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 【原创】碎影

【原创】【连载】碎影

8.

试剂管整齐的排列在试管架上,不同颜色不同状态的化学物质沉淀在底部三分之一处。有几只液体中冒着细小的气泡,浅蓝如同云淡风清时候的天色,粉红如同草地上无名的野花,淡绿而透明的液体晶亮晶亮,仿佛要孕育出新的生命。

昕煜仔细的挪动显微镜。纤长的手指很平稳的揿住载玻片放到视野中。
高分子显微镜下一切细小的生命活动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上帝创造的这个世界妙不可言,无论是大如远古时代的长毛象,小至显微镜下的一个纳米,还是智慧如建造了现代社会繁荣秩序的人类,抑或水中的浮游生物,都有自己的运动规律。

渺沧海之一粟。
上帝之于人类,应该也同人类之于这些显微镜下的颗粒一般,不过是沧海一粟吧。

昕煜绘好了分子运动轨迹,握着笔,思绪被拉回遥远的年代
——
哈佛生物实验基地白色瓦片外,碧蓝的天空下。

她把自己摆成个“天”字放在草地上,眯着眼睛。
“你说生命是什么?”
“怎么突然问这个?”昕煜手向后撑在地上。
“你先回答我啊。”
“呃……我们不是一直在探询这个定义吗,可是至今都没人可以给出确定的答案。”

她坐起来,失望的低下头。

“怎么,不对么?”
她的眼神有一会儿,分明闪过一丝让他捉摸不透的神秘哀伤。
“原来我们一直潜心研究的东西,只是一个未知数。”
昕煜挑挑眉:“科学研究不是一直都在向着未知的领域进发的吗?化学成分的同一性,严整有序的结构,新陈代谢,应激性和运动,稳态,生长发育,繁殖和遗传,即使所有的生命都有这么多共同点,我们所了解到的仍然只是极小的一部分,还有很多现象要经过很长时间的研究去解释清楚。在自然面前,人永远是渺小微弱的,这没什么可沮丧的吧?”

她偏过头望着昕煜,长长的刘海挡住了她的眼睛。那眼光竟然令她感到陌生的距离。
“知道么,在神的面前,人类渺小的连宇宙间的尘埃,沧海中一粒粟米都不及,我们努力寻求的东西,永远也不会有答案。”
“你怎么了?课题遇见什么障碍了吗?我可以帮你吗?”
她摇头:“没人可以帮我。”

昕煜拧着眉,是什么让她变得这么消极苦恼呢?

“昕煜,我要走了。”
“什么?”他惊讶的看着她。

她站起来,并不理会他的表情。
“我不想继续下去了。我什么也做不到。生命是什么?这个答案只是一个,不需要人类去探索的永恒真理。人生太短暂了,我要去感受生命,而不是研究。”
她突然笑了,脸上浮现开明的笑容,好似一切谜团都解开了:“嗯,不是研究。”

昕煜站起身,紧张严肃的握住她的双肩:“曳,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放弃研究?你不是这么消极的。”
她推开他的手,静静朝他微笑。
“你并不十分了解我,昕煜。别担心,我只是找到我生命的真正归宿了。我走了,这对我来说是最快乐的方式。我的研究,交给你吧,你可以做的更好。再见了。不,不会再见了……不要想我。”

她转身离开。阳光静静在她身后拉下细长的影子。绿草如茵处,空气里浸润了清灵的香气。

半年以后,游轮失事的消息传来,他在罹难者名单中发现了她的名字。

渺沧海之一粟。

她应该完成她的心愿了吧。但忧伤永远是留给活着的生命体。

昕煜手腕轻轻一震,试管里的绿色液体翻出一串串小气泡。他会研究下去的,他相信这也是上帝给人认识自己,认识他的机会。

实验室的门被轻叩三下。

“Come in。”
曦筠站在门口。
“曦筠?”
曦筠点点头,过来交给他一张碟片。
“这个礼拜不能去教童童了,不过我把要教的内容录在这里了,麻烦你放给她听啊,然后跟着练习就好了。”
昕煜接过来。
“谢谢。其实你有事就不必费心了啊,停一个礼拜也无所谓。”
“不行——我答应童童每个礼拜都去陪她的嘛,对着小孩子不能说谎的。”

昕煜一笑。

然后曦筠静了下来,怔怔的望着某个方向出神。近来她一直突然的走神,昕煜在校园里碰到她的时候,十次有八次她是很心不在焉的样子。
昕煜记得那是礼拜二下午四点,他第一次在音美楼下听见她童话般的琴声。这个礼拜他每次经过琴房楼下都会特别停下来听一听,却听不见那声音。

现在,她失神的眼睛,竟然与当年曳那遥遥的眼神如此类似的重叠在一起。

“就这么多?”他翻着磁碟看看,故意拉回自己的视线。
“啊,嗯。”她回过神,忙乱的站起来:“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简单的钢琴入门音阶从唱片机里传出,童童很认真的听着,在键盘上摸索着练习。曦筠长长的背影在昕煜眼前伴随着“哆——来——咪——”的单音跳动。
为何注意到她的背影,为何注意到她的眼神?究竟是因为她和曳相似,还是因为她而想起那些往事呢……

和颐趴在书桌边酣睡,肩头被轻轻搭上一件衣衫。她动了动身子,揉着眼睛撑起来。
“你醒啦?”曦筠坐在床沿伸了个大懒腰:“趴着睡觉对心脏不好的啊,还趴了一夜,困了上床睡不好了。”
和颐眼前还朦朦胧胧,动动腰脊,揉着僵硬的颈脖:“已经天亮了啊?”
“是啊,做事做的那么辛苦,干吗不换件轻松点的,这么虐待自己干吗。”

和颐靸着鞋坐到曦筠身边,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似的。
“对了,我们报社有年假,每人有一套海洋公园的连票,想不想去啊?”
“那要看你想不想带我去啊。”曦筠逗笑着。
和颐推了她一下:“一共七张啊,我还愁找不到人浪费。”
“这么多啊——”曦筠转转眼珠。
“你有人选?”

曦筠点着手指细数:“你跟我都认识的朋友也不是很多啊,Gordon,与彦……”
“不是吧!”和颐倒抽一口气打断她表示抗议:“你说的朋友是他们啊??”
“他们有问题?”
曦筠搂着和颐咯咯笑起来:“你总不想浪费那些票吧,虽然不用钱,这样奢侈不符合民族传统嘛,怎么样,你有别的人选?”
和颐撇撇嘴:“我有反抗的机会吗?”
“有。你可以选择做不做我司机。”
“切。”
“大不了说是我请客咯。我知道,Gordon那边有点为难,出去玩玩而已,不用这么紧张。”曦筠说的仿佛真的是她在请客。诡计得逞的笑着躺在床单上弹了弹:“那,你通知与彦,我去问昕煜和Gordon啊。”
“昕煜会不会带小朋友来?”
曦筠耸耸肩。

“喂,我可不可以再带一个人?”
“人都是你定的,还问我?”
曦筠吐吐舌头,跳起来:“好啦,我先出去了,你再睡一会儿,别迟到啊。”

和颐哭笑不得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拉过被子蒙住脑袋。曦筠在房门口回首一瞥,浅浅笑了一下。
和颐,不要畏惧,来到眼前的幸福。

曦筠在旅馆花园入口的玻璃旋转门边立着。
阳光轻轻的在空气中打转。天高云淡,深秋时节还不曾感到寒冷。人工暖水泳池中仅有寥寥几人。青草在白色的木椅腿角微微摇晃。Ken仰首坐在木椅上,脸上沐着阳光。他闭着眼睛,仿佛在品闻阳光的气息。

一个多礼拜,他似乎更痩了许多。不断涌来的病发症正在一点一点吞噬他的身体。可是在曦筠面前,他总是若无其事的微笑,那笑容甚而带有爱恋的余温。

曦筠的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皮肤。

他为了她来到这里,却要拒绝她的同情和接近。他要的很简单,不过是种关爱,却为什么由她来付出,竟成了付赘的奢侈?

曦筠走到Ken身边,站着不说话。
他睁开眼。
“你来了?”
“晒太阳啊?”一瞬间她已经换上轻松的笑容。
“Ken,你有没有到处逛逛啊?香港和维也纳或者巴黎都很不一样的。”她的声音如天籁般在他身边响起。
“这几天我有点忙,下个礼拜,下个礼拜我有期中假,有两周呢,到时候可以陪你了。我先带你去深井,你喜欢吃鹅肉嘛,深井烧鹅很出名哦!山顶风景好,可以去眺望。嗯——大屿山其实不好玩,你要是不嫌远,我们也可以去南丫岛……”

“曦筠……”
“啊对了,这个周末有空吗?”曦筠打定主意不被他打断。
“什么?”
“和颐有几张海洋公园的票,请你去玩啊。”
“海洋公园?”
“是啊,不过会有几个朋友一起去。Gordon跟和颐你都认识了,其他人到时候给你介绍,好不好?”
Ken只是望着她,不出声。

“你不想去吗?”她握着他胳膊的手拿开来:“那……也不要紧,那我再想想……”
“你很想去吗?”
“我?”曦筠看着他的眼睛。他在微笑。“我是想……让你散心的……”
“那就去吧,我也久仰那里呢。”

Ken又闭上眼睛,仰起脸来闻着阳光,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只要,她可以在他身边,看见她幸福,不为他操心。

曦筠强忍住眼泪。
明明想让他散心,为什么却变成他在满足她弥补歉疚的努力?这个豁口她真的无法让它愈合了么……
她缓缓伸出右手,把阳光在虎口握成一个七彩的光圈。

主,告诉我,可以怎么做呢?

To be continued……
要从心底拿走一个人 很痛 很难

TOP

回复: 【原创】【连载】碎影

唯一的一次,我写一个故事,是借着故事里的人物和情节,写自己对生活的观点。这个故事就是勿忘。
也是唯一的一次,天使的一个故事让我感觉到,作者描述的不是浪漫的幻想,不是甜蜜的童话,而是一颗敏感的心,对周遭一切的感悟。
这个故事就是碎影。
和颐在签售的人群中遇到与彦,她能穿越空气的墙壁,触摸到他“高处不胜寒”的心情。
曦筠在昕煜的家里教童童弹琴,她能在感受到他藏在平静的神色下面,深沉记忆的疼痛。
是否因为他们都是相似的人呢?Jackie说过,不了解你,又怎么帮到你。
希望,真的,可以互相帮助,走过寂寞,翻过青春深处,字迹因泪而模糊的一页。
不过最喜欢的还是曦筠劝慰和颐的时候,所说的那些话。
很多时候人们会觉得,感情就是凭感觉。但是没人可以保证,我们的感觉何时正确,何时错误。有时候我们匆匆下了结论,可能当时不觉得怎么样,等到时过境迁,说不定你会突然发现,自己错过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当你想要弥补的时候,可能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
时间,我只想安静的等时间悄悄过去,直到有一天,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也可能到最后,时间还是没有放过你。在一切几乎淡忘了的时候,告诉你残忍的事实。

很伤感,很遗憾,我甚至忍不住要胡思乱想了,但是这就是结局……也许比我们想象的沉重,也许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沉重……

TOP

【原创】【连载】碎影

7.

和颐交待完这个月的工作任务,回到自己的办公间。就算已经做好了妥善处理,以HKU的名义参与林氏的策划,还是有必要向总编说明一下的。
好在,总编应允了她的先斩后奏。

和颐托着下巴坐在座位上出神。封面策划的实践机会不是很难找,可是她偏偏舍不得林氏。是因为这批书经由商务发行,读者群广泛,可以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吗?她并非爱慕名利之人。是第一次接触与彦时他出众的才华与姿态令她对林氏先入为主吗?他来到报社兼职的日子似乎要更早。

那么,究竟什么原因?

是不是她,一直都是个安于现状的人。一旦找到合适的环境,就不习惯再去改变。随子君来到这里的时候,她本该带着脱离了熟知二十几年生长之地的恐慌,但快乐和甜蜜超越了不安定的因素。
后来子君走了。然而此时,巨大的变故已经由不得她选择退路,只能接受。

现在?她发现她爱上了这里。她喜欢HKU轻松自由的发展空间,喜欢曦筠亲姐妹一样的关怀。
还有,苏文辉。
文辉是个有趣的人,尽管和颐很肯定自己对他的感觉仅止于朋友,她依然觉得新鲜。虽然他的“百折不挠”让她哭笑不得,到底她终于不再对生活种这种刺激怀着抵触的情绪。
这是不是就是与彦说的,新鲜的事物与精彩的生命?

或者多少跟与彦的话,有点关系……

和颐吃吃笑起来。生命是丰富多彩的,这只是对于整体人群来说的吧?有人活的高涨,必定有人愿意活的平静。她终究是个精神与物质上都安土重迁的人,对于一个现代社会前沿领域的研究者来说,是不是有点老土呢?

“笑什么笑的这么暧昧啊?”同时Karol突然拍了一下她的肩,吓了她一跳。
“我在笑吗?”
“哇——你完蛋了,你发花痴啊,自己笑都不知道,喂,是哪个帅哥啊?”
“啊?什么帅哥啊?”和颐简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让我猜猜——林与彦是不是啊?”

刚喝下去的一口水差点没把她呛死。
“你,你想到哪里去了啊!”
“要不然你干吗老是帮他们公司做策划,又不是有很多稿酬,文汇不好么?”

和颐心里大叫“晕乎”。
“拜托,那也是我们学校的功课好不好?”
“是吗?”Karol一脸不信:“那这个Gordon呢?”

Karol指着和颐桌上一大捧花上的笑卡片。这是文辉头天送来的。和颐张口结舌。遇见Gordon麻烦,遇见八卦的同事更麻烦。让她怎么解释好呢?说自己被文辉穷追不舍,但自己就是看不上?是不是有点自夸和虚张声势?

和颐开始觉得这种被人追的新鲜一点都不好玩了。

“哈哈,我就知道,你这么能干漂亮的女生怎么会没人追呢?当真读到博士就嫁不掉啊?看来这位小哥一定够资本,才敢追求你啊……”
Karol自顾一通乱猜笑着走开了,和颐叫都叫不住。
“完了。”她一头埋到桌子上:“这下没事都变有事了。”

和颐趴在椅背上,一副愁烦的模样。

琴房窗外的榕树叶随风轻轻摇摆,阳光从叶间透进来,斑斑驳驳的影子点在深红褐色木地板上,像极了一枚又一枚金色的古代钱币。

“说话啊,我该怎么办啊。”和颐咕哝着。
曦筠合上琴谱:“清者自清咯。”
“我不是说这个啊,我是说Gordon,怎么说他都不明白。”

曦筠轻笑一下,调转身来对这和颐,静静望着她,很久很久。那眼神,仿佛不只看着她,也看着自己。
“很多时候人们会觉得,感情就是凭感觉。但是没人可以保证,我们的感觉何时正确,何时错误。有时候我们匆匆下了结论,可能当时不觉得怎么样,等到时过境迁,说不定你会突然发现,自己错过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当你想要弥补的时候,可能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

她的声音细凉悠长,仿佛诉说一种潜藏的隐痛。

阳光在地板上轻轻游走,将斑驳的光圈慢慢拉长。

和颐皱起眉。
“你想告诉我,不要拒绝Gordon吗?”
曦筠收回眼光,笑嘻嘻坐到她身边:“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感觉并不是随机的。多给自己一点时间去认真品味一下,不要轻易做任何决定。我知道你对Gordon没什么感觉,不过也需要多给他一点时间,让他慢慢发现答案,不至于造成什么遗憾。”
“会有什么遗憾啊。”
曦筠的脸色黯淡下来:“正是因为,不知道会有什么遗憾,更应该耐心的等待。”

和颐低下头,背光的半边脸颊在阴影中变得模糊。

“时间,我只想安静的等时间悄悄过去,直到有一天,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也可能到最后,时间还是没有放过你。在一切几乎淡忘了的时候,告诉你残忍的事实。”

各自怀着心事,肩并肩倚着。琴台上的节拍器“格达格达”忙碌的空响。

“喂,”和颐打破沉默,晃晃脑袋:“你还没完整的弹过一支曲子给我听呢。”
曦筠抗议的转头:“我天天在家练习,你居然说没听过。”
“那怎么能算啊,要专门弹给我听的。”
“小姐,专场演奏会啊,要收门票的哦——”曦筠摊开一只手。
和颐一把拍上去:“是不是这么对我啊!”
“很痛诶!”
“对不起对不起……谈一首我听不就好咯,又不是天书,这么难啊。”
“哼。”
“嗯……今晚我做饭?”
“我要鱼皮龙虾煲!”曦筠立刻兴奋的回头。
“哇……你不用这么得寸进尺吧!”
“你做不做啊?”
“算了,便宜你,快弹啊。”
“你还没说要听什么呢。肖邦?舒伯特?巴赫?”
……

空气中的灰尘在傍晚的斜阳下凌乱的飞舞。一只落单的鸽子站在枝头“咕咕”叫着。突然拍了拍翅膀,腾空而去了。

大众书局。
J.K.Rolin《哈里•波特与混血王子》签售会。

书局中排起长长的队伍,人山人海,一直延伸到书局门外好远好远。和颐抱着新买的书站在队伍的中央东张西望。
好长的队啊,轮到她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她的前面站着一个黑西装的男子,正巧挡住她的视线。她踮起脚尖想越过他的肩头观察一下前方动态,却以失败告终。
不是个头够不到,是他左摇右晃动个不停好像专门和她作对似的。

和颐急得要跳脚。逮到谁不好,偏偏那天去给教授交资料被那个小男孩抓到,一定要帮她去签名。教授的儿子脾气很烂,非常任性,没有一个研究生敢去惹他,约教授的时候都尽量避免去他家。可惜和颐偏偏这么不巧。

额上已经满是汗珠了,进度怎么就这么慢呢?
她再次踮起脚尖,身后突然有人向前挤,和颐冷不丁向前倒去。

“哎呀——”眼看就要摔到前面人身上了。那人却一转身扶住了她。
“咦?和颐?”黑西装的男子摘下墨镜。
“又是你?”
和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林!与!彦!

书局三楼,天水雅居茶社。

面前的清茶兀自热腾腾的冒着白气,四周的空调凉的却让人寒毛直竖。

“原来你也看《哈里•波特》。”与彦透过开放式茶社的边栏向一楼依旧人头攒动的签售场眺望。
“我不可以喜欢啊?不过……我不喜欢挤签收啊——”和颐忙着解释。为什么总是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遇见他:“我帮教授的儿子来的。”
与彦耸肩笑笑:“哦——”

和颐对这声回答浑身不自在:“你也来这种签售会?其实你可以直接要到的吧?”
与彦双手垫在脑后。
“只是想来感受一下气氛,至于是谁的签名,并不重要。”

作为出版商,时而希望感受一下普通读者的乐趣,在旁人看来,或许是故作姿态吧。可是和颐突然读出一点别样的味道来。

是……高处不胜寒吗?

原来,尽管站在不同的高度,他们却都是希求平淡的人群。

“看来我们来的目的都不是真的狂热于签售啊。”和颐道。
“但并不影响我们喜欢读这本书。”
“对啊,我最喜欢第二部,你有没有看过电影?”
“当然。我觉得阿兹卡班的囚徒拍的太眩惑了。”
“我也这么想。”和颐兴奋的说。
总是被同学嘲笑看“儿童读物”,她可难道找到一个知音。
不过——
“糟了!”和颐探头望向楼下:“签名啊!我忘记帮教授的儿子要签名了!死了,现在去排队一定来不及了……”
与彦皱眉略一思考:“不要紧,我帮你。”
“啊?”
“你忘了我的职业了。”与彦诚恳一笑:“等我一下。”

和颐感激的冲他匆匆下楼的背影点头。他每次出现在她面前,都留给她不同的背影。哪一个,才是他真实的自己?

Ken立在窗前。微风把凌乱的头发一下一下扑在他的颧骨上。

这个东南亚的深水良港边繁华的都市确实与地中海附近的中欧奥地利有不同的风情。它不仅有深蓝的天色,明净的云朵如同中欧。古旧的建筑群虽然不如维也纳随处可见,典雅的欧洲风情也不够浓厚,但它有维也纳没有的现代节奏,流畅动感。

曦筠喜欢这些吗?并不像。
还是,她喜欢那深广的大海呢……
维也纳,只有一条悠悠的多瑙河。地中海,永远只能是金色女神一个遥远的梦。

门铃响了。Ken一愣,谁会来找他?
打开门。

“Hi。”曦筠甜甜笑着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大纸袋。
这笑容让Ken难受。
好熟悉的笑容,是他这么多年无法遗忘的。

“不请我进去?”
“哦,请进。”
曦筠忙碌的把纸袋里的糯米粥,小菜,水果掏出来往桌上放。
“酒店里的东西始终没什么营养。我请教过营养专家了,这些都是健康食品,你尝尝啊。”

Ken坐在一边,盯着她不停走动的身影,突然走过去,牵起她的手,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的抱着。
曦筠本能的迅速推开他。
Ken跌坐到床上。

“对不起……”她捂住口。原来他已经如此弱不禁风。
为什么要反抗,她为什么要反抗他的拥抱?她不是已经决定陪他到最后了么……他一定,一定伤透了心……
“我……”曦筠内疚的掉下眼泪。她居然残忍到连最后一场戏也演不好。

“不要,逼你自己爱我。”
Ken的声音从他遮在眼前低垂的黑发中传出来。
“曦筠,我只是想临死前,看看你。”

最后一缕阳光从海平面收起。夜,悄无声息的来临。

To be continued……
要从心底拿走一个人 很痛 很难

TOP

回复: 【原创】【连载】碎影

真是很喜歡故事中所描寫出來的情懷, 特別是和颐跟与彦, 真的很想知道他門會如何繼續發展下去.

以下所說的跟故事無關, 不過我看到序頁上你寫与彦是有普林斯顿的MBA學位.  如果是指美國的 Princeton, 好像這大學是沒頒發MBA的, 最接近的好似叫做 MFin (Master of Finance).  這是完全不重要, 不過既然留言, 所以提一提, 希望你不介意

TOP

回复: 【原创】【连载】碎影

好棒哦!
尤其是Bowie哥和Flora姐的那部分写的好温馨。
感谢楼主:em06:

TOP

【原创】【连载】碎影

6.

曦筠背着包包走到一座大厦前,包里装着琴谱。

“三楼D座。”
她轻轻掏出小纸条看一眼,仰起头。阳光仿佛从大厦楼顶直射下来,明晃晃的刺人的眼睛。高远的天空蓝的透彻纯净。云淡风清的气候美丽的如同地中海沿岸令人心旷神怡。
曦筠将被阳光晃的有些眩惑的眼睛闭一闭。
“69层,住这么高啊。”

是啊,好高呢。自从她记事以来,没有几次登上如此高的楼层。她喜欢在空旷平坦的地面行走,视线可以望见远方的地平线。即使在低矮的楼层中,也可以有明亮充足的光线。

电梯飞速上升。曦筠在封闭的空间里,手心冷的冒出虚汗。
她讨厌这压抑的空气,疯狂的速度。

“叮。”电梯门打开。她晃晃脑袋,深呼吸,找到6907的门牌。
把一切都忘掉。她对自己说。要面带微笑,她是来做幼儿钢琴家教的,把自己忘掉吧——她现在只是个钢琴教师。

按门铃。四秒,五秒,六秒,七秒,门开了。
昕煜微笑的脸出现在门口。

“啊?!”曦筠的嘴张的很大,现在她是真的把一切不快都忘记了。她掏出地址条审核,忙着将脸再次转向门板,仔细打量金色的门牌号。
6907,三楼D座。

没搞错吧??
“曦筠,你没走错,就是这里啊。”昕煜好像知道她的疑惑。
曦筠只报以瞪大眼睛紧盯着他的神态,那架势简直像是要逼供。
“呃——可不可以先进来?”他侧开身。

曦筠匪夷所思的坐到沙发上。
“Coffee?Or orange?”昕煜拉开冰箱。
“不用了。”曦筠挪挪身子:“能否告诉我怎么回事?我是来做幼儿钢琴家教的啊,音乐中心给我的地址怎么会是你家??还是,这不是你家啊,你是来做客的?”
“没错啊,是我家。”
曦筠失声大叫:“不会是你吧!”

“怎么会呢。”昕煜挑起眉来笑着看她吃惊的样子。“你忘记我家的小房客了?”
曦筠愣了一秒。“你是说……童童?”
昕煜点头:“其实我早该猜到是你的。”
“什么意思啊?”这话说的,好狡猾的口气啊,感情他一早就知道是曦筠?
“HKU姓唐的年轻钢琴教师应该不是很多吧。”
“切。”

曦筠懒得说话。真奇怪,先前担心为了Ken的事情而精神不集中的状况居然没有出现。
“那童童呢?”
“在房里,我一会儿去叫她。”昕煜起身,又回头叮嘱:“曦筠,你知道童童的情况的。先前来过几个教师都说不好教,所以……可能要请你多费心。”
“我明白。”曦筠郑重的点头。交给她的学生无论是怎样的孩子,她都会尽力教好她,哪怕是失明。

“不过我有点好奇……为什么想到让她学钢琴?”
“她Mummy见她很喜欢音乐,便托我帮她留意一下咯,没想到遇上你。不过Sindra今天不在家。反正你们也见过面,以后再介绍吧。”
曦筠心下嘀咕一阵。他对Sindra照顾的有点不像纯粹的房东房客了。或许是因为童童吧?她晃晃脑袋,自己是来做家教的,怎么想到这种八卦问题了。

童童很喜欢曦筠。
比起上一次在医院里见到她,童童看上去更漂亮可爱了几分。唯一让人遗憾的是,她有一双很大的眼睛,可是瞳孔却一片漆黑,没有光彩。

“告诉姐姐,你会弹琴吗?”
坐在钢琴面前,曦筠轻声询问。
昕煜家里是一架乳白色的普通钢琴。琴台上放了一支水晶钢琴的工艺品,底座刻的小字说明是在美国买的。有一个陶瓷娃娃坐在钢琴面前,歪着脑袋调皮的微笑。

“我会《一闪一闪亮晶晶》。”童童甜甜的回答,粉扑扑的小脸上印出两个小酒窝。
“哦?可以弹给姐姐听听吗?”
童童很高兴的点头。曦筠把着她的手放好位置。

音乐声响起。
童童看不见键盘,加上人小,不大够的过来琴键,乐声有点布连冠。可是她弹的很认真,头随着节奏左右摇摆。
曦筠和昕煜鼓掌。
“很棒!谁教你的呢?”
“昕煜哥哥。”童童自豪的仰起小脸。
曦筠好奇的抬头盯着他。
昕煜不好意思的耸肩:“我只会胡乱弹一点。”

曦筠笑一笑,不再与他说话,转身仔细的开始教童童。先是熟悉键盘和音阶。童童并不难教。虽然她看不见,听力却很灵敏。每个键盘的位置和音高,曦筠只需示范两三遍她便能记住移调和位置。既然童童不能看琴谱,曦筠觉得不妨弹给她听。最远古的时候,学习乐器也只是凭靠教师的演示和学生的记忆而已。

童童很快记住了音阶。
“今天就教到这里吧。记得多多练习,我下个礼拜来检查啊。”曦筠拍拍童童的脸蛋。
童童不高兴的嘟起小嘴:“我要你再陪我玩一会嘛。”
曦筠求助的望向昕煜。
“童童乖,Mummy就快回来了,到时候她就可以陪你玩了。曦筠姐姐还有事要做呢。”
“不要嘛——曦筠姐姐我想听你弹琴。”

曦筠笑起来:“那好吧,你想听什么呢?”
“弹你最喜欢弹的曲子啊。”

曦筠怔了怔。
她,最喜欢的曲子吗?不可以欺骗小孩子是不是?然而那支曲子……
她微微皱起眉头。
昕煜瞥见。她,也有令人为难的钟爱之曲,像自己一样吗……

“那,姐姐弹一首给你听。”
曦筠定了定心,在琴键前调整好姿态。
《魂归多瑙河》的乐声在房间里回荡。

童童听的出了神。这是一支有磨砺的曲子,华丽的如同维也纳辽远的星空。然而,他听的到,那激荡背后极力压制的深深忧郁。
那是,她心中抹不平的伤痛往事吧……

乐声结束,曦筠悄悄抹掉眼角的泪花。
童童居然趴在曦筠身上睡着了。门口,Sindra静静立着。只有她看见,曦筠眼中,与那琴声共鸣的色彩。
“咳……”她小声咳嗽。

“Sindra?”昕煜转身过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出声?”
Sindra轻松一笑:“刚才太好听了,所以我没打扰你们啊。”
曦筠欠身微笑,怕打扰了熟睡的童童。
对于九岁的她来说,这支曲子虽然优美,却也有些深刻难懂了吧……然而曦筠明知如此,为何还要选择这支来弹给她听?
还是,她自己突然想听。

四年了……
她竟然一个音也没记错。

Sindra过来将童童轻轻抱起。
“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呃……没关系。”曦筠有点尴尬的站起来:“你女儿很聪明,学的很快,假以时日,她应该会和其他小朋友弹的一样流畅。”
“是吗?”Sindra宠爱的低头看着怀中睡熟的童童,伸出一只手:“嗯,我们也算认识了。”
曦筠点头。

“那,我也该走了。”
“我送你。”昕煜拉开门。

“嗯——”跨出一只脚,突入又转过身来。“问个问题可以吗?”
“什么?”
“你不是很会弹琴啊,那你家里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钢琴,还有那个水晶钢琴——做装饰?”
昕煜一愣。
在家里摆着钢琴的原因么?

一缕阳光擦过房间留下光晕圈圈点点,听到一点时间流动的声音。
“算是,一种习惯吧,纪念一个人。”他回答。
眼底,有一种深沉的东西在流动,曦筠看见了。那种,深沉记忆的伤痛。

他一向给她洁白的感觉。他的世界里,也有流血的伤口么……

“我走了。”
她突然感到鼻尖酸涩,快要忍不住眼泪。只微微一笑,消失在电梯中。

与彦把手巾搭在颈项。
打打壁球,出一身汗,是一种很好的减压方法,运动一向都是他放松身心的措施。有时候他自己来,有时候约了哥哥和昕煜。

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闪过他眼前。
“和颐?”
和颐回头:“咦?你啊。”
“你也来打球?”
“是啊,刚来。你走了?”
“一个人啊?”
“嗯。不过好像已经没有单人间了,”和颐耸耸肩:“只好放血租双人的。”
“不如我陪你啊,费用一人一半。”
“啊?你不累么?”
“No problem。”

和颐累的跌坐地上,双手举起喊停。
“喂,你年纪轻轻一个女孩子,这么不能打。”
和颐一手插在腹部:“我很久没打了啊,还有啊,你实在是太厉害,比不过你了。”
“很久不打了,就不要突然打这么猛嘛。”
和颐只顾着喘气。

“躲人啊?”
与彦也坐下来,伸个懒腰:“放心,Gordon从来不打壁球的。他身单力薄打不动。”

真讨厌,这个人不仅随时随地出现,而且貌似无事不晓,和颐的脸很没用的变得通红:“关……Gordon什么事啊……”
与彦笑眯眯摆了个“大”字躺在地板上。
“很多时候,可以试着放开身边的旧事,去尝试许多新鲜不同的东西。也许不会合你口味,不过也可以得到新的发现,这样的人生才够精彩。”

和颐低头聆听。
他仿佛并不是在帮Gordon说好话,而且,这些道理,听起来仿佛也并非表面上如此简单。
她还可以尝试新鲜的东西?她只是想要多一点时间来疗伤。
她想要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有一天,不用再凡事依靠自己。当子君出现,她本以为找到了,却发现,依然如旧的忙碌自己的生活,越来越没有时间享受同生共息的快乐。

也许,她只适合一个人生活吧。

那一夜,我的冲动,这辈子永远记得;带着伤痛,独自孤单,飞过半个地球;做这样帅性抉择心里头难免失落;一心想要,把你遗忘在异乡的午后……

谁说,一个女子一定要找到一个爱她的男子呢?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请你喝下午茶。”

与彦擦擦汗,爬起身向门口走去,留给和颐一个同样白色的悠悠背影。

To be continued……
要从心底拿走一个人 很痛 很难

TOP

回复: 【原创】【连载】碎影

与cuppcino的休闲轻适不同。懂得蓝山与爱尔兰原味咖啡的人总是注重心底深味感情的一类。与这两种咖啡厚实的质感一样,真正精于品味他们的人把感情当做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他们愿意用漫长的时间观望和评价,甚至更加热衷于享受那份心神相同而不直面的灵觉交流。一旦他们找到并确定他们所需要的人,便会完全投入进去。所以,这种人的爱情值得用智慧来深层体味,但心灵本质却异常脆弱。他们一旦受伤,便极难弥补,甚至无法弥补。

呵呵,小猫对咖啡的细腻感悟不输于《第一次亲密接触》里轻舞飞扬同学著名的咖啡哲学啊^_^
其实我是典型的对咖啡敏感的人,每次喝了就要失眠,但是相比较而言,我也比较偏爱蓝山,从名字到味道。说到这个,TVB的伪HH3里我唯一中意的一段(拖着看的时候不经意看到的)就是某夜H在P家里,拿一个杯子递给他说你的蓝山,当时看到难得心里温暖了一下的。
“喜欢蓝山的人愿意用漫长的时间观望和评价,一旦他们找到并确定他们所需要的人,便会完全投入进去。这种人心灵本质异常脆弱,一旦受伤,便极难弥补,甚至无法弥补。”
哈哈,赞啊赞,异常准确的概括,简直比星座学说还要准确,猫写个教程,下次和人初次见面问问他/她喜欢的咖啡,就可以窥知个性了呢。

“爱尔兰咖啡,不是应该趁热喝才有味道么?”与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喜欢这句就像喜欢“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会不会是一杯咖啡呢?”
这两个人的故事总是和咖啡脱不了干系,也总像咖啡一样,混和着甘甜和苦涩,又超越了甘甜和苦涩,自有一种来历不明莫可名状却诱人至极的醇香。
爱上咖啡的人,百折不回。例如故事里的和颐,例如故事外的我们。

“她爱我,曦筠。但是,我爱你。我知道如果告诉你,放手的那个一定是你,而且你会很痛很痛。那么,不如让我先负你,也许你恨了我,就不会那么痛苦。我知道你比她坚强,她更需要我的照顾……”
“那天晚上我们都喝醉了,我真的不知道和她做过些什么。一个月前我查出来的时候,我只是想到,要再见你一面,哪怕你已经忘记我了……”


汗,这个Ken……
坦率说我很同情他。毕竟他一片好心,也没做错事,又懂得替人着想,他不该得到这样的结果。
但是,我又不希望曦筠把这一切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这个世界就没有简单平凡的生活,平静安详的爱情吗?

其实碎影给我的一直就是这种世事无波岁月静好的感觉啊。
无论是鹿鸣居(啾啾鹿鸣,食野之萍。得名自诗经?)还是Memory Coffee,无论是文辉是和颐是与彦是曦筠还是昕煜,都是那么恬淡的雅致的安然的含蓄的……
难得这样一个书香四溢的环境里,有了这样一群书香四溢的人,于是成就了这样一个书香四溢的故事。

TOP

【原创】【连载】碎影

5.

是不是海洋的胸襟太广阔,面对它倾诉心事,可以保证脆弱的自尊不受伤害。它不会说是,也不会说否,它所有的回答只有海浪被风推上沙滩上,“刷刷”冲洗的声音,只有潮起潮落,一层又一层留下的水印,近处浅淡,远处深沉。还有那些鸣欧的海鸟,它们只会聆听,并不转告,是最安全的听众。或者是海洋在静谧的时间总是过分安静,连风声与涛声都只有气流水流规律性穿梭的自然状态,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它包容你笑,也包容你哭,它允许你朝它发怒,也允许你朝它沉默不语。它只是亘古不变的在那里,让时间与空间在天地间旋转,让烦躁与哀痛在心灵深处瓦解和沉淀。

所以,有那么多人愿意静静坐在海边,将心事交给无边无垠的大洋。

昕煜曾在这里沉默,现在,曦筠在这里伤叹。

这么多年的心如死灰,原来只是一个残忍的错误?用尽全力抚平的伤口,到头来全都是一场细弄?在逐渐淡忘多瑙河倒影一波细碎星辉的时间里,却让她找到记忆的潘多拉魔盒……

她一直错怪他,这么多年。

她低头,手从双腿的弯曲处交叉着抱过来。海风轻轻扬起她的发,飘飘的,擦着她的肩头,一丝丝轻痒。
她一直认为自己很坚强很宽容。他不再爱她,她便放他走,固执的甚至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解释。她以为她不想为难他交待一个难堪的理由,原来只是怕自己受到无爱的伤害与失爱的惶恐。

一直背负着命运折磨的那个人,其实是Ken。
曦筠深深吸进一口气。
她是那么自私,为了自以为是的原因,误会他,离开他。她不敢想象他这么多年承受着被自己误会的伤痛,照顾着敏感多病的Catherine,该是多么心力交瘁。
还有他瘦的变了形的面颊,他的病。

曦筠甚至觉得是自己亲手剥夺了他的健康与幸福。如果当时她可以了解事情,她一定不会说分手,他便不可能一声不响绝望的带着Catherine离开。如果有她的理解和支持,他怎么会如今天这般憔悴……

贴着脸颊的长裙被泪水打湿,两块椭圆的印迹。

她可以,怎么弥补?

“曦筠,但是我爱你。”
Ken的声音在她耳边清晰的回荡。
现在,Ken,你为什么要回来找我呢?曦筠吸一吸鼻。她嘲笑自己,他最后一点追求他自己渴望的自由,她也要寻根究底吗?

她只有,无限量支持。

但是,Ken,你现在,真的还在爱我吗?
她为这个问题的答案痛苦的闭上眼睛。如果她还对他残留着爱情,她一定义无反顾回到他身边。
然而,曦筠难过的是,她不爱Ken了,一点也不,无论造成的原因是什么。感情一旦消失,便不可能回头。她想要陪着他,却害怕这近乎施舍的同情刺伤他的自尊。

她还可以给他什么呢?

血色夕阳染透半边海水,天空也被烧的鲜红。天地静下来了,曦筠把自己抱紧一点,海风开始变得寒冷。

海洋,永远只能聆听,却给不出解脱的出口。

曦筠疲倦的关上家门。
“咦?才回来啊?”和颐塞着一口面条:“厨房里还有面,张妈下午煮了的,要不要,我去给你拿。”和颐说着起身。
“不要了,和颐。”曦筠将自己扔在沙发里,靠着她坐下来,拉主她的衣角。
“你怎么了?好累的样子。今天书店很忙吗?”

曦筠闭着眼睛摇摇头。她已经无力说话。
和颐抚弄她的头发,思量片刻。

“Ken今天找你了?”
曦筠张开眼睛,愣愣的望着和颐几秒,又垂下眼帘:“是不是所有人都猜到他会来找我?”
“他特地到这里来,如果不找你,反而有点奇怪了。”
“是很奇怪。”
“嗯?”
“为什么要这么久才来告诉我……”

“曦筠?”和颐惊讶的看见她的泪珠从眼角滚落。她对她讲故事的时候还是微笑的诉说。Ken究竟和她谈了什么,竟比回忆那不堪回首的往事还要令她痛心疾首?
曦筠叹息着笑出声,抿抿最吹,反过来拍拍和颐。
“没事了,我知道怎么处理。”

和颐漂亮的眉毛拧成一堆:“你真的知道?”
“是不是想把我继续弄哭啊?”
“OK,那不问了。”

和颐抬起双手,转身趴在沙发上,顺手接听响起的电话。

“Hello,我是陈和颐。”
“和颐,我是Gordon。”
“啊……你——好……”和颐心虚的瞥一眼曦筠。不看还好,看了反而找来她的八卦大眼睛。
“有空出来喝点东西吗?”
“现在?”和颐看一眼手表:“很晚了哦……我……要睡了。”
“哦……那明天中午呢?你上次说要找的那两部电影我找到了,不如明天给你吧。”
“明天啊……”
“有事?”
“是啊,明天我……要帮教授做事。”
“那不要紧,再联络。”

“谁啊?”曦筠的愁容倒是来的快去的也快:“你明天不是休假吗?”
“临时被教授call回去,你又不是没试过。”
“哦——”曦筠故意托长尾音:“不知道哪个男生这么大面子要到你陈和颐小姐家电话啊。”
“什么啊你在夸自己啊,这好像是你家电话啊。”
“我不告诉男生的啊。”
“不就是Gordon咯……”
曦筠尖叫一声捂住嘴,瞪大眼睛盯着和颐。和颐自知失言急得跳脚,要反口已经来不及了。

“喂,喂,你……叫什么啊!”
“Gordon跟你来真的啊——”曦筠憋不住终于笑的前仰后合。
“你这么笑什么意思啊?”和颐小小恼火。

“别误会,我绝对不是笑你,我是笑这个世界好奇妙。”
“有什么奇妙啊?”和颐都烦死了,她根本闹不清苏文辉怎么会突然盯上自己,偏偏曦筠的反应还要这么夸张。

“你不知道啊,Gordon可算情场杀手哦。从小到大不晓得有多少女生想做他女朋友呢,全部都是千娇百媚的女孩子。他的眼光呢,就很特别,越是表现的出众就越不喜欢。能让他主动出击的就少之甚少了。啧啧啧,看来你太厉害了!”
曦筠说的是真话。

“厉害你个头啊,”和颐身子往后一靠:“怎么都甩不掉,阴魂不散,麻烦的要死。”
曦筠挨过来拉住和颐的手臂:“喂,干吗甩掉啊,你都没有试过,其实Gordon人不错啊,对女孩子很贴心的,没错他有时候是婆妈了一点点……不过找男朋友老实点比较好啊。”曦筠说的头头是道,简直像是在做媒。
和颐撇撇嘴。依她看来,文辉不到南墙不低头,到了南墙依旧不低头,势在必得胸有成竹的架势,看上去一点也不老实。

“你喜欢,你留着吧,我睡觉去了。”和颐伸个大大的懒腰,起身上楼。
“那怎么可能,他喜欢的势你啊——”曦筠仰头追加一声,自顾笑着躺倒在沙发里。

客厅里的荷花吊灯一层又一层叠着,光晕眩惑。
曦筠的笑容敛起来。
这个世界就没有简单平凡的生活,平静安详的爱情吗?

下课铃响。

“陈和颐,记得后天中午之前,把资料发到我邮箱。”
“知道了教授,还需要一份纸质备份吗?”
“那个就等等吧,时间太短了,辛苦你了。”
“不客气。”

和颐抱着一叠资料,迎着阳光走出教学楼。一缕阳光斜打在她身上,栗色的发丝上泛起白蒙蒙的光圈。她抱着资料,身着黑色长裙,仿佛智慧女神一级一级走下台阶。文辉勾起一边嘴角,欣赏的看着。

她张着口呆呆看着文辉,一时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Hi,下课了?”
和颐把资料放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你怎么……”
“我昨天不是说找到电影碟片了吗?看你没空,过两天我可能也会忙起来,于是给你送过来。”
和颐机械的接过来:“你……可以寄给我……”
“寄包裹容易丢啊。”

“喂,”文辉将双手背到身后:“你不会连饭也不吃,继续回去做事吧?”
和颐这才回神过来,感到有些抱歉:“嗯——我请你吃饭吧。”

“林氏这个月的帐目就这么多了,我看过了,没问题。”Joanna把文件夹递给与彦。
“几个版权协议跟进的也OK。有一点小的漏洞,不会造成损失,我的建议是暂时不用修改,等财政舒缓再考虑,以免资源浪费。”文辉合上笔记本。

“Good,辛苦你们。”与彦在座椅上转了转。
“那么,谈完公事,是不是可以谈点私事了呢?”与彦探身上前盯住文辉。
“哎,等等,男人的私事不适合我,我先出去了。”

文辉干笑着摸摸鼻子。
“又撞了一鼻子灰,是该擦擦了。”与彦笑着向后一靠。
文辉却眯起眼睛:“这么有个性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碰到。”
“怎么样,棘手?”

文辉轻轻一笑。
“Well,你还打算继续?”
“Why not?”
与彦了解的拍拍他的手臂。

和颐,确实是个有点与众不同的女生,连自己都对她开始好奇。从第一次看见她的策划,直至看见她本人,她的所有都如同给繁杂的商务生活带来一阵清俊的凉风,习习的让他舒服。
只是因为她独特出众的才华吗?

经验告诉她,才华与心灵的魅力往往成正比。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手边那本新近送来的书稿,如品完蓝山一般微微一笑。

To be continued……
要从心底拿走一个人 很痛 很难

TOP

回复: 【原创】【连载】碎影

猫JJ 又重拾《碎影》了,呵呵~~~(傻笑ing...)
一直以来都爱喝咖啡,尽管没有沧桑的回忆,却爱了解他人的过去,或心酸,或心痛,或——不堪回首。总是默默搅动着泡沫下的浓郁,陷入沉思中......

他们的交集总与咖啡有关,是因为那种令人回味的味道,还是一贯的苦涩?庆幸的是,与彦没有带给和颐辛酸,相反,一种比欣赏更为微妙的感觉已不觉间跃上心头。他们的故事,即将展开...只是,和颐是一个爱过且痛过的女子,希望,真的很希望,痛苦可二人一起承担。
Memorying Coffee内,绝不仅是咖啡的浓香......

对于Ken,真的没什么可说。只能说,命运(或说Felin)这样的安排,表明了Ken不是与曦筠终生相偎依的那个人。他,只能做一个过客,一个让曦筠学会变得更坚强的过客。
一个答案,就是一段过去的终止符。而曦筠,也应开启她新的乐章,用新的眼眸,欣赏身边的美好。

BTW:期待掀开和颐的过去,实际上好奇她与曦筠哪个更被虐啦!哈哈......

TOP

【原创】【连载】碎影

4.

Memorying Coffee里飘着浓郁醇厚的咖啡豆香,香飘七里。蓝山和爱尔兰咖啡的味道各自的不同风格却交织着相同的韵味。与cappuccino的休闲轻适不同。懂得蓝山与爱尔兰原味咖啡的人总是注重心底深味感情的一类。与这两种咖啡厚实的质感一样,真正精于品味他们的人把感情当做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他们愿意用漫长的时间观望和评价,甚至更加热衷于享受那份心神相同而不直面的灵觉交流。一旦他们找到并确定他们所需要的人,便会完全投入进去。所以,这种人的爱情值得用智慧来深层体味,但心灵本质却异常脆弱。他们一旦受伤,便极难弥补,甚至无法弥补。就如蓝山于爱尔兰咖啡一般,从入口那一刻起就带着回味无穷的魅力,然而如果配错了零食,就会完全破坏最初那动人的力量。

和颐捧着满满一杯爱尔兰咖啡轻转,表层的泡沫与特制的杯口无摩擦的反向运动着。她用目光细细扫过每一个泡沫。这是爱尔兰咖啡特有的泡沫,厚重粘稠。咖啡透过泡沫将淡淡的爱尔兰酒味送入口中,那种感受,仿佛站在大雨之中,从街道这头,望向街道那头。愠黄灯光下一个独立的影子。你看不清那个人的模样,但你同样可以感受到他的目光在注视自己。这种目光不确定,但那感觉却真实。

“爱尔兰咖啡,不是应该趁热喝才有味道么?”与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和颐抬头,画出一弯浅笑:“Hi,你来了。”
“对不起,我迟到。”
“不要紧,反正你call过我了,一会儿而已。”

“林先生还是要蓝山么?”waiter走来询问。
“照旧。”

和颐低头依旧轻轻搅动咖啡勺,继而放下来,“叮”的一声。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约我出来,不是应该你有话要和我说吗?”和颐说着挽起一缕齐肩之发,掖在耳后。

与彦的“蓝山”呈上来。Memoring的蓝山煮的很地道,连不饮蓝山的和颐都被香味吸引。
与彦舔舔嘴唇,似乎有点难于启齿的神态,十指相交握在身前。
“其实我不应该问你的,你就当我这个人比较好奇吧。”
“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不帮我们公司做策划了?”

和颐略略一愣。
“没有继续做的……不止我一个呀。”
“但是对我们造成遗憾的,并不多啊。”

和颐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其实她的能力她自己很清楚。从本科开始便总是年级第一。报社的实习也使她增加了经验和自信。然而连续两次得到与彦的赞赏,她依旧有点头次中奖的兴奋喜悦。
“我也很珍惜这次发展的机会。不过,你知道我在报社做兼职的,帮你们做策划的话,有点冲突……”

与彦仔细思量。
“那么这个遗憾无法弥补咯?”
和颐抱憾一笑。
“或者……”
“嗯?”
“如果可以不以我个人名义,而是以HKU的话,我想报社那边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了。”
“Are you sure?”与彦眼前一亮。

和颐感兴趣的眯起眼睛:“哈,原来我可以这么重要?我是不是应该多问你要一点稿费呢?”
与彦端起手中蓝山:“如果你喜欢,每天的咖啡我请。”
和颐挑起眉:“你很空的么?而且咖啡喝多了也不好。”
“那咖啡掺酒就更不好了。”
“这种爱尔兰咖啡,没有酒就不正宗了。”和颐此时才品下第一口,已经微凉了,威士忌的浓烈味道渐渐失去咖啡的包掩,呛的她略一皱眉。

“我知啊,但是最早并不是放酒的。你有没有听过爱尔兰咖啡的故事?”
“咖啡也有故事吗?”

“据说创制爱尔兰咖啡的一名爱尔兰青年,他暗恋上一位空姐,却一直找不到机会告诉她,只有在她每次来到他的咖啡店时,亲手为她调制爱尔兰咖啡。后来空姐到过很多地方,都点爱尔兰咖啡喝,却总是品不出相同的香味。终于有一天,小伙子鼓起勇气表达倾慕并赢得芳心。空姐问起咖啡,他告诉她,那是因为,他每次在调制好咖啡以后,都会滴落一滴因思念她而落下的眼泪在咖啡中。她喝到的那种独一无二的味道,便是思念发酵的味道。”

和颐转动咖啡勺的手停在半空。杯里的咖啡绕着金色的勺柄空自打着转。

“一个男子为了不确定的感情落泪,是不是造作了一点呢?”
“你们女人喜欢说自己多情善感,其实男人之中也有感情丰富的人。放开社会责任,放开一切压力,为什么他们就没有哭的权利呢?”
“那么他呢……是不是也会,偶尔有思念发酵的味道……”她的声音轻的只有心灵可以听得清。
“嗯?你在说什么?”

和颐一愣,回过神:“我是说,你不像是那种男人吧?”
“那么你觉得呢?”
“跟你不是很熟啊,看看再说咯。”

《有缘人》的曲调在Memoring Coffee的整个空间荡漾。
——谁幸运过,心窝痛过,别要再问奈何。

她只是伤痛一段无可奈何的往事罢了。然而,什么才是真正的缘分呢?难道缘分是一种会递变的东西,随着时间,渐渐消失殆尽。
或者,她的缘分仍然在那遥远未知的地方,身后是一个生命中的过失,抑或,只是带着伤痛的一段历程,由不得她后悔。

“怎么样,有地方去吗?”

街道上人来人往,深秋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和颐同与彦并肩站在咖啡馆门口。
和颐抬手看看表。
“三点钟,曦筠应该去鹿鸣居了。”她百无聊赖的东张西望。
“没有地方去?”
“没你那么多节目。”
“我看上去有很多节目吗?”
“喂,好像你是总裁啊,你不该很忙吗?”
“所以我就不可以休息,要一天恨不得25个小时随时待命啊?女人之中,你算奇怪的了,这么喜欢拼命工作,好像不知疲倦似的。”
“不想白吃白喝,就要做事啊。”
“那你想到去哪里没有啊?”

和颐转转眼珠:“你很空是不是?那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啊?”
“K&K玩具店咯。”
“那不是服装店么?”
“是啊是啊,新开的连锁啊,快走啊。”和颐已经跑出很长一段路。
与彦望着和颐细细的背影,那翩然一回首,一丝浅笑不知不觉爬上他的嘴角。

“欢迎光临。”

听见风铃的声音,曦筠并不抬头,熟练的招呼,继续着手边的工作。

脚步在收银台前停下来,好一会儿。
曦筠奇怪的抬头,仿佛被粘在地面上。

“曦筠。”
他低沉的声音突然出现,如同穿越无数的年代,让她失去了真实的触觉。
“Ken。”她听见自己叫他的名字,声带没有震动。

他瘦削的让她快要认不出来,头发有些纷乱的搭着。他的脸上写满憔悴。如果不是那双眼睛和那嗓音,她再也不可能认出他来。

无论岁月如何改变一个人的容颜,他的眼睛永远不会变。
他曾经拥她在怀中,望着多瑙河的流波说的如痴如醉。

“你痩了。”Ken微微一笑,紧蹙的眉宇突然打开。
“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曦筠努力压制声带的颤抖。
“对不起,我没有经你同意就来了。文辉跟我说这里可以找到你。”

一阵长久的沉默。

他站在半圆形的柜台外面,她倚在墙面。书吧里顾客切磋书本的喁喁声时而飘来,阁楼上滴水的车轮响的格外入耳,“叮咚——叮咚——”带着一个世纪的回声。

“呃,你很忙吗,现在?”
“啊,不。”她从残破的回忆中惊醒:“嗯,我们去阁楼坐坐吧。”

单人秋千无风自动的空荡着,八角凳上面对面坐着,谁都不知如何开口。

“你什么时候到的?”这个问题其实她早就知道了。
“四天前。”

重新归于沉默。原来时间真的可以让曾经最亲密的人形同陌路。

“你住哪里?”这个本来顺其自然的问题现在听来这么突兀。
“Royal Hotel,我一个人。”

曦筠抬起眼,又垂下去。
他是开始准备解释了吧?她感到心跳有些不整齐。她早就准备了接受任何解释,却依然对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切感到强烈的莫名的抵触。

“Catherine走了。”
“什么?”曦筠张开口盯着他。
“她死了,两个月前。”Ken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凄凉。
“她……为什么……”
曦筠掩住口。Catherine。她是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但是她早就知道她是谁。她不是应该恨她,起码,也应该对她毫无感情的吗?为什么她陷于震惊。
“AIDS。”这一次,Ken的语气格外平静。

水车停止了转动,只剩下秋千在摇晃,“吱呀呀”的声音刺透耳膜。

“我认识Catherine的时候,她已经患上这个病了。她是被一帮暴徒玷污了的。她从小没有父母,又很脆弱。刚开始她不断的想要自杀,被我阻止,她便自残。那时她真是一点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了。直到我尝试作了一支曲子给她听,她竟然平静下来。我劝她参加比赛,以此分散她对病情的注意。她没有朋友,也不爱见人。我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只好把她接回家,这是那次大赛前一个月的事情……”

这个故事她是否早就应该得知?然而她已经是这件事中最后一个知悉原味的人,任何举动都无济于事。

“你那个时候不愿意见我,就是因为她的病?”
“是。”
“你最后用的曲子,就是给她写的那首?”
“嗯。”
“你可以和我解释的,即使她不愿意,我也可以当做不知道。”曦筠的眼中注满泪水。

Ken沉默。也许,他的同情胜过了爱情。

“她爱我,曦筠。但是,我爱你。我知道如果告诉你,放手的那个一定是你,而且你会很痛很痛。那么,不如让我先负你,也许你恨了我,就不会那么痛苦。我知道你比她坚强,她更需要我的照顾……”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那么你现在为什么又要来找我,因为你还爱我吗?”
Ken不语,深深叹息。曦筠猛地一惊,恐惧的抬头,盯着他瘦削的脸。
“难道你……”

“那天晚上我们都喝醉了,我真的不知道和她做过些什么。一个月前我查出来的时候,我只是想到,要再见你一面,哪怕你已经忘记我了……”
他闭着眼,仿佛那样能让他舒服许多。

曦筠只觉得血液的温度降到冰点。

秋千,彻底停了下来。

To be continued……
要从心底拿走一个人 很痛 很难

TOP

GMT+8, 2024-5-17 02:25 PM, Processed in 0.018183 second(s), 6 queries, Gzip enabled.

Powered by Discuz! 7.2© 2001-2009 淘友网Comsenz Inc.京ICP备05005829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