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 【原创】童年·我的大學·在人間——妙手成長記

[妙手] 【原创】童年·我的大學·在人間——妙手成長記

前言:

邓sir说,hh里不交待每个人的家庭背景,这是一种简略的手法。这样的处理让人物看起来更简洁和干净,整个的氛围也简洁干净。那些所谓的伪2伪3里弄出许多的无谓背景让人看了难免要皱眉头。
然而我还是时常的遐想,天使们小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我们见过唐伯父唐伯母,那么程伯父程伯母呢?Gil生病的时候,Annie的Daddy和Mummy是怎样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们?Annie与Henry十年前那些神秘的回忆该是什么样子?
我们感谢邓sir,当然我们也感谢唐伯父唐伯母江伯父江伯母程伯父程伯母黎伯父黎伯母……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这些可爱的人儿。

在他们相遇之前,他们各自有怎样的生活状态?
我在食堂里吃着刀削面,也可能是拉面或者别的什么吧。不过已经不重要了。总之我吃着吃着就想到高尔基的《童年•我的大学•在人间》。为什么想起来我也不知道了,其实我也没有看过这部世界名著,但是我却突然想到,这将会是个很好的名字让我来写一个前传。

我只能靠着想象自以为是的来编造一些故事,然而我还是尽量来解释我们可爱的天使们怎么会成为我们看见的这个样子。
或许,我只是想要凭空的发发hc,幻想一下从前的日子。
童话,一定不是从我们看到的时候写起。

[ 本帖最后由 Felin 于 2006-6-17 10:01 PM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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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连载】童年•我的大學•在人間——妙手成長記

Part I 童年

孩子的世界 (印)泰戈尔

我愿我能在我孩子的自己的世界的中心,占一角清净地
我知道有星星同他说话,天空也在他面前垂下,用它傻傻的运动和彩虹来愉悦他
那些大家以为他是哑的人,那些看上去像是永不会走动的人,都带了他们的故事,捧了满装着五颜六色的玩具的盘子,匍匐地来到他的窗前
我愿我能在横过孩子心中的道路上有形,解脱了一切的束缚
在那儿,试使者奉了无所谓的使命奔走于无史的诸王的王国间
在那儿,理智以她的法律造为纸鸢而飞放,真理也使事实从桎梏中自由了

1.

一只胖嘟嘟的小手捏紧了一块浅绿色、三角形的积木。这是最后一块了。小女孩扎着两只小羊角辫,踮着脚,高高的站在沙发椅上,向面前的玻璃茶几倾斜着身子。茶几上堆着用彩色积木搭起的“城堡”。这块一放上去,城堡可就盖好了,王子和公主就可以幸福快乐的生活在里面了!小女孩这么想着,把脚尖踮的更高一些,几乎是拎着那块三角积木,小心翼翼抖抖索索的将要放上去。

说到这里我想请大家回想一下。各位小的时候一定也玩过积木这种具有世界性盛誉的游戏。你们是否也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好不容易堆了一件很高大宏伟的建筑,只差最后这么一块两块就竣工了,你把积木拿在手上,真是又紧张又激动,左看右看不知道摆在哪里,生怕一个错手就糟蹋了这个浩大工程。

我们眼前这个五岁半的小女孩正是这份心情。小小的手心已经捏出了汗,两颊粉扑扑的,衬着白色高领子的毛衣煞是可爱。她的手轻轻巧巧靠近要安置积木的地方,努力保持身体平衡,心里不断祈祷上帝让她完成她的杰作,尽管她太小了,还不大会做祷告。

全九龙千千万万的夜色灯火之中有一间公寓的西南面窗户中,透过天蓝色乔其纱的窗帘映出微微的白炽灯光。屋子里面,苹果形状的挂钟指针刚好指向九点整。屋门“砰”一声突然被撞开了,一个小男孩跑进来,双手握成“手枪”的样子,嘴里“嘟嘟嘟”学着子弹的声音满屋子乱窜,一下子跳到床上,一下子又跑到写字台前故意向桌前的小女孩一撞。女孩子“哎呀”一声,手一颤,正在上色的一幅水彩画一笔涂在了格子外面。女孩子不高兴地嘟起了嘴。

江太太好容易追进来捉住满月,左手还抓着热乎乎的洗脸手巾,右手狠狠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不准跑了!洗个脸洗的天翻地覆的,看你把姐姐的画弄的,再这么闹Mummy不要你了。”
满月根本不吃这一套,继续“嘟嘟”的玩他的“空气手枪”。江太太抬眼看看钟道:“新月,别画了,收拾一下睡觉了。”
小Annie摇摇头:“这个明天要交的。”说着瞪了弟弟一眼。
“那你快点,等下来洗脸。”江太太摇摇头,抱起满月出门了。新月学着大人的样子叹口气,重新抽出一张白纸。

全九龙千千万万夜色灯火之中还有几千间公寓的窗户因为同一个原因而两着。因为第二天将是全港青少年科技只是竞赛小学四年纪组的初赛,报名参加的四年级小学生们都在家里做最后的准备。有两家的小孩子我们需要关注一下。不过这两个小孩的情况可是截然不同的。

第一家的四年级男孩正在挨父亲的骂。
“黎国柱你给我站好不准动了!”生气的时候黎先生总是连名带姓的叫儿子。
小Henry调皮的学着波兰儿童军做了个“立正敬礼”的姿势,脸上依旧嬉皮笑脸。
“你也不小了,拜托你不要一天到晚给我惹是生非!”黎爸爸气的七窍有六窍生烟:“成天不是砸破学校的玻璃就是打翻邻居家的奶瓶。没有哪一天是安静的。念书也不好好念,三分钟坐不热等字。不要以为自己聪明就可以不求上进,像你这种态度怎么能不断进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学习要严谨,光靠你这么一点小聪明是不够的……”

小Henry开始忍不住要打呵欠了。黎先生是香港颇有名气的教育家,问题是,就不知为什么,儿子总是跟自己捣蛋。像今天这样的“庭训”,Henry几乎每天都听,听的他都要会背了,忍不住犯起困来。
黎先生看着Henry的样子大为气恼、
“黎国柱,你听见我说话没有!!”说着扬起手来。
Henry一看势头不对,吓得连忙要躲。躲在一边偷听的黎太太急忙奔过来,挡在丈夫与儿子中间。
“干什么呀,三更半夜的。算了算了,明天还要比赛呢。”
说着搂起Henry往卧房走去。小Henry虽然对Mummy的“救驾来迟”有些不满,仍旧悄悄扮了个鬼脸,暗自偷笑起来。

另外一边,Paul安静的坐在书桌前温习。程太太敲门进来,放下一杯热腾腾的牛奶。
“谢谢Mummy。”Paul抬起头。
“乖,别太晚了,休息好明天才有精神。”
“知道了Mummy晚安。”

程太太站起身,环顾房间四周。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知识竞赛的奖状,书橱里陈列了历年优等生的证书。
程太太顺手打开一本。
“程至美小朋友在幼稚园纸飞起比赛中获小班一等奖,特发此证,以兹鼓励。”
她又打开一本。
“程至美同学获本年度香港优秀小学生(一年级组)特等奖,特发此证,以兹鼓励。”
“程至美同学在香港青少年知识竞赛中获三年级组二等奖,特发此证,以兹鼓励。”
……

从小到大,Paul一直是很乖很听话的孩子,功课又好,很少有男生这么让家长省心的了。程太太记得小学入学面试时候老师问的问题:“程至美,你长大了想做什么?”
“我想当医生。”
“为什么想当医生?”
“当医生可以给好多人治病。”

这个想法从来没有人教过他。家里没有病人,他自己也不是很经常上医院。程太太很好奇这个想法怎么冒出来的。无论怎样,她觉得很欣慰。

如果要她批评自己的儿子有什么缺点,大概是她嫌他太安静了。或许不需要像他父亲一样在商场上谈笑风生游刃有余,起码也应该多运动运动。可是Paul既不经常打球,也不喜欢游泳,甚至连跟男生们一起打打闹闹也没怎么见过,是个十足的小小斯文书生。

不过,还是先让他参加比赛吧。程太太满意的笑笑,带上房门。

现在我们回头来看那个堆积木的小女孩。

唐永全和太太开了家门的当儿,就听见客厅里“哗啦”一阵乱响,接着是“咕咚”一声,继而听见姿礼“哇”一声哭起来。
“姿礼!”唐太太脸色吓得一边,来不及脱鞋便跑进去,抱起摔在地上的女儿哄着:“哦~哦~不哭不哭,摔到哪里了告诉Mummy,Mummy帮你揉揉。”
唐永全指着散了一地的积木跺脚::“哎!这、这……早告诉你一个人在家不要爬那么高。你看、你看,摔到了怎么办!”

“你骂女儿干什么啊?”唐太太检查完姿礼身上没有伤痕道:“还不都怪你,下了班也不回家早点回来,跟那个什么老王出去疯。”
唐永全争辩道:“我跟老王是早就约好了的。你就知道说我,你下班,你干吗不回来,把女儿一个人放在家里,跑出去打麻将。”
“噢,许你出去玩,不许我出门应酬吗?”
“你简直——”

唐永全待要开口,小姿礼带着眼泪哭道:“Daddy、Mummy不要吵架嘛,我怕,呜~~”
“姿礼乖,我们没吵架。”唐太太哄着女儿、
“不怕不怕,Daddy在这儿呢,你看你,吓到女儿。”
“你少说两句会死啊——姿礼不怕,我们去洗脸睡觉好不好?明天去学前班面试要漂漂亮亮的,不能变成大熊猫哦。”
“我要Daddy讲故事。”
“乖,你睡下来在被窝里面暖和和的Daddy给你讲,讲王子公主的故事好不好……”

夜生活正式拉开帷幕。小孩子们已经早早的入睡了。他们需要在这个时间里迅速的让身体成长,预备着一点一点认识适应这个世界。

这便是我们索熟悉的主人公们故事的开端。童年是每个人心中最美好最值得回忆的梦。在童年里刻下的记忆是挥之不去的。许多年后当他们回顾往事,这些远年的故事将穿越时空,透着神秘的美丽。

童年,留下的不只是纸飞机、积木、水彩画,也留给成人世界,一片永远道不尽的明净星空。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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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我们少时听“南辕北辙”的成语故事里说那个那个荒唐的人目的地明明在南却偏要往北走并坚持认为他可以走的回来。且不去管它的比喻义是用来形容行动与目的相反,总之后来麦哲伦他老人家发现了地球是圆的以后我们就开始考虑绕着地球一圈没准儿真的能回来。既然偌大一个地球,两人逆向走一圈都有可能遇上,我们很难说得准两个素来毫无瓜葛的人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有一天是否会遇见,尤其是,在相识以前曾经遇见而不自知,而且将来有没有知道的可能也说不一定。

反正Paul和Henry是证明了这个推断的可能性。

那天,大约也就是秋天到冬天之间的时段吧。因为新月的日记本年代有些久远了,蓝色的笔迹都褪了色,模模糊糊看不清日期。那天她趴在客厅的大桌子上摊开本子来写日记。刚刚开始学习写日记的小女生,除了许多字不会写之外,也还不大知道怎样孰轻孰重的来记录生活。她在本子上记道:“×年×月×日,晴,今天早上起来,◎牙,洗◎,满月光着◎,◎◎一只◎◎,◎Mummy骂了一◎。”之后,便开始咬着笔杆不知道怎么继续了。

大家不要误以为我们灵气横溢的江大律师小时候也是很没创意的用圈圈和叉叉代替不会写的字。其实她是用图画来代替的,只不过我的能力有限,加上年代太久,没法重现给大家看。据我臆断,这段话完整的是:×年×月×日,晴,今天早上起来,刷牙,洗脸,满月光着脚,踩死一只蟑螂,被Mummy骂了一顿。

可能小Annie这一天中最有意义的只有这一件事了,于是没能往下继续。但其实这一天还是颇具历史性的。这一天便是全港青少年只是竞答小学四年级组比赛的日子。

基本上九龙所有重点小学都被安排做了考场。Paul抓了笔盒在英德小学二年一班考场第二组第三排坐下来德时候,他右手边的位置上已经坐了一个男生。他很不经意的瞥了一眼他的制服,上面用蓝色丝线绣着“XCPS”四个英文字母。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学校,反正和他念的不是一间。他的学校是“YRPS”。他正正规规的坐下来,摆好笔以后就等着发卷了。

小Henry的老爸出门前千叮万嘱他考试时的八字箴言“沉着,冷静,认真,细心”。这个时候已经不知道被他抛到什么地方去了。他会乖乖听话提前那么多进考场的主要原因是可以坐下来慢慢看每一个走进来的小学生。他看见一个很胖的家伙,藏青色的毛线制服快要被他撑炸了,领带也歪到一边;还看到一个相貌平平的女生,戴了一副粉红色粗框子的眼镜,看上去是最流行的那个款式。再看了几个之后,Paul就进来了。他一直盯着他走到自己身边坐下,正眼都没看自己一下。Henry撇撇嘴,下了一个判断:长这么白,一看就是个书虫。

Paul用习惯性的速度答题。这些题目对他来说并不十分困难。由于学校当局说他们的资料库曾经发生过一次严重的数据丢失,所以我们没法看到这位脑外科SMO当年答的那些是什么题目了,不过我想无非也就是“九大行星是哪九大”“人有多少块骨头”“香港处于世界上哪个大洲”“世界四大渔场的名字分别是什么”之类的问题。小Henry悄悄的用余光瞄着Paul,发现他速度惊人,尽管他的答题时间很匀称。对比一下位置,发现自己被超过了好几题。小孩子常会有那种暗地里争强好胜的心情,Henry也不例外,他心里一着急,憋着一股很不服气的劲儿,笔头一紧,唰唰唰写了半张卷子,抬眼一瞄,呵呵,Paul被甩在后面了,得意的停下笔来欣赏。这样一来又被反超。

就在这样时紧时慢的速度下,两个人几乎同时答完,放下笔来。Paul轻轻套上钢笔套,Henry由于性急要抢先,“啪”一声简直是把笔砸向书桌。

只听“咣啷”一下,黎国柱同学的钢尺蹦在地上,吓的一教室老师同学一齐向他看来。Paul惊讶的朝他看了一眼——Henry不承望有这种状况涨红了脸迅速把赤字捡起,然后很没风度的下死劲瞅了Paul一下。

两双小小的黑色瞳子里于是留下了对方的影子。

交卷的时候Henry故意等Paul交过以后好几个人才起身。Paul出去的时候他再也不要瞧他,也不为了什么原因,反正就是没来由的讨厌他。

但凡小孩子都是忘性很大的。Paul大约根本就没关心身边坐了谁,有些什么举动。Henry顶多也就在跨出校门的时候把他的不服气忘的一干二净了。

“Mummy!”Paul兴高采烈跑向守在门口的程太太。
“乖!考的怎么样?”
“还行。”他老实交代。
“真不错,Mummy请你吃大餐。”
“好棒!Mummy我要吃汉堡包。”

载着Paul和他Mummy的一辆巴士朝东开去,露出街对面熙熙攘攘的人流。一个扎了羊角辫,穿着粉红色公主衫的小姑娘牵着Mummy的手一蹦一跳的走着,另一只手拽了一只绿色的氢气球。气球上写了个花哨的“J”字,那是Mummy今天特地挑给她的。今天姿礼去学前班面试顺利通过,老师说念小学的小朋友们都会用英文名。一本花名册就放在她面前让她挑。

“Jackie。”老师和蔼的笑道:“意思是愿主庇佑,很可爱的名字。以后你就叫Jackie。记住了吗?”
“J-a-c-k-i-e。”老师一笔一划写给她看。
Jackie很认真的点头。她没有记住那六个字母。
不过她知道“Jackie”这个音节以后就属于自己了。

“喜欢。”老师问她喜不喜欢的时候她嫩声嫩气的回答,像所有听话的女孩子那样。老师没问为什么。因为今天来面试的小朋友太多了,没空陪这个小女孩玩。
幸好没有问,不然她得到的答案会是:因为好吃。

我们可爱逗人的小姑娘把老师用流色彩笔写的字母当作巧克力豆了。

童年是人们记忆中最奇妙的一扇窗户,时而很接近,时而又很遥远很模糊。在Annie和Gil的心里面,也许同外婆一起相处的那些日子究竟做了些什么事情已经不能够一一记起,外婆说的许多故事也已经忘却,甚至照片上围着外婆啃手指的场景,那窗台前洒进来一片明晃晃的阳光都已经陌生。但一定会有一些看上去很不起眼的小时很清晰的遗留下来,或许并未遗留在日记本上,回想之时却会越来越清楚,清楚到,仿佛就发生在昨日黄昏。

也确实有这样一个黄昏。晚饭应该还没有准备好。姐姐牵着弟弟的手下了楼在公寓前一块小院子里寻点有趣的事情来做。园子中有一个小水池,水面上浮着三三两两细小的虫子,周围的青草地间零碎的夹着点花,花叶儿绿油油的,不似是做了入秋的准备,一只西瓜虫爬在叶脉上,一躬一躬的向前。泥巴和石头中间有永远忙忙碌碌的蚂蚁,不远的地方,两只蜗牛在打架。

在新月和满月眼里面不一定在乎这微观世界的生态种种有多奇妙,他们两个在社区设置的儿童游乐器具之间忙的不亦乐乎。他们把那些个滑梯啦,摇椅啦,秋千啦,当作某某战场,一个逃一个追。如果你有个弟弟你就会知道,警察抓小偷的游戏永远都是弟弟当警察的。

两人像是很熟练的样子跑的满身大汗。新月从滑梯上呲溜窜下来,满月急不可耐的跟着滑下,偏偏差一点没能捉住Annie的衣角。他可真忙呀,要顾着追,还要顾着伸出小手做成手枪状“砰砰”的喊。Annie呢,一头俏丽的小短发,额前已经湿漉漉一片了,边跑边咯咯咯笑个不住。

Annie绕过一根柱子,满月也追过一根柱子。不料脚下一绊,咕咚一声跌了一嘴泥。Annie闻声停了下来。

满月爬起一半身子,看看自己黑乎乎的两只小手,摸摸生疼的膝盖,闹清自己是结结实实摔了一跤之后,正准备扯开嗓子大哭一场,一双温柔有力的大手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眼看着自己脱离地面,满月惊异的回头,一眼瞧见外婆慈祥的面孔。

“外婆!”满月一下搂住外婆的脖子,忘了哭。
“外婆!外婆!”原先愣在原地的新月也奔过来惊喜的拽着她的胳膊。
“都乖,都乖,呵呵。”外婆心疼的摸摸这个抱抱那个,帮姐弟俩拍掉一身灰尘。“Daddy、Mummy呢?小乖乖,看摔疼了吧?”

“Daddy在楼上!”新月指着自己家的窗户。
“外婆你快来——快来——回家喽回家喽——”满月使劲儿拽着外婆的胳膊向楼道里走去。
“呵呵呵,好——”外婆牵起新月的手。
“外婆来喽!Daddy——Mummy——外婆来啦——”

整个公寓的空间差不多被两人清脆快乐的童声填满了。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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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新月——来。”外婆慈祥的声音,听起来并不苍老。
Annie喜欢听外婆叫自己的乳名。她拥有英文名也有一年的时间了。小孩子普遍的喜新厌旧,所以她应该更愿意听见被唤做“Annie”,尽管在家里更熟悉的称呼还是“新月”。或许她天生与众不同吧,又或许这个名字真的赋予她别样的气质。她愿意自己如一勾新月一样,淡淡的缀在遥远的天上。她喜欢那个时候,稀疏撒下的月光。或许,满月时分,满地碎银一样皎洁的光泽更明亮。

她还喜欢听月亮的童话,唱月亮的童谣。

“新月——来。”外婆这样的呼唤总是会带来那些美丽的故事,动人的歌曲。小小的她,其实分不清楚,自己是更爱那些故事,抑或那勾新月,还是浅浅的姿势,或者是外婆慈爱的声音。
对于这样一声呼唤,她的回答,通常是一声不出,却急急忙忙奔向外婆,张起新月一样微笑的弯弯的眼睛,等待着外婆伸出手来抱起自己在膝头,抚摸着她黑琉璃一样的短发,然后开始唱那首她熟悉的,熟悉到梦中也能轻轻哼出的曲子:

弯弯的月儿水上飘,我驾着月儿水上摇;
月亮船儿晃又晃,外婆桥头把手招;
月亮船儿荡又荡,我向外婆微微笑……

“来。”外婆今天照例这么叫。尽管有一年多没见了,这呼唤还是那么熟悉。不过今天外婆没腾出手来抚摸新月的头发——她双手端了一只浅黄色的小脸盆,盛了大半水,搁在阳台上。
“好了吗?”外婆笑眯眯的问。
新月拼命点头,伸出一叠五花八门的小手绢。
“嗯,好。”外婆接过去,仔细的捡出五块来:“今天洗这么多,好吧?”
“好。”新月咧开嘴来。这个礼拜的劳动课,老师布置的作业是回去做一件家务,她挑了洗手绢。

“这三个是我的,这两个是满月的。”新月很能干的样子,把手绢分成两边。
“嗯。那你洗你自己的。”

外婆把手绢浸到水中,水是温温的,新月跟着学。浸湿,打上肥皂,用力的搓呀搓,小水盆里涌起一片白色的泡沫。新月把袖管卷高,泡沫一直浸到手腕以上。轻轻的泡沫是不是飞起一只,秋日的阳光一照,五彩斑斓。新月开心的“咯咯”笑,外婆满意的笑呵呵。

“外婆。”洗到第二块,新月停下来,巴望着头瞧外婆。
“嗯?”外婆继续搓着手绢。那一大块污渍,也不知道满月拿它拭了什么东西。
“外婆,我要听你唱歌。”
“唱什么歌呀?”
“要月亮歌。”
“有好多好多月亮歌。”
“要最好听的。”
“要外婆觉得最好听的,还是新月觉得最好听的?”
“先听外婆觉得好听的,再听新月觉得好听的。”
“好,那就唱《弯弯的月儿水上飘》。”

祖孙两个都开心的笑起来。这样的对话,她们进行了无数次,几乎每一次都是同样的对白,连顺序都不错。跟着是外婆唱歌,于是新月也一起唱。
新月喜欢这样的对白,也喜欢听外婆唱歌。这样的时候,她小小的心里觉得很幸福;外婆也喜欢这样的对白,喜欢给孙女唱歌,因为她疼爱的孙女觉得很幸福。

“月亮船儿荡又荡,我向外婆微微笑……”
一老一少声音交织在一起,载着一个又一个晶莹的泡泡。
新月在小学生音乐课本上学到了这支童谣。它的正式名字其实是《月亮船》。外婆老了,记的住那么多童谣,却记不清它们的名字。又或者,外婆的外婆就忘记了它们的名字,于是外婆也不知道正确的名字。

“外婆你错了,这首歌叫《月亮船》,老师说的。”新月纠正。
“哦?”外婆不介意的笑了:“嗯。月亮船。但是外婆喜欢原来的名字哦,弯弯的月亮,多像新月啊。”
新月笑起来。于是她不喜欢课本上的名字。

洗的洁白透亮的手绢被外婆用夹子夹在铅丝上一字儿排开。微风掠过,轻轻的扬起来。扬起来,顺着那高度,远远的越过多上片林立的高楼、整齐的公寓区,将视点落在某个社区空旷的草地上。

姿礼——现在有个新名字了——Jackie,蹲在草地的边边上,手里握着一根短短的小木棍。
Daddy,Mummy怎么还不回来呢?最后的一次望过远处之后,姿礼重新低下头去,不高兴的嘟着小嘴,抓着小木棍,在草丛上挥来挥去。

一群黑蚂蚁排了队在草地边沿、与地砖相接的细砂上慢慢爬着,还有的很费力抬着面包屑。姿礼把Daddy、Mummy暂时忘记了,专注地盯着蚂蚁“们”。
它们走的比班上的杨嘉铭还要慢!她发现。
它干吗要顶了个面包屑啊?Mummy说掉了地的东西不能吃!她张张口。
它们排的队怎么一点都不整齐啊——于是她抓起小木棍,打算去“帮”它们排队。她把小木棍放在左边,小蚂蚁探头探脑,犹豫一会儿,从右边绕道了。她把木棍放在排头,排头居然改了方向。

姿礼失了兴趣,打算扔掉小木棍。只听“擦”一声,木棍上的小刺割伤了手指。鲜红的血渍了出来。
“呜……”她疼。眼泪立刻涌上来,眼看要哭出声:“Mummy……”

“勇敢的小朋友不哭哦。”一个陌生却甜美温柔的声音突然响起。
姿礼抬头,掉了一滴眼泪。眼前站了一个美丽的姐姐,柔长乌黑的秀发直垂到肩下。一双明眸满是温柔,微笑浅浅嵌在脸上。

“姐姐……”姿礼喃喃自语,眨巴眨巴眼睛,有些看呆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姐姐,比幼稚园最漂亮的阿姨还要美上几千倍。这么美丽温柔,简直是个天使啊!
姿礼没见过天使,但是阿姨说过,天使都是很漂亮的。

姐姐关爱的俯下身子,捧起她的手指。一阵奇异的香味飘过来,香的让她忘记了喊痛。“这个姐姐是甜的。”她这么想。
“唔……只出了一点血,不要紧。”姐姐轻轻一笑,手在姿礼的伤口伤只轻轻一挥,伤口奇迹般消失了。

“唉!!!”她惊讶的睁大眼睛叫起来。一抬头,望见姐姐弯下的背后伸出两只银银闪着微光的洁白的翅膀。
“天使!”她叫起来,兴奋的拉住姐姐的手:“姐姐是天使!”
没错,她的确在画片上看到过天使的图画,和这个姐姐一样,有一对洁白的大翅膀。
“嘘——”姐姐伸出食指轻轻点在姿礼的唇上,调皮的眨眨眼睛:“Jackie要乖,不要告诉别人哦。”
“你还知道我的名字!”
“天使什么都知道。”姐姐吐吐舌头,那样子像极了姿礼自己。
“以后要勇敢一点,不能动不动就哭哦。现在不疼了?”
姿礼摇波浪鼓式的头。
“嗯,这才乖。”

“Daddy、Mummy也不能告诉?”遇见这么神奇的事却不能说,姿礼多少有点失望。不知道何丽丽听见该多么羡慕她呢。何丽丽天天换洋娃娃。
姐姐摇摇头,笑了:“我是你的守护天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使。听话的乖孩子才能看见天使哦。”
“何丽丽也有?”
“当然。”
“方小明也有?”
“对。”

还以为就自己有呢。姿礼老大没兴趣。
“但是只有你看见了我,因为你最乖。”天使挤挤眼睛,仿佛猜透姿礼的心思。
“我要走了,下次见。”天使拍拍翅膀,在姿礼额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挑了挑一只眉,展翅朝天空飞去,留给姿礼一个美丽的背影。

她瞅着阳光灿烂的天空,视线越来越模糊,耳边隐隐约约响起Mummy的声音:“姿礼,姿礼……”
“嗯……”她朦朦胧胧张开眼。
“真是的,怎么睡在草地上。快起来,回家了,这么大孩子老不听话。”
“困……”姿礼想要翻个身,却被Mummy抱起来。
“快了。回家去看动画片。来,听话,你的《守护天使》要开始了。”
“守护天使?”
姿礼一下醒了:“我要看!”
“那就快跟Mummy回家不然放完了。”

姿礼很听话的站起来,精神抖擞要往家跑。
“Mummy我刚才做了个梦。”
“什么梦?”
“嗯……想不起来了……”她啃着手指。
“不准啃手指!”
……

草地上的晴空,寂静如一。只有阳光,轻轻在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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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午后的阳光很充裕,斜打在身上,暖洋洋的,叫人想睡觉。噢,确切点说,是叫班主任Miss黄昏昏欲睡。
Miss黄搬了把椅子抵在四年三班教室的前门口打瞌睡。其实她坐在那里的本意是看着那些午间留校的学生们不要喧哗,不要吵闹,女孩子不要唧唧喳喳讲话吃零食,男生们不要砸粉笔头打架,要知道小孩子的精力可都是很充沛的——除了,上课的时候有睡着了并且口水流了一书的危险。

不过很可惜,Miss黄不是小孩子,加上温暖的催人生倦的阳光,她这会儿是的的确确睡着了。
调皮的男生朝着睡着的老师做各种各样的鬼脸,当然是悄没声儿的。女生们捂着嘴偷偷吃吃的笑,不敢太大声。要知道这些活动都是冒了极大的危险的。因为Miss黄可能随时醒来,看见魏晓新或者是罗子奇的鬼脸,然后狠狠批评一顿。

Paul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出白纸来折纸飞机。最近他迷上了折飞机,尽管这种活计幼稚园的时候大家已经玩过了。他时而抬眼看看做鬼脸的进展,跟着同学们笑一会儿。

Miss黄大约终于听到些动静了,动动身子,醒过来,严厉的扫视一圈教室。她当然不可能看到什么,在她睁眼之前,学生都以最快速度回到座位坐好了。有的看书画画,有的做作业,有的听音乐,当然也有人折纸飞机。
Miss黄看看教室里的挂钟。一点二十,还有四十分钟就上课了,再过二十分钟学生们也都陆陆续续来上学。她觉得午休时间差不多了,站起来打了个呵欠,丢下一句“不准吵”,下楼回到office去了。

教室里立刻热闹起来。

“Paul你在折什么?”Peter凑过来。
“纸飞机啊。”
“我看看。”Peter一把抢过去。
“飞机啊Paul?”Alex凑过来,跟着John、Billy、Gary等等都聚了过来,七嘴八舌。
“你这个翅膀怎么这么长啊?”
“长了飞的远。”
“你怎么知道?”
“电视上教的呗。”
“喂,我们比赛谁的飞机飞的远好不好?”Lawrence提起。
于是得到男生们一致首肯。

大家一齐在窗前站好位置,手里高高举起自己的纸飞机。
“预备——”Gary看准时候,手向下一挥:“放!”
一排十几只飞机唰唰冲了出去。Paul拿着飞机,先对着飞机头“呵”了一口气,他听说这样可以飞的更远,然后用力向外一掷——飞机平稳的滑向天空,向着前方昂头冲去。

一只只飞机在四楼上下的空中划出一道道白线,明亮的,轻快的。
“好!好!”男生们一起鼓掌。
“John的最高!”
“Billy瞧你,都歪到一边去了,哈哈!”
“你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Paul,看,你的最远耶!”
Paul意料之中的笑起来,这么多天电视可不是白看的。

本来对男生们的“把戏”毫无兴趣的女生这阵子也围了过来,唧唧喳喳插嘴。
“光这样飞有什么好玩儿的,不如把自己最想干的事儿写在纸上折成飞机,看谁飞的远,谁的愿望就最可能实现。”一个叫Linda的女孩子说,她最爱幻想。
“切~~~~无聊……”这个年纪的男生对女生的浪漫一向是嗤之以鼻的。
然而女孩子们无需得到认可,全都兴高采烈忙起来。唰——一只只女生的飞机飞了出去,高而远的程度一点不亚于男生。她们洋洋得意的样子让男孩子们不禁心里痒痒的。

“哼,瞧你Linda,你那飞机,倒栽冲喽——”Venson故意很不屑的样子,写了几行字在白纸上,三下两下折好掷了出去。“看到了吧?”
“怕你啊?”Linda不甘示弱又写了一只。
“哟,挺远嘛,小心飞的远嫁的也越远啊。哈哈!”
“你真讨厌!!”
……
Paul觉得这个想法挺有趣。他抓起笔,很认真的想了想,折好,呵一口气,掷出去。
这只飞机,折的更灵巧,乘着风,轻飘飘向前划开气流的浪。Paul笑呵呵看着,仿佛它要一直飞一直飞,永远也不停下来。

班上的其他同学陆续到了,相继加入。四年三班的窗户外,不断飞出一只只满载了希望和梦想的纸飞机,在碧青的天,洁白的云之间,迎着阳光,渐渐变小。

“哇,Miss黄,你看哪!”三楼的office里,隔壁班的Miss张惊讶的指着窗外。Miss黄回头——一群展翅的纸飞机掠过天空。
“好壮观,哪个班啊?”
校园后场的清洁阿姨忙不迭的望着落下来的无数只纸飞机,目瞪口呆。哪个班的手工课?她只知道她又有的忙了。

四年三班的教室里阵阵欢笑声。

Paul的纸飞机果然是最能飞的,上面写着:我想当宇航员。

这是一个爱梦想的年龄,并且,这是一个梦想常常变动的年龄。很多时候,我们对孩子们说出的梦想夸奖一番,然后付之一笑。对这个年纪,很多时候我们知道不必太认真。然而,我们都有过,那个充满了梦幻色彩的年代。
四层楼的高度——在四周环绕的商业高楼的拥抱下,低的多么可爱啊。
但,我们常常为,那奠下的第一块基石而喜悦。

我要当宇航员,我要当工程师,我要当画家,我要当明星,我要开花店……

“我要当医生。”
当这个理想再度回到他脑中的时候,已是什么年月?
无论多久,我们会等。并且我们知道,不会等太久。

——不过,反正不是下午第一节数学课。
大概中午玩的太过头了。Paul出了一身汗,然后干了下来。可是他觉得少有的精力不支,朦朦胧胧要打瞌睡。老师在黑板上写下“路程问题”四个字的时候,他的眼皮开始打架。其实从一打上课铃他就觉得困了。

他换了个姿势,把左手肘支在桌面上撑着脑袋,企图以缓解压力来提神。不成。换右手,依旧无用。最后,Paul终于睡着了,毫无顾忌的趴在了课本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Paul猛地惊醒了。意识到自己睡着了的时候,他吓出一身冷汗。他偷偷瞟向老师,他正在黑板上抄着第一道应用题的题目,并未回身。Paul呼出一口气——原来只有几分钟而已。

其实睡不着的不止他一个,只不过他一向很认真的停课,还从没做过这么“出格”的事。Paul因最快速度抄好题,然后坐好。
老师望了他一眼。他有些窘的低了头。老师只是看看他抄好了没有。老师习惯把他作为讲课的标准。Paul抄好了代表全班大多数都好了;Paul听懂了代表可以继续下一个知识点。其实我们知道如果要顾及全班,应当找一个成绩中不溜的学生更为准确,但是大多数时候小学老师们都有偏向好学生做标准的爱好。

同一时间,另一间小学,四年一班教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小Henry志得意满的走上讲台去。教导主任和班主任也鼓掌。教务主任亲手把一张奖状递到Henry手里。
“祝贺黎国柱同学荣获本届全港青少年知识竞答四年级组二等奖第一名!”
Henry兴高采烈接过奖状,向老师鞠一躬,再向全班同学鞠一躬,心里向着回家怎么向老爸炫耀一番。终于可以得到渴望已久的新款GameBoy了。

拿到了奖状的Henry比平时更添了三分兴奋,放学竟忘了回家,跟伙伴们在操场上踢球。
“春风得意马蹄疾”,对现在的他来说倒是挺合适的。他踢的脚不沾尘。

大约用力过猛,一球射偏了,直冲附近一排教室的玻璃窗过去。

于是,“咣啷”一声,便“一日看尽玻璃花”了。

教导主任正巧从边上的楼梯走下来,亲眼目睹“开花”经过。Henry吓得扭头想溜,一转身,定在原地。
教导主任对他叹口气,摇摇头,扔下一句:“跟我去办公室。”

黎国柱同学知道大祸临头,他的GameBoy又泡汤了。

小Henry垂头丧气回到房间。父亲的声音从背后追来:“好好想想Daddy跟你说的话。关你三个礼拜禁闭。”
“哎——”Henry往床上一躺。三个礼拜,还不如闷死他算了。最心疼的还是他的GameBoy。他想了两个月呢,还没上市就等着了。本来Daddy答应比赛获了奖就买给他的。现在?哎……其实他又不是故意要砸碎玻璃的。操场离教室那么近,迟早会砸到嘛,不砸才奇怪呢……

想了一堆歪理,终于觉得没劲,爬起来写作业。
拉开书包,一眼看见那张奖状。

“哼,都怪你!”Henry气不打一处来,扯起来一揉,扔到地上。作业也懒得管了,气呼呼睡觉去了。

夜里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正在打最新款的GameBoy。打的正开心,手上的GameBoy突然不见了,周围冒出来好多同学,手里都抓着GameBoy。只有他自己没有。他看见Daddy,问Daddy要。Daddy突然变成教导主任,生气的教训自己。他转头,发现墙上贴了奖状。他跑过去想撕掉,但是却越撕越多……

等他醒来,天已经大亮了。梦里的事忘了大半。Henry想起来今天礼拜日,旋即意识到自己被关了禁闭了,于是刚涌上来的兴奋消失了。

他揉揉眼睛坐起来,手却碰到一个硬邦邦凉冰冰的东西。他低头,枕边竟然放了一只崭新的GameBoy。
“好耶!!”他欢呼起来。紧跟着又发现,奖状已经被压平放在床头。

Henry顾不得细想,在床上又蹦又跳起来。

黎太太坐在客厅里吃早餐,听见儿子欢呼,捅捅老公。
“干吗又给他买啊?不是关禁闭了么?”
“关禁闭所以才买给他,省得再跑到外面去疯。”
黎先生擦擦嘴起身:“我去开会了。”
“路上小心啊。”黎太太会意的一笑。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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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小姿礼近来的这一整个礼拜都很得意。

幼稚园里办了个活动。每个班自己选一种小动物作为班级的宠物,每个礼拜表现最好的小朋友可以得到机会连续两个周末把小动物带回家饲养。

姿礼班里养了一只小白鼠,而这个礼拜,机会属于她。
第一回把小白鼠领回家的时候,姿礼可是兴高采烈又小心翼翼。她努力了四个礼拜呢。小白鼠买回来的第一个礼拜,被李天天带回去了,跟着的一回是杨一明。这个礼拜阿姨点名的时候姿礼紧张的要死。赏格礼拜她可是特别特别乖啊:别在胸口的小手帕洗的雪白、折的一丝不苟,上课时候听的特认真,吃饭吃的最快,玩皮球时候十分谦让,做课间操手脚伸的笔直,手工课做了她有史以来最精致的一只纸花,午睡时候不打起床铃连眼睛都绝对不眨一下。

这个礼拜应该是她了吧?她偷偷的想。

果然,阿姨说:“这个礼拜可以拿到小白鼠的是唐姿礼小朋友。”
在那么多小朋友面前把装了小白鼠的笼子拎回座位的时候姿礼甭提多带劲儿了。
到家以后她趴在房小白鼠的窗台上足足看了四十多分钟。唐太太叫女儿吃饭的时候,姿礼想起来也该给小白鼠弄点吃的。
可是——阿姨没有说小白鼠吃什么。

“Mummy。”她跟在唐太太身后不停扯她的围裙。
“啊?”
“小白鼠吃什么呀?”
这可把唐太太难倒了。老鼠,老鼠好像什么都吃的吧?但是小白鼠呢?
“苹果吧?”Mummy不大肯定,转向Daddy求援。

“小白鼠?”唐永全放下正在阅读的报纸。“唔……随便吃点什么吧。”
“怎么可以随便呢。”姿礼非常不满意的嘟起嘴。

唐永全望着女儿撒娇的样子灵机一动:“你不是说赏格礼拜杨一平养的嘛,打个电话问他不就好咯。”
“是杨一明!”姿礼最不耐烦Daddy记不住同学名字了,不过还是很开心的咧开嘴。还是Daddy主意多。

于是唐永全今晚看报纸得了清闲,没有姿礼天南海北提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唐太太忙家务也得了清闲,没有姿礼跟进跟出的绊脚。

姿礼一个人趴在那里看她爱不释手的小白鼠。她把苹果丁塞进笼子,小白鼠伸出爪子,先凑上鼻子嗅了嗅,确定是食物,埋头啃了起来。姿礼把花生米塞进去,它也同样啃掉了。姿礼伸出食指顺着笼子逗它。小白鼠仍以为是食物,很感兴趣的凑近去嗅,结果快速的调了头。
姿礼不是“咯咯”笑起来。唐永全回头望望女儿,笑着摇摇头。幼稚园布置那么多回作业,这次的最合他心意。

姿礼发现小白鼠总是向着笼子门闩的地方爬,爬到了用爪子拨一拨,用鼻子拱一拱,没动静。于是它一步一探爬向别处去了,不一会儿又爬了回来。

它为什么总是试图去搬弄门闩呢?
“Mummy。”唐太太抱了一盆衣服经过她身边准备去阳台晾的时候她问:“小白鼠为什么总是拨那个门闩啊。”
“你把它关起来,它想出去呗。”Mummy随口答了一句走开了。
姿礼愣在那里。为什么它想出去呢?住在笼子里面不好么?她回头。Mummy已经走了,于是跑向沙发。

“Daddy,你说为什么小白鼠想出去呢?”
“出去自由啊。”
“什么叫自由啊?”
“就是想干什么都可以。”
“它在笼子里不是也想干什么都可以啊,还有好吃的。”

唐永全放下报纸,认真想了一下:“那把你关在房间里,不准你出去,不给去公园,不给去上幼稚园,但是可以有好多东西吃,你干不干呢?”
姿礼摇头。
“就是这个意思咯。”他重新拾起报纸。

姿礼跑回笼子边上,盯着小白鼠看了好久,像在想什么心思似的。谁知道她想到了些什么呢?也许那只小白鼠知道也说不一定。只不过这样想了好久之后,她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
她轻轻提起了那扇笼门的插销。

唐太太把干净衣服收下来,觉得脚跟有些痒。她回头,发现一只老鼠在啃她的裤脚,吓得大叫一声。
唐永全闻声赶来:“怎么了?”
“老、老鼠啊!!”
“哪里?”
“啊!啊!这里!那里!”

小白鼠受了惊吓,没头没脑到处乱窜,不知往哪里去才是安全的。突如其来的自由竟然让它有些懵了:它是一只,从来没有离开过笼子的老鼠。在实验室的笼子里出生和长大,然后被装进笼子卖到幼稚园,被姿礼带回家。

“别急,我来捉它。”

姿礼放出了小白鼠,眼看它爬下了窗台,向阳台爬去,突然害怕了。被Mummy发现可不妙。她想捉它回来,可是小老鼠溜的很快,一径向阳台窜去。
果然出乱子了。
姿礼躲在阳台门后面,咬着裙子边儿不敢吱声,紧张的瞅着小白鼠:担心它掉下楼去,又担心它被Daddy不小心踩死。

唐太太一眼瞅见姿礼了。
“你放它出来的?”
点头。
“你把它放出来干吗啊——真是捣乱!”
“我想……”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也没来得及回答。

眼见唐永全把自己逼到了墙角,小白鼠走投无路。它没见识过自由,但它喜爱这种自由的感觉。只要逃出去就自由了——它不愿被抓回去。
它瞅见了阳台栏杆的缝隙,看准时机,疯一般冲了出去。

它不知道,等着它的是“万丈深渊”。

亲眼看着小白鼠跳了楼,姿礼心里沉沉的“咯噔”了一下。一种无边的恐惧爬了上来。
在这之前,她并不十分清楚死亡是什么。只知道,死了以后,什么都没有了。
从此刻起,她开始隐隐约约感到,死亡是一种,值得畏惧的事情。

在孩子心中,死亡之可怕,不是死亡本身的痛苦,乃是死亡如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墙,将人们分开在两个世界,他们再也见不到,死去了的人和事物。
其实,对于成人来说,我们畏惧的,又何尝不是如此?

对于姿礼来说,她将再也见不到她的小白鼠。
可能,事实上她也不可能已经懂得死亡的含义,仅只是她意识到:小白鼠死了。死了,这已经足以令她恐惧。

于是她放声大哭起来。

“哟,怎么从那里跑了呢!”只是想捉它回笼的唐永全遗憾的跺起脚来。
“呀——姿礼。怎么了?不哭啊,邻居听到多丢脸啊。”女儿的哭声把唐太太的注意力从一只小白鼠身上转移了过来,一边抱起她朝里屋走去。
“小白鼠死了——呜呜呜——”
“死了也没办法啊,你看你,不该放它出来吧?”
这句招的姿礼哭的更厉害了,并且由伤心转而成为后悔。
“好了啦,别哭了,去,去洗洗脸。”
“呜呜呜……”她哭的不依不饶。
现在她是真的不明白,她把小白鼠放出来干什么了。“小白鼠没有了……”

“没有了怎么办呢?”唐太太拿热毛巾就到女儿脸上来抹了一把:“重买一只带回去咯。那也没办法。关的好好的谁叫你放出来?明天让Daddy陪你去买吧。来,手。”
姿礼伸出双手,唐太太打上肥皂。

“重买一只,跟老师说一声就行了,一只老鼠而已。”
真的只是一只老鼠而已。

哭泣声已经渐渐小下去了。

唐永全蹲下身子向楼下探头望了望——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呀。估计其实摔下去也凶多吉少了。

他站起身,吸了口气摇摇头,玩味的笑笑,进屋去了。

窗台上的空笼子倒下来,门打开着,剩下几片残留的面包屑。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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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小白鼠么……
幼儿园的时候,我曾经把小白鼠带回家养两个礼拜。
有一天我在看动画片,一抬头发现放在写字台上的笼子不知道为什么开了,小白鼠钻了出来,正在像桌子边缘爬。
它在桌子边边上探头,那个样子仿佛就要跳了。

我吓的大叫:小老鼠跑出来了!然后哭起来。
我以为它要摔下来了。
因为那个时候我的头顶还没够的上那个写字台的玻璃桌面,这样看来,小老鼠要是摔下来,必死无疑。
还好当时在沙发上睡觉的妈妈立刻就听见了,回头一看,想都不想就伸手去接。
正在这个时候小老鼠跳下来了,妈妈也接住了,当然妈妈因为不太够的到,用力去接的时候不小心从沙发上滚下来了。

感谢上帝,两个都没事。

我写这个故事,并不知道那个掉下去的小老鼠究竟下落如何。
今天是感恩节,我相信主会爱惜每一个幼小的生灵。
我的用意不在于小老鼠的下落,只是想要暗示:生与死的界线,做一件事情的对与错,公认的道理和实际情况之间的落差,还有责任等等。
这些事情,对于幼小的心灵来说过于沉重复杂和难懂。
但是,总有一个成长的契机。
我们试回想:很多道理我们在20岁的时候明白,但我们举出的例子可能是5岁时候的例子。
成长是一个过程。
很多事情发生了,是留着以后,慢慢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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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连载】童年•我的大學•在人間——妙手成長記

6.

在开始今天的故事之前请允许我说一点题外话。

我记得我小时候总是在爷爷奶奶家度过的。我喜欢抠窗台上的绿色时会,抠成粉末,再聚拢了来捏成粉饼。我很喜欢这种游戏,但是墙上逐渐水泥斑斑很不好看。
为了转移注意力爷爷决定教我唱歌。先是教一首《洪湖水浪打浪》,但是我小的太可怜了还不识字,只能爷爷唱一句我跟着哼一句,总有几句我是听不懂歌词的,听不懂所以乱唱了。于是乎“四处鸳鸯和莲藕”唱成“四处面条和脸哦”~~~,《卖报歌》的“今天的新闻真正好”唱做“今天的饭菜真正香……”

我很乐陶陶自己的演唱,后来听到鼾声,回头发现爷爷睡着了。

小时候仿佛气候总是很好的,记忆中的天很高,云很白,阳光很灿烂。对于每个人来说好像都不例外,对于新月和满月也一样。

看起来满月的确是没有他姐姐听话。

外婆搬了小椅子到院子里去晒太阳。外婆说:“新月,满月,来,外婆讲故事听。”新月跑过去坐好,满月却头也不回满院子一个人乱跑。
“不要听!”他满头大汗,正跑的开心。
外婆曾经问:“满月你看你这么淘气,以后上学老师不喜欢你,学不到知识将来做什么呢?”
“玩。”满月回答。他认为他天生就是为了玩而存在的。
“满月不听话!”新月跺跺脚,摆出姐姐的样子朝他叫。

“呜~”满月张开双手自认为是架“飞机”继续乱跑。
新月像个大小孩——她认为自己已经是大小孩了——像个大小孩一样皱皱眉,对外婆说:“外婆不要说给他听,弟弟不乖。”
外婆于是和蔼的笑笑翻开故事书。

女巫的宝剑在鸭子头上挥了三下,这个时候满月也踩着砖头爬上拆了半截的围墙,朝院子外面看去。
他发现院子外面新添了一座房子!
惊讶于这个新大陆,他打量这所房子。里面黑乎乎什么也没有的样子。房子外面堆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这看着像废弃的小屋,可是又是他从前所没有发现的!

外婆讲的故事飘进他耳朵里:“这个时候,女巫又出现了,对小公主说……”
“女巫!这个房子里肯定住女巫!”他想着,立刻叫起来:“新月!新月!”
“干吗呀?”新月抬头。
“你快乐!那边有个女巫!”
“啊?”新月惊奇的望了他一眼离开外婆跑过去了。

外婆停下来,恋爱的笑望两个外孙。

“你快来看——”满月把新月拉上砖头堆。
“哪里有女巫啊?”
“在那个房子里!”他指着。
“我怎么没看见?”
“肯定在里面!”
“那是个空房子!没有女巫!女巫是故事里面的,你真是笨!”
“你才笨呢,谁说没有?你又没有看见。”
“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当然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我比你大,懂的当然比你多!”
“比我大了不起啊?你就会哭。”
“你才哭呢,谁说我哭了?”
“你是女孩子你就会哭,我看见的!”
“你没看见你胡说!”
“你才胡说!”
“你胡说!”
“你欺负我我告诉Daddy!”
“我没欺负你!”
“你有你有你就有!”
“你……”

“两个小魔怪。怎么又吵架了?”江先生走过围墙外面,听见儿女的争吵声。
“新月她起伏我。”“我没有!”“你骂我笨!”“你也骂我的!”
眼看要打起来了,江先生连忙制止:“好了好了好了,别吵了,都不笨好不好?外婆呢?”
“在院子里面。”新月想起外婆,回头爬下砖堆。
“外婆睡着了。”满月也跑回外婆身边,朝正在绕过外墙的Daddy报告。

下午的阳光那么好,让人闻不出冬天的味道。
外婆真的睡着了,故事书搭在双腿上,低了头,老花眼镜滑到鼻梁上。
“妈,上楼去吧,我买了肠粉。”

外婆没醒,继续酣然睡着。
“外婆!”新月喊一声,摇摇她。
“外婆外婆!Daddy回来了。”满月推推外婆。
“妈?妈!”江先生突然感到不妙,用力摇了摇外婆。

新月从Daddy慌张的眼神中觉察出不安,噤的缩了手,悄悄牵起满月。满月什么也不懂的愣着,只是觉得姐姐的手冰凉的,看见Daddy颤抖着掏出行动电话。

……

医院。
手术室的灯熄了,医生走出来。
“医生……”江太太握着丈夫的手,问不出下半句。医生的眼神已经告诉她,母亲去世了。

“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沉痛的叹气:“脑溢血,送来的太迟了。”
“她……怎么会……她身体一向很好……”江先生震惊的问。
“老年人本来心脏和血压就不稳定。她有严重的高血压,你们不知道?”
“怎么可能?她没有吃药,一直很健康!”

医生叹气摇头。又是一个不愿儿女多操心的老人。
江太太在丈夫怀中哭出声来。

满月懵懵懂懂,看看Daddy,Mummy,再看看医生,又望望手术室的门——刚才他看见外婆被推进去了,怎么没有出来?外婆呢?

“外婆……”他叫了一声,想要往门边跑。外婆迷路了么?

新月迅速的拉主他的手,另一只手捂住了满月的嘴。
“唔——唔——”满月觉得莫名其妙的。干什么呀,他要去找外婆。“外婆,外婆!”他企图喊出声,却被姐姐拉的紧紧的。他突然那么想见到外婆,突然那么想听外婆讲的故事。他觉得他有一种再也见不到外婆的感觉。

新月抱紧满月在自己跟前,眼泪一滴滴落下来,掉在满月的短发上,弄湿了自己的领子。
她知道,外婆去世了。

她轻轻的呜咽,觉得心里沉沉的塞满了东西。外婆——她在心里喊,只是泣不成声。她是个不喜欢大声哭泣的女孩子。
满月,我哭了,我真的哭了,因为外婆死了!

她哭出声来,大声的,终于。

满月呆呆望着姐姐的眼泪,突然就明白了。
外婆是死了,不再醒来了。

死了是什么?他懂得的不比Jackie多一点,不比Annie少一点。他不懂得什么叫哀伤,什么叫悲痛。他只看见Mummy在Daddy怀里啜泣,Annie放松了拉住自己的手不停抽噎。他知道“死”是很不好的一个字眼,他也知道外婆总是要死的。
但是现在外婆是真的死了。
他觉得害怕,具体害怕什么呢?不知道。
可是他放声哭起来了。

整整一个礼拜家里都很安静。满月没有乱跑乱闹,也没有在幼稚园打架。
他比新月放学早,安静的坐在客厅里等姐姐回来。

“Annie!”他向开门进来的新月追过去。“你说什么是死了啊?”他想了很久了。不敢问Da’d’d’y不敢问Mummy,不好问幼稚园阿姨,于是问姐姐。
“死了就是没了,看不见了,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另一个世界?”满月眼睛一亮。

新月突然压低声音,点点头,趴到满月的耳朵上——尽管周围并没有人。
“像外婆一样。好人就去天堂,可以看见上帝和天使。”

“真的啊!”满月觉得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原来外婆去了天堂!他没有昨天那么不开心了。不过——他还是不能再见到外婆了啊。
“真的。”Annie非常肯定的点点头。

忽而她正了脸色,一本正经:“你不乖乖念书,总是这么淘气,以后就不能进天堂,死了也见不到外婆。”
然而她甩一甩头发,回屋做功课去了。

满月很不服气的点点头。心想你怎么知道?他向窗户外面的蓝天看了看,上帝也真是的,一定要念书念的好才行吗?他玩的很好可不可以呢?

上帝在云中和蔼的笑,好像外婆慈祥的笑容一样。他说:我的孩子,你将来会明白。

——可惜满月听不到的。他赶着同隔壁的小朋友踢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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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摇篮曲还在,还在梦中
一展翅便飞向,自己的天空
阳光晃的睁不开,睁不开双眼
转身却又细雨濛濛,细雨濛濛



“Annie!”小小紧张兮兮的从后面追上来拽住新月的长裙下摆。合唱演出的裙子做的很长,有点仿制教堂的唱诗班,雪白雪白,童声合唱团简直像是天使唱诗班一样。
“Winnie呀?怎么了?”新月回头。
“喂……”小小四下张望一下,小心翼翼的压低声音:“我好紧张啊……刚才那首歌都唱错了一句歌词,下面那么多同学在,校长和老师都在,还有新生的爸爸妈妈,喂,我的心跳的好厉害啊,你摸你摸,扑通扑通,下面那首我怕我的腿紧张的打抖都站不稳了……”
Annie愣了一下,然后轻轻一笑。她拉起小小的手放开自己已经被捏皱了的裙摆,笑道:“放心吧,才进入合唱团就可以让你在开学典礼上表演,小小你是很棒的对不对?不用紧张,大家都很相信你的。放轻松。”

“可是我刚才……”

Annie手中的歌纸飘落到地上。
她弯腰去捡起来,捏住歌纸的一角,轻盈的一抖,将细小的灰尘从洁白的纸面上弹出去。
“还好没有弄脏。”她浅浅一笑,仿佛这种优雅而婉转的笑容,并不属于一个小学三年级的同龄女孩子,而像是,一个充满了温文高贵的气息,却又带着纯洁的童心的小公主。
“刚才只是巧合罢了。一段旋律响起来的时候,不要刻意的去想歌词。跟着感觉就对了。”
“跟着感觉?”
“恩,感觉。”
Annie抬起头来,望着远方什么不确定的视点:“那是一种感觉,音乐的感觉。我们练习了那么久,歌词小小是一定记得的,只不过你有点紧张,所以一下没有连好。只要顺着音乐的提示往下走就好了,那些歌词就会自然而然的流淌出来,就像你画画一样简单,想到哪里,画到哪里。”

小小的画,是全班最好的,线条又流畅,运笔又自然,好像是自然之中本来就存在的。

“等下一支曲子上场的时候,抓着我的手,你就不会害怕了。”
Annie已经走远了,那个温柔的声音还留在原地。
小小愣愣的听着。有时候她觉得,Annie真不像一个小女孩啊,她真像,真像一个已经懂得很多事情的女孩子,好像一个小姐姐一样的,神秘,高雅,然而又可爱,又温柔。
什么时候可以变得和Annie一样好呢?

“各位亲爱的新同学们,我们的时代即将来临,未来是充满了光明而美丽的世界,让我们在知识的海洋遨游,在学习的星空畅行。今天我们沐浴在同一片天空下享受春风,明天我们将支撑起自己的天空!我们在……”

Jackie坐在新认识的同学中间,兴奋又紧张的有点不知所措。好热闹的开学典礼,好漂亮的新学校啊!她已经从一个幼稚园的小朋友变成一个小学生了!她有点点自豪的把脑袋抬起来,坐的端端正正的对着讲台上发言的高年级学长。学长的发言她不是完全能够听的懂,对她来说,什么“理想”,什么“努力”似乎都有点深奥。她不是没有理想,然而她还属于梦想的阶段。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孩子,要成长到有了理性觉悟的成熟的人,这中间,又要经过多少回迎接新生的开学典礼呢?

或许她如今还并不懂得进入小学来说对她的深刻意义,或者是对所有到了七岁的小孩的意义。她只是知道,她应该到学校来上学,来学知识,以后做个有用的人。幼稚园毕业的那天,园长就是这么在礼堂上这么跟大家说的。只不过,这条漫长的人生路,充满了崎岖和哲理。不是每天都有午后三点的阳光,带着香草味道的下午茶在温暖的小花园里等待;不是每一件困难的事,都可以让Daddy和Mummy去解决。

然而小小的Jackie现在只是好奇的坐在礼堂的座椅里面,偷偷的把头转向后面密密麻麻坐着的新生家长——Daddy和Mummy坐在哪里呢?身后的座位挤满了同样心情紧张的家长。Jackie左顾右盼,Daddy在哪里呢?她有点失望,自己坐在第二排,可是不容易找到。

“你好。”身边有个女孩子朝她说话。
她连忙回头。是个扎了两个羊角辫的小姑娘,眉清目秀,Jackie觉得她挺好看的。
“你好。”她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唐姿礼,英文名字是Jackie。你呢?”
“我叫杨明,英文名字是……嗯,嗯……Jasmine。你也是一年二班?”(哈哈哈哈……借用一下哈哈哈哈……)
Jackie点头。好像个男生的名字,Jackie想。不过那个英文名字又很好听,只是有点难念。J什么?她已经忘记了。管它的呢,反正都是J,和自己一样,这让她暗自有点觉得幸运。

两位小朋友彼此交换过简单的档案之后进入了沉默。
“喂。”Jackie抿抿嘴,戳了戳身边的Jasmine。“我们交个朋友吧。”
“呃?”
“不行么?”
“不是……好啊。”她笑道。
“要打个勾勾。”Jackie伸出自己的小拇指。Jasmine照着她的样子也好奇的勾起手指。

讲台上的发言已经告一段落,爱仁小学的合唱团上了场。
“快看快看,又要唱歌了!刚才唱的好听的不得了!”Jackie瞅着那些洁白裙子的学姐暗自羡慕,什么时候她也可以穿那种衣服就好了。
“嗯,那首歌叫《我们的天空》。”
“是么?你知道的真多啊。”
“刚才有报节目单啊,之前你自己睡着了,听见歌声才醒来呢。”Jasmine偷偷捂着嘴笑。
“是么?”Jackie撇撇嘴:“你一直看着我啊?”

礼堂后排座位的唐先生和唐太太可是没怎么安静的坐着,正像其他的爸爸妈妈也没有安分的坐着一样,都争先恐后的努力伸着脖子向前排寻找自己的宝贝儿子宝贝女儿。虽然是到了入学的年龄,然而有那位家长能够第一天就放心孩子们进入一个更加独立的全新的世界呢?

“也不知道姿礼自己在前面会不会害怕,刚才我看见校门外面还有小朋友大哭呢。”唐太太担心的寻找着。
“姿礼哪有你想的这么胆小,我们家女儿不知道多坚强。你没看见她昨晚兴致勃勃把书包收拾了二十多遍。”
“你懂什么啊,小孩子兴奋爱新鲜是肯定的,但是到了新环境会害怕还是肯定的。你别吵了,帮忙找找她坐在哪里。”
“这怎么找的到啊……”

……

“Gilbert,你听!”Billy停下脚下正在踢着的足球。
“什么啊?”满月漫不经心背起身上的书包:“不玩了就回教室吧。”
“你听礼堂里面啊!”
“什么啊?”
“合唱团唱歌啊,你不是说你姐姐也参加合唱团的嘛,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的样子。”
“切~~~有什么好关心的,我姐姐就喜欢自以为是,天天在家唱的难听死了。”他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Billy侧耳倾听:“不是啊……你仔细听听,还满好听的嘛,合唱团唱的,哎,要是新生开学典礼全校都可以参加就好了。”
“你真是婆婆妈妈像女生,又不是没有参加过,坐在那里无聊死了。快点走吧,体育课都下了好久了。”Gilbert一边滴沥咕噜催促着,一边心底暗自升上一股得意之感。

抖掉雨滴执着的飞翔,执着的飞翔
爱是晴空,真诚是彩虹


我们用稚嫩的手组成灿烂的星座
辉辉煌煌
在我们的天空
在我们的天空


……

红色的夕阳向天边沉过去了,带着点凉意的秋风拂过城市上空微热的浮藻的空气。离放学的时间,也有好一会儿了,即使是小学毕业班的学生,也陆陆续续走的一个不剩。

Paul独自一个人立在学校的大门口。黄昏的行人忙忙碌碌从他眼前穿梭不惜,车如流水马如龙,眼前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完全看不出曾经在这里发生了什么惊人的骚动。

“你说什么?!不不不!不可能的!求求你们救救他,求求你们啊!”那个女人凄厉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刚才的那一幕惨剧又在他眼前浮现。
交通警察和急救人员无奈的摇头:“太太,对不起,他已经当场死亡了……如果你刚才不把他的身体搬动的话,也许他还可以有的救……可是……请你结哀顺便,先跟我们回去做份笔录吧。”
“都是我害了他!都是我害了他啊!!”
女人扑在她丈夫血淋淋的尸体上撕心裂肺的哭嚎。

“如果你刚才不把他的身体搬动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在Paul的心里刻下了太深刻的映象。

“Mummy。”他放下碗筷。
“什么事啊,Paul?”程太太夹了一块鱼放进他的碗里。
“你说一个人要是稍微懂一点急救的知识的话,是不是就能帮助身边受伤和生病的人很多忙呢?”
“当然了。”
“甚至有可能救了他们的命?”
“嗯?”程太太看看儿子,抬起眼睛想了一下:“可能有时候是的吧。Paul你怎么了,遇见什么事情?”
“没什么Mummy。”Paul笑了一下:“Mummy我吃好了,我去温书。”
“好,不要太晚啊,离会考还有一个多学期呢。”
“我知道了Mummy。”

台灯依旧亮起来,他却摊开书看不进去。
“如果,她当时知道不可以移动受伤的人……或者,如果当时周围有人知道,那个男人就不会死掉,那位太太就不会那么伤心……”他反复的想着,一遍又一遍。

人的生命,怎么会这么脆弱呢?人的生命的存亡,怎么会存在于那么多巧合之中呢?
如果?如果能够?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啊!这个世界是没有如果的!
他突然懂得了一个,本来应该再过一些年或者再过很多年他才会自然懂得的道理。

又或者,其实这些关于生命关于生存和死亡的道理,迟早都要慢慢知道。至于时间,只不过是每个人遇见令他彻悟的契机有早有迟罢了。

如果当时我知道……

他又想起他很多年前遇见的那一幕来。
他在路边走着,突然一只鸽子掉下来。他吓了一跳,跑过去看,原来鸽子翅膀受了伤,从旁边一个小台阶上起飞的时候落了下来。鸽子在挣扎的扑腾着翅膀,他着急的把鸽子捧在手里,不知所措。
“小朋友,让我看看。”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他抬头。
“来,把小鸽子给我,我可以帮它的。”男子笑的让人有一种信赖的感觉。
鸽子在他手上被小心翼翼的检查:“嗯,看来是羽毛被金属质地的东西刮落了。很像是铁丝刮的。不要紧,我回去帮它包扎一下很快就好的。”
“叔叔你怎么知道?”
“我是医生啊!”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小朋友,你放心吧,它不会有事的,再见。”

Paul从回忆中醒来。
如果他也是个医生,今天就可以阻止那位太太移动她的先生,那么那个人或者就不会死了。

如果他也是个医生……

Paul突然心中一凛。如果,为什么他不可以就是呢?他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觉得那位医救鸽子的医生很厉害么?他不是也曾经想过要当医生的么?

他突然有点兴奋,望望自己书架上一大堆关于飞机的科普书籍。
嘿,比起做宇航员来,似乎做一个医生对他的吸引力要更大一点。
做一个医生,这真是个不错的想法。
不过……要是想当医生,就要上大学,要上大学,就一定得考一所一流的中学才行啊……Paul猛然觉得这不是一个遥远的梦想,而是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自己不是已经小学六年级了么,眼看就要毕业会考了。

如果他可以在会考中取得好成绩的话,就可以上名校,离自己的梦想更近一步了。

他继续思考了半个多钟头,突然很有信心的一笑,重新把目光收回课本。

有的时候,梦想来的就是这么快;有的时候,做出决定就是这么简单,又这么真实,这么坚定;有的时候,决定了一生命运的,可能只是童年时候,一件很不起眼的小事情。

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
既然决定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努力。Paul对自己说。

——

大门锁有转动的声音。
Henry侧耳辨认了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咔嚓”一下掐掉了游戏机的电源,拔腿跑回自己的书房,拧开台灯,打开书本,咬着铅笔,装模作样凝神思索。

黎先生发现客厅里很安静,疑惑的皱起眉头。他直接走到Henry的房间——台灯亮着,儿子安静的坐在书桌前面温书。

“哟,今天转性了?这么好在温习功课?”黎先生暗自觉得自己教育有方。谁让他是教育家呢,要是连自己的儿子都教不好,不是让人笑掉大牙。马上就要毕业会考了,黎先生希望Henry可以考上名校,随后考上好的大学,学一个好的专业,以后前途光明。只是这个小鬼老是不守规矩。上课打瞌睡,作业交的拖拖拉拉。虽然班主任说,他考试成绩倒是不错,可是,凭他那么一点小聪明,黎先生担心会考的时候迟早要失误,不如现在看紧一点,省得将来后悔。

看来教育了那么多次,终于有了成效,今天回来没有再玩游戏机,乖乖的做功课了。
黎先生心安理得的走到电视机前面,按下按钮。
“咔哒”一声,画面立刻跳了出来。

嗯?奇怪,还没有按遥控器的开关吧?
黎先生觉得诧异,昨晚明明……
他突然感到一阵异样,伸手放在电视机后盖的散热孔上——滚烫!他突然又看见后面插着乱七八糟的线头,拽出来——果然!

Henry正在暗自得意自己的诡计成功骗过老爸,房门突然被“哐”一声打开。
“黎国柱!你给我出来!!!!”
Henry吓了一跳——难道被发现了?他可是很小心的收拾好了啊!

“你知不知道你就要参加会考了!你知不知道再这么玩下去你就考不上名校了!”

又是那些老一套的话,他都会背出来了。Henry装作很沮丧的样子低头听着。他又不是考试考不好,他已经懂了那些课本了嘛,为什么要不停的盯着看呢?Daddy还说自己是什么教育家,哼,这点道理都不懂,看的疲倦了反而会学不好的嘛!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是Daddy呢?做小孩子就是这点不好。

然而,谁让他是小孩子呢?
谁让他们,都还是小孩子呢?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会长大的吧!

To be continued……
要从心底拿走一个人 很痛 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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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连载】童年•我的大學•在人間——妙手成長記

8.

“我在星光下独自走着的路上停留了一会,我看见黑沉沉的大地展开在我的面前,用她的手臂拥抱着无量数的家庭,在那些家庭里有着摇篮和床铺,母亲们的心和夜晚的灯,还有年轻轻的生命,他们满心欢乐却浑然不知这样的欢乐对于世界的价值。”

Jackie默念完这首诗,合上诗集,恋恋不舍的再打开了念一遍,叹口气,没精打采的俯在桌子上。
信义中学的图书馆阅览室如往常一样安静,除了窗外时而飞过的鸽子扑打翅膀的声音,只有翻看书页的响动。
Jackie对着摊在桌上的课本和习题资料,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身边的Mary动了一下,终于醒了。
“哎呀糟了……又睡着了。”Mary敲敲自己的脑袋:“这样是不行的,马上要会考了,这样下去,就不能读理科了……哎,要是我有你一半的好脑筋就好了,Jackie。Jackie?”她侧过头来:“你怎么又在发呆啊?”
Jackie不理会她,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把头埋的更低。
“你怎么了?”Mary凑过来:“你在看什么?唔……诗集。你不复习了?要会考了诶……哦对了,你成绩这么好,不复习都可以选到理科。”她自顾说着:“不过这本诗集你看了很多遍了啊。”
Jackie随便嗯了一声算是答应。她对泰戈尔的这首诗恋恋不舍是有理由的。书中描绘的那个温暖的家庭,是她奢望不到,或者说,是她再也不会拥有的了。

“Daddy,Mummy……”她的眼中渗着重重的忧郁。
近一年来他们的争吵更加的频繁了。Mummy总是很高声的喊叫,Daddy总是摔了门就出去,整夜整夜不回家。有时候,学校的功课需要家长签字的,她拿着自己100分的试卷,却找不到谁来帮她签名,也没有人夸奖她的努力;有时候,她半夜里被父母的争吵声吵醒,被吓哭的她努力的劝Daddy和Mummy不要再吵了,却换来无数次“你烦不烦”“小孩子少在这里碍事”“不关你的事,给我睡觉去”之类的无理斥责,她只能一个人偷偷躲在房间里痛苦。

什么时候开始她失去了那个和睦的家庭呢?Mummy说Daddy在外面有了女人。什么叫做有了女人?她不明白。Mummy说Daddy不管她们了。可是她觉得,每当父母争吵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她自己没有人管了。

或者说,其实她一直,都没有人管了。早上起床,只有桌上放着足够一个礼拜用的钱,她用这些钱买早饭,买中饭,买晚饭,躲在图书馆里看书看到熄灯才回家。家里依旧是冷冷清清只有她一个人。
原来只是Daddy不回来,现在连Mummy也不回来了。
“母亲的心和夜晚的灯”,她有夜晚的灯,却找不回母亲的心。要那盏孤独的桔色灯光,反而令她更加沮丧。

“离婚!”吵到激烈的时候,他们总是这样叫嚣。
“不要啊!Daddy,Mummy!你们不要丢下我不管!”每当这个时候,她便再也不管责骂,冲出来歇斯底里的哭叫,直到父母终于妥协为止。
邻居家的小姐姐私下里说,还不如让他们分开的好。Jackie拼命摇头。只要他们还是她的父母,只要他们不离婚,即使争吵的再令她害怕也好,总有一天,他们会回来的。

她又忧郁的叹了口气,那叹息,本来并不该属于一个国中三年级,15岁女孩子天真烂漫的年纪。

“不如我推荐你本书吧。”Mary把压在自己胳膊底下的童话书抽出来:“这本书画的挺好看的,不过……有点莫名其妙。反正我也看不懂,借给你吧,省得我老是想去翻它,忘了温习功课。”Mary把书递过去,眨眨眼睛。
“小王子?”Jackie接过来,喃喃的念着。
“嗯,你看吧,我再睡一会儿,十分钟后叫醒我啊,记得十分钟啊!十分钟以后一定要温书了。”

Jackie好奇的迅速翻了一下这本叫做《小王子》的故事书,从尾到头。看看墙上的闹钟——反正,她实在是没有心情温书的,也不愿再去想Daddy、Mummy的事情让人烦恼。她端正的坐好,打开了扉页。

我請孩子們原諒我把這本書獻給了一個大人。我有一個很重要的理由:這個大人是我在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我還有另一個理由:這個大人他什么都能懂,甚至給孩子們寫的書他也能懂。我的第三個理由是:這個大人住在法國,他在那里挨餓、受凍。他很需要安慰。如果這些理由還不夠的話,那么我愿意把這本書獻給兒童時代的這個大人。所有的大人都曾經是個孩子。(可惜,只有很少的一些大人記得這一點。)因此,我就把獻詞改為:
獻給還是小男孩時的列翁.維爾特


书的奇特开头就强烈的吸引了她。这是个多有趣的图画啊,一条吞了一头大象的蟒蛇的透视图!

這些大人們就愛數目字。當你對大人們講起你的一個新朋友時,他們從來不向你提出實質性的問題。他們從來不講:“他說話聲音如何啊?他喜愛什么樣的游戲啊?他是否收集蝴蝶標本呀?”他們卻問你:“他多大年紀呀?弟兄几個呀?體重多少呀?他父親掙多少錢呀?”他們以為這樣才算了解朋友。如果你對大人們說:“我看到一幢用玫瑰色的磚蓋成的漂亮的房子,它的窗戶上有天竺葵,屋頂上還有鴿子…”他們怎么也想象不出這種房子有多么好。必須對他們說:“我看見了一幢價值十萬法郎的房子。”那么他們就驚叫道:“多么漂亮的房子啊!”

"有一天,我看見過四十三次日落。"
過一會兒,你又說:"你知道,當人們感到非常苦悶時,總是喜歡日落的。"
"一天四十三次,你怎么會這么苦悶?"
小王子沒有回答。


他無法再說下去了,突然泣不成聲。夜幕已經降臨。我放下手中的工具。我把錘子、螺釘、飢渴、死亡,全都拋在腦后。在一顆星球上,在一顆行星上,在我的行星上,在地球上有一個小王子需要安慰!我把他抱在懷里。我搖著他,對他說:"你愛的那朵花沒有危險...我給你的小羊畫一個罩子...我給你的花畫一副盔甲...我..."我也不太知道該說些什么。我覺得自己太笨拙。我不知道怎樣才能達到他的境界,怎樣才能再進入他的境界...唉,淚水的世界是多么神秘啊!

“一點不錯,”狐狸說。“對我來說,你還只是一個小男孩,就像其他千萬個小男孩一樣。我不需要你。你也同樣用不著我。對你來說,我也不過是一只狐狸,和其他千萬只狐狸一樣。但是,如果你馴服了我,我們就互相不可缺少了。對我來說,你就是世界上唯一的了﹔我對你來說,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只有用心才能看得清。最珍贵的东西是用眼睛看不见的。

“星星是很美的,因為有一朵人們看不到的花…”
“沙漠之所以美丽,是因为沙漠的深处,藏著一口井…”


“這就象花一樣。如果你愛上了星球上的一朵花,夜晚望着星空的时候就会觉得很甜蜜。所有的星星上都好象開著花。”

夜晚,當你望著天空的時候,既然我就住在其中一顆星星上,既然我在其中一顆星星上笑著,那么對你來說,就好象所有的星星都在笑,只有你看到的星星是会笑的。……你拥有五亿颗小钟铃,我拥有五亿口水井……

如果這時,有個小孩子向你走來,如果他笑著,他有金黃色的頭發,如果當你問他問題時他不回答,你一定會猜得出他是誰。那就請你們幫個忙,不要讓我這么憂傷:趕快寫信告訴我,他又回來了...

Jackie合上书,才发现自己的眼眶已经充满了泪水。
真是一个,凄美的童话故事,却又是一个充满了希望的故事。
玫瑰会永远美丽,小王子有一天也会回来的吧……她自我安慰的想着,才发觉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八点整。

“Mummy?”她从自己的书房里出来,感觉到肚子咕噜噜在叫。然而家里除了她,依旧是什么人也没有。客厅里黑乎乎的,静默着。

她打开了屋顶的吊灯。
一张大桌子,一排沙发,窗台上的鱼缸已经空了,茶几上散乱的摆着上个月的报纸。
“还是没有回来……”泪水又不自觉的从眼眶中溢出来。

门锁突然转动了。Jackie期待的扭头望向门口。
“Daddy!你回来了!”她欣喜若狂的奔上前去。
“啊,Jackie,对不起,Daddy回来晚了。”唐永全拎着一盒便当。
“Daddy我以为今天你又不回来了呢。”Jackie兴奋的拽住父亲的衣角:“Daddy今天不走了吧?我好想你啊,上个礼拜我拿了月考年级第一呢!”Jackie像竹筒倒豆子一样说着。
“嗯嗯,乖女儿,吃饭了没有?来,这是便当,今天来不及做饭了。”
“便当我喜欢!”只要是Daddy,Mummy可以关心她,她就很喜欢,吃便当,吃简餐,还是亲手下厨做饭,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了Daddy,今晚你不走了吧?”Jackie把一块热腾腾的牛肉塞进嘴里,不放心的再问一次。
“呃……”唐永全露出为难的神色。
“嗯,对了!”Jackie突然停下来:“昨天老师布置了要家长签名的作业呢!我去拿来给Daddy帮我签名。”
“先吃完吧Jackie!”唐永全叫到。
“等下怕忘记了——”Jackie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唐永全看看手表,无奈的叹口气。“对不起,Jackie,爸爸只能陪到这里了。”他站起身,悄悄走出了家门。

Jackie手中握着的作业本已经被狠狠的拧成一卷皱巴巴的纸头,死命的咬住自己的嘴角,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眼泪止不住的掉落。
“骗人的……全部都是骗人的……”

XX大学医学部。

Henry左顾右盼的寻找着教室。
“D座1104……”他念叨着。
真是的,好端端,换什么教室,太麻烦了。他心里很不耐烦的抱怨。

医学部预科二年级(2)班和(3)班分别上了大半个学期的普通生物学突然通知要合并班级上课,原因是(3)班的老师突然被公派去美国参加一个为期半年的学术研究计划,(3)班的课只好交给(2)班的老师来带。算来算去,根本没有时间另外排课表,只好将就一下,两个班合并在一起上了。好在医学部每个班的学生最多不超过30个,人数也不是太过可观。

“哦——是这里了。”Henry好容易找到教室。“呵,这么积极干什么,都坐满了啊?”他东瞅瞅西望望,教室里已经零零散散差不多被占满了位子。“人还没到书先到了,切。”他最烦那些刻苦的了不得的女生,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上课之前一大早就来把前排的座位占满。
“到时候实验课和实习,也不知道会不会晕血。”他暗自这么嘲笑她们。

看来是没有单独一个人一张桌子这种好座位让他舒服了,谁叫他们是合并到(2)班来的呢?

Paul早早的捡了第三排的一张座位坐下,翻开手中的课本,埋头温习。
“呃……麻烦问一下,这个位置有人么?”
突然有人搭话,他抬起头来,看见Henry用手指戳戳旁边空着的座位。
“没有。”他礼貌的笑了一下,继续低头去看书。
“那就坐这里了。”Henry咕哝了一句,把一本厚厚的书往桌上一扔,“砰”的一声,着实把Paul惊了一下。

“喂……你能不能……”Paul的话只说了一半,发现Henry已经埋头睡起来了。
Paul受不了的摇摇头。

打铃,上课。
教授如期而至。
“先点个名。(2)班的,王闻贤!”“到!”
“陈昊!”
“到!”
“程至美!”
“到!”
……
“下面(3)班的。”……“黎国柱!”
没人回答。
“黎国柱!”
还是没人回答。
“黎国柱,来了没有?”教授敲敲桌子:“没来?”

Paul正支着脑袋耐心等着点名结束,突然听见旁边有人“嘘嘘”的仿佛在叫他。他转过头,一个女生正用铅笔指着他身边那个熟睡的男生朝他暗示。
“嗯?”Paul指指自己。
女生又指着Henry,指指老师。
“他?黎国柱?”Paul的反映倒是不慢。
女生拼命点头。
Paul皱了皱眉。这个家伙也真是大意,要睡觉也等点过名吧?他用力捅了捅Henry:“喂,教授点名,是不是你啊?黎国柱?”
Henry睡的倒不是太深,一捅就醒了。

“黎国柱是不是没来?”教授最后一次提高嗓门。
“啊……啊啊——到!到了!”Henry噌的举起手。
“怎么叫了这么多声?”
“啊……不好意思啊教授刚才……看到一个问题没注意在点名……”

Paul的头上一滴冷汗,这个家伙可真是能掰啊。

“还好及时醒来。”Henry咕哝了一句,趴在桌上又立刻睡去了。
“不是吧……”Paul在心里叫道:“真是厉害。明明是我叫醒你的,要不然哪里那么走运,还有——幸好有人提醒,要不然谁知道你就是黎国柱?”Paul又瞧瞧旁边隔了几个座位的女生。女孩子俏皮的一笑。

Henry可谓睡的称心如意,就差没有流口水了,一觉睡到第三节的下课铃打响。

Paul收拾好书本,瞅瞅身边的Henry。这个家伙可是几个礼拜没睡觉了?怎么困成这样?
他看看教授走了,推了推Henry:“同学,下课了,醒醒吧。”
Henry终于睡眼惺忪的抬起了头,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你很能睡嘛?三节课都没有醒过。”耳边的声音把Henry吓了一跳,回头看看,原来是坐在身边的隔壁班男生。
“啊?”
“提醒你我们班生物课的教授每堂课都点名,下次你迟点再入睡,省得我来叫醒你。”
“啊?”Henry活动一下思维,想了想:“哦,刚才是你叫醒我的啊?”他舔舔睡的有些发干的嘴唇:“谢谢啊。”
“该谢谢的是你们班的美女。”Paul玩味的一笑:“还有啊,下次未必那么幸运刚好我坐在你边上,黎国柱。回见。”
“嗯?你知道我名字?”
Henry反映过来的时候,Paul已经提着书包从教室里消失了。

“啊,是啊,刚才点名来着。”Henry晃晃脑袋。“今天都教什么了?”他随手翻了翻还是簇新的课本:“管它的,考试之前跟那些女生借笔记就行了。”

他把书胡乱的往胳膊地下一夹,大摇大摆的晃了出去。

To be continued……
要从心底拿走一个人 很痛 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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