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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发表于 2005-8-1 07:1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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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连载】碎影
2.
多瑙河悠悠穿过这个久被称为“金色女神”的城市,城西的阿尔卑斯山麓影影绰绰,金色大厅里却依旧熠熠生辉,座无虚席。
《蓝色多瑙河》,象征这音乐之都的曲子回荡在高广的大厅中。交响乐团的艺术家们个个身着黑如夜一般闪亮的燕尾服端坐着。那些宽大的白色木耳边领口则显得格外逼人眼眶。
轻微的弦响、号鸣,调音的声音此起彼伏,但不杂乱。场内人声诺诺,却不喧闹。那架白色的钢琴庄严地立在舞台右侧。这价值连城的专订乐器,它的存在本身就在宣告今天这一份重量。
曦筠着一身绛红色的长群静静坐在化妆间里。隔音效果很好,她几乎听不见前面的声音,只是偶尔有丝丝缕缕巡回播放的世界名曲落入耳中。
英国皇家音乐学院欧洲青年作曲家大赛。
这串长长的名字牵动了整个欧洲大地多少音乐学生、留学生整整一年的心弦。
曦筠的余光看着周围的选手。他们都在紧张的记谱,预备出场,或是与身边的代为演奏者一遍又一遍讲述着自己作品的重要点。而她,只是不断在回忆那巍峨的阿尔卑斯山脉,城北那连绵的维也纳森林,满载漫天星华的多瑙河河水,神秘的青铜像,奇趣的陶塑玩偶。
所有和Ken在一起无忧无虑的欢乐时光,让此刻的她,凭添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们约好,不用代奏选手,亲自参赛。因为Ken将要演奏的是一曲只奏给她一个人听的乐曲。Ken说,他要夺冠军,他要让整个欧洲知道他对她的爱有多深刻。曦筠只能感动。虽然她不需要轰动的大众关注的眼光,但是她不能拒绝他的热忱与浪漫。这个法国长大的亚裔男子,用他热烈的方式开启了她的珍重芳心。
他们一起作了这首曲子。曦筠将所有对他的感情投注进去。
导师最后一次十分怀疑地问她:“你确定要用这支曲子吗?你其实还可以做的更好。”她只是笑着摇头。
她自己奏怎样的曲目去参赛并不重要,她只是陪着他,给他鼓励而已。她的心血在他的参赛曲目上。荣誉对她来说如同尘埃,她要的只是平凡的幸福。
他快乐,她便幸福。而要他快乐,她所能做的,就是助他夺魁。
Ken对她说,他们应当分散到两组中比赛。曦筠的能力不亚于他,如果在一组中,只能有一个人出线,他会感到不安。
曦筠不在乎自己,却依旧答应了他,她不想让他为难。
她究竟还是偷偷溜出休息室,去听他演奏那只用心作成的曲子。
“下一位参赛选手,维也纳音乐学院,Ken Kong。他的参赛曲目是《维也纳之恋》。代奏者,奥地利国家音乐学校,C.C.Alan。”
曦筠怔在那里。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们的曲子明明是……
但,只是以为。
她开始知道他近几个月来所谓“闭门专心练习”连她都不见的原因,她开始知道他所谓“两组参赛”不过是个躲避目光的借口。
他可以对她没了感觉,但他不可以如此欺骗!
有一分钟,她拼命压制自己冲上前台去的冲动,直到那个女孩很明显地出现了重大失误,Ken在结束的瞬间紧紧抱着她让她痛哭。
曦筠瘫坐在位置上不能动。
她没有在他怀里哭过。是的,他们在一起,只有开心与笑语,而那个女孩——或许,真正需要他安慰和关怀的,并不是自己。
“Miss唐,你在这里啊!下一个请你准备。”礼仪小姐唤她回神。
“麻烦你,我要改参赛曲目,名字是,”曦筠停了停。Ken为曲子取的名字,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她不擅长取名,然而此刻——:“《魂归多瑙河》。”
曦筠理所当然的夺魁,但她却笑不起来。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终于有勇气,再次拿出那一叠厚厚的曲谱,点燃它们。
爱已经逝去了,留着它们,只会在心上划下一道又一道豁口,越来越深。
但是曦筠没想到她会点着了窗帘。她惊惶失措地被困在房间里,浓烟呛的她渐渐失去知觉。朦胧中仿佛是Ken破门而入救她出去。她被送上救护车,闻氧气,急救。
Ken在床边握着她冰凉的手。曦筠记得自己没有哭,只是说:如果你要走,不必挂念我。那是一个意外。我已经真的无所谓了。
她知道Ken的眼神全是歉意。她不想责怪他,可是她扭过头去。
分手,有时候并不需要理由。爱情本来就只是一种虚无飘渺的感觉。合则来,不合则去。浪漫的法国人不会不懂。
若非这次意外,曦筠相信他们还可以继续做朋友。然而,他带着那个女孩离开了,没有告别。
本就无需告别。告别只是不甘心地在对方心中留下惨淡的影子。而她对于他,没有这个必要。
星空疏疏落落。风吹过来仿佛所有的植物都在摇曳。
曦筠晃晃手中的酒,向和颐笑道:“故事说完了。”
和颐低下头,沉默好久。她想不到有什么可以说的,就如同当初子君离开时她也想不到有什么可以说的。
“喂,没话说不用拼命想的,我现在都没事了啊,过了这么久了。想太多会有白头发啦!”
和颐抬起头:“今天找你的电话,是Ken?”
曦筠的深思恍惚了一下。
她知道,那些感觉已经过去,不会再回来了。今日的失态,难道只是对往事的哀悼与追忆?她点头。
“Gordon说Ken前天到了香港。他找不到我,所以找了Gordon。”
“他找你?他约你?”
“不知道。他只是说他来了。”
和颐靠向椅背,若有所思。
“喂,想什么啊,这么入神?和我有关的,必须告诉我哦。要不要啊?”曦筠把小半杯红酒递到和颐面前。
“好啊。”和颐想都不想,接过来喝光。
“哇你——”曦筠瞪大眼睛咧开嘴。
“干嘛?”和颐故意一本正经:“你请我喝的啊,有意见?”
“没有。”曦筠拍拍手。
“哈,你干吗皮笑肉不笑的啊你。”
“没有啊,谁说的啊。”
“死丫头你不承认啊……”
……
如果解释最终要出现,就算迟来许多年,她也可以学会无所谓。
可能,已经学会。
分子生物实验基地。
一切都由中央微机全自动电子控制。这里安静而简洁,任何地方莫说灰尘,就连棱角的阴影也适可而止,毫不多余。
昕煜掏出IC卡,在感应器上略微一划,“吡”一声,实验室的门轻轻打开。
“程Sir”“程教授”。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实习生向他打招呼。
“Hi。”昕煜想起曦筠的话,微笑起来:“怎么样,进展如何?”
“还算顺利。”一个实习生长长呼出一口气,动动脖子。
“继续努力。”昕煜拍拍他的肩,留下一个鼓励的笑容,一阵风似的向实验office走去。
“程Sir今天好高兴啊——”
“嘿,是不是有艳遇?”
“你真八卦。听到没有,继续努力吧——”
几个实习生议论纷纷。
昕煜敲下实验室专属E-mail信箱的密码。这种信箱是一种高度加密的信息传递通道。只有相关部门通过实验室局域网的密钥才能打开。其实他一向认为学术研究无所谓国界之分,一切技术最后都是用于造福人类。然而如果综合国力的裁定越来越取决于高科技含量,这无形中造成的国界性,他就不得不遵守。总之,专利可以申请,只要最终的用途符合他的初衷,他不是很介意全人类既定的行事方式到底是怎么样。
哈佛生命科学院给他寄来一封信。
昕煜觉得有些奇怪。他毕业于哈佛,那边会和他保持联络也不出奇,然而基本上都是普通研讨,有必要用绝密通道来传递么?难道有重要事项?可是哈佛那边又是如何取得他在HKU的密钥的?为何信息中心没有提前向他发出提示?
他好奇地点开。
令他震惊!
这根本不是哈佛生命科学院给他的私人信件,而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公函!昕煜暗暗倒抽一口气,定定神,花了点时间来弄清,教科文组织利用合法途径占用哈佛网络系统,并在HKU校方保密的情况下向他发送了邮件。
1999年,两艘古巴游轮行至澳大利亚附近公海海面相撞沉船。当时的搜救队潜入水底时只发现了一艘沉轮,且船上只找到行李物件和五名船员的遗体,其余乘客海员和另一艘游轮彻底不知所踪。
一个月前,美国国家地质勘查员考察美国沿岸地震带时意外的在圣弗朗西斯科附近海底发现第二艘游轮,然而船上乘客也全部失踪。
教科文组织派出秘密侦察组进行勘察,仪器数字显示沉船附近有微弱而奇怪的生命迹象,并非海洋生命体,但人们完全看不见生命征象,只搜集到一些证物带回化验。
教科文此函的目的:请昕煜加入研究行列,性质属于完全自愿,考虑期限两个月。但此事绝密,不可外泄。
昕煜陷入沉思。
分子生物学是从分子水平研究生命本质为目的的学科,它主要的还是在分子水平上阐明遗传、生殖、生长、发育的机理。外星生物探索现在处于微生物探索阶段。昕煜不相信有外星人的说法,但若在海洋中检测到生命征兆,而且时间间隔这么久,如果不是极为明显的核酸、蛋白质等生物大分子结构,人类目前的仪器不可能检测的到。可是这些生命迹象又从哪里来呢?
莫非这封信根本是有人恶作剧?可是又有谁能够以联合国的名义侵入加密局域网对程昕煜恶作剧?
“昕煜!”Sindra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拉回来。
“嗯?”他抱着靠枕坐在沙发里。
电视的声音开的很大,可是他什么也没听进去。
“奖门人?”Sindra望一眼电视,顺手钦小声音:“你好像从来不看这种节目的。”
昕煜笑笑,坐起来,声音带着些倦怠:“电视机买来又不是当装饰用的。”
“昕煜!”Sindra皱起眉:“你今天究竟怎么了?从我回来见到你到现在你一直在发呆,出什么事了?”
“傻瓜,我能有什么事,不是看电视么?”他指指电视机。
“昕煜……我……”Sindra低下头:“其实你要是想说什么,有什么不开心,都可以告诉我,我们……”她的眼光闪烁不定。
昕煜的行动电话响起,将Sindra的欲言又止打断,昕煜抱歉的笑笑。
“Hello,我是程昕煜……曦筠?什么事?……啊……OK你别急啊……我来看看……你的地址是?……好,一会儿见。”
“Sindra,我要出去一下,你刚才要说什么?”
“没……什么,你快去吧。”
“嗯,你照顾童童。”
门带上。
Sindra一片空白地立着。许久,耸耸肩,关上电视回房去。
To be continue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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