
Annie抬头看时钟。星榆今晚会和Frankie去一个仁爱的餐会,刚才已经打过电话了,那么她也就可以安心的去赴约,只要能够赶得及回家。
她站起身,收拾了一下文件。指尖略过一个空的烟灰缸,突然的瞬间,停下来出神。
突然之间担心,转身离开这间Office的时候,会错过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怎么会有。
如果是Henry的话,他一定不会主动来找她的——这样的结论她很早以前就断言过。
她兀自一笑,提起的背包。

仁爱。Henry’s Office。
三阵敲门声。
“Come in。”
Paul推开门探头进来。
Henry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着笑的有些实属不正常的Paul,咂了咂嘴。
“想问什么问吧,知道你总有一天要来骚扰我的。”
Paul噗哧笑出声:“原来你知道我会追问这一个月期间的事啊?那你干嘛不老实一点主动交待。”
Henry:“坦白从宽这种事,好像只有Gil才会做吧?对了,Gil在那边怎么样?”
Paul:“他很好,他的事情改天再说,我现在想要问你的是……”
“刚才我去了哪里吗,对不对?”Paul的来意早在他进门的时候就暴露无遗,Henry靠在转椅上动了动。“我去了学校接Billy放学,把他接回家,不就回来咯?有什么特别?”
“有。”
“有?”
“怎么照顾Billy的事,也不跟大家说一声,如果不是遇到Thomas告诉我,你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公布?”
“是不是我收养一个没有Daddy,Mummy也刚刚去世的小朋友,而她妈妈又刚好是我好朋友,这件事对你们来说真的那么值得好奇?”
Paul笑了笑,Henry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
“我是笑,你连自己做事情的原因和动机是什么都搞不清楚。”
Henry撇了撇嘴,摊开手承认:“你的话我真的一点都听不懂。”
“Annie回来之后,你有没有找过她?”Paul点了点Henry办公桌上的电话,示意的一笑,站起身。“今晚Stephen会有个party招待交流医生,结束了我也想去看看Billy,带他去看儿童电影,今晚Billy就交给我了啊。”Paul拉开门,回头朝Henry看了一眼。
他一脸错愕瞪着自己。Paul笑了笑,带门出去。

外面的角落,星榆终于忍不住冲了上来。
“怎么样啊?你有没有叫她去找Annie?”
Paul被星榆扯着衣袖弄的摇摇晃晃,好不容易让了开来。“拜托,小姐你这么大声,什么都被听到了啊!”
星榆耸耸肩膀压低声音:“那我等的着急嘛,你进去这么久——Stephen突然说有什么聚会,不能回去陪着Annie,那不是正好给他们两一个机会嘛?Annie帮了我那么多,如果我连这么点小事都搞不定,岂不是很对不起她?”
Paul一旁好奇的看着星榆自言自语,一副八卦的样子,那种时而兴奋时而紧张的表情写在脸上,叫他不知不觉有些走神。
那个时候,那张面孔,也是如此神采飞扬的在他面前说话吧。
“喂,你给点反应啊,还说是好朋友,怎么你对Annie和Henry一点都不紧张?”星榆咕哝了一会儿,发现Paul傻站在一边,狠狠的捶了他一下。“也不知道Henry会不会约Annie,你快点去听听啊!”
Paul痛的咧开了嘴,一脸。“他们两那么大个人了,不用盯着他们做什么吧?”
“啊!”星榆突然叫起来。
“啊?”
“还有Billy啊——让你说看着Billy的,可是,看什么电影好呢?还有,哪里会有游乐场呢?Party结束了以后几点了?还有什么地方适合小朋友玩呢?不行,我要去问问3病区的陈太太,她一定知道很多……”
星榆点着下巴咕哝着向前走,Paul理了理有点凌乱的长袍,微微一笑。

一墙之隔,Office里面,Henry没有来得及问清楚Paul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就只剩下一个人坐着。
“Annie回来之后,你有没有找过他?”这句问话,虽然从Paul的口中说出来,却听见的全是自己的声音满满的充斥了耳膜。
就算去找她,她也未必肯见我吧?Henry向后仰靠在转椅上,长长的舒一口气。
决定在一起的那一天,他们都说过会努力给彼此一个满意的答案,但是现在,食言的到底是谁?
那一次Annie突然离开的时候他就认真的考虑过。或许是她终于发现,和自己在一起,太久了终于会厌倦。可是,他也并不知道该怎样给她更多了……
他们不是要求彼此不断的提供新鲜的感觉吧,像Annie这样的女人,他知道,如果她不想要,绝对不会勉强自己留下。
何况,到如今她怎么想的都与自己无关了——因为他已经不是一个人。
“连电话都不打,这样的Henry很没风度。”刚才Paul是这么暗示他的吧。
是啊,就算打一个电话,老朋友出来叙叙旧,也实属平常。刚才Paul说什么来着?带Billy去看电影?Henry笑了一笑,这个家伙去了一趟伦敦怎么学会浪漫了,这样八卦的点子,以前就是Jackie,现在呢,大概是像星榆什么的请教的吧。
他抓起了听筒。
漫长的等待音,对方似乎完全没有接听的趋势。
制造二人世界么?但是感觉已经可能不同了。

依旧无人接听。Henry突然觉得有些徒劳。
离开是一种逃避,但是离开了又回来,总是一种重新开始的提示。她是不会来接听的了。
电话的听筒离开了Henry的耳廓。

带着古典音乐变奏气息的Jazz旋律,低调的笼罩着华丽的夜晚。
“小姐要点什么?”Waiter询问。
“Whisky。”Annie想了想又改口:“还是给我Lemon Soda好了。”
Waiter转过身:“先生要什么呢?”
“啤酒,谢谢。”
Henry插着手指,环顾一下四周的气氛。中环这样的酒吧应该是到处都有吧,色彩调的暧昧的颜色,安静的带一点小小抒情味道的老歌,沙发或者是餐桌,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认识一些新朋友然后离开,天亮之后又说后会无期。
但偏偏就不是After Five。
“为什么不去老地方呢?会不会有点麻烦?”Henry问出了今晚的第一个问题。
这应该在Annie的料想之内吧,她答的很快。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想换个环境感觉一下。”
“在欧洲……玩的开心?”
Annie耸耸肩:“去了一些以前一直想去的地方,但是也有没能去成的地方,你知道,遇见了星榆,算是一个很大的意外。”
“这件事我听Gil仔细的说过了。”
“原来你们经常联系。”
“原来他没有向你提起我们经常联系。”
双方都淡淡一笑。
只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感觉似乎迅速的退化了一年。Annie感觉的到,他在努力的压制住一些想要出口的询问。会不会很辛苦?她暗自揣度。但,倘若他不问,她也打定了主意不说出口。

就在放弃了接到Henry电话的念头,准备走出Office的霎那,电话铃声响起来。她几乎是飞到旁边,却花了好多秒的时间拎起听筒。与其说是,不想让他误会她一直老老实实的守着他的电话,倒不如说,不想让自己产生一种错觉,她还在等着他来邀她回去。

原来,他们并不是没有了彼此也不可以。既然是这样,她何苦束缚两个人的心在一起。

“对了,”Annie甩了甩头发。既然他始终没有找到恰到的方式,那么就由她来问吧:“Billy怎么样了?”
Henry挑起眼睛看了她一眼。不是对这个问题诧异,只是想看清她此刻的表情。
Annie平静的瞅着他,甚至比三年前她和Monica之后回来向他摊牌时候的眼神还要坦荡。
“他现在住在我那里。手续还没有完全办好,不过Billy很听话。”
“Monica呢?”
“她走的时候比较辛苦,不过,这些都没有让Billy看到。”
Annie点点头。“改天,去看看Monica。”
“有空带你过去。”
“不用了,”Annie打断他的话:“我自己去就好。”
或许拒绝的太突兀,他有些不自然,她抱歉的补充:“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时间。对了,带小孩子的事,你会不会不在行?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不介意给你一点指教。”
“哈,我不知道多厉害。Billy也不小了,所以还好吧。好歹我也是从小这么长过来的。”
“做长辈的话,要考虑的事情是不简单的,你真的一个人应付的来才好。”Annie眼光闪烁的在他的脸上浮动。她已经给了这么明确的暗示,如果他还无动于衷的话,那只能说明,他已经不再需要在意她的感觉了。

Henry低着头切一块牛排。
她终于落下了心底最后一点紧张的期望。

餐厅里换了一支曲子,After Five从未播放过。
原来,一切都已经无可救药的失去了。
当初离开的时候还在犹豫会不会做错了决定,而如今……
有些事情,不试一试的话,是不会知道真相的吧,就好想他们两人,如果不分开,是不会直到,心与心的距离,原来已经这么大了。

Paris看了看表,九点半。他招招手叫来侍应。“埋单吧,我等的人不会来了。”

Waiter上了甜点。
Annie面前的是雪顶咖啡。
“这种,以前没有尝试过。”Henry放下刀叉说。
“是这里特有的吧,别的地方吃不到。”
Henry愣了愣。Annie低下头去品尝尖尖的雪顶了。丝质一样柔亮的头发顺着脸颊滑下来,遮住了她狭长的脸廓。
从地点,到吃的东西,到音乐,一切都改变了。Henry心底揪起一阵阵的失落。
看来,换一种甜点来品尝,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惋惜的事。已经走到尽头了?Henry暗自叹了一口气。

有一句歌词说的大概很对吧,爱从不逗留来去都不给理由,若是他真的要走不会理你是不是一无所有。

“我车你回去?”Henry按了一下钥匙,关掉车子的报警开关。
“不用了啊。”站在兰桂坊的街上,夜色依旧如水,点缀着红红绿绿耀眼的光点,这里一点,那里一点。
“我的车子停在那边。”Annie指了指相反的方向。
“哦,那好吧,我也要回去看看Billy了。”
Annie点了点头。
“Bye。”
说完了再见,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是一个分手的单词么?居然都有些舍不得走开,好像就希望这样站着,一直站到天荒地老,在说完了再见以后,在转身走各自的路之前,时间如此的静止下去,不需要,迈出那本来不该出现的一步。
既然有些许心底的留念,为何还要如此执拗的不肯回头?
但他们都是倔强的人吧,其实。
Henry的心里不是滋味,Annie的心里同样不是滋味。
再见这个单词虽然简短,也很平常。今晚的分开之后明天还会见面,可能的话后天也会大后天也会,天天都会,还会去After Five,还会在仁爱遇见,她会去看Billy,他会在Paul的游轮上晒太阳,跟她斗嘴。
但是他们却不可能回到从前的那种感觉当中了。
爱情,有时候只是一场感觉,感觉褪色了,爱情便要走。

Annie理了理头发,抬起头,让风把眼眶里浅浅的一层泪水风干,嗅了嗅鼻子,朝Henry一笑。“我真的要走了。”
她转过身,迈开脚步。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Henry突然觉得很不甘心,他甚至连亲口问一问她离开的理由都没有。
“Annie,能不能跟我回去……”
带着一些颤抖的声音,冲口而出。
“嗯?”听到他的喊声她回过头。
只看见一群喝的醉醺醺的年轻男孩和女孩肩搭着肩,摇摇晃晃的从眼前走过。一大群吵吵闹闹的人夹在中间,两边,是一个捏紧了拳头紧张的等待着的Henry,和一个回头张望着的Annie。
人群涌过,又剩下街道的一片安静。
Henry等待的看着她。Annie转过身,睁大了眼睛。她这是要答应么?
Annie扬起眉:“你刚才说什么?”
他愣住。“什么?”
“你刚才叫我,说什么?”
失落夹着绝望漫过了他的勇气。勇气是稍纵即逝的,机会也一样。
“没有,没什么,路上当心。”Henry点点头,没有理会她的回答,兀自转过身。

Annie站着愣了一会儿。他刚才……是说的这句么?她笑了笑。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吧。但是,为什么他的背影看上去孤单又落寞,叫人忍不住心痛的纠结?
一切都结束了。
她最后带着深深的眷恋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那个刹那的时间点,Henry也最后回过头,看一眼她深红色的衬衣消失在安静的街道。

安静的街道,只剩下一片霓虹灯的喧闹。
要从心底拿走一个人 很痛 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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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们之间就一定那么艰难么,所有的过程都是消磨,结果往往倏然而至。就像她终于在那一场意外时明白这一个人对她有多么重要,就像他终于在那一刻明白多年耿耿于怀的事也可以云淡风轻。太相像的人,是不是总会遇到这样的相互消磨。就算多嘈杂,他们是能够听到彼此的声音的吧。jackie说,祷告不在于形式只要心诚。祈求过程结局都美满幸福是不是太贪心。
If you love a flower that lives on a star, it is sweet to look at the sky at night. All the stars are a-bloom with flowers...

In one of the stars I shall be living. In one of them I shall be laughing. And so it wil be as if all the stars were laughing, when you look at the sky at night...you----only you----will have stars that can lau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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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 果然夏天不是个适合创作的季节=。=存货无多了。。。

[四十一]

“分手???”星榆惊呼了一声,几乎从沙发上摔下来。
“呵,你叫那么大声。”Annie捡了一只苹果,调了调方位,啃下去。
星榆绕着她转了一圈,仔细观察她的表情。
轻描淡写,若无其事。这是一个刚刚和挂念许久的男人分手之后的女人应该有的表情么?冷静,不,几乎可以说是淡漠。
几分钟前听到Annie开门的声音星榆就有些诧异。不是去跟Henry和好的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追到走廊外面,她真的一言不发的就向浴室走。
“Annie?你怎么回来了?”
“啊,是啊——你也回来了,不是去参加Party了?”
“早就结束了,Billy也送回家了……你……”星榆小心的打量Annie的态度:“没事吧?”
“嗯?”星榆不知道Annie是佯装不知,还是本来就这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不明所以的瞪着她。
“我是说,你和Henry……”
“我们分手了。”Annie挂上了浴巾,足足看了星榆三秒钟,侧身走向客厅。

“呃……?喂……不是吧!”星榆一时间居然没能反应的过来。“怎么会弄成这样?你们之间有那么大的误会不能解决?”
“不是有误会,相反,还开诚布公谈的很清楚。”Annie一脸的泰然自若,突然叫星榆有些怀疑,刚刚那三秒钟的眼神,是不是多少有些怨念呢?还是,只是她主观臆断Annie会觉得难过而猜想出来的感觉?
星榆靠着Annie的手臂坐下来,握着她,试图关心又无从问起。
“你们……真的考虑清楚,这样是最合适的?”她叹了口气,讽刺的笑起来:“真好笑,从头到尾的故事,我都还没有弄明白,居然说分手了,给我个了解的机会都没有……”
“星榆……”Annie诧异的抬头,星榆的眼圈居然泛着红色。“你……别这样,我们只不过是分手啊,这是很平常的事……”
她说不下去了。
表面上的冷静全部都是装出来的吗,但她也想的很清楚了。
她选择离开是因为不相信他愿意与自己一起承担抚养Billy的责任,而他不追问理由是不相信她会需要一份稳定的幸福。
她不相信自己有能力和他一起,他也不相信自己有能力和她一起。
说到底,他们都不相信,自己或者对方,会因为彼此而改变些什么。
她把头靠在了星榆肩上。“傻瓜,你难过什么,分手的又不是你。”
终于还是让眼前这个女孩子失望了啊——她想起那一年为了Henry失约的一夜,Jackie多么气愤的向她数落他的不是。
突然之间Annie有种错觉。似乎最令人惋惜和心痛的并不是没能握好那一段感情,却是没能够让眼前的这个女孩子看到自己快乐幸福。

“可是,明明可以抓的住挽回的了的东西,为什么不努力呢?”
“我努力过了啊。”Annie笑了笑。“应该说,我们都努力过了。最后还是发现,有些默契不知不觉之间就失去了,或者说是用完了。”
她抱起双臂,弯起腿,抱成一个紧缩的姿势。
星榆一愣。一个需要安全和依靠的姿势,通常最无助时候的女人,会摆出这样的姿势。她的心紧紧一揪。
“默契和缘分一样,是会用光的。在感情变淡之前,如果始终没能让彼此都找到为了对方而落定下来的理由的话,那么之前的努力,全部都是一场徒劳。”
“Annie……”
“我没事了。”她拍拍星榆的手:“睡一觉就好了。你也不要替我难过。人总是要面对未来的,对吧?”她站起来走向卧室,靠着掩上的门,长长一阵酸到透顶的叹息。

星榆对着一个人的客厅出了一会儿神。
不曾看着Annie和Henry怎样走到一起,但第一次在伦敦机场见到她时候,那种形容憔悴眼神迷离的样子,很容易叫她感觉到,如果不是对Henry有着不一般的深刻感情,那么下决心的离开,就不会那么疼。
“真是一个不好的开始。”

同一时间。After Five。
Henry碰了碰Paul和Thomas的酒杯。
Paul捏着酒瓶,低下身子凝眉思索。Henry瞟了他一眼。“怎么不说话了?”
Paul直起身子,眯着眼睛盯了他好一会儿。
Paul:“会不会太突然了?可能连问题出在哪里都还不知道。”
Henry:“要花心思考虑问题是什么的话,其实已经是好大的问题了。”
Thomas:“这一点,我赞同Henry的。”
Paul:“难道你们什么也没有考虑,就这么决定了?”
Henry笑起来:“你是替我可惜呢?还是替Annie可惜?”
Paul:“你自己就不觉得可惜?”
Henry:“可惜。但是,可惜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感情的事,从来就容不得拖泥带水。”
Thomas:“恕我冒昧,这件事,和Monica还有Billy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Henry:“他们?”Henry茫然的摇头:“能有什么关系?”
“你没有想过Annie是为什么离开又为什么回来吗?”
“女人的想法,你很难猜的透。”
Henry抿了一口酒。黎国柱不是一向都自信的标榜最懂得女人的心思吗,或许,最在意的最关心的那个,因为投入的太多,反而因此分辨不清方向,不是有句很土的话,叫做当局者迷?他自以为可以做一个聪明的旁观者,却原来,在情字面前,永远都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Thomas欲言又止。
“总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Paul闷头喝了一大口酒。
分明是Henry与Annie的不快,为什么他的心情却糟糕透顶。
是因为眼看着又一个幸福的幻想突如其来的破灭吗?没能给她一辈子的承诺,连她最在意的Annie和Henry之间的感情,也不能够保护好。做不到劝说,做不到挽留,甚至根本一点忙都帮不上。
感情的事不是向来容不得外人插手。哪怕是旁观者清,他也是个不合格的旁观者。

Henry张开双臂靠在沙发上,烦躁的呼出一口气。Paul皱着眉,闷头喝酒。Thomas有些看不下去,清了清嗓子。
“你们不必这样吧?Paul?你在想什么。以为回到这里看见你们都要成家立室了,不用接二连三学我吧?”
“咦?有人也不算太孤独啊。”Henry恢复了精神开始管不住自己的那张嘴:“啊Paul哥好像有人追啊?”
“哦?”Thomas好奇的耸耸眉毛:“你说的是Tracy?”
“全医院大概都看的出来吧,Paul哥哦?”
“如果她一定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她这么大个人,我不能制止她做什么。”Paul摊开两手。
每天被这样的事情烦扰着,有时候会累的。
何况,从那以后,他都一直想要找一个休息的机会,却没有。
“Tracy是不好,小姐脾气太大,那还有别人啊,例如……”
Henry的暗示已经到了极限。再怎么调侃,想要他从失去Jackie的晦暗中走出来,Paul心上的那道创伤的底线,也是Henry不敢挑战的。“星榆”这个名字,始终是话到嘴边,没敢出口。
何况,他们在伦敦有过什么经历,做过什么事,星榆是什么样的人,他还一无所知。
本来可以向Annie了解一点的,不过现在……

“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以后看见Annie要怎么样。又不是没试过这种事,上一次搞的人家连医院都不来了。”Paul狠狠瞪了Henry两眼。
“你也知道试过了,不会怎么样的,还不是吃吃饭喝喝酒。”
“这次人家没那么好脾气吧?”
“喂喂,你们好像开始说一些我不知道的事了啊?有没有人顾及一下听众?”Thomas插嘴。
“喝你的酒吧!”Henry递去一瓶新的啤酒塞住了他的嘴。

翌日的仁爱医院,如往常一样忙碌和井然有序。
他们各自投入于各自的病例之中,没有闲暇的功夫去考虑过多那些在昨夜就随着酒精挥发掉的烦恼。生活其实就是一些人和一些事的相遇,不会因为某个环节的滞留而停止不前。
对于医生来说,更是如此。
医生同演员有时候真的没有太大分别。同样的是,在面对观众的时候,必须卸掉一切的其他因素,竭尽全力去演好医生这个角色。所不同的是,面对的观众,此时就是病人。

“Dr.黎,我们Check过这个病人的病例,是Dr.卢那边神经内科的病人。”
Henry摘掉了听诊器,听着护士的报告接过病历卡迅速的翻了一遍。
“我知道了。”他淡淡的扫一眼主治医生的名字。“通知Paris那边过来收诊。”继而俯身靠近坐在轮椅上的病人。
“小姐,你是不是在我们这里的一位卢医生那里看病啊?”
面前的年轻女人一个劲的打抖,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
“你的右腿被狗咬伤,我们已经帮你注射了狂犬疫苗。我看过你的病例卡,你一直是卢医生照顾的,等一下我们会让卢医生来带你去做一个详细点的检查,明白吗?”
女人似乎是听懂了,点点头。
Henry站起来擦了一把汗。
身边的实习医生拽了拽他。“黎医生,这个人……是精神问题吧?”
“神经内科的病人不一定都是精神病。”Henry瞥了学生一眼:“有可能只是一些精神上的障碍。不过这种病人比较容易受刺激,你给她上药的时候要注意一点。”
“我知道了。”实习医生拿着纱布接近了病人。“小姐,我是这里的实习医生,现在由我来替你上药。”
女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实习医生,突然抓着轮椅尖叫起来,浑身上下剧烈的颤抖,打翻了旁边挂着的盐水瓶。
“小心!”Henry眼疾手快的拔掉她插着的针管,拼命按住她。“卢医生呢?叫他赶紧过来!”

“我在这里!发生了什么!”A&E红色的帘子哗啦一声掀开,Paris大步走进来,一下子按住椅子上的病人,低声而急促的劝说:“Chris,冷静点,他们是医生,他们要帮你上药,不然你腿上的伤会好不了的,听我的话,安静点,安静点。”
女人还是尖叫着,刺耳的声音中夹了几个单词,Henry侧耳倾听,却什么也没听懂。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乖乖的上药,我就去给你拿皮卡丘来,但是你得听话!”
女人继续扭动着,贴在手上的针管“擦”的一声划过Paris的手背,渗出血渍。
“卢医生!”Henry惊讶的提醒。
Paris打了个手势示意不要紧,继续说道:“如果你不听话,不但以后都看不到皮卡丘,而且连小智也会不来的,听话!”Paris按住了一瞬间呆住的病人,向实习医生使了一个眼色。
“我来吧!”Henry接过学生手里的纱布棉签,向Paris点点头,麻利的冲上去裹好了伤口。

“送她回病房。”
送走了精神受到刺激的病人,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简直向打仗一样,以前遇见过的都没这个厉害啊。”Henry擦了擦额角的汗。
“啊,这个特别敏感。如果不拿她喜欢的东西威胁她,很难让她安静的接受治疗的。”
“神经内科的医生,真是不容易做啊。”
话出口,两人都愣了一下,眼神彼此交错,一瞬间的融洽立刻消失了。Pairs冷冷的避开一点,转身要走。
“呃,Paris!”Henry叫住他:“你的手伤……”
“我自己搞定,不必麻烦了。”Paris的声调像镀了银,固执的甩下硬生生的句子,扭头离开。
Henry吸了一口气,为这场不可思议的交道略有些吃惊,脑子里浮现出Paris被划破的手背,往下一点,靠近手腕的地方,一道旧伤痕还依稀可见。
有些挫折,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很多,哪怕变得不可理喻,也终究是情有可原的吧。

“怎么了你?”午餐的时候Henry端着咖啡一言不发的出神,Paul忍不住开口:“上午碰到什么难解决的case?”
Henry咂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叮铃一声。
“再难解决,我们做急症科,也不过是个过度,真正要动脑筋的,是你们这些终极医生吧?”
“诶?终极医生?”这个说法倒是新鲜,Paul好笑的望着他,莫名其妙。
“就是说,病人经过我们这里,最终还是要在各个科室的医生手上得到根治,最辛苦的还是你们吧。”
Paul扬了扬眉毛,对这个说法感到新鲜好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了?说道辛苦,急症科其实更辛苦。临床经验和敏捷的判断,稍微出一点差错的话,危及的可能是一条生命。性命攸关这个词,在A&E的手术台上似乎更多机会出现。”
Henry挑嘴而笑。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想起这些问题?”
Henry抬起眼睛看着他。
“神经内科的Paris卢,你觉得是什么样的人?”
“问我?”Paul想了想:“虽然上次我手术的事情他有些固执己见,不过客观的来看,他是一个很认真负责的医生。学校的时候他的严谨就是出了名的——不过性格方面,可能阴暗了一些,不大容易相处。啊,对了,我记得他以前想要做脑外科的,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做了内科。”
“那是因为,一次事故。”
“啊?”

记忆又蒙上一层雾蒙蒙的灰色,时光倒流在十三年前。
高出Henry和Paul一届,作为医学院的全优学生,Paris在校内小有名气。因为他有一只无人可敌的“黄金右手”,用这只手握刀替病人做手术,下刀是如此准确而完美。判断精确,动作干净利落。有很多人看好他,会成为东南亚日后出色的脑外科专家。可是在一次实习手术的过程中,同台的实习医生竟然不小心在递给他手术刀的时候割破了他的手腕——
脑外科专家的新秀从此就消失不见。很多年以后,人们才在医院的神经内科里发现一个不苟言笑的专家医生Paris卢。虽然壮志未酬,但是他的神经学分析依旧使他凭借卓越的医学天赋而平步青云。

“当时我就在同一家医院实习,碰巧看见从手术室负伤出来的他。手上裹了绷带,靠在墙角狠狠的把手术帽扔在地上。那种懊恼和痛恨,是一辈子也消减不了的吧。”Henry回忆着说。
“此后就变了?”
Henry点点头。“但是没想到连人格也变了——”想起一些过往的纠葛,哪怕是因为前途遇挫,也不应该做出那样伤害人的事吧,但他却居然一点悔改的意思也没有“又或者他本来就是这种人,只是没有了理想的依托,所以很容易堕落到低谷。”
“可是,他依旧是一个出色的神经内科医生。”Paul若有所思:“虽然在那次的手术上同他意见相左,但是不可否认,在外科手术方面他仍然是一种权威。虽然从来不自己捉刀,不过很多病例都是经他研究提案才定下手术方案的。如果不是当年的事故,也许他真的成为一个出色的脑外科专家了吧。”
Henry望了望Paul微笑的眼睛,不自觉的也笑起来。
眼前的这个男人才是一个出色的脑外科专家吧,懂得欣赏一个已经被埋没了的同行的人才,有这种气度的人,才配得上大家的称号。
“但是他上次那样对你还是太过分了。”
Paul好奇的眨眨眼:“他以前真的对你做过些什么吧?貌似你对他的成见更多一点?”
“再大的挫折也不能成为伤害人的理由——Anyway,不说这个了,回去做事。”
Henry敲了敲喝空的咖啡杯,起身走开。

“Bye——”Paul在椅子上转了个身。
Paris么?原来有这样一段故事。像他那种要强的人,是不愿意让人知道这段过去的吧。所以他才会对Henry的态度格外的冷淡和尖刻。
不过,自己同他又有什么过节呢?Paul拧眉,想不通。
但,或许应该感谢他?如果不是他执意他应当对那起手术负责,他就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就算没有奇迹,也会有一些类似的,奇迹的微光。

他从餐厅的窗户望出去——后院的草坪边,白色的长椅上面,某一个视线的定点。
一些如果不到伦敦,就永远错过了的东西。
要从心底拿走一个人 很痛 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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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H是太相似的人,他们的触角为彼此而生,在小心翼翼的试探与触碰中兜圈,太在乎彼此,太在乎彼此的幸福。
另外亲爱的您,我我我,您又要说我眼光独到了。。那个“黄金右手”同学,我想起柯南里某一集,我想问那个实习医生同学还好吧,呵呵。不过我相信,黄金右手同学应该知道医生的含义吧。但是H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小p同学是个好孩子,从来都是自动过滤人家对他的伤害滴~他看得到一些类似奇迹的微光,然而却也有些危险,一些可能是匪夷所思的危险。我在忐忑不安滴等待,这一次虐的方式,所有幸福的结局都是一样一样的,而通往幸福的路上却有十八般虐呐。也只有他们,可以让我们想得出在种种境况下都能奏出和美的乐章。
If you love a flower that lives on a star, it is sweet to look at the sky at night. All the stars are a-bloom with flowers...

In one of the stars I shall be living. In one of them I shall be laughing. And so it wil be as if all the stars were laughing, when you look at the sky at night...you----only you----will have stars that can lau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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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日?晕,差一点忘了。在站庆之前的几日,日子总是囫囵吞枣的过掉的,然后,在站庆到下一个站庆,或首播纪念到下一个首播纪念日之间,日子又总是囫囵吞枣的过掉的。或许,我已经忘记了,哪个才是主题。

[四十二]

Paul正在分析手头一个病例的手术方案,有人敲门。
“Come in。”
进来的是Sandy。Paul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case。
Sandy有些气冲冲的:“程医生啊,早上的会议为什么答应转让那单手术的case啊??”
“有什么问题吗?”Paul扶了扶眼镜,反光面闪了一闪。
“有什么问题?”Sandy大概是气坏了,完全忘记了应有的礼貌:“为什么卢医生说不让你碰这个病例你就转手让人了呢?他分明是还在计较上次手术的那件事,他这是对你专业素质的质疑啊,你一点都不反驳吗??”
“第一,上次手术的那件事,调查组已经确认不是医疗事故和判断失误,我没有必要进行反驳;第二,Paris只是基于正常情况下工作调配问题的考虑,我认为他的观点合情合理,我手上的病例太多,而黄医生目前空闲;第三,做任何转换主治医师的决定我都会从病人的利益出发进行考虑。我想过这样做是适当的,治疗开始没有多久,换医生不会对病人的康复造成影响;第四,我不是那种没有原则没有立场让人摆布的人,同样卢医生也并不是假公济私不顾病人健康的医生。”Paul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些方面,希望你能够看到。”
Sandy怔在原处,皱着眉头。
“作为一个医生,工作的时候是不应该带有私人杂念的。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明白。不管怎么说,我们绝对不会拿病人的安危来开玩笑。”
“对不起……”Sandy咬了咬嘴唇:“是我没有看全面。”
“没有关系。我知道你为了上次那件事替我担心。但是调查组不是已经有了结果吗?而且这个结果也是经过卢医生亲自省定的。你应该相信我的能力,也相信每一个医务人员的素质,不是么?”
Sandy点点头,不好意思的笑道:“看来我要学习的还很多——谢谢程医生。”
“出去吧,把三天以后的手术方案仔细研究透,我要你配合我开刀。”
“唉??”Sandy瞪大眼睛:“我也去?”
Paul点点头,莞尔。“你跟了我也有两个多月了,进手术室观摩也有很多次,是时候让你实践一下——记住有不懂的地方来问我。”
“太好了!”Sandy差点蹦起来,连声道谢的飞出了Office。

Paul理解的笑了笑,重新翻开手术方案。
又有敲门声。
“请进。”他没有抬头,脱口而出:“又有什么问题不明白的?”
“是我。”
Paul抬头,Paris站在面前。
“呃,不好意思,我以为是Sandy。”
Paris不屑的抬了抬头:“看到她出去。好像对我早上的决定很不满意?”
“年轻的孩子,还不大能够理解服从医院的行政制度对医生工作的调配也是必尽的责任吧。”
“哦?”Paris将一份手术方案扔在Paul的桌上:“尽责?我不这么认为。经验才是最重要的,和我的经验冲突的话,就算是Stephen的命令,我也会照单退回。”
虽然从Henry那里了解到Paris的一些背景,但是对于他的这种自大的态度,Paul依旧不太能够认同。他拿过Paris放下的手术方案。
“这是……我的手术方案?”Paul感到有些奇怪。“三天之后这个手术,莫非还有什么问题?”
“不是你的问题。”Paris的态度依旧半点亲近都没有。
“那是……”
“你刚才,是跟你的助手说让她一起参与手术了吧?”
“是啊,我认为Sandy是时候进行一些实践操作了——不过,不是独立操作,只是想让她有些临床的感觉。”
“你去跟她说,这次不要参加。”
“为什么?”Paul有些吃惊。
“三天后的手术,我不想有任何差池。”
Paul皱起眉。莫非他还是对自己经受的手术多少有点不放心吗?如果Paris真是这种计较的人,他真是觉得有些看走眼了。
“我认为Sandy没有问题。她跟了我一段日子,她可以胜任这次的任务。”
“你是想违背我的意思咯?那就是反悔刚才自己说的话?”
Paul扬了扬眉毛:“我所说的服从行政调配命令,是指的在这些命令符合原则立场,符合病人利益的条件下。如果你一定要毫无理由的认为Sandy不合适的话,那么恕我不能从命。”
“好。”Paris冷冷的道。“那我就给你一个符合原则的理由。”
“呃?”Paul一怔的几秒钟时间,Paris把一卷报纸丢在他面前。

打开在他面前的一则新闻立刻引起了他的关注。
美国注明脑外科专家贝尔•怀特造访香港。
黑体字加粗的标题,超大特写的照片。
“怀特教授……!”Paul喃喃惊呼:“什么时候来的?居然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临时决定,而且,说要来仁爱观摩。”
“什么?”Paul惊讶的反问,一个念头擦过脑海:“难道怀特教授他要……”
“他要观摩仁爱的一台外科手术,而且,”Paris盯住Paul,那种眼神,让Paul分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态度,是冷漠?还是嫉妒?“而且他点名要观摩程至美,你的手术。”
为什么呢,为什么怀特教授突然来仁爱,而且还一定要看他做手术?香港出色的脑外科医生还有不少,何以单单只是他一个人?
他只不过是,在伦敦的时候问过他一个问题,而且是一个,在教授看来再普通不过的小问题……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让你撤下Sandy了吧。”Paris背起手转身背对着Paul。“怀特是世界顶尖的脑科专家,我们几次想请他来做学术访谈都没有请到,这次点明要来仁爱看你的手术,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但如果是你的话,还不至于做的太糟。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要力求让手术完美,否则,如果怀特教授说半个不字,仁爱以后在患者心中的可信度就会大大降低。”
Paul皱起了眉头。
的确,舆论是很容易受到影响的。但是,医院的信誉度不是应该放在治疗的实效上吗?所谓的“医术高明”的医院,并不是说只要目前有一批出色的医生能够准确的治疗病人就足够了,一间好的医院,还需要这里的医生具有培养后辈的眼光和能力,否则,只顾着自己的进步而不能考虑到医务人员新鲜血液的接替,同样会造成医疗资源的短缺啊……
旧的终于会被新的赶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样简单的道理,不是应该放在首位,人人知晓的么?
“这件事就这么说了,我希望你能从医院的整体声誉来考虑这件事,不要为了自己的原则固执己见,而伤害到其他人的利益。”Paris说完就带上门走了。
关门的声音砰的一响,在封闭的办公室里面产生短促的几秒钟沉闷的回音。

他的固执己见,总是会伤害到其他人么?他的判断是失误的么?Paul拧起眉,想起那次意外的手术。

“你不会不想按照Paris说的做吧,Paul?”Henry用自己的酒瓶碰了碰正在出神的Paul的酒瓶,白天紧张的空气换作了After Five流转暧昧的情调。
Paul看着Henry:“如果是你,怎么做呢?”
Henry耸耸肩:“Paris这个人的态度虽然有点问题,但他的行政能力和决策力还是可以肯定的。给Sandy一个机会嘛,以后多的是,不用这么照顾T.K.的学生吧?哦,现在还是Gil的女朋友。”
“我想的不是Sandy的机会问题,只不过,我们真的只要给怀特教授看到我们力求完美的一面就足够了么?”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培养新人也是责任嘛,是不是?”
Paul轻轻一笑表示默认。有的时候让他感到安慰的是,无论再怎么大的压力之下,总是有一些老朋友,不用他解释,只要几个词,一个神色,就可以了解到你关心的是什么事情。
这种“我有嘉宾,鼓瑟吹笙”的默契,是一个人一辈子最珍贵的礼物吧。
旁边的Thomas叹了口气。“你们做医生的而已啊,又不像我做法医,哪有那么多烦心事天天要想啊?你看你们每次在这里,是解闷的嘛,次次搞的一筹莫展,好像世界末日似的,真无聊。”
“这个你不能怪我了,”Henry笑道:“我到这里跟到家似的,没什么不妥的——你要去怪Paul。”
“你也是的,不回家看着Billy,还说要做人家Daddy——”
“小孩子嘛,有点新鲜感的。你老是在他面前晃荡他就嫌烦了。”
“唉,新鲜感是吧,看看你还有没有童心——来,回头看。”Thomas突然笑起来。
“什么啊?”Henry不耐烦的回头,然后打了个愣。

Annie挽着星榆的手正走进来。
一瞬间Henry只觉得脑袋里面“嗡”的响了一声,连Thomas大声的招呼她们都没有听见,然后就看见Annie朝自己走了过来。
她站在自己的面前,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连抬起手来捋一下耳畔短发的姿势都没有改变。
Henry突然回过神来,不动声色的摇晃着脑袋,把那种怅然失落的一瞬间晃走。是啊,为什么会有变化呢,不过是分手罢了,曾经的十三年之中,他经历过很多次吧。
“咦Annie,很久不见啊。”Thomas带头打招呼。
“和你而已,不是刚回来吗。”
“这位就是……”
“啊,忘记介绍了。穆星榆,伦敦过来到仁爱交流的医生。”
Thomas和星榆相互打了个招呼。这个就是传说中的Paul的女朋友?呃,不是,是长的很像的那个女生……
Annie和Henry的目光不期而遇,轻轻的交叠。
她点了点头,他也点了点头,都无声。
找不到话来说的气氛,怎么样都是奇怪的。
“今天……不用陪着Billy?”Annie自然的挑起话题,就势坐下来。
似乎每一次遇到这种难以解决的场面,总是她来开头打破僵局,她暗暗的想。是因为他在乎他们之间的关系么?还是因为她自己的不在乎呢。
“Billy,在家做功课。Paul遇到一点麻烦的事情,我们在聊。”
星榆竖起耳朵。“是怀特教授要来的那件事?”她插口。
六道目光笔直的射向星榆,分别来自Thomas,Henry和Annie,除了Paul之外,人人都对于她的“未卜先知”感到不可思议。
“呃……没什么啊这个,医院到处都在说嘛……”星榆解释性的笑。
“啊,都在说啊,嗯,”Henry话中有话的瞥了Paul一眼:“好像我才知道不久。”
Annie好奇的看了看星榆,发现她的脸开始有些很不争气的擦上粉红,心里一跳。怎么,星榆还是对Paul开始有感觉了?这是好事呀!再去看Paul——一脸什么都没感觉到的天然呆状。
“对了,怎么会选中你的呢?”星榆问道。
“不知道啊,也许是因为在伦敦的时候见过面。”Paul笑笑,抬起头。
After Five的灯光笼罩下的星榆,黑色的外套衬着奶白色的高领毛衣,周身朦朦胧胧的被镀上了一层光晕。
有些失神的迷离啊,这种气氛,这个模样,实在已经不太分的出来,究竟两个人有什么分别。
“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Annie说这里比较好玩,带我来的。”星榆笑道。
“哦……”Paul点点头,酒瓶在双手间晃动。手指很滑,是有些汗的缘故。
略略挑起的眉,擦了浅玫瑰色唇膏的嘴唇闪着星星点点的亮光,黑水晶一样的眼眸点着的钻石的明灯,一边上扬的嘴角,轻巧的语气和声音……
不行啊,这样下去,他会醉的。Paul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尤其是在这么多的压力和困惑面前,面对她的话,会忍不住的,就想要得到她善解人意的安慰。

“Frankie呢?早上好像还看见他找你的。他还好吧,我一回来就忙着工作,没能招呼他。”Paul故意的提起一个明知她不愿意听见的名字,虽然知道她会痛,但,也必须忍者吧。
星榆的神色果然不太开心起来。
气氛已经被破坏了。不是因为这个名字,却是因为由他来提起这件事。
“啊,没有,没什么要紧的事吧。”星榆把头转向一边。“Annie,我还想去便利店买些东西的。我们走吧?”
“哦,好啊。”Annie整了整衣服拉起星榆,打了个招呼:“我们先走了,慢慢玩。”
经过Henry的时候故意没有去看他的表情,不想把好不容易努力装出来的若无其事给破坏了。女人就是这点没用,什么事情时过境迁之后,没有办法像男人一样立刻就放下,无法立即就明白,结束了就不能回头。即便明白,也无法立刻做到。十三年之间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

星榆没有笑容的跨出After Five,眉间微拢。这一瞬间的表情却依旧被Paul无意中看到。
明显的失去了刚刚进来时候的神采飞扬。
对不起,星榆,不是故意要刺痛你,也不是没有感觉到你那么一点一点的想要靠近,只是,对于很多事,我们只好无能为力的叹息。这种矛盾,你能明白吗?
要从心底拿走一个人 很痛 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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