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 【原创】童年·我的大學·在人間——妙手成長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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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原来是这样啊……呵呵,原来只是听小kk说起过要会考什么的,那个时候她好像是中三呢……
哎臆想,咳咳,这个bug么……这个bug真是伤脑筋。

不过henry么……呵呵,木jj说不像我可真是要检讨一下。嘻嘻。不过暂时henry是纯情了一点(ft-_-|||)
等到他那个什么到高峰的时候annie也该上了大学了咳咳……呵呵
要从心底拿走一个人 很痛 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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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原来是这样的^_^
看来这个时候PH两个人应该是预科二年级才对……这么想就安心多了,呵呵。
要不,按照我的谬想,这样等到annie进大学的时候,henry都已经是高年级了,而等到jackie进大学的时候,paul岂不是已经到了医科五年级?-_-|||
真是失礼啊……怎么可以没有等到人家就那么遥远了,咳咳

至于henry么……我没有写他风流啊,我只是说有某些个女生相中了他哈哈~~~~~~~~~他也可以不解风情的嘛呵呵
多谢木jj和邓sir提醒^_^看来我需要改动一下呵呵……还好只是时间上的小问题^_^
不过果然印证那个理论了……sigh,最好不要写不熟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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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连载】童年•我的大學•在人間——妙手成長記

9.

Henry捧了几本厚厚的书往图书馆走去。
“Henry!”远远又有个女生同他打招呼。
“Hi!”这个是……Julia?好像是她吧。
“去自习?”
“是啊。”他点点头。
从寝室出来,这已经是第五个了吧?第五个女生跟他打招呼——而且还不都是他们班的。真是弄不懂,那些女生的记性怎么就这么好?随便一个人,见过一次面,就能记住他的名字。伤脑筋,他好像从来都不太记得住人名吧,尤其是女生。

“喂,Henry!”这次是同寝室的Peter了。“上图书馆自习?”
“是啊,一起走。”

“我真是羡慕你啊。”Peter捶捶Henry的肩头。
“羡慕?什么意思?”
“你瞧,你这么受女生欢迎——”正说着又有两个结伴而行的女生同Henry打了招呼。
“哦——你说……那些女生……”Henry满不在乎的把书本枕在后脑勺。
“什么叫做‘那些’女生?你好像有点弄不清楚状况。”
“哦?”Henry停下来:“我是有点好奇……为什么那些女生都认识我呢?”他喃喃自语:“黎国柱……黎国柱……名字好像不是很特别啊——”
Peter一脸惊讶:“原来你自己不知道你有多大魅力?”
“什么什么?”
“不记得预科一年级时候的辩论赛了?你不是拿了新生金奖么?哈,臭小子,原来你出了风头就忘,真是浪费了那些女生对你的仰慕,换了是我……”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Henry依旧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你喜欢被那些女孩子仰慕,你拿去好了啊。”
他抖了抖身子继续向前。

女生么——他玩味的咂咂嘴,还不都是那个样子,喜欢大白天做梦的幻想型,不太适合他。

“什么啊?拿去?喂,好像你一点都不感兴趣啊?隔壁班的那个Angela,听说是个才女啊,还有经管院的那个……什么来着……喂,别走那么快,Henry。”Peter紧跟着追上去。

女生?恋爱?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年代是不是高中生还不谈恋爱就有些土的掉渣了?可是他黎国柱不是那种喜欢追潮流赶时髦的人。被女生追求?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他暗自笑道。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有这种心情。考上了预科,很快就要去考正式的医学院——看上去他黎国柱似乎是很心不在焉,上课睡觉,偶尔旷个小小的课,忘记交一两次作业,然而他不是那种凭一点小聪明就妄自尊大的花花公子。他不过是把精力放在那些他觉得更值得关注的地方。
基础课?上课前花几个小时翻翻书本,他都可以自己看懂,遇上不明白的,他才挑准了那堂课认真听一次。更多的时候,他在寝室睡个好觉,去图书馆查阅自己感兴趣想吸收的资料,考试的时候照样可以轻松的得几个A。没事了在校园里晃晃,看见有趣的活动参加一下——
或者这样让人觉得他很潇洒,很酷?
或者吧。
他从来没有刻意的去追求在别人心中刻下什么特立独行的模样来。大约,只是因为,大多数人都活的太累,而他,懂得让自己在适当的时候放松。

没想到这样就吸引来一群女生——Henry暗自偷笑。这未尝不是说明他还是挺有魅力的。
不过,那些女生,都太普通了吧?找个帅一点酷一点的男生,没事撒撒娇,逛逛街——那不是他想要的,也不是他理所应当要做的。

想要什么呢?他还没有认真想过,也不想这么早就去考虑这些问题。

Henry在图书馆三楼找到一个合适的空位,有阳光照着,感到温暖,六人的桌子加上他还有两个空位,比较宽敞。
正合适。他坐下来,随便翻了几页书,便开始撑着脑袋,不知想到什么事情去了。

“咔哒。”身边很小一阵响动,旁边座位的男生端了一杯咖啡坐下来,笔尖唰唰的开始抄写什么。
Henry无意的瞥了一眼。
唔……是生物化学啊,看来是同专业的?他抬头看了看身旁仔细研究书本的Paul。一张书生气很浓的脸,皮肤干净清爽,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的框架眼镜。没见过,应该不是一个班的吧?Henry歪了歪脑袋,调整一下姿势,决定认真的开始研究资料。
“喂。”身边的男生突然叫住他。
“啊?”他抬起头,看看Paul:“你叫我?”

“我们见过面,还记得吗?”Paul友好的对他笑笑。
“咦?”Henry两只眼睛望向天花板,有吗?见过?唔……他再瞅瞅Paul:“有那么一点眼熟……”
Paul转了转手上的笔,挑起一只眉毛:“我看你也是不记得了,上个礼拜的生物课。”
上个礼拜的生物?Henry敲敲脑袋,突然想起。
“哦!你就是上次那个……”

“上次谢谢你。”
“没什么。”Paul暗自觉得好笑。因为被叫醒而没错过点名来道谢,这种谢法,还是头一回碰到。
“那么你也是想报考医学部的?”
“所以或许我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让你说谢谢。”
Henry咧开嘴来,挠挠头:“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程至美,你可以叫我Paul。”
“程至美?”Henry把眉毛弄出一个很奇怪的形状:“美丽的美?”
Paul一副“我就知道”的尴尬表情:“像个女生是不是?”
“不是,那倒不是,我是想到……”
“啊?”
“一个古人……”
“谁?”Paul一头雾水。
“哈哈,没什么……你住哪栋寝室,咱们交个朋友吧,我觉得你还不错,哈哈。”

图书馆里虽然安静,却并不排除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Paul与Henry的正式会晤在这样的氛围中展开,似乎并不是太特别。
事实上,每个人的一生,又能遇见多少次特别?

或许Henry已经忘记了,小四时候那场竞赛,他瞪着谁的卷子不服气的瞧了半天。
或许Paul也已经忘记了,小四时候那场竞赛中,遇见了一个毛毛躁躁的奇怪男生。

岁月悠悠的影子顺着时间的河亘古不变的流淌,万千的日出日落之中,我们会忘记多少点滴,又将遇见多少奇妙的邂逅。
究竟有什么,是需要特别记住的?
如果足够特别,不需刻意的记忆,便是永生难忘。

因为相遇,就是这一生,不可忽略的独特。

——————————————————————————————————————

“OK,今天就讲到这里。”国中五年(7)班的班主任Miss陈每次都是按照下课铃准时结束讲课。下一节是五年级的自修课,她照例吩咐几句,出了教室门。
“Annie,你弟弟在门口等你。”小小招呼道。
“知了,thanks。”Annie按了一下圆珠笔,收起笔芯,“嘀哒”一声。

Gilbert的书包拖在地上,一手没精打采的提着背带,等在Annie的教室门口,不停的嗅着鼻子,眼睛半眯着。
Annie双手插在衣袋里晃出来。
“Gilbert?”她略微有些惊讶,Gilbert看上去很没精神,眼皮不停的在打架,仿佛昨晚没有睡好的样子。
“怎么了?”她伸出手来揉了揉Gilbert凌乱的头发,温和的笑道:“怎么这么没精神?”
Gilbert轻轻叹口气,什么也没说,低着头,把自己靠进Annie怀里。

“满月?”Annie不安的抱住他。“出什么事了?”
她的心里突突的跳起来。
这可不像平时那个自信的,精力充沛,总爱和自己对着干的Gilbert啊——今天这是怎么了?照理,国中四年级下午只有两节课,这个时间,他应该呆在自己的教室里等Annie上完最后一节自修,或者和同学踢一会儿球,等Annie放学,两人一起回家。

今天怎么突然来找她,而且——这副很难受的模样?

生病了么?Annie空出一只手,摸向Gilbert的额头,吓的缩了回来。
“Gilbert,你发烧了!”
他的额头滚烫。
“嗯——”Gilbert拽住姐姐的上衣,紧紧的:“Annie……我走不动了……好难受……”
“Gil……”
Annie忐忑的心中七上八下:“很难受是么?”一定是的。
虽然这几天Gilbert有些感冒咳嗽,然而依照他的个性,如果不是实在难以忍受,他怎么会放下男孩子的臭架子,在老姐的教室门口脆弱的像个小孩子?
“乖,姐姐马上请假送你去医院,忍着点啊。”
Annie吃力的抱起Gil——毕竟,只差一岁的年级,此时满月的个头已经同她不相上下。“小小——小小——”Annie冲教室里喊道:“小小,帮我去找Miss陈,快点!Gilbert发烧的很厉害,我要送他去医院!”

……

仁爱。内科病房。

Gilbert静静的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江太太和Annie担心的守在他的床边,江先生和医生在一边谈着什么。

“不是普通的感冒发烧?这是什么意思?”江先生的声音。
“具体的可能性很多——我们希望他可以留院观察几天,据初步观测,可能是免疫系统方面的问题……江先生,你是说他发烧有几天了?”
“有两个礼拜了吧……我们以为是感冒,他自己说并不觉得特别不舒服,只是咳嗽……所以只给他吃了点感冒药。”
医生皱起了眉头:“怎么可以听小孩子的话呢?要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很喜欢逞强,把小病不当做一回事……”医生直摇头。

“医生,你这话,意思是不是说我们满月……得了什么大病?”江太太紧张的冲过来问。
医生勉强点点头:“具体是什么问题要等化验报告出来才知道。”
“会是什么……医生,拜托你告诉我,我好担心……”江太太急切的望着医生。
“江太太,请再耐心等一等,化验结果明天就可以知道了……”
“你刚才说,免疫系统的疾病……”江先生心头一震。他懂得健康常识,满月这样高烧不退,看样子……“是不是……那些很难治的……”
“江先生,”医生安慰道:“我刚才说过了,一切等化验结果出来就明了了。二位也不必过于担心。也可能是一些流感病毒引起的发烧。”

Annie一直守在Gilbert床边,试探他的体温。
一直很烫。
“Gilbert,你可别吓我啊——你是个勇敢的男生,对吧。”Annie朝睡着了的Gilbert笑,也朝自己笑。

你昨天还跟我说你什么都不怕呢,所以你不会有事,睡一觉,就会好了。
她把头枕在弟弟头边,不一会儿,安静的睡着了。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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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维护宇宙的和平是我的职责,而你们这些破坏和平的恶魔必将遭到毁灭!’X超人眼中透着犀利的光:‘来吧,看看是黑暗的力量最猖狂,还是光明的力量更巨大!’超人拔出了光电之剑,一跃而起……”
Annie停下来,侧过脸去看看Gilbert——他半闭着眼睛,一副很疲倦的模样。
“好了,”她合上《X超人宇宙战记》的故事书:“今天就念到这里了,你该休息了。”
“嗯。”Gilbert也没什么力气再支撑着眼皮,没怎么反对,闭上眼睛。

总算睡着了。Annie暂时放了心。
她不知道白血病的起因,也不知道白血病的医治是多么复杂的医学难关。她只是知道,如果Gilbert的病不能好起来,他会像现在这样一直痛苦,甚至还会……
她不敢往下想。
接触死亡?
外婆去世的时候,她和满月,都还是不懂事的孩子。对他们来说,死亡只是一种永远沉睡的方式。好人可以去天堂,这是她对死亡全部的理解。
现在?
她知道当时的想法是多么荒唐可笑。这不是故事书,不是电视剧,不是动画片,不是小说。死亡有痛苦,有恐惧,有绝望的哀伤,它是隔开至亲之人永恒的,不可逾越的高墙。
原来死亡可以离她这样近,即使他们看上去再怎样年轻,当死神说要取走你生命的权利,你就只好无能为力。
生命原来是这样脆弱的。前一天还是精力充沛的在草场上踢球,后一天便可能已经变成永久的回忆……可是生命真的是这样脆弱?从海洋中的微生物进化而来,人类经历了多少次艰险与劫难,又有多少次在天灾人祸中死里逃生。如果生命真的如此脆弱,为什么现代医学研究,要不懈的探索,努力的进步。

Annie静静坐着,疼惜的看着熟睡的Gilbert,脑袋里面交织着错综的思想。
那是因为,人是不甘于命运的吧,人是不甘于,败给疾病和死亡的吧!她想。或许这些想法对一个中学五年级的女生来说过于重大。仅凭她弱小的力量,如何解的开这种多少哲学家也未曾探求明了的话题。或许她天生思维缜密,或许是Gilbert的病让她一夜之间长大,总之她明白,如果她不努力,如果Gilbert不努力,如果他们大家都不努力,他们只有接受死亡的降临。

“好,好,我知道了,谢谢你,T.K.”病房门被推开,江先生的声音。Annie从沉思中转头去看。
“既然这样,我们就试试这个办法,我会和Gilbert的主治医生谈谈手术,那么你们也做好准备,详细情况等下会有护士来向你们解释。”一个Annie不熟悉的医生的声音。
她透过门开着的一条小缝隙去看——是个没见过的医生,戴着一副宽大的眼镜,目光炯炯,看上去似乎很有经验。她把眼光挪到他胸前的工作牌上——曾定……曾定什么?最后一个字她没能看的太清楚。不过刚才,依稀是听见Daddy称他T.K.?

T.K.?这个医生,是什么人物?他可以有办法救Gilbert么?她的心里莫名的燃起一丝希望。

父母进来了。Annie回过头,撑着自己的下巴靠在病床边的柜子上,闭起眼睛养神。

江太太:“曾医生怎么说?真的决定做骨髓移植?”
江先生:“对。”
江太太:“可是他不是说,这个手术风险很大……再说骨髓移植方法的发现没多久,还没有熟练运用……万一……”
江先生:“这是现在能想到的唯一方法。如果不这么做,难道真的要看着满月他……”
江太太一阵沉默。

“放心吧,T.K.是这方面的权威,他说可以尝试,就表明还是很有把握的。”
“可是……其实还是要找到适合的骨髓才可以。”
“是啊,真没想到,就算是亲子关系骨髓也不一定合适……总之,等明天做了测试再说吧,未必那么绝望。”

骨髓移植可以救Gilbert!Annie闭着眼睛却听的清清楚楚。如果找到合适的骨髓,就可以治好他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轻而易举的理解看起来这么复杂的名字术语,然而她就是懂了——白血病不是绝症,是可以医治的!

她的心情骤然明亮起来。

要做测试么?她依旧闭着眼睛不动。看样子Daddy和Mummy不打算让她知道这件事情——他们的声音压的很低,她要费很大的劲才能听清楚。
为什么?只不过就像抽血一样吧?为什么要那么紧张怕她听见?
还有,什么叫适合的骨髓?什么叫亲自骨髓也不一定合适?
她的心里咚咚跳着,七上八下。

“Annie。”Mummy走过来摇了摇她,她以为她睡着了。
“嗯。”她张开眼睛。
“来,我带你回家吧,这里有Daddy就好了,明天你还要上学。”
“嗯。”她听话的站起来。

不让她知道么?她偏要弄清楚。怎么可以让她对弟弟的手术一无所知呢?
Annie暗暗做了决定。明天,明天一定要偷偷跟着Mummy来医院。


“这次模拟会考试卷讲评就到这里,下课以后唐姿礼同学请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Jackie坐在下面,对着自己分数低的可怜的数学试卷,听见Miss黄叫自己的名字,心里一紧,吓的抬起头,慌张的看着老师。
Miss黄正用没有表情的眼神望着她——她慌忙再度低下头去。

“喂……你怎么了?”Mary捅捅她,小声问:“Miss黄干吗找你啊?你知道么?”
她摇头,可是心里早就猜到了。
是为了她的会考成绩吧。

Jackie惴惴不安的敲开office的门。“Miss黄,您找我。”她的声音特别细小,小到不注意便不觉得有谁在说话。
“哦,你来了。”Miss黄点点头:“过来坐。”
Jackie胆战心惊坐在她身边。

“我想你也知道我找你来的原因了吧?”
她点头。
国文70,数学61,英文82,物理58,化学65——这种前所未有的烂成绩,是谁都要找她问一问,究竟为什么了吧?何况,她从前可是……
“那么可以告诉我,这次怎么退步这么多呢?我记得你一直都是年级第一。”
她沉默。
“是不是学习上遇到什么困难?”
依旧沉默。
“还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Jackie把头更向下埋一点。
Miss黄皱起眉头。
“你这样什么都不说,不行啊——还是觉得选理科不适合自己?”
Jackie拼命控制自己的情绪。实际上,她快要哭出来了。

“真没办法。”Miss黄摇摇头,她以前可从来没觉得唐姿礼这么固执:“明天把你父母叫到学校来吧,看来我们得一起讨论一下。”
Jackie浑身像被电击了似的,一阵抽搐,惊恐的抬起眼睛:“不要……”

“不要?那么你说说,这次的成绩究竟怎么回事?退步也太大了吧?是不是谈恋爱了?嗯?”
“我没有!”她痛苦的争辩,眼泪终于掉下来。
Miss黄一怔,语气缓和下来,抽出纸巾递给她。“我不是要批评你,只是想知道你到底什么问题——你应该清楚现在这个阶段是很关键的,你一下退步这么多,我也很着急啊。可以告诉我,问题出在哪里么?”
Jackie机械的接过纸巾,拭去眼泪,断断续续带着哭腔。
“对不起,Miss黄,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嗯?”
“我真的保证以后不会了!求你,求你不要找我DaddyMummy……”她几乎是喊着抬头看着老师,眼中放着光。
“哦……”Miss黄奇怪的皱眉:“好吧……那……你先回去吧,希望你可以做到。否则,下次模拟考以后我还会找他们的。”
Jackie逃一般的跑出了办公室。

她站在家门口,手里捏着钥匙发愣。
真不想进去啊——这个只有她一个人,和一些残羹冷彘的冷清的家。
这哪里,还是一个家呢……她又掉下泪来。
她不是不想考个好成绩,她也希望,每次考很高的分数,或许Daddy,Mummy看着高兴,就会回来了。可是每一次,都叫她失望。她为什么还要学下去?她做这么多是给谁看的,有什么用处!
根本没有人知道关心她,没有人管她。她好也罢,她坏也罢,根本不会有人在乎!

“砰——!”家门里传来什么东西砸碎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你、你简直要死——你砸东西吓唬我?!”唐太太的尖叫声。
“你推我的!你以为我要吓唬你?你不要这么自大!”唐先生的吼声。
Jackie听的胆战心惊,由不得思考,立刻打开房门,冲进去。

“Daddy!Mummy!”她哭着扑过去,夹在他们中间:“你们这是干什么啊!你们要干什么!”
“姿礼!你怎么……”两人双双一愣。
Jackie看着地上碎了一地的花瓶、玻璃、碗……
“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再闹了!”她扯着嗓子大叫,把父母吓了一跳。“我求求你们……不要再闹了!”她哭着蹲下去,双手抱住颤抖的肩膀。
“可不可以有人来管管我……有人来关心我……我不想每天一个人在家,不想看见你们吵架……我好害怕……”

“姿礼……大人的事情……”
“我知道!你们就会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插嘴,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们不是吵架就是不回家,从来不管我心里怎么想——你们知不知道,我这次,考了倒数第一!倒数第一!”
她仿佛很自豪的一把扯出书包中的卷子,撕的粉碎,抛的满地都是。
“姿礼你……你怎么会……”唐先生不敢相信的望着女儿。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焦躁,成绩还这么差?

“都是你们……如果你们可以回家,像以前一样,我就不会……”她说不下去,扑在地上呜咽起来。
“姿礼,妈妈错了。”唐太太蹲下来,抱着女儿,轻柔的安慰:“Mummy一直忽略了你的感受,很抱歉,让你受苦了……Mummy保证以后都不会和Daddy吵架了,天天回家,像以前一样,好么?”
“啊……”唐先生显然有些诧异,被太太狠狠瞪了一眼,连忙反映过来:“对对,姿礼,爸爸也答应你,以后不会了。”

唐太太把女儿抱上床,铺好被子,关门出去。
一切像从前一样宁静。
以后,真的不会了。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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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让我试试。”
Annie从T.K.的office门外钻进来的时候,在座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Annie!你怎么、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去了学校?”江太太诧异的问。
“对不起Mummy……我躲在车子后备箱……”她并未多做解释,急切的抬起头来盯着T.K.不错,这个医生给她很强的信任感和认同性。

“医生,让我试试,也许我可以帮到我弟弟!”
T.K.略微一怔,看见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
“Annie——”父亲皱起眉头:“不要胡闹了,我们怎么可以让你……”
“我,不,是,胡,闹。”她说的一字一顿,异常严肃。
在门外偷听了很久,她已经都了解了。Daddy,Mummy的测试结果,没有一个适合给Gilbert做骨髓移植,医院所能查到的档案之中也没有。而且,需要骨髓移植的病例在医院还有另外两例……
“让我试试吧。”她并不是用恳求的语气。“Daddy、Mummy的不可以,或许我的是合适的。我有感觉,我的一定适合满月。”
江太太把Annie搂到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发,哄道:“新月,这不是在玩,你太小了,不可以……”
Annie挣脱母亲的怀抱:“我不小了。Mummy!让我试试吧,我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如果可以交换的话,我宁愿躺在病床上的不是他……”她低下头,不让自己的眼泪在医生面前落下。
江太太为难的看着丈夫,江先生无措的望着T.K.

T.K.很认真的打量眼前这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是那个男孩子的姐姐,他曾经在病房见过她几次。长发整齐的束在脑后,年轻而精神。那张还充满稚嫩的脸上透着许多成年人都没有的坚强光彩。

“你叫什么名字,小姑娘?”
“江新月。”Annie扬起脸:“我是江满月的姐姐。”
T.K.呵呵的笑起来:“你这么肯定你的骨髓适合你弟弟?”
Annie摇摇头。
“但是起码应该让我试一下,”她眼中闪过期待的光亮:“不是说,近亲最有可能合适么?为什么不让我试试呢,虽然我是小孩,可是,我是她姐姐啊!”
T.K.对眼前这个女孩子突然有种欣赏和怜惜。
“你年纪这么小,要捐骨髓的化,可能会很长一段时间只能在病床上度过,你不怕吃苦?”
“Gilbert可以忍受的,我都可以忍受;能够让Gilbert好起来的,我都要去尝试。”Annie抿抿嘴,突然趴到T.K.的办公桌上:“医生,让我化验吧,我昨天做了梦,我的骨髓跟Gilbert的是吻合的!!”

“T.K.,你看这……”江先生为难的看着他。
“没问题,那就让她试试吧。”
“可是T.K.……”江太太抗议。
“淑芳你放心,其实做骨髓移植,最关键的还是移植的环节,至于捐骨髓的人,只要及时补充营养,并没有任何危险。对吧?”T.K.朝Annie眨眨眼。

Annie兴奋的拼命点头,绽开一个放心的笑容。

抽血,化验,漫长的等待。

Gilbert好容易喝下一碗营养粥,躺在病床上微微喘息,Annie坐在床边,盯着他瘦削苍白的脸。
“喂,干吗老是看着我……”Gilbert皱眉,慌张的挪开视线望向窗外。
从来没有注意的看过姐姐,现在突然发现,她长的居然很美丽,比班上那些自以为是的女生漂亮的多。头发上从来不夹奇形怪状的夹子,背包或者笔盒上偶尔也挂些女生之间流行的卡通挂坠,可是从来不像许多女孩子那样夸张的讨论“谁谁真帅”“谁谁cool的要死”。她总是对任何事情都很平静,而每次都可以获得优异的成绩。
然而十几岁的少年,总是羞于承认对于女孩子的欣赏,哪怕是自己的姐姐。Gilbert从来就爱和Annie顶嘴,她唱歌,他捂起耳朵说难听;她画画,他嗤之以鼻说难看;她做手工,他说女生就喜欢弄些麻烦的东西;她的名字列在月考排名的榜首,他吐着舌头说,不过是个只会念书的书呆子……
只是他没有想过,听见身边的朋友赞叹Annie的多才多艺,他在心里暗自偷笑;听见高年级的学长在背后说Annie的不是,他会不顾自己个头不够,冲上去要找人家理论——还有,

还有,现在,白色的围墙,白色的病床,白色的床单。这个貌似干净安静的环境,却把他的心困在一个沮丧而颓废的围成之中。他吃药,打针,吊水,听父亲母亲谈论自己的病,听医生护士叹息还没找到适合的骨髓。他想念课堂,想念学校,想念足球场,他推开Mummy递来的饭碗,他打落Annie手中彩色的纸片折出的几百朵纸玫瑰……

直到他听说Annie为他去尝试验血、捐骨髓。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身为一个男孩子,却根本没有姐姐坚强,有信心和希望;他第一次想到,当他难受的无法在教室里坐下去,他想到的是姐姐呵护的怀抱。

“呃,没什么。”Annie也扭过头去不看他,怕自己的眼神打扰到心烦意乱的Gilbert。

“Annie……”他突然低了头,轻轻唤她一声。
“嗯?什么?”她微笑着回头看他,尽量赶走因为担心而彻夜未眠的睡意。

病房的门突然被护士推开了,T.K.跟在后面走进来。
四个人紧张的看向他。
T.K.清了清嗓子,翻开病例夹,翻检出化验报告。

空气都几乎将每个人的呼吸凝固。

“Annie的化验报告……”T.K.皱起眉头。
Annie的心一紧,怎么,还是不行么?她觉得鼻头一酸。
T.K.突然抬头,愉快的笑道:“跟Gilbert的骨髓完全吻合,可以进行骨髓移植。”
“真的??”江先生紧握江太太的手:“太好了,太好了!感谢主!”
“这是一个好消息,不过我还是要多嘴提醒一句,手术还是可能存在危险性的……”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会尝试的,我们相信你啊T.K.!”

Annie偷偷背着Gilbert,擦去脸上一道泪痕,吸了吸鼻子,转过身。
“太好了Gil,你看,只要我们不放弃,你的病一定会好的!”
“嗯。”他机械的点了点头,分明看到Annie眼角的泪痕。
“对了,你刚才有事要和我说?”
“啊……”他一愣。“我……”
“什么事啊?”Annie看看墙上的钟:“这么晚了啊,我要早点回去温书了,明天有个test。”
“哦……”他迟疑了一下,咽下了那句话。

“满月,你乖乖在这里,Mummy先送姐姐回去,等下回来看你。”江太太和江先生披上外套,走到病房门口:“新月,快点了,再迟一会儿要堵车。”
“知道了。”Annie应一声,站起来:“我走了啊——你多休息,别害怕手术啊。”

“Annie!”Gilbert突然拽住她的衣袖。
“咦?”
“我……”
“怎么?”
“我想说……”
“?”
“我想说……想说……”他终于扬起头,红着脸:“谢谢你,Annie。”
Annie一愣,继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下来。
“啊!你怎么了?你哭什么?傻瓜!”Gilbert手足无措的喊道,他最怕看见她的眼泪。
“傻的那个是你啊——”Annie突然扑过去抱住他:“知道么,我们俩,是不用说谢谢的,永远都不用,因为……”

因为,你是我弟弟啊!Gilbert。

To be continued……

[ 本帖最后由 Felin 于 2006-2-15 08:31 PM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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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五月的风,吹在她湿湿的长发上,贴着她微烫的脸,有点冰。Jackie抱着代数课本迷迷糊糊的在街角缓缓的走。经过的一家钟表店,刚好敲响下午五点的钟声。她吃力的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里面巨大的表盘——视线有些模糊,她在发低烧。
微风卷起她的书角,“哗啦”一声。她低头瞧一瞧课本。代数。她想,是要去学校么?五点钟,学校已经放学了吧……不对呢,上午随堂测试的时候觉得不舒服,所以她请了半天假在家休息。
那她现在怎么从家里跑出来了呢?还抱着代数课本。

Jackie站在一间学校的门口努力回想,却好像怎么也想不起她是如何走出家门。
她想起她的月考成绩前进了十几个名词,欣慰的一路小跑回家;想起从很远就听见家里翻天覆地的争吵声;想起自己怎样质问Daddy和Mummy为什么答应她的事情结果还是没做到;想起他们无言的停止了争吵,而自己却冲出家门;想起自己被Daddy找到的时候是已经在楼梯的拐角风口蹲着睡了几个钟头,开始从上午的感冒变成有点低烧;想起Mummy给学校打电话请了半天假;想起自己不放心的闭上了眼睛直到醒来的时候家里再度空无一人……

自己在他们心里,竟然连那些无价值的争吵都比不上?她抱着课本站在这间陌生的学校门口,所有视线可及的东西仿佛都染上的一层灰白的颜色。
这个世界就像在一瞬间失去了上帝赐予的多姿色彩,只有冰凉的黑与白在交错横行。

夕阳西斜,校门口放学归家的学生陆续散尽。她觉得自己站的太久脚跟生疼,试着蹲下来——原来连膝盖都差点要不能动弹。
Jackie筋疲力尽的靠着校门口的台阶坐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流变成她眼里穿梭的一道道银色的线条。心里仿佛压着一些沉重的东西,叫她喘不过气来。
这大概算不上什么生活的负担吧?她突然想起国文课上的某次讨论来,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可是她明明连一点承受的能力都没有,为什么要选中她来做这次磨炼的尝试呢?

她实在要的并不多,只不过是一个安静的和睦的家庭,难道这一点都不能得到么?
她把脸埋进蜷起的双腿和臂弯中,狠狠的大哭,却不让谁听见她的眼泪,包括她自己。
要是能让她轻松的过一天,哪怕只是一天,不再去想父母的争吵,冷清的房间,繁琐的课业,该有多好,该有多好……

Jackie不知道自己呆在这里有多久,只不过当她起身的时候,冷冷的风已经吹散了她额头上的微热,脸颊冰凉。她回头望望这所陌生的学校——所有的教室都已经熄了灯光。很晚了吧?她想,晃了晃脑袋,准备回家。
她夹着课本走到斑马线边上,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晃了晃身子,觉得视线有些模糊。这是红灯还是绿灯呢?糟糕,她开始有点看不清脚下的路,耳边提示禁止通行的铃声还在当当的敲,甚至越来越响,她却不自觉的跨出了一步——

一辆飞驰的卡车正从她的右边冲过来,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只来得及惶恐的睁大了眼睛——
天啊……不、不要……

Jackie惧怕的闭上眼,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却被谁用力的拉着胳膊推到了一边。
“啊——”她叫出声,惊魂未定的看着那本被卡车压破的课本,然后意识到,她被一个高年级的男生拉到了路边,安全的抱在他的怀里。

“你……”她试着动了动身子。
Paul放开了Jackie,擦了擦额上吓出的汗,咧着嘴望着卡车开远的方向自言自语:“太危险了,开的这么快。”他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回头看着眼前的小女生:“你怎么不看路灯就往前冲呢?”
“我……”Jackie此刻才反映过来刚才是怎样的一种情况,心脏突突的跳着:“对……对不起……啊不是,谢谢你……”

Paul不在意的笑笑,扬起眉毛仔细的看了看她——黄昏的光线有些阴暗,他没能看得清她的脸庞。他指了指面前的一条街。
“这条路平常这个时候最拥挤的,千万要小心。你要过街的话,可以从前面那个路口过去再折回来,虽然有点远,不过你一个小女孩,这样比较安全。”

Jackie完全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一个人兀自走神。
“喂?喂!”Paul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怎么了?”
“啊?”她一惊,看着眼前的高年级男生。夕阳下,她同样看的不太清楚,只是觉得他有点高,有点瘦,声音有点好听,像洞穿了所有喧嚣过滤出来的清柔。
“你不是这个学校的?”Paul终于发现了眼前这个女孩子制服上绣着的校名。
“我……嗯……我……”Jackie有点紧张,她还不习惯和高年级生交谈,尤其还是她不熟悉的外校生。

身后的马路上传来一阵很喧闹的引擎声,两人不自觉的回头。

五六个驾着电单车,穿着皮衣皮裤的男子飞速的滑过她的眼前。其中一个男子没有戴头盔,扑面而去的风把他的短发吹的凌乱。
Jackie看的有点出神——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不戴头盔,骑这么快的车,看上去仿佛很轻松很舒服。
快速的凉风吹在脸上,一定让人很清醒,她想。
她的眼睛随着那些电单车滑动,仿佛那里有什么磁石把她吸引住。没戴头盔的男子突然转过头来看了她这里一眼,她的心里一跳,慌张的偏过头去。
那是一双,带着寒意的眼睛,看的她心慌意乱。

Paul抬手看了看表。
“我要走了,你小心过街,bye。”

Jackie一愣,把停在反方向的视线拉回到Paul身上,却只留下他的背影向着更远的地方走去。
她轻轻的闭一闭眼睛,让夕阳的余晖随性的撒在自己身上。
橘红的暖色调,却带着夜的微凉。
她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叹息一声,朝着回家的路踏过去。

即使沿着这陌生的道路走下去,终于有一天,她必需要回家。她想逃走,却没有,可以逃离的方向。
她还能怎么做,还能走往哪里去呢?

To be continued……

[ 本帖最后由 Felin 于 2006-2-24 09:51 PM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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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课室,图书馆,食堂,公车,家。
在此之前,Henry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生活原来可以这么简单和平静。预科以前的日子,哪一天他不要淋漓尽致的打一场篮球,哪一天他可以不在草场上或者回家的路上奔跑机几回,叫嚷几回?哪一天不要弄的几个暗地追求他的女生神色尴尬的差点要哭?
他慢悠悠的合上了课本,指尖点在图书馆宽大的六人木桌上,仰头盯着天花板。格子式样的天花板,有几处的塑胶板已经脱落了,剩下一些方方正正的黑洞。倘若在顶楼,注定要下雨的了。
图书馆的天花板,图书馆的风雨天。

其实他并不是不能够耐于寂寞,只是从前没有发现自己有这些深思的优点。他无聊的起身,旋即有目的的走向过期刊物借阅室。
其实这里应该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级的预科生常来的地方——泡在成堆毛了纸边、黄了书页的杂志里神游,时间,对于立志要考医学院的学生来说,哪一个,不是分秒必争?
然而他不在乎。或许他真的有学习的天赋?校内校外的习题集他可以顺手的迅速的做一个很高的分数,然后用他惯用的那个,单指敲着书桌的姿势,等教师公布的正确答案来验证他的无误。
终于有一天,他突然发觉,除了学业,除了篮球足球游戏机少年益智杂志,他似乎还缺少了点什么,他应该有,可是从前却未能注意到的东西。

“喂,你在看什么?”有一天他看见Paul手中拿了一本白皮的小册子。
“一本叫做《小王子》的书,小时候念过,现在觉得很有点不一样。”Paul抬了抬头,继而又沉浸其中。
“童话?”他撇撇嘴。“文艺类的,不感兴趣。”
可幸的是他还是好奇。能够让Paul把注意力转移过去的书,一定不是一本简单的书。他在文艺类偌大的书架边上上下下的翻检,没有找到《小王子》却找到了一堆《巴黎圣母院》、《名利场》、《呼啸山庄》、《萌芽》。

他像吃饭一样的翻这些书,也并未觉得有多稀奇。后来他去翻过期刊物,去看那些对他来说更符合时间要求的短篇精华。

“我等待着一种到来、一种返回、一种承诺的迹象。这可能是毫无价值和可悲的:在《等待》一书中,一个女人在夜色里于森林中等待她的情人;我则等待一个电话,不过,忧虑是一样的。一切都是庄重不俗:我对孰尊孰悲失去了感觉。”
“在繁多的著作里,瓢泼像一道隐匿的泉源。一幅神秘的画像。因此,即使没有直截了当明确地谈论到漂泊,很多的著作也会交待漂泊的原有,而且也只有从离别中,才能了解自我。”
“我们在这个世界上都是异乡人,身体就是灵魂的坟墓,然而我们决不可以自杀以求逃避;因为我们是上帝的所有物,上帝是我们的牧人,没有他的命令我们就没有权利逃避。”
“心是欲望的器官,就像它在想象物范围之内可得以克制又可使之兴奋那样。世界是什么?别人会使我的欲望变成什么?这种不安集中了心的所有冲动和所有‘问题’。”

Henry没有随手记录的习惯,也不喜欢逐字逐句的背诵。大多数时候,经典的平凡的伤感的激越的词句,对他而言都是过目即忘。

“咦?做完你的文艺青年了?”每次在图书馆楼下看见等他一起去食堂的Paul,对会被他这样笑。
他通常是耸耸肩:“无聊啊,kill the time,如此而已。”

但是谁又知道呢?
一只小船游过水面,留下的是长长的银色波纹;一颗流星划过天空,留下的是闪亮的星辉;一只水彩笔在洁白的纸张上划过去,无论多少,总可以,留下什么印记。
一些文字滑过心灵留下来的,总不可能,只是雾蒙蒙的一片。埋下的种子或许太深,冬天的阳光或者不够暖人,然而生活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本来就是一个温度和湿度都适宜的greenhouse,等着时间,让种子,焕发出生命的哲理。

————————————————————————————————————————————————

你不要怕,Annie。不要怕,不要怕……
Annie,加油,努力一点,我也会努力一点。
Annie,松开手,让我牵着你,我们一起走吧!不要放开我,我也不会放开你。我们什么都可以一起度过……

“新月——新月?新月你醒了?新月,看看我,你觉得好么?”
Annie疲倦的睁开双眼,母亲的模样在眼前渐渐的清楚起来。
“Mummy……”
“太好了,你醒了。怎么样,身体舒不舒服?”
“我……有点累……”
父亲的手搭在头发上的感觉,然后是父亲温柔深厚的声音:“医生,我女儿应该是没事吧?”
“觉得累是正常的,休息一会就好了。年轻人,恢复的比较快。”
“谢谢你医生。”

Annie拽住了Mummy的衣角。
“Gilbert呢?他在哪里?”
“T.K.正在帮他做手术。”
“我要去看他。”她挣扎着要坐起来,被母亲强行按下去。
“你乖乖的在这里躺着,累了就睡一会儿,我们会去看着满月的,好不好?等你醒来,他就好了。”
她简单的点了点头,服从的重新躺了下来——她实在是太累了,从身体,到心灵,筋疲力尽。

Annie闭上了眼睛,朦胧中又听见了那个声音。
“不要怕Annie,我们会在一起的,我答应你。”
是Gilbert的声音啊。她想起来,刚才在睡梦里听见的那个声音,带着期待和坚定的希望,给她温暖和帮助的,就是那个时候满月的声音。

——回忆——

Annie被推进手术室,Gilbert已经在里面了。
她紧张的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她还是害怕,尽管决定要为弟弟输骨髓的时候义无反顾,但却忽略不了心底的恐惧。
手术室,手术台,大剪刀,很粗的管子,可怕的仪器,刺眼的灯光——她想象中的手术室就是这个样子的。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这样的想象,确实太过可怖了点。
她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拳头,不睁眼,不出声。她怕自己害怕的发抖,让Gilbert看了心里会更难受。她努力克制自己加速跳动的心,只求医生能够允许她闭着眼睛一直到给Gilbert打麻醉剂。只要打了麻醉剂就好了,她想,到时候他会迅速的睡着。这个时候她再怎样害怕的要掉泪也没关系了。

一只冰凉的小手突然伸到了自己手边,握住了她。让她惊异的睁开眼。
“Gilbert?”她诧异的望着朝她微笑的满月,躺在另一张主手术台上。
“Annie你害怕?”他笑道。
“不!不怕……”她赶紧的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Gilbert的手立刻捏住了她的掌心。
“你不要怕,Annie,我会好的。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给你看的。”
Annie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的心里有点太复杂。望着他安之若素的微笑,甚至扫去了一向在病床上他那种悲哀的神情,却换给她鼓励的勇气和希望的温暖。

“我不怕,你也不怕。”她同样的捏紧了弟弟的手,恐惧已经被随之而来的勇气所替代。
“嗯。”他点点头。

医生给Gilbert打了麻醉剂,他渐渐闭上了眼睛,松开了手。
她握着他的手,也闭上眼睛,带着温暖的笑容。

——回忆结束——

Annie再度睁开眼睛,把头转向窗外明晃晃的阳光。
她已经没有倦意了。
青绿的树叶在光影间浅浅的摇荡,阳光透过树叶,她甚至可以看到树叶上一丝丝的叶脉,看见那些缓缓流动着的晶莹的绿色的叶汁。

手术室的灯灭了。江先生和江太太极度紧张的迎向推门走出来的T.K.
“T.K.,他怎么样?”

阳光很温暖,轻风吹动窗口的浅蓝色窗帘,慢慢的飘。
Annie在脸上画出一个轻松和满意的笑容,在这个和煦的午后。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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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隐形的翅膀 张韶涵

每一次 都在孤单徘徊中坚强
每一次 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我知道 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 飞过绝望

不去想 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
我看见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
我知道 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 给我希望

我终于看到 所有梦想都开花
追逐的年轻歌声多嘹亮
我终于翱翔 用心凝望不害怕
哪里会有风 就飞多远吧

隐形的翅膀 让梦恒久比天长
留一个愿望 让自己想象


Jackie在车上睡着了。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景色已经不再是她所熟悉的。
这是哪里?她从打开的车窗探出头,迎面而来的风吹乱她披散着没有束起来的长发,贴在她的脸上。
她感觉到自己发质的柔滑和光亮,但是她没有时间去细想。
转过一个拐角,公车驰过的风卷起路面上掉落的一个塑胶袋,还带着迷离的灰土色。
Jackie出神的看着那只塑料袋,觉得自己的心将要跟着它一同飘起,被抛到不知名的地方。

她向司机叫停,然后下车,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段蜿蜒的公路上。两边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那条路一直向前伸,伸到她看不见的远处。
然而路边没有行人,连一所房屋也看不见。虽然她可以从树木之间看见山下隐隐约约维多利亚港湾的船,看见远处模糊的水平线,看见鳞次栉比的高楼在下面混乱的散成一地——然,她并不想关心。

她顺着路边石子铺成的矮矮的石栏向前走,并不知道要走向哪里,也不知道她是在上山,还是下山。这一段路似乎特别平坦,平坦到她突然害怕的想,她还是不是脚踏实地的站在地面上呢?
Jackie站住了,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的脚还是落在地上,可是她的心已经偏离了那个厚实宽大,有着无限包容力量的大地,连同她的生活。
既然紧张的时刻已经过去,她已经顺利的升级,眼下她已经不需要大人们太多的操心,那么对于父母来说,似乎他们就没有留在一起的必要了。Jackie想起有一天Mummy点着她的肩膀对她说:“现在你已经懂得照顾自己了,我可以不留在你身边了。你总有一天要学会照顾自己的。”
她听说过母狐狸为了让小狐狸学会自己成长而故意狠心的把小狐狸丢弃——但是我还没有勇敢到面对一切啊!她想要叫,拽住Mummy的手,但她还是头也不会的走了。她向Daddy投去脆弱的求助眼神,但他只是抱歉的对她叹息。“她会回来看你的。”父亲只是这样安慰她而已。
原来对他们来说,分手只是早晚,而她自己只不过是让他们脱不开身的一个包袱。

生活好像变了另一种规律在继续着,虽然和以前不一样,但却依然有它自己的轨道——早上起床,习惯一个人对着面前一碗冷掉的粥,放进微波炉随便热一下;中午用父亲每个礼拜按时留给她的零用钱在学校的餐厅买一份午餐;读书她依旧得心应手,却失去了从前的热情;放学在路上乱逛,直到逛的阳光已经冷冰冰,才回到家;偶尔可以和父亲共进晚餐,更多的时候是习惯一个人趴在灯下到深夜,直到觉得冷了,才上床去睡;几乎等于零的机会,她会接到母亲的电话,匆匆的问过境况,便听见听筒那头嘈杂的声音中传出“下次再聊啊”的告别声。
Jackie觉得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尽管她开始还感到寒冷,但她总会慢慢忘记从前的暖意。她会很快适应的,她对自己说。

但她终究还是她自己,习惯了呵护,习惯了温暖,狠不下心去对自己说:要学会一个人,独自面对寂寞。

那么现在呢?Jackie站在这个不认识的地方发呆。这不过是山道上一条普通的路,也许她没有来过这里,但是想要回家其实很简单。耐着性子往前或者往后再走一段,等一等,一定会有过路的巴士可以把她带回熟悉的世界。
但她不想走了,突然。她宁愿在这里用最无助的忧伤和泪水将自己包围。

有什么关系呢?哭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尽管父亲已经很不耐烦她的眼泪了。已经不会再有人来关心她的感觉了,如果自己都不可怜自己,还有谁会来可怜她?
Jackie蹲在路边的灌木旁抱着肩膀抽搐。

当她闻见一阵浓烈的机油味,听见轰鸣的引擎声而抬起头来的时候,她发现眼前站着一个少年——他夹了一个擦的很光亮的白色头盔,很随便的穿着一件白衬衫、一身看上去很旧却很潇洒的牛仔服。
还有身边那辆红色的电单车,因为引擎的震动而剧烈的颤抖着,发出的声音有些摄人心魄。
Jackie看的有些忘记了自己脸上的眼泪。

“你没事吧,小妹妹?”眼前的少年突然开口,让Jackie一愣。
她摇摇头,却没做声。她不能肯定,他在对她说话。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呢?”
她还是摇头。因为她的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另外,还有一半因为胆怯。眼前的少年看上去和她认识的那些男生似乎不大一样。他有浓厚的眉,高颧骨,宽阔的肩膀,很高的个子。
具体是哪里呢?她说不上来。
或许只是一种感觉。

少年还想继续问什么,腰间的呼机突然想起来。那种“滴滴滴”的声音在巨大引擎噪音下其实很微小,但却让Jackie觉得充斥了她整个的耳膜。
“没事,遇到点事情……放心,没什么,马上就到。”
他关掉了行动电话。

“我要走了,”他掂了掂手中的头盔,指指前面的路:“你要是要搭车呢,前面五百米就是车站。”
他转身走向机车。

“我……”Jackie突然叫出一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出于一种怎样的冲动。
“有事么?”少年再次回头。
Jackie有些心虚的望着他,再看看他的车。她觉得那部车对她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她很想要去摸一下那颤抖着的铁皮。她觉得那种刺激会让她把心里一切的压抑的扫的干干净净。
但是她毕竟太矜持了,不敢开口,只是怔怔的看着那辆漂亮的电单车。

少年看看她充满期待的眼神,立刻明白了。
“喜欢这部车?”他重新走到Jackie身边。
Jackie点点头。
“可不可以……让我摸一下……我……我还没有碰过电单车……”她红着脸断断续续的说完,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没问题。”少年潇洒的一笑,亲自领着她走到车边。

Jackie像领到了圣谕一样欢天喜地,轻轻的触摸着每一寸地方。无论是发烫的引擎,还是冰凉的手柄,她都贪婪的触摸个遍。
“这是后座,这是脚踏,这是引擎,这是排气管……”少年一一指给她看。
“真帅。”她笑着对他说。
“她的确很帅,她是我的女人。”少年用一种宠爱的语气回答,小心翼翼的摆弄着后视镜。
Jackie一愣,心里有点发跳。这句话对她来说有些粗鲁,她不习惯听见这样的词汇。

“OK,我要走了,你自己去车站吧。”
Jackie回过神,很不舍得的点头,让到一边。
少年以一个很漂亮的姿势翻身上车,系好头盔,身体向前倾趴在车上。他伸出脚去准备踢开支撑架,却突然发现Jackie还愣在那里。

“你站开一点,会碰到你的。”少年用一种命令式的语气对她说。
Jackie没有动,只是用手抹了抹脸上还没干透的泪痕,抿了抿嘴。
少年突然心里一动,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婷婷玉立的少女,想起前一刻钟看见她蹲在路边转过头来的时候,脸上带着既纯洁又脆弱的眼泪。他突然兴起一个念头。

“想不想坐上来试试?”
“啊?”Jackie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
“来吧,骑起来很爽的。”少年抬了抬下巴。
Jackie迟疑了几秒钟,终于还是让好奇心战胜了胆怯。

他帮她戴好了头盔,一拧手把,飞也似的窜了出去。
“害怕就搂着我的腰——”他向Jackie叫了一声。

Jackie只觉得自己快要飞起来了,风迅速的擦着耳边飞驰向后,树木迅速的从眼前倒退,这是她无论做多少次公车也看不到的奇特景象,绿色的植物仿佛连成了一条条平行的绿线在身边飞荡。
凉风将少年和她的衣服都高高的扬起,开始她还有些害怕,此时却感到无比的快乐。急速的滑行让所有的压力都被风和速度吹的无影无踪,她想要快乐的大叫。

当电单车在另一个地方停下来的时候,她还觉得没有过足瘾。

“怎么停下来了?”Jackie胆子有些大起来。
“你得在这里下车了,我要去别的地方。”

“带我去吧!”她突然脱口而出。
刚才的那阵飞驰,让她产生了对这个少年莫名其妙的信任感。
“你说什么?”少年诧异的大声反问,倒是把她刚刚鼓起的勇气吓了回去。
“没、没什么……不行就算了……”
Jackie怯生生的下车,脱下头盔:“谢谢你。”

她要转身的时候却又突然被喊住。
“喂!”
“啊?”
“你知道我是谁吗?”
Jackie摇头。
“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吗?”
她还摇头。

少年皱起了眉毛:“那你为什么要我带你走?”
Jackie低下了头,玩着自己的衣角,声音小到自己都听不见:“我……我不想回家……”
少年犹豫了一下。
“你还是回家吧,我要去的地方不适合你。”
“……”
“走吧?要不……我送你到车站?”
Jackie咬着嘴唇,忍住眼泪。
“我……我没有家了……”

Jackie觉得自己要哭出来了,突然看见一只很大的手伸到了她面前,诧异的抬起了头。
“上来吧。”
“呃?”
“你不是要跟我去吗?”
“可是你刚才说……”
“你要不要去呢?”
Jackie咧开嘴,拼命的点头。

“坐稳了。”少年在前面挪了挪身子,让她可以安全的抓住他。
“等等,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Jackie偏过头问。

少年踢开了支撑架,发动了引擎。巨大的响声立刻又再度响起。
“你可以叫我阿广。”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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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班主任已经给唐永全打过很多个电话了,唐太太,现在是廖小姐,也已经趁着Jackie不在家的时候到她的房间里搜查过很多次。大家都在窃窃私语。她是怎么了?开始是请假,后来是逃学,开始是不交作业不听课,现在干脆连考试都懒得管了。开始是找个借口溜出家门,现在根本就是不大回家。
反正,回不回家都一样,只不过在大家都感觉到她的变化之后,所谓叫做“爸爸妈妈”的那个位置才又重新出现了爸爸妈妈。

Jackie不是不知道,父母找她找的要疯了,也不是不知道,他们急切的想要弄清楚她到底在做什么。
但是她已经不想去理会了。
他们要是知道自己和一群“问题少年”混在一起,一定会气疯掉的。她想到这个的时候居然大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阿广拿来了一瓶冰镇柠檬汁递给她,自己打开一罐啤酒。“笑这么大声,不像你。”
“我也要啤酒。”Jackie没有回答他的话。
“不行。”他断然拒绝:“这不是女生喝的。”
“我已经不是女生了!”她抗议的皱眉,有些生气了。“为什么你还是总要把我当成学生?你已经答应我和你在一起了!我现在是你女朋友!女朋友你明不明白?为什么你什么事情都不让我做!”Jackie有些激动的站起来。
阿广依旧坐在宽大的台阶上面,略微的抬头看了看她。她突然发现,他很高,非常高,即使她站在高一层的台阶,他坐在下面,他还是很高。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来说,她自己也很高,但是对着他的时候,她还是觉得自己很渺小。

阿广笑了笑,带着天上流云轻飞的飘荡。这种笑Jackie很喜欢——那是一种她努力踮高了脚尖才能够的到的潇洒。她喜欢这种潇洒。
如果开始决定跟阿广在一起只是为了报复整个世界对她的漠不关心,日子久了以后她发现她已经被这种不需要考虑纪律、责任等等任何东西的生活深深吸引住了。
她不想回去了,一点都不想。没有爸爸妈妈也不要紧,她有阿广。

阿广拉了拉她的衣袖,她很乖的坐下来。他摸摸她的头发,说了一声“傻丫头”,她于是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觉得很安全。

“你还是回学校上课吧。”他突然说。
“为什么?!”她惊讶的问,每次他劝她回去,她总是不耐烦的抗议。“你不想看见我了?”
“不是。”
“那你总是赶我走!”她撒娇的撅起嘴。这一着最管用。每次她做这个表情之后,他就会依从的不再说下去,然后带她去兜风,去找他的那些朋友,去飚车,虽然每次他都只是让她坐在路边静静的看。

“这种生活,不适合你。”可是这次他没有停下来不说。等了好一会儿,他终于低沉的说出这句话。“你Daddy,Mummy会担心的。”
Jackie愣住了。Daddy,Mummy?这两个单词太陌生了,她已经很久不想起了。她真的生气了。
“他们根本不管我!为什么你却总是叫我回去?担心担心!我看你是怕负责任!你怕他们哪天找到我,然后找你麻烦,把你交给警察对不对?!”她狠狠的打他,然后趴在他身上大哭。
阿广不做声,等到她的啜泣声渐渐小下去。

“责任的问题,不是我能够考虑的。”
“那为什么?”Jackie张着茫然的眼睛,睫毛上还带着晶莹的泪水。

阿广不得不承认,他喜欢她这样天真纯洁的面容,带着泪水,就好像清晨含露而放的花蕾。也正是因为她那种不染风尘的清纯,给他杂乱浑然的世界带来无限的温暖和清澈,他才更不想用他自己不正常的生活涂乱她的生命。他有时候在想,为什么要遇见她?如果不遇见她,他自然还会有许多其他的女人,虽然不一定有哪一个让他真的觉得快乐,但是也不会让他有一种难舍难分的负罪感。
她需要他,在失去了一切的时候,他乐意给她抚慰,也疼惜她的伤痛,于是他们在一起了。一切看上去很自然。但是日子久了他开始考虑到——她终究不应该属于这种世界,她应该回到她安宁的世界去,做学校的好学生,家里的乖孩子,念预科,考大学,找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去嫁,这样才幸福。

她需要的幸福是浪漫的画,也许有一天会变得成熟,但现在是梦幻的;而他,能给她的,只是短暂的浪漫,和以后总会来临的枯燥的现实。

“你为什么喜欢我?”Jackie再追问一句。
“嗯?”
“我问你为什么喜欢我啊!”她捶了他一拳。
“这个问题真的那么重要?”
Jackie挑起眉毛,表示他非回答不可。

阿广浅浅一笑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然后又转身,理了理Jackie的领口和秀发。
“你追到我,我就告诉你。”
他突然撒腿跑起来,Jackie一愣,继而开心的大叫:“喂——你犯规啊——我能追到你的——等等啊——喂——太快了——”

Jackie觉得自己快要跑不动了,但还是拼命在追。她觉得自己是快乐的,这种快乐和牵着父母双手的感觉很不一样,尽管都可以解释成“快乐”。她可以感到自己是如此自由,想叫就叫,想跑就跑,不需要约束,可以没有规矩。

没有人是天生喜爱乖巧和安静的,尤其是年华正盛的青春。此刻的每个人,骨子里都有挣脱缰绳的野性。
只不过,她遇见了一次机会。

她看见阿广在一条巷子的尽头停了下来,大概是跑累了。
“哈哈,我就要追上你了——”她朝他叫起来,加速跑过去。
“捉到你了!”Jackie抓住阿广的衣袖:“快点!告诉我——”
“嘘——”阿广突然神情严肃的捂住了她的嘴。
Jackie一愣,然后立刻看见拐弯不远处几个面目表情凶神恶煞的男人围住了一个遍体鳞伤的男孩。她的心里一跳——打架!一个词掠过她的脑袋。
认识阿广以后她看到过不少打架,也看见过阿广打架。虽然她还是有些厌恶这种血腥暴力的活动,但是已经没有之前害怕的那么厉害了。

Jackie认出来被围住的那个男孩曾经是阿广那个“帮团”的成员,是个安安静静的男生。
“他们要打他!”她悄悄的叫。
阿广突然松开了她的手。
“你要干什么!”她心里沉沉的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了上来。
“你不要过来,我一会儿就回来,不要让他们看到你!”他没有回头的走上前。

————————————————————————————————————————————————————

Annie骑上了她新买来的自行车,有些不习惯。其实她本来不会骑车,只是为了陪Gil才勉为其难。自从Gil病愈回到学校以来,他似乎一直都不爱说话,更不爱活动。好难得突然喜欢上骑车这个项目,江先生江太太便抓住机遇让他多多活动,还要Annie一起陪着他去参加自行车运动队。尽管Gil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老姐跟着自己,还是不得不“屈服”。

对于Annie来说这也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自行车运动队不是简单的教骑车,却要做许多高难度的动作。Annie承认自己学不来,只是买了辆新车,学会了一般的骑车,决定只是每次接送Gil就好。Gil乐得轻松,她也乐得舒服。

况且,她为了准备大学入学考试前最后一段时间的冲刺,独自搬了出去。每天上学放学的公车很难等的到,有自行车骑着去学校,虽然有些奇怪,倒是很方便。
不过就像她不承认也非得被Gil笑话的那样:她的车技实在很烂,看见前面有过路的小猫小狗的时候,就会紧张的骑不稳,然后干脆停下来。

今天这下更糟糕了,她看见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孩子。Annie拼命的摁铃,可惜女孩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车龙头摇摇晃晃,眼看要撞上去了,急的要从车上跳下来,无奈过于紧张,居然在下车的时候自己绊到了自己。咣当一下,在就要撞到女孩身上的刹那,自己摔了个底朝天。

Jackie惊讶的看着一个女孩子在自己面前从自行车上凭空摔下来,愣在那里几秒,赶紧跑上去。
“你不要紧吧?”她伸手扶住她。
Annie抬头,看见眼前这个女孩子原来很俏丽,短发利落的掖在耳后;声音很温柔,甜润而清澈。
但是她伸出来扶着自己胳膊的双手却冰冷,脸色苍白,眼中带着忧郁的流波。
一时间她忘记了自己从车子上摔下来,摔的生疼的膝盖。

“没事没事,谢谢谢谢。”她试图爬起来,却痛的发出“嘶”的声音。
“啊,”Jackie低头,发现她的膝盖在流血:“你受伤了。”
“呃……”Annie低头,也被自己吓了一跳,膝盖头已经现出一圈淤紫。
“好像很痛的样子。”Jackie看着Annie微微皱起的眉头,仿佛摔破的是自己,也觉得膝头隐隐作痛。
她四下里张望,想要拦下过路的taxi送眼前的女孩去医院,暂时忘记了自己怎样撬开了家里的锁,怎样不眨眼的一口气跑到这条陌生的路上来。

自从第一次在陌生的路口遇见了阿广,她仿佛一直在走新的陌生的路,直到阿广因为误伤了那次群驾中的男人,被警察带走。
她终于被带回家,关进房间,却突然发现,熟悉的房间变得陌生,而窗外的世界变得更陌生。
她被扔在了一个完全不属于她的世界,孤单的可怕,却无处哭诉。
直到她忍受不了冰冷的寂寞,逃了出来。

逃出来,又能逃向哪里?也许她本来并没有力量,更没有心情去关心一个偶然在路上遇见的,从自行车上摔下来的女孩子,但是现在她需要的只是一鸿温暖的目光。
而Annie,拥有那道目光。

“你在找什么?”Annie好奇的看着Jackie四下乱看。
“找taxi啊,或者电话亭,现在得把你弄去医院,这样会感染的。”
“啊……不用这么麻烦。”Annie不禁红了脸:“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送我回家?其实我家就在前面不远,这种小伤我自己会处理……”如果不是她疼的站不起来,她甚至都不愿麻烦Jackie送她回去。
“去你家?”Jackie一愣。
“呃,不方便么?”
“不、不是。”Jackie连忙摇摇头。

她只是对于“家”这个字,敏感到麻木了。
“好吧,就去你家。”

“这辆车……”Jackie把Annie的胳膊绕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让她可以靠着自己站起来。做出这个动作让她突然一愣。
她扶起了一个人,一个需要依靠的女孩子。
就在几分钟之前,她还是个在四处寻找可以依靠地方的无助的生命。几秒钟之后,她却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被改变。
这种感觉只是一晃而过,她很快便注意到躺在地上的自行车。
“这个……”
“先放在路边吧,只好等下叫我弟弟来取。”

“好,你扶稳了,我现在要走了。你先迈那只脚吧。”
“左脚?”
“对。”
“当心。”

To be continued……

[ 本帖最后由 Felin 于 2006-3-30 04:43 PM 编辑 ]
要从心底拿走一个人 很痛 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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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Jackie觉得这个世界重新充满了美丽的神奇。Annie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她可以学到很多快乐和积极的事情。从前和阿广在一起她选择一味的逃避混乱和失败,却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从这种失败中重新审视自己。
可是Annie不一样。她让她想到的不仅仅是忘记不开心,还有要学会积极的生活。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无法否认,在人生某个特定的阶段,总会出现一个人。这个人或者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也或许不是一生中遇见过最伟大的人,但这个人的影响,永远都是这个阶段最伟大的。

“你真坚强。”Jackie听完Annie对她说Gilbert生病期间的故事,抹着眼泪说。
“傻瓜。”Annie咯咯笑起来:“不要说这么肉麻的话好不好——其实,你也可以的。”
“我?”Jackie显然没有懂她的意思:“我没有弟弟呀,而且我……我身体也很健康。”
Annie摆出一副“I 服了 You”的表情,从冰箱里取出柠檬汽水:“我的意思是,你也可以很坚强。算了,不要谈这么沉闷的话题。”

Jackie接过饮料愣了愣。
“怎么了?”Annie咬着吸管发出“嗞嗞”的响声。
“我男朋友以前……也喜欢给我喝冰柠檬汽水……”
“哦……”Annie暂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以前?”
“嗯……”Jackie想到阿广——其实他不是杀人,他是见义勇为的。可是谁会相信一个所谓的“小混混”说的话呢?Daddy、Mummy不会,警察和陪审团更不会。
“是以前,因为他现在没法买汽水给我喝了——他……他……”
她犹豫要不要告诉Annie。

她认真地看着Annie的脸,仿佛在判断她会对阿广做出什么样的评价。是像所有的大人一样表示厌恶,还是……

“你很喜欢他?”Annie突然问。
“嗯——嗯——是吧……他对我很好,我……我……”她有点窘,脸蛋红红的。
“呵呵,你不必告诉我。”Annie耸耸肩。
“啊?可是你问我……”
“哦,不,你是她的女朋友,你喜欢不就好了?”

这句话让Jackie很想哭,但是她忍住了,她想起Annie刚才说,她也可以很坚强。
“他在坐牢——可是他是无辜的,他是被诬陷!”Jackie急切的辩白:“我相信他,你也会的吧?”
Annie显然有些吃惊。

第一次在街上看见这个女孩子的时候,她的直觉就告诉她,Jackie是个有故事的女孩。可是这个世界上谁没有故事呢?有故事才有不同寻常的自己不是么。
直到Jackie在她自己家细心的帮她处理摔伤的伤口,她从她眼中看到了一种清纯净澈的安宁。
这是一只受伤的鸽子,她需要找个地方静静梳理自己的羽翼。Annie想。

所以当她听完Jackie说她和阿广的故事,她了解的笑了:“你觉得对的,就可以去坚持——只要你坚持的事情不会伤害到你爱的人。”
“真的?”Jackie眼睛闪着光。出事以来她第一次听见这样的坦诚相告,即使是母亲决定搬回来和他们同住也不会给她如此强烈的感激之情。
“当然了。”Annie朝她挤眼睛:“你不相信你自己吗?”

于是这天的晚上,唐永全和他太太见到Jackie站在他们面前支支吾吾说了半天,说自己要回去学校念书了。
“我,我要考预科……我想回学校了。”
“真的?太好了!”唐永全出乎意料的惊喜:“下个礼拜我去见校长。”
“不要,我明天就想回去。”

于是第二天Jackie回答已经有些生疏的学校的时候,虽然感到孤单,可是很坦然。下课的时候,甚至上课的时候,她也会出神的忘着窗外。
她发现阳光很明媚,一种她曾经以为再也见不到的明媚。

“咳咳,唐姿礼同学,请你回答一下刚才的问题。”国文老师发现她走了神。
Jackie没有回答出来,红着脸坐下。原来她最拿手的国文,也已经落下人家一大截了。
离会考不过几个月,她不是太有把握。

但是她脸红,不是因为羞愧,而是因为兴奋。她突然觉得她找回了曾经那份宁静。她喜欢老师的粉笔在黑板上摩擦的声音,喜欢听桌椅吱吱呀呀的摇晃,甚至喜欢听老师点她的名字提醒她要专心。
于是她低下头去,认真地看起课本来。

“这不是很好?”阿广在隔了玻璃窗的对面,从听筒里对她说。
“嗯,我也觉得。”Jackie甜甜的笑起来。“其实上学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把右手伸起来,撑在玻璃窗上,皱了皱鼻梁,故意嘟起嘴。
阿广轻轻一笑,也把手伸出来。

她的手在他的手掌心,显得那么小。
“你要乖一点哦,”Jackie叮嘱:“有什么衣服要添的就告诉我,我帮你带来。”
“你又出去?”
“放心啦——不是我一个人,Annie会陪我的啊!”
“我很好奇你说的Annie是什么样子的人?”
“你要干吗呀?”
“看看为什么我说话你就不听,她就把你哄的服服帖帖……”
“喂……不准取笑我……”

“最近没有新鲜事?学校里的,随便说给我听听。”阿广靠在椅背上。
“嗯——”Jackie抿着嘴唇沉思。

“啊,有了。”
一个新转来的同班男生。
那天下课她站在窗边眺望远处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

“那里有什么好看的?”
“阿?”她回头,看见一个头发留的有点太长的男生,看起来像个艺术家似的让她好笑。
她没见过他。

“你是谁?”
“我坐在你右后面的位置。”他转身指指自己的课桌:“唉,原来你们这些女生都不注意我。”他不知道为什么叹了口气。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Jackie下意识的道歉:“其实我……嗯,我是个大近视。”她对他说谎。
“你骗谁啊?你又不戴眼镜!”
“咦?你不知道么,我爱漂亮啊,度数太深会变成酒瓶底的!”
“真的?”男生很怀疑。
“骗你干吗。”说这句话的时候Jackie有点心虚。但是她对自己说,她只不过不想让他觉得没人理他。
“嗯……”男生摸摸下巴,显然暂时相信了,不过他说:“骗没骗我将来我就知道了。”
“啊?将来?你又不是眼科医生。”

“将来会是的。”男生走回自己的座位,翻了翻作业本。
他的习题集写的满满的。
“哦?你要考医学院啊?”
Jackie随手也翻起男生的课本。
“对!”男生的眼里突然闪烁起来。“你呢?”
“我?”Jackie愣了愣。说实话,她还没想好。

“我……”她看见了男生作业本上的名字。
江满月。
江,江,江满月?跟Annie的中文名字好像。

于是她想起了Annie说起她弟弟的故事。
“我嘛,”Jackie沉吟着:“我也要当医生。”

医学部。
HK的秋天照例来的很晚。大学开学的时节到处还是一色的金光灿烂。艳阳照的人有些燥热,然而树叶很葱郁,所有的花也都开的很鲜艳。
一切都是那么焕然一新。
冷清了一个夏季的校园终于又非同寻常的热闹起来。

Henry满头大汗的跑过来,差点撞在Paul的身上。
“拜托——”Paul做出一副“受不了”的神情直摇头:“你不会准时一点?”
“Sorry,sorry,其实我刚才……”
“做实验时候出了个意外——”Paul替他说道。
“你怎么知道?”Henry诧异的张大嘴。
“你哪次不是这么说的?”Paul笑起来。
“不是啊,刚才这次是真的——”
“算了算了,别跟我解释,我很担心这会变成你难以改变的习惯,以后约女孩子迟到,你就有的苦吃了——现在还好,不过是去迎新。”

“真是的,想当年,咱们还被学长像个乡巴佬一样带进来,现在轮到我们去迎新了。”Henry一路走一路嘟囔。
“你不想想你都三年级了。”Paul没有他那么多感触。
“不知道这届是男生多还是女生多?”
“呵呵,这句话,果然符合你的风格。”

“然后呢?”阿广换了一只手握听筒:“还有什么事?”
“还有阿——”Jackie两眼瞅着天花板。
“哦,又有了。”

“这件怎么样?”Annie已经站在镜子前好几个小时了,Jackie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看花了。
“唉,不行了,我审美疲劳,”她揉着酸胀的眼睛:“别挑了嘛,你穿哪件都好看。”

“不行的!”Annie很紧张很认真:“明天是开学典礼,我得穿的正常一点。”
Jackie扑哧一声笑出来:“什么叫不正常?你现在不正常?”
“正常的意思就是说,要穿的像个大学生——你暂时不会懂的,唉!”她又转身打扮起来。

大学生,大学生——Jackie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Annie明天就是个大学生了呢。

“啊,你还没告诉我——”
“什么?”
“你学什么?”Jackie趴在Annie的床上、一堆衣服中,歪着脑袋问。
“我么?”
Annie终于选好了一条得体的连衣裙,淡淡的浅蓝色,带着天和云一样的澄净,站在镜子前打了一个圈。

“我么,我学的是法律。”


阳光总在风雨后 许美静

人生路上甜苦和喜忧
愿与你分担所有
难免曾经跌倒和等候
要勇敢的抬头
谁愿常躲在避风的港口
宁有波涛汹涌的自由
愿是你心中灯塔的守候
在迷雾中让你看透
阳光总在风雨后
乌云上有睛空
珍惜所有的感动
每一份希望在你手中
阳光总在风雨后
请相信有彩虹
风风雨雨都接受
我一直会在你的左右

Part1. OVER
要从心底拿走一个人 很痛 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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