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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发表于 2004-9-11 11:0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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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原创】三生以外
(幽恨篇--乍暖还寒)
我从不给童竞锋回信,但是他的信,还是一天一封,每个清早都无比准确的送到我手里。
开始还会拆开,后来慢慢的连读信的兴趣也提不起来,我把它们都放在一个盒子里,准备有天还给他。
我不是月朦,即使很想找个归宿,也不会勉强自己的感情。
对童竞锋,我想,这辈子都没什么可能。
五天后,他的信断了。
我暗自松了口气,也许,他已经了解了我的意思,或者,他对我已经失去了耐心。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好,我不能接受他,却更加不想伤害他。
可是我错了。
中午,有人告诉我,楼下有人找我。
第一个念头,是江舒涵回来了。
然后不是,是童竞锋,带着一脸风尘仆仆的笑容,站在我面前。
我脸上的欢喜来不及掩去,看得他眼睛一亮。
“我就知道,你也想我。”
“我们只不过才见过一面而已,你给我写那么多信,会让我很困扰的。”
我试图让他明白。
“我们不止见过一面,自从上次认识你,我总是在梦里看见你。”
他兴奋的说。
“而且现在你应该很了解我了吧,从我每天给你写的信里……”
“我……”
“你不必说,我知道你是女孩子,说这些不好意思的……你看到我就那么开心,我知道,你对我并不是没有感觉……”
“童竞锋……”
不是这样子的!
“我要回去了,我是借着探望姐姐的机会偷偷溜出来的,如果被家里发现会很惨……等我们放了春假,我天天来找你。”
他一边说,一边把一个织锦包裹的盒子塞进我手里。
“这是什么?我不能要你的礼物。”
“别那么紧张,不是什么珠宝……是我从家里拿来的,没时间上街给你买东西……”
“喂……”
“我走啦,你打开看看,一定会喜欢的。”
没想到那个盒子里是一叠朵云轩的信笺,淡绿色的,染着淡淡的好闻的竹香。信笺的边缘上印着一个小小的童字。
盒子里还有一张小小的纸条:
如果你也有话想对我说,那么写在这纸上,寄给我。
我看着那信笺发呆,家里拿来的?原来,童竞锋也有他风雅的一面。
月朦嘲笑我,说童竞锋的信没有打动我,反而是童竞锋的信纸打动我了。
确实,我对那叠信笺有说不出的喜欢,虽然深心觉得,如果没有印那个童字就更加完美了。
“你会给他写回信吗?”
“不可能。”
“他给你的信写的好吗?”
“后来的没读过,前面的没印象。”
“姐姐,你不要要求那么高,知情识趣的男人多不可靠,乏善可陈的才会一生一世对你好。”
“就像你的肖广文?”
“唉……他……”
“他怎么了,他对你不好吗?”
“他父母知道了我们的事,他来得少多了……”
沉默,我也只能沉默。
“月朦,你为什么会来做歌女的?”
“我父亲……你是知道的……母亲病死后,没人养活我……姐姐呢?”
“我父母在乡下,不知道我在做这行,他们还以为我在上海混的很好……”
又是一阵沉默。
月朦默默的靠在我肩上。
那天晚上的风波发生得很突然。
杜若本来唱歌唱的好好的,下来才陪客人跳了一支舞,忽然那客人就翻脸,说杜若偷了他的金怀表。一个和他一起来的人立刻围拢来帮腔,说看见杜若偷的。
不是没见过这种人,摆明了想耍无赖,找老板出来,最后老板骂歌女一顿,免了他们的酒费了事……这样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可是老板也不会吃亏,一般这种帐算到最后,肯定还是无权无势的歌女倒霉。
老板还没来,可是我的脾气却冒出来了,冲到他的面前,把杜若护在身后。
“你敢发誓说你确有一块金怀表又真是刚才丢的吗?老天有眼,你骗人的话让雷轰你。”
“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阿?欺负一个女孩子,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她今晚一直在咳嗽,还出来唱歌,还陪你跳舞,她谋生很容易吗?不见得比你更容易吧。”
杜若拉拉我的衣服。
“刘念,别说了……老板来了。”
那个人开始被我的架势唬住了,现在看见老板远远的走来又嚣张起来。
“你说什么啊你……你不也就是个婊子吗?强出头,你以为你是梁红玉啊……”
说着,一手搭上我的肩,一手抬起我的下巴。
“还满标致,这样吧,陪老子一夜,老子就饶了她。”
胡老板走过来打圆场,“唷,这是怎么了?算了,先生们不要和她们一般见识,今晚的酒我请了。”
“不行。”
那个人忽然抖露了无赖的嘴脸。“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海月帮的。我们老大欧世海,你总听过的吧。”
我皱眉,海月帮难道也是一群乌合之众吗?
“是是是,”胡老板满脸堆笑,“是她们瞎了眼睛,没有识得英雄,两位还有什么要求,小可一定尽力让两位满意。”
“她……开罪了我们兄弟……我们要带她回去教训一下……”
“啊?”胡老板责备的看了我一眼,“她……有点不方便,小可让她在这里给两位赔罪……两位大人大量,高抬贵手吧。”
“那怎么行……”
“这样,两位今晚还吃点什么,小可作东……”
他们似乎有点满意了,不再说什么。
我冷哼了一声。
“你哼什么哼!”其中一个人被激怒了。
“她没哼啊,她是嗓子不舒服。”胡老板赶紧解释。
“是啊是啊,她今晚本来就不舒服。”杜若忙说。
“不行,这贱人看来是咽不下这口气……胡老板,你如果给面子呢就让她乖乖的跟我们走,明天老子自然会放她回来,如果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胡老板着急的搓手,“不是小可不愿意……实在是有点为难……”说着又看了我一眼。
“那好,我们现在就带她走,看谁敢拦着我们。”
说着拉着我的手腕,走向门口的方向。
保安看胡老板还在沉吟,都不敢妄动,而手腕传来的疼痛却让我叫出了声。
“放开。”有人拦在他们面前。
我惊讶的抬头,刚才的愤怒和恐惧,全化成了此刻的激动。一瞬间只想晕去……
“你是谁?”
“叫你放开。”
“你凭什么管老子的事情?”
我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手腕已经被松开,刚才的两人,一个跌到一边的桌子下面去呼痛,另一个握着自己的手在哀叫。
“你们是海月帮的?海月帮怎么会有你们这种败类?”
“你到底是谁?”
“你要是真是海月帮的,就不会不认识我,更不会在这里仗势欺人。”
说着,一脚把爬起来正准备从后面偷袭的另一个人再次踹到同一张桌子下面。
这是我第一次看清他出手,不,是出脚。
忍不住,掩口而笑。
“你还笑……”
他很凶的瞪着我。
“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强出头,每次都出状况?而且每次都正好给我赶上。”
“原来你救我是不情愿的啊……”
“不是……每次都那么巧,我会害怕,怕来不及,更怕下次万一我没那么好的运气……”
“那也是我的命。”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不肯让我保护你,又不肯自己小心……幸好我今天刚刚回来就来瞧你,不然……你说你怎么办?”
“你今天才回来……要是真的担心我,怎么会一走就是这么久?”
他不说话了。
“怎么?答不上来拉?在想什么?”
“我在想,世海是对的,女人会让人分心……”
“对了,欧世海和月朦的事情,你也知道吧?”
“知道,那又怎么样?”
“你看世海是不是有点喜欢月朦?”
“我没你那么无聊,打听这些……”
“我是为了他们两个人的幸福着想呀……”
猝不及防的被抱住,抱得好紧,都不能呼吸了。
“为什么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着想,你却只会为别人想,他们的幸福……你的幸福在哪里呢?”
我鼻子一酸,却还不忘推拒。“你干吗啊?又来招惹我……”
他不再说话,脸颊轻轻的贴在我的头发上。
这份沉默的温柔,终于融化了我的抵触。
原来,思念已经让我无力负荷。
只要见到他就好,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好。
至于其他,矜持,完整,责任,无奈……现在都不重要了。
从他的怀抱里抬起头来,已经是满脸红晕,他看看我,抿嘴一笑。
“你笑什么?”
本来应该是很恼怒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却是甜蜜的。
“我……笑你很陶醉的样子……”
我抡起拳头打他。
“你你你……”
“早知道说真话你会打我,就说假话好了……”
“你还是多说一些假话的好……”
“譬如呢?”
“譬如说,你心里,只有我一个……我爱听,我愿意被你骗……”
“有些话,非要说你才会相信是吗?”
“对,你说啊……”
“我不说……”
“你不说……哼……就别怪我……”
我的房间并不是很大,追了不一会儿,我气喘吁吁的倒在床上,他的手撑在我的两侧,俯身看我。
“在南京的时候,我常常担心你。”
“担心我?呵呵,是想我吧?”
“……”
“我的名字叫做刘念,可不是白叫的。”
“刘念……留念……”他轻轻的念了两声,轻轻的一笑,“我不要你只给我留下思念……我要你……留在我身边。”
“留在你身边?”我重复道,声音有点颤抖。
“是的。”
“那你可不可以答应我……”
“答应你什么?”
“抱着我的时候,不去想……你太太……”
如果他说不会,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会放任自己属于他。
轻寒翦翦的夜晚,月光如水,我会无声的诉说他所知道和所不知道的一切,初见的感动,重逢的激动,身陷绝境的坚定,误会解除的欣然,言不由衷的酸楚,翘首盼望的迷茫……
然而他却被我的话提醒了,沉思着皱起了眉,“……对不起……我……今晚……必须回去。”
你就真的这么忍心吗?又或者,想起了家里那个美玉一般的女子,一春离恨懒调弦,长向月圆时候望人归?
终究没有问出口,我面无表情的离开他的怀抱。
“原来,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原来,你还是不肯骗我,而我还是骗不了自己……
“对不起……我……”
“既然要走,就不要多说了吧。”
“……那,明天我来看你好吗?”
“不必了……”
“刘念……”他轻抚我的脸颊想安慰我。
我甩开他的手,恢复了我的冷漠,而他也没有深劝,点点头,拿起一边的外套,拉开门就走了出去,甚至没有回头。
是怕看见我哀怨的眼睛,还是怕被我的泪羁绊了回家的脚步……
我咬着嘴唇,就是不肯哭出声来。
月朦说,有些人,不是你的,永远不会是你的。
我渐渐的开始相信了。
(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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