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 [站庆征文]拾 年

[同人] [站庆征文]拾 年

  上大学的时候,同学之间议论过一个话题,如果有一种方法能看到自己今后一生的经历,你会选择看,还是不看;乍开始时,多数同学都毫不犹豫的要看,可冷静下来,选择看的寥寥无几,原因是大家一直认为,人生最大的魅力就在于不可能预知下一刻发生的事,上演怎么样的戏剧,悬念一直伴随到生命的终结……  ……。


第一年

   我叫欧阳宏,‘人大’法律系的,因为成绩优异,加上父亲是人大退休的老教授,毕业后很轻松就留校教书,虽然有计划继续往上深造,却迟迟不予实行,原因无碍乎懒惰与满足现状。


  随着一段音乐的响起,又一节课时结束了,学生们三一群、二一伙有说有笑的走出教室,对于即将完成大学课程的大四学生,学习压力、紧张的感觉早已远去,更多的是未来前程的憧憬与期待。
“喂!想什么呢”!回到宿舍,恩言悄悄的爬到上铺,很用力拍打着在发呆的死党。
“为什么这么快就毕业了,小宏老师的课讲的太棒了”!如玉还沉浸在课堂上,欧阳宏讲课时,所表现出的专注与理性,实在让他欣赏。
“不是我们毕业快,而是欧阳宏的太年轻,几个月以前,他还是咱们的师哥”!
“是吗!他也是人大的?我怎么没印象”?如玉坐了起来,努力的回忆着。
“他是北京人,走读不住校,为人十分不爱说话,神龙见首不见尾,出没最多的地方是你最不愿意去的图书馆”!
“即便如此,在一个学校里几年也不该一点印象也没有,实在可惜”!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直觉告诉如玉,自己与欧阳宏如果有接触,一定会很谈得来。
“我看没什么可惜!欧阳宏已经订了婚、是有太太的人”!恩言一边说,一边跳回到自己的床铺上。
“啊!他多大啊”?如玉目瞪口呆,一跃身子,跳了下来。
“反正符合法定的结婚年纪,听说他未婚妻是学舞蹈的,人长的特别漂亮”!恩言抱着身边的熊娃娃,欧阳宏的课,她听起来就不见得特别。
“听说!你都是从哪里听说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如玉表情抓狂般的,与恩言大一开始就住上下铺,亲如姐妹。
“就只是听说而已,无关紧要,根本没必要拿出来晒”!
“不对!里面肯定不那么简单!你每个月几号来月经,都会和我说”。如玉顿生疑惑,不相信恩言能隐瞒下如此‘天大’的事,一起议论校园里发生的事,拿高年纪学哥、学姐打趣是同学们平时一个不错的休闲。
“那……反而无关紧要吗!该打饭了”。恩言拿起饭盆,跑出了寝室。如玉也追了出去。

   天已经漆黑,‘伟达’律师事务所里灯火通明,十几米的办公室里摆放着三张桌子,几把椅子,厚厚的案卷,堆的房间里到处都是。
“这就是你所谓事业上的伊甸园”?
“怎么?瞧不起”?齐紫光瞟了欧阳宏一眼,坐到了桌子上。
“我只是觉得与想象中的不一样!还有你这个样子,怎么看,也不像个维护正义的律师”!欧阳宏从打量房间到打量人,他眼前的齐紫光还好像上学时一样,嬉皮笑脸,玩世不恭,说他是律师,恐怕没人相信。
“上来吧”!齐紫光将桌子上的案卷推到了一边,读书那会,与欧阳宏都有个不好的习惯,爱攀坐到书桌上,翘起二郎腿。
“我现在已经为人师表了,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少在老同学面前假正经了”!齐紫光讥笑着欧阳宏,在脑海里怎么也想象不出来这位室友,手持教鞭,站在讲台上的模样。
“现在的感觉,就好像回到没毕业那会”。欧阳宏不再矜持,上了桌子,翘起二郎腿。
“只是好像,永远也回不去了”!
“发什么感慨!你是所有同学当中最有出息的,毕业不到一年,就开起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再过几年还不成为——京城第一大状师”。
“自己干哪那么容易,所有的事都要亲力亲为,眼睛一眨就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乱子,开张三个月了,就只接到二个案子,下个月还要去过级,闹心死了”。齐紫光表情烦恼,再大的抱负也需要一步一个脚印去实践,过程中所遇到的艰辛与困难,往往会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我看新闻、报纸上报道的案子也不少,怎么会接不到案子”?
“你老兄真的快成书呆子了,赶快从学校里出来吧”?
“成书呆子有什么不好?为什么要离开学校?备课,上课,朝九晚五我觉得很好,一年还有寒、暑假,虽然发不了财,但也绝对够花”。欧阳宏耸了耸肩,对于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很是满意,满意的不希望有任何改变。
“你就这样满足现状吧!晓梅早晚会甩你的”。齐紫光将欧阳宏推下了桌子,老同学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安逸,他的身上完全没有年轻人的冲劲。
“晓梅就是喜欢我为人老实、厚道,明年她毕了业,找到了工作,我们就结婚;不出五年,你就会荣升做我孩子的干爹”!齐紫光说的话,欧阳宏完全当做是好友因为羡慕,而产生的嫉妒。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用在他与晓梅身上再贴切不过了,除了晓梅,欧阳宏没想过生命里还会出现其他女人。

[ 本帖最后由 王学医 于 2008-8-27 04:52 PM 编辑 ]


第二年

   在周围人眼里,父亲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教书匠,性格古板,凡事没什么主见,老好人;一根筋,退了休后也不会利用自己在学术界的小名气,赚点外快。但在我眼里,父亲却始终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讲台上的诲人不惓、桃李天下,有我这个子承父业的儿子,对老人家来说已经足够。每当看见父亲坐在院子里,悠闲自在的纳着凉,哼着小曲,内心里都会有无尽的羡慕——我不介意用复制的方式,重复父亲的生命足迹。

    一月的北京已经冰天雪地,道路两旁堆的全部是清理下来的积雪,出行人各个小心翼翼,生怕会摔跟头。人大的校园里冷冷清清,再过半个月就是春节了。轻轻的敲门声,惊扰了正在读书的欧阳宏。
“小宏老师,您好”。如玉走进了值班老师办公室,很礼貌称呼到。
“有事吗”?欧阳宏抬起了头,先是愣了一下,这个时候,绝大多数的学生,都已经回家过年去了。
“我家里有事,参加完研究生考试的第二天,就离开北京了,才回来,想问问还能拿到考试的答案吗”?如玉考完试的第二天,就返回老家南京为奶奶奔丧,她还没有替自己研究生的成绩进行估分。
“应该还有,你先等等,我找找”。欧阳宏一边说,一边走到书柜前翻找起来。
“谢谢,谢谢小宏老师”。
“你是哪个系的”?欧阳宏不在意的询问到。
“哦,我是国际法学系的”。
“国际法学,咱们算的上是同门啊”!上学时,欧阳宏主修是刑法学,国际法学是他的选修专业;如今留校,听从校方教学上的统一安排,任教在国际法学系。
“同门不敢,小宏老师你的课我都听过,很棒”。如玉表现出异常腼腆的样子,虽然年纪相仿,但毕竟是师生关系,而是这次是与欧阳宏的第一次接触。
“你这么说,我会找不着北的”!从人大的学生到教师,虽然角色上的转换快二年了,但欧阳宏还是不能完全适应,与以前父亲的同僚共事,一下子被加以‘老师’的称谓实在很不自在。还好大家体谅称呼自己为‘小宏老师’,而不是‘欧阳老师’。
“并不像恩言说的那样呢”!
“啊!你在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如玉意识到了自己思想上的溜号,不自觉想起了恩言对欧阳宏的评价。
“柜子里全找遍了,看来没有”。欧阳宏里里外外翻找,并没有找到研究生考试的答案。
“哦,我再想其他的办法吧”!失望表情写在如玉的脸上,原本恩言替自己保留了一份答案,奈何自己回来太晚,好友已经离开学校了。
“这样好了,我家里有考试答案,等值完班,我取来,给你送去”。
“那怎么好意思,小宏老师,不用了”。如玉连忙做着推迟,欧阳宏表现出来的热情,出乎她的意料。
“现在这样时候,你很难再从同学手里得到答案;刚刚出校门,我能体会盼望提早预知成绩的心情;告诉我,你住的宿舍”。会不会是如玉‘拍马屁’的话语起了作用,使得欧阳宏对她的印象甚好,值完班,教学楼就要锁门。整个人大,就只有学生宿舍部分开放。
“国际法学系二班,五楼,女四寝,如玉;小宏老师,谢谢你”。欧阳宏的话,句句说到如玉的心上,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考试的成绩如何,而这个时候,要从同学处得到答案很难办到,拒绝了欧阳宏,恐怕就要等过完春节,才能拿到答案。
“国际法学系二班,五楼,女四寝,如玉;我记下,下午你一定要留在寝室哦”!欧阳宏一边重复,一边记录在本子上。

   整个下午,如玉都留在寝室里,耳朵竖着听看门大爷的叫喊,除了急于拿到答案外,还怕失礼,欧阳宏毕竟是老师。四点左右,如玉才听见看门大爷‘有人找’的呼唤,急匆匆跑下了楼。
“等急了吧!系里临时有点事,耽搁了,对不起”。欧阳宏抱歉的解释到。
“小宏老师,你别这么说,是我给你添麻烦了”。如玉被欧阳宏的礼貌、客气弄的不知所措。他谦逊的样子实在不像是老师,更像是位平实、热心的师哥。
“赶紧回寝室估分吧!祝你金榜题名”!欧阳宏将答案交给如玉,真心祝福这个听过自己课的学生,能够顺利考取上研究生学位。在简单的交谈中,如玉的注意力,不自觉被站在欧阳宏身边的女孩吸引,厚实的羽绒服、棉帽子并不能掩饰住她的天生丽质,苗条的身材叫人好生羡慕。她,会不会就是欧阳宏漂亮的未婚妻呢!
  
偌大的电影院里,回响着《my heart will go on》的乐曲, 杰克牵手罗丝跑到船尾,爬上栏杆,迎风破浪,飞着、飞着。
“泰坦尼克号为什么要沉!杰克为什么要离开”。
“就知道不该带你看,眼睛都哭红了”!欧阳宏心疼的替晓梅擦拭着眼泪,在他看来晓梅就是一颗天然的水晶——晶莹剔透,完美无瑕。
“宏哥,事实真好像电影里表现的那样吗”?晓梅依偎在欧阳宏的怀里,泪花流淌的注视屏幕。
“‘泰坦尼克’沉没事件确实是真的,但关于杰克与罗丝的爱情,到底有没有,谁也不知道,即使有,我想也是经过了艺术加工”。
“如果类似的故事发生在我们身上,我希望抓到那块木板获救的是你”!
“傻丫头,不许胡说!电影里的故事,怎么可能发生在我们身上,实在不该带你来这部电影”。欧阳宏板起了面孔,从小到大晓梅都特别的多愁善感,看电影、看电视、看小说只要是悲情的,她都会落泪。
“不,我是认真的,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能先离开我,那样我会比死更难过”。晓梅死死拉扯着欧阳宏的上衣。邻家哥哥与妹妹相亲相爱不是书中的童话,晓梅忘不了六岁的那年,贪玩掉进了湖水里,宏哥毫不犹豫的跳下来搭救;后来,大人戏言询问愿不愿意给宏哥做媳妇,自己大声回答:愿意。
“如果类似故事真的发生了,我们根本就不需要木板”?
“为什么”?晓梅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迷惑的看着欧阳宏。
“因为我们之间的爱,要比杰克和罗丝更刻骨;任何一个先离开,活的那个都生不如死!与其那样,还不如共赴黄泉”!晓梅的话语,感染了欧阳宏,在他心里整个人早已与晓梅一体。
“不!宏哥,我们会永远快乐的在一起,是吗”?晓梅清楚宏哥说的每句话,都发自内心。除了感动,从没有过的恐惧迸发而生,晓梅要收回她刚才所说的每字每句。
“是,咱们都是平民百姓,不会经历好像戏剧里的生死离别;等你的工作确定下来后,我们就把婚事办了,然后就好好过日子,这辈子都不分离”。
“恩,宏哥,我都听你的”!晓梅用力的点了点头,幸福的依偎在欧阳宏怀抱里。

   五月的北京,已经是骄阳似火,恩言拿到了研究生录取的通知书,但心情却不是很轻松,贫苦的父母已经不能再拿出钱来供自己读书,读研的费用都要凭借双手来创造。恩言注视着盖着红印,崭新、崭新的录取通知书,无论前途遇到怎样的挫折与困难,她都不会放弃。思考了片刻,恩言想到一个或许能够在现阶段帮到自己的人。…… ……

“齐大律师,还认得我吗”!
“小姐是……”。眼前的女孩,齐紫光感到面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是谁。将近二年的打拼,他和他的律师事务所都在不断成长。
“我是你的小师妹啊!国际法学系的恩言”。在学校的时候,齐紫光是出了名的‘大众情人’,不但因为他长的英俊,更由于他口才一流,和哪个年纪的同学都能打成一片,尤其会讨女孩子的欢心。
“哦,想起来了,那个不会跳舞的恩言”。齐紫光恍然大悟的拍了下额头,对于恩言,他的印象满深,来自西部穷乡僻壤,穿戴老土,唯一拒绝与自己跳舞的女孩,后来才了解到她根本不会跳舞。
“如果师哥你现在请我跳舞,恩言一定奉陪到底”!
“好啊!不过,我想你来一定不是专程让我请你跳舞的”。齐紫光滑动着转椅,来到了恩言的身边,眼前的恩言无论是着装、打扮、还是气质,都不能与过去同日而语。
“不愧是大律师,说话一针见血;我需要一份不是固定的工作”。恩言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要找一份能够赚到钱,又与自己专业有联系的差事,所能想到的就只是齐紫光的律师事务所
“不是固定?你想到我这实习”?
“除了实习,我还想要一份过得去的收入”!
“你考到律师证了吗?参与过法庭聆讯吗?有没有什么能够拿出来的案件实例”?
“没有,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有;而且再过三个月我就要继续读研,只能利用业余时间工作”。
“小师妹,我不得不要说声‘抱歉’了,你根本无法胜任我事务所里的工作”!齐紫光再次滑动着转椅,回到办公室前,表情严肃了起来。事务所虽说是替人打官司,却也是一种经营,赔本的买卖齐紫光不做。
“不尝试,怎么知道我不能胜任!你也不是一出校门就有律师证吗?就参加过聆讯吗?案件实例难道不是需要积累的吗”?齐紫光的拒绝,并不出乎恩言的意料,自己的条件确实没有任何优势。
“我不否认你说的有道理,但我的事务所很小,要求每个人都要顶棱子,一个人能够干几个人的工作”。
“正因为这样,所有你要请我!虽然我没有律师证,但我懂得关于法律范畴的大部分知识;虽然没真正上过法庭,但在学校里有过无数次模拟辩护,我保证进了法庭不会怯场;正因为没接过案子,所有我会认真对待你交代的每一项工作;还有一点,师哥可以不完全当我是律师用,刚才在门口,我看见了贴在外面招‘杂物工’的招聘,杂物的活我可以带稍解决掉”!恩言说话干脆的阐明优势,从决定来找齐紫光的那刻起,就一定要拿到自己想要的。
“这么说,我不能说‘不’了”。许多来,齐紫光自认为的口才无人能比拟,但恩言的出现,激起了他内心里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
“如果我没理解错,这一刻起,除了师哥称呼外,我还该叫你‘老板’”!

[ 本帖最后由 王学医 于 2008-8-27 04:55 PM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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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年

   一起毕业的同学,都逐渐建立起了各自的事业、财富与情感。作为其中的一员——我,是其中最不上进、最缺乏拼搏精神,最没什么变化的一个;但同时也是最稳定、最安逸、最幸福的,起码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顺利进了助教的职称,完成了执教后的第一篇有关‘国际法学’领域的论文,长的工资;最兴奋的是晓梅毕了业,在一家舞蹈团上班,我们的婚事终于提到了议事日程。

欧阳宏一只手拎着公事包,一只手拿着几本要回家批改的作业,慢悠悠行走着,突然他听见身后响起很大的汽车鸣笛声音。
“紫光,怎么会是你”?
“就是我,还有这辆刚刚属于鄙人的车子”。齐紫光下了车,好不神气的炫耀到。
“好小子有你的,连车子都要了,还是个奥迪”!欧阳宏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老同学事业上的发展可谓是一日千里,屡创佳绩。
“怎么样?拉你去兜一圈”!
“好啊!我们去接晓梅”!在欧阳宏的喜好中,车子当数首位,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一天能够买台夏利。
“晓梅,晓梅,心里就有你的晓梅;来事务所里干,我包你二年之内开上比这辆还好的车子”。每次与欧阳宏见面,齐紫光都会数落老同学一翻,一直希望有一天欧阳宏能离开学校,与自己双剑合壁,打拼出翻大事业。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到现在我连律师证都没有考,去了事务所,你还不得让我扫地”。
“你还知道自己连律师证都没有!毕业已经三年了,哪有像你这样不思进取的;再这样下去,擦地我都不请你”!
“齐紫光,我又不是你在法庭上的对手,说话用得着句句像刀,不留情面吗?况且我也不是没计划,律师证一定要考的,我还打算读个‘国际法学’的硕士学位,也方便以后的晋级;不过一切的一切都得等我和晓梅结完婚再说”!在欧阳宏的心目里,家庭是最重要的,也是基本,有晓梅背后的支持,要在事业上取得些成绩,应该不是难事。
“结婚,从大一刚认识你的时候,就想结婚;快二十一世纪了,很难再找到像你这样自投罗网的傻蛋”。齐紫光不住的摇着头,欧阳宏恋家、凡事随遇而安的性格实在是不敢恭维。
“嫉妒往往是羡慕的最好体现,齐大律师英俊潇洒,年轻有为,请问,怎么到现在还没寻觅到红粉佳人呢”!欧阳宏说话语气里,带有明显带有示威的味道;老同学性格外向、幽默风趣,非常有女人缘,身边美女如云,但他真能看上眼的却寥寥无几,同学们都一直认为齐紫光会是所有人当中结婚最晚的一个。
“你怎么知道我没红粉佳人,领出来肯定比你的晓梅漂亮”!
“哦,那就领出来,我也好开开眼”!汽车飞驶着,二个男人相互挖苦、寻着开心。

  夜已深,小店就只剩下一桌客人没离开,固特别的显眼。要的小菜还剩很多,几瓶啤酒却已经空空见底。
“真舍不得你走”!
“我也是啊!多希望明天永远不要来临”!恩言、如玉的眼睛全都红红的,再给十个小时,如玉就要踏上去英国的飞机。
“到了以后,一定要马上给我来电话;以后每隔一个月,不,半个月就要给我电话”!一想到离别,恩言就不愿面对,四年的同窗已经让她与如玉之间亲如姐妹。
“电话怎么可能像在被窝里聊的过瘾!只有想到马上要离开你,到完全不熟悉的国外,真感觉天塌下来一样”!过去的一年,对于如玉来说,发生了太多她意想不到的变故。最疼爱的奶奶突然离世,且在临终前告诉如玉——她,根本不姓如,是六十年代一个女知青寄养下来的,自己的亲生母亲如今生活在英国;考研的落榜再次令如玉陷入了痛苦深渊,已无亲人的她,三个月前才通过驻京英国大使馆,找到了未曾见过面的母亲。
“不要这样,好吗!你也不是不回来了,我们姐妹在一起的时间在后面了”!年长一点的恩言强忍难过,安慰着如玉。
“是,我会很快回来的”。如玉含着泪花答应到。之所以去英国,是因为如玉想得到个答案——要了解当年母亲为什么要选择抛弃?自己的父亲又是谁?
“好,我会等你”?
“你研究生毕业以后打算怎么办?要继续留在齐紫光那吗”?
“具体要怎样,还没有想清楚;反正我一定要留在北京”!恩言的眼神里流露一股无比的坚毅,家乡实在是太穷!太落后了!走出那个山沟沟,是自家人祖祖辈辈的梦想。
“我不在,你自己要处处小心,尤其要提防齐紫光”!如玉表情非常严肃的做着叮嘱。从在学校里,如玉就对齐紫光就没什么好印象,一幅油腔滑调、吊儿郎当的模样。现在开了事务所,就更加的自负、嚣张。
“放心吧!齐紫光不会把我怎么样,况且他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坏”!仅仅不到二年的时候,恩言边读研,边考取了律师中级资格证,积累了大大小小案例百余件,虽然在齐紫光的事务所里还只是做兼职,但已经小有名气。
“就是你这样的态度,我才害怕!不坏,就对于不错,齐紫光哄女孩子的手腕很高;你们又长时间在一起共事,难保不会来电”!
“来电?如玉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我和齐紫光在一起完全是为了工作,说得更直白一点是为了赚币子,其他的什么也不会有”!
“真的?你保证齐紫光也不会”?如玉半信半疑, 说不清楚为什么,如玉一直觉得恩言在学校里就对齐紫光颇有暧昧。
“他会又怎么样?感情是双方面的,就好像你暗恋欧阳宏,可人家根本就不知道”!恩言表情不屑一顾,在现阶段还不想考虑感情问题。
“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我只是很欣赏欧阳宏的讲课,人家一共也没有和他接触过二次,哪里来的暗恋”。恩言气呼呼的看着恩言,只是在好姐妹面前称赞了欧阳宏几句,就莫名其妙被扣上了‘暗恋’的帽子。

“没有最好,否则就是自讨苦吃哦;听说欧阳宏很快就要完婚了”。恩言依旧是在‘人大’读研,有关学校里发生的事,不可能不知道。
  绿树葱葱的四合院,干净整齐,中间的一棵柿子树,枝繁叶茂,硕果累累,到处都透露出强烈的生活气息,如今在北京城里,已经很难找到这样暇逸的院落。
“可以睁开眼睛了”!欧阳宏小心翼翼的将晓梅领进了房间,俯在耳边轻声的说。
“哇,太不可深意了”!晓梅神情无不惊讶,二十几米的房间已经被粉刷的焕然一新,红红的地板被油漆的锃亮,亮的能折射出人的倒影,配套的红木家具都已经各就各位,就只有墙角处留着一个空位。
“本来想打好沙发以后,再带你进来,可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喜欢吗”?这间屋子里的一切都出自欧阳宏之手,包括家具也是偷偷跟邻居王木匠,学了快一年才学会;倒不是为了节省,而是要亲手创造一个与晓梅的家。
“恩,宏哥,你真能干”!晓梅搂着欧阳宏的脖子,情不自禁的亲吻了一下,从没想过与宏哥的新房会如此充满‘罗曼蒂克’的浪漫。
“晓梅,你不会怪我没卖新房,而是选择在老院子结婚吧”!
“当然不会,我们都是在这个院子里长大的,这里记录了太多你、我太多美好的回忆!宏哥,还记得吗!小时候院子里的那个秋千”。晓梅无比兴奋与雀跃,牵着欧阳宏的手,跑向院子中央。
“晓梅,你怎么呢”?晓梅的身体不自觉的一斜,倒在了欧阳宏的怀里。
“没事,只是觉得有点头晕,可能是太兴奋了吧 ”!晓梅流露出笑容,掩饰不住她脸色上的苍白。
“什么兴奋啊!我说你是太累”!欧阳宏把晓梅搀扶到院子里的石椅上。虽然晓梅才上班几个月,但却因为台风出众,舞艺超群成为了舞蹈团里台柱子,经常黑白颠倒的排练节目。
“我不累,宏哥你知道吗!团长不但让我领舞,还让我参加舞蹈剧的创作;将来,我希望能把《泰坦尼克》的故事拍成舞蹈剧”!如果把晓梅的生命分成二部分,除了欧阳宏,另一部分就是舞蹈。
“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但你要保证要注意身体,不能跳起来就什么都不顾了”。欧阳宏板起了面孔,那样子就好像老师对学生的管束、教育。
“好,我会的;宏哥,因为排练节目,婚礼的事都是你一个人在操办,这几天团里不忙,我能做些什么”?
“这几天你怎么也不要管,给我好好休息;再过些日子要干的事,就不是我一个人能应付得了的”。欧阳宏的面孔依旧板着,一幅命令似的的口气。
“你连家具都打了,还有什么是应付不了的”!晓梅一脸迷惑的看着欧阳宏,她眼里的宏哥无所不能。
“当然有,比如婚检,我一个人去还不被赶出来”!欧阳宏贴着爱人的面颊,声音 压的很低。
“宏哥,你真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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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年

‘永恒’这个词语,实在不好定义,也不是简单的能用三言两语说清楚,应该算是个行为动词吧!这样的结论,不是从汉语语法类系划分出来的,而是‘心’的理解,你相信凡事有永恒,那么它就会成为你心里的一种信念,左右着你的思想与行为。从小到大我一直相信这世界上,肯定会有某些事,某些人,某种关系是永恒的,比如:我和晓梅的爱情…… ……。

  已是接近凌晨十二点,恩言急匆匆的打的回到了事务所,就在半个小时以前,接到了齐紫光的电话,叫她马上回所,有十分棘手的案子要处理。
“这个齐紫光,搞什么鬼”!恩言打开办公室的门,里面黑漆漆的,静的能听见落地钟‘滴答、滴答’的声音。眼前的情景令恩言火冒三丈,拨打起齐紫光的电话,对方却无人接听。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恩言,happy birthday”只见齐紫光手捧着一个大大的蛋糕,唱着生日歌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此时,落地钟的时针正好指在十二点整。
“生日快乐!许个愿,把蜡烛吹了”。
“好”。恩言已经陶醉在此情此景中,想起了已经被自己遗忘了的生日。吹完了蜡烛,齐紫光打开了灯,将准备好的红酒,倒进酒杯。
“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只要是我想知道的事,就没有办不到的;我希望这个生日会让你难以忘怀”!齐紫光轻轻的晃动着杯子里红酒,充满着自信。在他人生的字典里只有‘想不想,要不要’,没有‘不能不、行不行’。
“难以忘怀?齐紫光,你在暗示什么吗”?恩言紧绷着面孔,没把内心里的惊喜表现出来。
“如果我说自己是在求爱,你会做何回答”?彼此的朝夕相处,使得齐紫光对恩言从一开始的好胜、感兴趣逐渐转变成欣赏、充满好感,且周围的朋友、同学都陆续找到了爱人,准备结婚;事业上取得的成绩,让齐紫光感到自己的重心点该转移到感情上。
“那就要看是什么形式的示爱,如果只是交往,满足你在朋友面前的小小虚荣心的话,我会回答‘OK’,如果是玩真的,抱歉,你不是我要找的类型”。恩言表现出在法庭上的冷静与干练,没有任何的犹豫与停顿,就好像早已预料到齐紫光会说这翻话。
“哦,那什么类型才是你要的”!
“就好像你老同学欧阳宏那样的”。
“什么?你怎么会喜欢欧阳宏”。齐紫光的表情简直就是目瞪口呆,想不通一向思想独立,做事雷厉风行的恩言,怎么可能喜欢慢吞吞、木呆呆的欧阳宏。
“齐大律师,请别会错了意,我说的是喜欢欧阳宏那个类型的,而不是欧阳宏本人”。
“知道,知道,但我是还是想不明白,你怎么会他那样的男人”!
“我为什么不会?欧阳宏这样类型的男人,真正的知识分子,受人尊重,有固定的收入,若干年后的劳保费相当可观,生了病有医疗保险,完全没后顾之忧;再说为人,虽说老实,做不成什么大事,但不花心,女人用不着担心老公在外面沾花惹草,不抽烟、不喝酒,且体贴入微”。恩言的话决大多数在针对齐紫光而说,但却是真实,在学校里,欧阳宏的教学水平虽不能说是出类拔萃,却也是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对未婚妻的深情似海、温柔体贴更是传遍了校园。
“哎!我现在才发觉自己真的很失败,简直就是自作多情”。齐紫光故意表现出一会挫败的样子,内心里深深发觉其实自己并不完全了解恩言。

   金秋十月,很容易让人想到丰收的喜悦,欧阳宏已经做好了结婚的全部准备工作,就差领结婚证和办酒席了。这天,下了课,欧阳宏去了舞蹈团,因为排练,晓梅已经半个月没回家,最近几天,连电话都没有,欧阳宏很担心晓梅的身体,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晓梅并没有在团里。
“晓梅”!晚上九点多了,一辆白色轿车停在舞蹈团的门口,一直等着的欧阳宏急忙迎了上去。
“事情就这么定了,我回去了”。一位年约四十左右的男人,为晓梅打开车门,笑容可掬的说。
“好,我明天给你打电话”!
“晓梅,他是谁”?待车子离开后,欧阳宏不在意的询问到。
“他是我们剧团里的赞助商钟老板,做房地产生意的”。
“哦,想必很有钱吧!晓梅,你明天有空吗!家里人都吹我们把证领了”。欧阳宏边说,边脱下外套披在晓梅身上,晚上的秋风还是比较凉。
“我明天要跟钟老板去深圳”。
“去深圳?怎么没听你说过,有演出”?欧阳宏追问着。舞蹈团上上下下都知道晓梅要结婚,怎么还不近人情的安排她出差。
“宏哥,我不能做你的新娘了”!一直处于行走状态的晓梅突然停了下来,表情异常严肃。
“胡说什么呢!明天去不了,就等你从深圳回来的”。欧阳宏不以为然的作答。
“这次去深圳,我想会有很长时间不会回来,甚至可能不回来了”。
“晓梅,你怎么了?不舒服?怎么竟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欧阳宏紧张了起来,强烈的感到晓梅的情绪不大对劲。
“我没怎么了,也没不舒服。竟然你听不懂,我就说的更明白点,欧阳宏,我要和你分手”!晓梅深呼了口气,一字一句说到。
“分手?晓梅,发生了什么事”?欧阳宏心‘咯噔’了下,整个人一头雾水。
“什么事也没发生,只是我长大了,成熟了,知道了自己要追求的东西;我的舞蹈生涯才刚刚开始,还没有放射出耀眼的光芒,过早的结婚就等于自毁前程”。
“那我们可以将婚礼推后,直到你认为是合适的时候”。欧阳宏脱口回答到。真的不介意因为迁就晓梅的事业,而推迟婚期。
“欧阳宏,除了感情,家庭你还有其他的追求吗?二十年了,我们的关系就好像瓷娃娃一样被大家看着,说着,安排着,没有任何的激情、悬念与改变!而你本身更是有‘守株待兔’的精神,一直处于原地踏步的状态”。
“瓷娃娃?守株待兔?原地踏步”?欧阳宏呆愣的重复着他完全不能够理解的词语。
“是,我不希望自己的老公是个没上进心,没梦想、没追求的书呆子!刚才的那个钟老板很喜欢我,到了深圳以后,他会帮助我完成事业上的梦想”。一想看似柔弱的晓梅变得强硬、冰冷起来,从她的脸上读不出对这段情感的丝毫不舍与眷恋。
“不,不是真的”!欧阳宏不能相信耳朵所听见的,死死拉住要离去的晓梅。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男女是感情合则来,不合则去,用时下流行的一句话说:我们已经玩完了;欧阳宏,你不要再来纠缠我”。晓梅用力甩开欧阳宏的拉扯,不回头的走进舞蹈团院内。
“晓梅,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欧阳家祖上就是读书人,大清末年,还曾有人进过皇宫里的翰林院做事,如今居住的四合院,就是在那个时候置办下来的。欧阳宏的父亲——欧阳教授很热情、好客,喜欢打麻将,院子里平时几乎是街坊不断,总能传出一阵阵欢声笑语,可此刻院子里静悄悄的,就只有欧阳教授一个人神情无奈的砌靠在摇椅上。
“叔叔”!
“紫光,你终于来了”。看见了齐紫光,欧阳教授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鞋子也顾不上穿的扑过去。
“下了庭,我立刻赶了过来!他呢”?
“宏儿在……新房”。欧阳教授语气梗咽了,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家直到现在还无法相信眼前以发生的一起,十几年就认定会成为儿媳妇的晓梅,突然跑了。
“叔叔,你别担心,我进去看看”。

  新房的全部东西都已经各就各位,不同样式的‘喜’字平铺在茶几上,喜烟、喜酒、喜糖堆的到处都是,写字台正中搁着还没有完全写好的请柬。齐紫光进来,看见欧阳宏盘着腿坐在地板上,眼睛发直的看着挂在墙壁上的巨幅婚纱照。
“你怎么来了”。
“叔叔给我打了电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晓梅怎么会……”。齐紫光也不能完全相信晓梅提出分手的事实,太突然了,突然的不可思议。
“真让你小子说中了,晓梅把我甩了!她不要一个没上进心,没梦想、没追求的书呆子做老公!一个房地产老板喜欢上了她,这个老板能够帮助晓梅实现她事业上的梦想”。没有难过、没有沮丧、更没有眼泪,欧阳宏的表情就好像被冰封起来了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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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年

   仅仅一年多的时间我经历了从云端跌到海底,从天堂垂落到地狱的巨大落差;晓梅走了,离开了舞蹈团,她父母因为无法面对与父亲之间的友情,也离开北京,回了山西老家。时间还在过着,所有的事物都在按照自己的轨迹运行着,就好像天安门广场竖立起的奥运倒计时牌,向着目标进发。而我的生命却无限期停留在那个噩梦的晚上,瓷娃娃,瓷娃娃,始终都不能理解晓梅怎么会用这个词语,来定义我和她从相识、相知到相爱整整二十二年的历程,人的一生中能有几个二十二年啊!

人大的校园里还和以前一样的热闹,整洁,风景如画。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变,都让如玉感到熟悉,她努力吸收着鸟语花香的味道,感受到久违的亲切。
“如玉”。
“王校长”。如玉表现的很惊慌,下意识的整理了,整理头发。
“回到母校不应该紧张啊!而且可以说你是学有所成,荣归故里”!
“王校长,你的话实在是让如玉不好意思”。如玉到了英国后,很快考上了一所有名的法学院,攻读硕士学位,在毕业典礼上,如玉偶遇了出国考察的王校长,二个月前,收到了母校发出的聘书,邀请她回‘人大’执教。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从这里出去,又能回来就是本事;如玉,一会你就去‘国际法学’系报道,如今系里青黄不接,就缺你这样见过世面,具有真才实学的师资力量”!
“校长的话,又让如玉惭愧了;系里的几位年长的教授各个德高望重,经验丰富,年轻的老师也各有所长,就好像小宏老师”!留学的经历让如玉开阔了视野,接触到许多外国教授在‘国际法学’领域的不同思想与见解,但欧阳宏对‘国际法学’的独特理解与讲义,始终令她念念不忘,情有独钟。
“你说的是欧阳宏!他已经不在‘国际法学’系了”。
“那他教哪个系”?如玉连忙问到。本以为这次回来执教,终于有机会与欧阳宏做同事了。
“关于小宏的情况!你慢慢就会知道了”。王校长没正面回答如玉的提问,确切的说是找不出什么词语、句子来形容现在的欧阳宏。

‘心灵小筑’咖啡厅,位于北京市法院大门对面,环境特别优雅,每次打完官司,无论输赢,齐紫光都会来光顾,要上一杯蓝山或是卡布奇诺,独自坐上片刻,舒缓一下紧张的神经,可今天他却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目光紧紧盯的门口。
“紫光,找我什么事”!几分钟后,恩言走了进来,职业的装束使其显示出一幅女强人的模样。
“来杯黑咖啡”。齐紫光招呼服务生,为恩言点了杯黑咖啡。
“我不喜欢喝苦咖啡,要了,你喝”。用‘亦真亦假,扑朔迷离’这二个词语形容恩言与齐紫光之间的关系一点也不过,二人有共同的事业,一起出现在律师界大大小小的联谊会上,在法庭上默契十分,被行里的人称为‘金童玉女’。但二人却从没公开过‘恋爱’关系。   
“是啊!以你现在的好心情,怎么会喜欢喝苦的”!
“齐紫光,有什么话要说吗”。恩言收敛起轻松、愉快的表情,一下子板起了面孔。
“好,刚才在法院的门口,我看见了法官考试的成绩单”。齐紫光同样板着面孔,那样子就好像二个对手相遇。
“是,我参加了公务员考试,已经被市法院录取”。恩言毫不掩饰的说出事实,原本打算处理完手里的案子再告诉齐紫光。
“为什么不告诉我?律师所就没有丝毫值得你留恋的吗”?
“我喜欢凡事自己做主,不向别人交代!做律师固然不错,但毕竟没什么保证,公务员就不一样了,更能让我在北京生活的安心”!一路走来的艰难与坎坷,使恩言比别人更加害怕失去,要积累更多可以过上好日子的资本,她希望可以买房、把父母接到北京,供弟弟妹妹们读书。
“你早就有这样的打算”?
“在读研期间,我就在设计自己的未来,考公务员是不错的一条路”。
“设计未来?恩言小姐,我想知道自己在你的设计中是个怎样的角色”!齐紫光的情绪在沉默中爆发,强烈的觉得自己被愚弄了。
“紫光,确实我……”。虽然也想到齐紫光会因为自己的跳槽而生气,但如此强烈的大发雷霆是恩言没预料到的,她想解释,却又不知如何表白。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和一个不相干的人废话!恩言,你被我炒鱿鱼了”。齐紫光没有再给恩言述说、解释的机会,就好像宣判案子一样,将最终审判的结果通报给了当事人,而后不回头的离开。
“小姐,你的黑咖啡”!服务生将还沸腾的咖啡放到了桌子上,黑黑的颜色,闻就能闻到苦涩,恩言缓慢的搅拌着咖啡,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将她整个人包围。…… ……     

   傍晚,同学们散步的、聊天的、复习功课的,整个‘人大’校园里轻松而又有序,闪烁的霓虹灯,更添几分浪漫的情调。
“有人吗?小宏老师”!如玉来到了西院北角的一间平房,原来这是学校的仓库,用来存放学校的一些旧桌椅。
“是你?有事吗”?过了好久,欧阳宏才打开门。自从与晓梅分手以后,欧阳宏就从家里搬了出来,借住在这间仓库里。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完全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害怕面对自家的四合院,那里几乎到处都有挥之不去的回忆。
“是这样,明天下午的会议改在了上午”。如玉眼中,欧阳宏已经不再是记忆里那个书卷气十足,头脑冷静、思维敏锐、热情的小宏老师。变的冷漠、不与人交流,对待工作漫不经心;且最让如玉吃惊的是欧阳宏精神萎靡,憔悴,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至于原因,也从同僚的议论中略知一二。
“哦,我知道了”。
“小宏老师,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如玉见欧阳宏要关门,先发制人的要求说。
“如果你不嫌脏,不害怕老鼠的话就进来吧”。欧阳宏脸上没任何的表情,离开门口,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香烟。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完全失去了生活的方向与目标,学会了吸烟、几乎每天都在用酒精麻醉自己的精神;因为教学中频繁出错,而被勒令停止教学,如今只是担任导员工作。几个月前还因为胃穿孔而做了一次胃切除手术。
“这的空气切实不怎么样”!如玉环望了一下,简易的折叠床,破旧的桌子明显可以看出是从堆在另一侧的坏桌椅中搬出来的,角落里的二个旅行袋构成了能够看见的全部东西,屋子里充满了烟酒与冲方面面的味道,地面上到处都是纸屑与烟头。
“嫌脏,就赶快离开,没人请你来”!欧阳宏的态度显得很不友好,现在的他最讨厌与人接触,除了必须做的工作外,绝大多数时间里,都会将自己关在这间屋子里。
“小宏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你应该多去外面吸收新鲜空气,这样对身体有好处”!
“我怎么生活,用不着你指手画脚。别以为自己喝过二年洋墨水就了不起,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你……怎么变的不可理喻”。欧阳宏的态度实在令如玉很生气,更怨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于是拂袖而去。
“欧阳宏!欧阳宏”!如玉刚刚走出门,就看见收发室大爷呼喊的小跑进了仓库,片刻,又见欧阳宏飞跑过自己的身边,他的神情异常紧张,就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病房里安静的只能够听到各种仪器工作的声音,浓浓的药水味很是刺鼻,走廊里时不时就能够听见失去亲人的痛苦哭声。
“爸,爸,爸,爸”。欧阳宏俯在病床前,一刻不放松地握着父亲的手。见父亲睁开了眼睛,立刻大声呼喊着。
“宏儿!你来了”。
“爸,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欧阳宏泪流满面。是医院的电话,令他知道父亲得了癌症,严重到了下病危通知书的地步。
“我不想你再为我担心、难过”。没有人比欧阳教授更加了解儿子是个重情义的人,晓梅的离开,几乎要了他半条命,偏偏在这个时候自己又得上了绝症。  
“对不起,对不起,爸,儿子不孝”!欧阳宏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强烈的自责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想想这一年多来自己回过家几次,没陪父亲吃过一次饭,下过一次棋。
“别哭!还记得小时候爸爸教你如何做个男子汉吗”?
“你告诉宏儿,男孩子遇到天大的事都不能掉眼泪,要勇敢,负责任”。欧阳宏十岁时母亲就病故了,那以后就与父亲相依为命,举止投足,一言一行都深受父亲的影响。
“除了这些,爸爸现在要告诉你,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还要做到拿得起、放得下,无论在什么样的境遇下,都能清醒的知道该怎么去做人,做事;这是爸爸第一次向你表白,我和你妈妈非常相爱,曾经有过同生共死的誓言,她去世了,那样的心痛一定不会亚于你现在;但是我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因为还有你,我不倒,这个家就不能倒!宏儿,你不能倒啊,我死了以后,欧阳家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欧阳教授使出浑身全部力气,紧紧抓着儿子的衣襟。宏儿现在的状态实在让他不放心,死不瞑目。
“爸,不是我放不下,而是儿子不明白啊!晓梅为什么一下子就变了,推翻了我和她用二十几年时间共同建立起的感情”!欧阳宏同样首次向父亲说出一直结不开的死结,晓梅毫无理由的推翻,使他对自己的人生信念与思维方式产生的怀疑。
“这个世界上最难猜的恐怕就是人心了,竟然难猜又何必去猜呢!爸爸临终前要和你说一句话,如果你继续萎靡不振,自暴自弃的话,那么晓梅选择离开你就没有错,一个不能够从失败中爬起来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为他身边的女人撑起一片天呢”!自从欧阳宏与晓梅分手以后,欧阳教授也一直反省和拷问自己,是不是儿子身上存在着什么不能让女孩接受的毛病,经过思考欧阳教授觉得宏儿身上最核心的问题就是太专注一件事,遇到的人生挫折太少了。
“不要!爸,我不要你离开我,不要”!欧阳宏拼命的想不流眼泪,却控制不住,在他的印象里,自己还没尽到做儿子的孝心,还没真正服侍过老人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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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年

  没让父亲放心的离开,是我这一生中犯下最不可饶恕的错误,同时也是永远弥补不了的遗憾。当办完父亲的后世,看见户口本、房证上的户主改为‘欧阳宏’的时候,我突然间意识到生命已经步入另外一个阶段;从没有过的思考反复出现在脑海里,我——欧阳宏以后要走一段怎么样的路。

  利用放暑假的时间,如玉收拾好了与恩言一起租的房子,搬家的日期定在八月十六,又发又顺,取个好彩头,一来是希望工作顺利、发财,二来俩姐妹都希望能尽快找到属于自己的真命天子。
“干杯,为我们终于在北京有个窝了”!
“对,为我们又可以聊天聊到天亮干杯”!如玉在‘人大’的教学工作已经稳当了,恩言也正式成为了法官,一起租房合住,是早在读大学期间就约定好的。
“事情有时候真是有意思,当年我考了研究生,很有机会留在‘人大’教书;而事实往往不按人的意志转移,现在留在学校里教书的却是你这个落榜生”。
“如果不是知道了身世,找到了我妈,我想我也不会有机会去英国深造,说不定已经回南京了”。在香醇红酒的陶醉下,恩言、如玉都颇有感慨,少女的年代已逐渐远去。
“工作稳定了,是不是就该要嫁了!如玉,你怎么没找个黄头发、蓝眼睛的老外”!
“真有个老外追求我!不过总是感觉怪怪的,不习惯”!
“是不习惯?还是心有所属”?恩言露出了诡异的笑。
“是,我心有所属,我喜欢欧阳宏!你满意了吧”。如玉狠狠的瞪着好姐妹,恩言至今还认定自己暗恋欧阳宏。
“其实欧阳宏现在满可怜的,结婚的房子、东西都准备好了,听说全部家具都是他自己打的,连婚检也做了,结果新娘跟别人跑了”。
“欧阳老教授去世以后,欧阳宏就没来学校,他管理的班级,校长交给我代理”。想起欧阳宏,如玉说不清楚为什么心里就酸酸的,失恋的打击已经让他一蹶不振,如今唯一的父亲又离他而去,真想象不出来欧阳宏会痛苦成什么样子。近来同僚们就在议论,校方还能够继续让欧阳宏留任吗?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学校领导对他的表现很不满意,只是考虑到欧阳老教授的关系才一再容忍。
“就连齐紫光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虽然恩言已经离开了事务所,但在工作的过程中,还是会有许多与齐紫光打交道的地方。
“恩言,你说欧阳宏会不会出事”。如玉紧紧拉住好姐妹的手,整个心像似要蹦出来了。
“看你紧张的这副样子,现在可是你大胆表白的时候”!
“不跟你开玩笑了,欧阳宏会不会想不开啊”!
“不会,他是个大男人,即便再伤心,难过,也不至于寻短见吧”!恩言收敛了笑容,变得严肃起来,如玉的猜想也让她心里七上八下。

穿上法官制服的恩言比以前更加漂亮、干练,刚刚下了庭的她,夹着卷宗,准备回办公室。
“恩法官好啊!越来越精神了”。齐紫光迎面走了过去,虽然有过不愉快,但毕竟都是吃法律这碗饭的,闹僵了并没有好处。
“齐大律师不也一样,在法庭上简直就是所向披靡,难逢敌手”。恩言停住脚步,不忘赞扬一番。
“多谢恩律师的夸奖!我听说你有男朋友了”?齐紫光走近了一步,对着恩言的耳边小声说。
“是啊!你有什么意见吗”?热心的庭长,为恩言当了把红娘,男方也是法院里的法官。样貌、个头都不错,家里是高干,有三室一厅的住房。
“没有!我哪佩有什么意见呢!就只是随便问问,结婚的时候别忘了告诉我”!
“到时候,我一定会请齐律师的”。二人对话的口吻相当轻松,但彼此的心里真能够像外表表现出来的这样吗?

新学期第一天开学,如玉奔跑在校园里,她讨厌死自己了,竟然睡过了时间,弄的早饭没吃,也没来得及打扮,办公室的钥匙也忘在了家里,可谓是狼狈之极。好在,办公室的门已经有别的老师打开了。
“早,小如老师”!
“早”。如玉随意的答应到,还在懊恼自己的迟到。突然她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定下神才发现和自己打招呼的竟然是欧阳宏。
“小宏老师,你……”。
“这几个月辛苦小如老师你了,我已经找过校长了,一班还是由我来做辅导员”。欧阳宏停下了写东西的笔,十分客气的说。
“哦,好的,好的”。
“学生差不多到齐了,我先去班级,回头见”。欧阳宏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拿起几本书,走了出去。办公室里就只剩下如玉一个人呆愣在座位上,瞬间里仿佛又看见了记忆中的小宏老师,斯斯文文,干干净净、客客气气。…… ……

又是飘雪的季节,北京今年的雪特别多,且特别的冷,街道上根本就没有几个人。晚上五点左右,天就已经漆黑。如玉小心翼翼的走在人行道上,前往北京大学法学院去听世界著名法学界大师——詹姆斯的讲课。
“那不是小宏老师吗”?刚进北大的校门,如玉就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小如老师,这么巧”!欧阳宏也看见了如玉,并主动答话到。
“真巧啊!我是来听詹姆斯的课,小宏老师,你呢”?
“也一样,詹姆斯是大师级的人物,他的课肯定能让人受益匪浅”!欧阳宏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表现得很兴奋,能够听詹姆斯讲课的机会实在是不多。
“英雄所见略同啊!乍听说他会来北大讲课,我开心的一宿没合眼”。如果用兴奋来形容欧阳宏的情绪,那么就可以用‘手舞足蹈’来形容如玉的状态。詹姆斯可是她的偶像啊!
“离上课的礼堂还很远,我们一起进去吧”!欧阳宏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行车前的车筐,示意如玉把背着的笔记本电脑放进去。
“谢谢你,小宏老师”。
“我说以后咱们别一口一个老师了,听的挺别扭”。
“可……以前你真做过我的老师啊”!如玉注视着欧阳宏,显得很犹豫。
“你一共也没听过我几堂课!况且现在无论是在学历,还是教学方面你都在我之上”。欧阳宏一幅苦笑的表情,曾经的懒惰、满足与自暴自弃使自己已经落后了许多,即使是奋起直追也需要过程。
“别这么说,人家会不好意思的。好,你以后就叫我如玉吧”!因为天黑,或许欧阳宏看不清,但如玉自己感觉得到,脸已经不自觉涨红起来了。
“那你就叫我欧阳好了”。欧阳宏放好自行车,提着东西与如玉并肩走进了授课礼堂。

今时今日的‘伟达’律师事务所已经是北京法律界很有名气的律师事务所了,接不完的案子使事务所总是门庭若市,法人兼首席律师齐紫光就更是忙的不可开交。
“不是告诉你,有人找我就说我出差了吗”!齐紫光注视着电脑,听见有人进来,便不耐烦的说。
“齐大律师,怎么,忙的连老同学也不见了”?
“谁不见也不能不见你欧阳宏,你可是稀客啊”!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炒股了”?欧阳宏来到电脑前,看见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股票行情。
“玩玩,只是和朋友玩玩”!齐紫光嬉皮笑脸的回答到。如今打官司对他已经够不上刺激了,在朋友的鼓吹下,欧阳宏接触到了股市,一个与法律完全不着边的行业。
“我看你外面的人手也不足啊!好多当事人只能干等着”。
“没办法,案子太多,能够顶棱子的律师越来越不好找!整天累死我了”。齐紫光自负的抱怨到。他能够看得上的律师实在是寥寥无几。
“我怎么样?能不能给你顶棱子”?
“如果你能来,我把自己的位置让出去都行”!齐紫光完全不加犹豫的挥挥手,暗自在想老同学的幽默感有提高。
“这可是你说的”。欧阳宏一边说,一边从提包里拿出自己刚刚领取到的‘律师初级证’。
“你小子……什么时候考的”。齐紫光连忙看着‘律师证’,神情难以置信。
“半年后我还会继续过级,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案件实例,你这可能是最好的实习地”。欧阳教授临终的话语无时无刻不在鞭策着欧阳宏,督促着他尽快的、完全的站起来,晓梅的离去已经成为了过去,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式。
“听你的口气,要在律师界大展拳脚”!
“大展拳脚谈不上,我也不会放弃教学工作,这么做只是为了增加些人生阅历,学刑法出身,没在法庭上做过辩护,不能不说是遗憾”。现在的欧阳宏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冲劲十足。
“你这个木头疙瘩,要是早开窍,也不至于……”。齐紫光话没说完,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
“想说不至于被人甩是不是?现在明白了,可惜已经太晚”。欧阳宏说出了好友没说出口的话,并长叹了一口气,不自觉的又想起了已经不在人世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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