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 [短篇]天鹅の岛

[同人] [短篇]天鹅の岛

作者敬白:

这个故事源于曾经让我非常自得的一个创意,但最后落笔成稿,却发现并不符合我对它的期望。
也许是写的时间不对,也许是当时的心情不对,总之……
总之,让我不能问心无愧的把它当作一部妙续。

但是,又有一些地方,让我不舍得扔掉,于是把里面所有关键人物的名字都改了,变成一篇同人文,压在箱底。
今天会拿出来,大概是因为……天气太热,保质期太短,冰箱太满……总要清理一下,才好放更多的东西……
请各位读者闲来随便翻翻,不要抱太多希望,就不会有太大的失望。

P.S:鸣谢ddaisy友情担任技术顾问,hoho。

(一)

“你们飞到野外去吧,你们自己去谋生吧,”恶毒的王后说。“你们像那些没有声音的巨鸟一样飞走吧。”可是她想做的坏事情并没有完全实现。十一个王子变成了十一只美丽的野天鹤。他们发出了一阵奇异的叫声,便从宫殿的窗子飞出去了,远远地飞过公园,飞向森林里去了。
……
静言合上了手中的书,微笑着,心怦怦的跳。
“是不是不喜欢我停在这里?――坏王后的计谋得逞了。”
没人响应,雪白的衾被里,女孩依然闭目安睡,容颜清减,娇怯如初绽的白玫瑰。
叹了口气,低下头又翻开书。
……
他们的妹妹还没有起来,正睡在农人的屋子里面。当他们在这儿经过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多久。他们在屋顶上盘旋着,把长脖颈一下掉向这边,一下掉向那边,同时拍着翅膀。可是谁也没有听到或看到他们。他们得继续向前飞,高高地飞进云层,远远地飞向茫茫的世界。他们一直飞进伸向海岸的一个大黑森林里去。
……

“……就是西班牙好不好,等我好起来,我们马上出发,静言,好不好?”
有人摇晃他的手臂,把他从沉思里唤回来。
滞涩的转头,正对上一张同样苍白的脸――因为期待才显出一丝红润。
自责再次涌上,她也长时间缠绵病榻,她也刚走过生死攸关……为什么他牵挂的不是她?
“好,当然好。”
温柔的声音是醉人的,歉疚却又多了一层。
佩人,对不起,好像我一直都在刻意的,对待你……

海像一匹碧蓝的府绸在晨风中烈烈飘动,水天相接的地方,漾起了曙红。
女孩一瞬不瞬的凝望着,等待着。
天还没亮就偷偷起床,蹑手蹑脚的跑出房间,翻越巨大的礁石无比惊险的攀援而下,全然不顾阵阵袭来的晕眩,和阵阵刺痛的伤口……
就是为了这一秒钟,都是为了这一秒钟。
只因为在太阳升起的时刻,会有种他还在身边的感觉――尽管是错觉。
但是那种感觉是那么真实而生动,被他的手臂紧紧的揽着,头枕在他肩上,任他的气息拂过脸颊。
运气好的话还能依稀听见他低声说话,温柔的声音是醉人的。
女孩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连睫毛都簌簌抖动。
“欣岚?”
“欣岚!”
身后传来护士小姐焦虑的叫喊。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然后才睁开眼睛。
“我在这里。”

她被架了回去,面朝下安置在病床上。医生和护士在处理出血的手术创口。
“撕裂了……”
“对以后……会不会影响?”
“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这次最好不要输血……”
“但这种情况……”
……
他们的声音很低,冰冷,唐欣岚听不太清楚,也听不太懂,只知道他们在为了救她而尽力。
她过去是个医生,现在是最听话的病人……只除了每天早上……

“欣岚,你再这样,会死的呀!”
人散去后,护士中年纪最小的Peace拉着她的手,欲言又止。
“……”欣岚笑了笑,“不看日出才会死,你不会懂的。”

佩人终究还是没有去成西班牙。
肾移植排异反应虽然在新药的作用下平复了,但在康复后不久的一次血液检查中,发现她的白细胞异常增多。
身为医生的静言几乎立刻闻出了厄运的味道。
详细检查的结果在意料之中,可怕的血液病。

佩人的父亲和哥哥面对这个消息,镇定得超乎所有人想象。
固然是因为以梁家的财力,不愁佩人得不到最好的治疗,静言却隐隐觉得,他们平静的神色后面,藏着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
“静言,你是医生,你看佩人的病……”
“我并不是血液科的医生,不过我想最好的办法一定是骨髓移植……”
“姜院长也这么说……那么……你去说服她接收移植手术吧,她一向只听你的话。”
“骨髓移植是需要做配型检验的,”静言对他们解释,“只有HLA(人类白细胞抗原)完全吻合的供者才能提供佩人需要的骨髓……”
梁爵士挥挥手:“这个,我们会想办法的,你只要负责安慰佩人就可以了。”
他显得那么胸有成竹,静言不由得满怀疑虑。

走进病房,佩人正靠在床头看电视。
“你看,那人长得很像你!”她指着液晶屏幕,“林望南,华裔人类基因学专家,二十多年前因卷入一场非法使用克隆技术的案件而入狱,现在终于洗清了罪名得到释放。”
他双鬓花白,却清瘦挺拔,静言看了一眼,飞快的转身。
“吃个苹果好吗?”
佩人皱起眉:“怎么又买苹果!我最讨厌吃苹果了!”
“对不起,”买水果的时候恐怕是走神了,“那……”
“讲故事给我听,Herman说你会给小病人讲故事,可你从来没给我讲过。”
他发现脑中一片空白。
“我……好像想不起来了,”气氛很僵硬,“而且……过会儿我有个手术。”
她怨毒的盯着他,良久。
“你走吧。”
“我晚上来看你。”
忽然身后风声响动,一回头,眼镜被凌空飞来的苹果砸了个正着。
幸好四年前,他的眼镜已经换成了树脂镜片。
那是有一次和同事们在酒吧里闲坐,不小心眼镜掉在地下碎了,当时并不熟识的欣岚走过来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不知道玻璃镜片很不安全吗?”
他莫名其妙的望着她。于是他们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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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岚
对不起,我想到另一个发音相同的词。其实不能算一个词,是两个词的结合。
可是可是,我不是说过我们所有的联想都不是没有根据的。
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会再相逢。
可以爱上hh的人,我相信我们总会在不同的路口重温同样的感受。
就像,这个名字。

佩人
我不是太喜欢这个名字。按照惯例,我会在qiongyaonainai的本子中看见这个名词。
o老师说过,qiongyaonainai其实文学功底很深厚。o其实也喜欢她的东西。
但是这个名字,我就是不喜欢。就好像看见了《苍天有泪》里面的一个姨太太(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用这个词)
按照惯例已经不难猜出这个名字的外壳了(ps:按照语言学概论,语音是语言的物质外壳)
这个名字本身是很古典,但是就好像某天我在餐厅里跟jasmine大人面对坐着,我们在数flora每个角色的英文名,但是我们数到那一个的时候,始终就是没想起英文名是什么
呵呵,因为,名字一样,性格不同哈

静言
我记得前两天我还在说,君子讷于言,敏于行
我想我们闭着眼睛就可以嗅出他一贯的味道来

如果,不看日出的时候,她是个最乖的病人
如果,不讲故事的时候,他是个体贴的男友

but如果,but如果
曾经有人说,如果是个悲惨的字眼
其实我知道,如果也是一个转折词
没有这个转折词,我们的世界,试想一下,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们的故事,还要怎么等到奇迹回来

很不厚道的说,嘿嘿,貌似我很早以前就发现这篇“短篇”了,看样子不是太短的,因为起码我就回味了一个钟头。本来想要关机温书准备考试,结果还是很不厚道的来re了一下,哈哈
要从心底拿走一个人 很痛 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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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复习了几个钟头终于又忍不住上来看一下……
啃着手指数着年华弹着锦瑟听着飞花念着日出闻着童话
欣欣薄云,岚岚风息
静静流霓,言言点滴
o太喜欢这个故事了太喜欢太喜欢虽然才开头虽然不长就会结束但是永不结束永不结束
哎呀o灌水了不好意思哪……jasmine大人没事哈你3了吧呵呵……满足的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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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安全楼梯里的烟雾变得越来越浓重,行动也变得越来越困难,她知道任何挣扎只是徒劳,自己注定走不出这座大厦。
唯一让她安慰的是手机里传来静言的声音,虽然因焦虑而变调,却还能听出平素的温存。
他也是医生,医生就是那种在最绝望的情况下给病人以希望的人。
自从他治好了她的病,以为再不会做他的病人,没想到,命运如斯弄人。
“静言,你大声一点,我听不清……”
“欣岚,”几乎是声嘶力竭,“你听着,我正在路上,马上就到了……你再努力一点,坚持一下就好……”
她半闭着眼睛,幸福的微笑着。
Herman说,认识他这么多年了,从没看他做过什么冲动的事情,但是自从有了你,他的冷静好像不再那么坚不可摧……
他给了她一份从没有给过别人的感情。这就足够了,哪怕,是这样的结局。
眼前的世界,慢慢的落幕。
……
“欣岚!欣岚!你还好吗?”
在熟悉的呼唤中撑开了沉重的眼皮――静言……竟然真的是他,他真的来了,他真的找到了!
她搂住了他的脖子,他抱着她站起来。
“很快就能出去的……救援人员也在找我们……”
欣岚点点头,终于相信自己的生命,不会草草的结束在这里。
浓烟再次卷裹而来,她尽了全力还是抵挡不了昏睡来袭。
他的怀抱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她却因此犯了此生最大的错误。

再醒来的时候,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一个与世隔绝的岛屿,一个神秘寂静的医院。
院长告诉她,你受了重伤,需要在这里进行长期的治疗。
她急切的问起静言,院长沉默了,目光中闪烁的悲悯,是无声的回答。

大概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她变了吧。
放弃了之前所有的专业知识,对服用的药物、进行的治疗和康复的进展漠不关心,从来不问这个岛屿在地图上的位置,为什么没有电话和网络,为什么不允许和别的病人交谈,为什么不能和H城的父母联系。
几个月前,他们说她的一侧肾脏出现问题需要切除,她淡淡的“哦”了一声。
今天早上,他们说她的血液检查结果有问题,可能需要抽取骨髓进行化验,她只是安静的点点头。
她只对两样东西,有着狂热的偏执。
童话书,和日出。
她的床头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童话书。
只要早上能起床,她总能顺利的溜到海边去看日出。
这就足够了,既然,是这样的结局。

欣岚说过,天气会影响人的心情。她说过的话似乎都一一应验了。
像今天,虽然身处亚热带的H城,初冬的萧瑟和凄清还是深深的感染了他。

下午,在圣马丁医院举行的学术年会上,不可避免要见到林望南。
最近医学界都在纷纷猜测他会不会接收U国著名基因研究中心的邀请,这份offer带来的不仅仅是百万英镑的丰厚年薪,还有U国皇家医学会理事长的光荣头衔,程静言没有参与这样的讨论,或者更准确的说,不想对他表达哪怕些微的兴趣。
他始终记得二十多年前,那个寒冷的早晨,妈妈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给他穿上厚厚的外套。
“静言,跟妈妈看外公外婆好吗?”
六岁的小男生点点头,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爸爸会一起去吗?”
妈妈摇了摇头。
“恐怕以后,他都不会和我们在一起了。”
他很想问爸爸为什么不和他们在一起了,爸爸明明很喜欢他们的,但是妈妈的情绪显然不适合回答这样的问题,所以他就不说话了,一直到出门,一直到机场,一直到飞机降落在千里之外的A国。
长大以后,渐渐明白了离婚这个字眼的意思,也学会了在妈妈偶尔神色伤感的时候说一些有趣的事情来调节气氛,但同时他也清楚的知道,对她这样的女人来说,爱上一个人,就是一辈子。
正因为她二十多年来的不曾忘却,才让他对当初伤害她的人,充满了愤怒。

静言自从大学开始就有个很坏的习惯:听讲的时候会在纸上画画。
“你的习惯居然还没有改!”有天Herman无意间翻开了他的本子,“不过好在有点进步……现在我至少能看出来,你在画一个人。”
他把本子抢过来合上。
“是欣岚。”Herman的眼睛不大目光却很灼人,“快一年了,你还没有忘记。”

交流会中途有20分钟的休息时间,他一手支颐一手握笔,不久本子上就出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
他只会勾画那些印象最深刻的细节,例如翘起的发尾,例如纤长的手指,电单车太复杂,所以她没有道具。
正对着画仔细端详,准备在哪里再补上画龙点睛的一笔,忽然有个声音在身边响起。
“可以借坐一下么?”
静言下意识用手挡住本子,转身的结果就是本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下。
一只苍老而灵活的手把它拾了起来。
真是前所未有的尴尬。

“程静言博士么?”对方用优雅流利的国语问道。
“我是。”面无表情的扶了一下眼镜。
“我读过去年你在FENS Forum发表的论文,”顿了顿,“你现在在安琪医院供职?”(注:FENS=Federation of European Neurosciences)
“是的。”
“介意和新同事聊聊吗?”
静言愕然的挑起眉,他要来公立医院?而不是进研究中心?
林望南微微一笑:“我已经接受了姜院长的聘书,去主持基因疗法的临床试验,可能以后会有许多机会合作。”
什么意思?想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重新进入他的生活?想重新获得妈妈的认可?他凭什么认为他有这个资格?
静言很不礼貌的瞪着他,他毫不介怀,视线落在那本本子上。
“如果不嫌我罗嗦的话,我想说,你的女朋友很漂亮。”
“已经不是我的女朋友了。”
“哦,对不起。”他显出抱歉的样子,“难怪笔触这么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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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对两样东西,有着狂热的偏执。
童话书,和日出。

对她来说,这个就足够了。
对我来说,是不是就足够了。
童话书和日出,曾经就是这两个东西,构筑了我们所有的世界。不是,是他们所有的世界。
刚才看古代文论,听说有一种东西,叫做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童话书和日出,就是一。这个一是谁,在这个没有网络没有通信无法沟通只有寂静的世界,是她忘记不了的那个一。
这个一,又是万物,是他从浓烟中作出为了她才会做出的事情,是她的全部,是她的世界。
但是,我们好像忘记了……从这个一,到这个全部的世界,我们脱落了一些二和三的情节。
是什么呢,又是什么,让他们不可以在一起……

欣岚说过,天气会影响人的心情。她说过的话似乎都一一应验了。她还说过,好像被他救过的病人,最后结局都很不好。
有时候,她说的话,也不一定应验。信么。

静言自从大学开始就有个很坏的习惯:听讲的时候会在纸上画画。
这个习惯我也有,但是,从来不曾像他这样伤感……
有时候从无形到有形,这样的沉痛和辗转,只有抓着画笔的人,才知道其中的百转千回。
不需要思考,没有什么构思,不是刻意追寻,也不能努力回避。
因为每一笔,每一念,充满的都是在那里。

静言很不礼貌的瞪着他
在某大人的故事里,我们不曾看见他的家庭背景,他的过往。
在某自以为是的故事匠(ps,匠这个词在古代文论中是很不好的技工的评价hoho)的堆砌里,朦胧的了解,但是我从不承认。
这种不礼貌的眼神,在那个故事,我们看到过一次。在医院的墙外,白色的衬衫,义愤的神态。
在这里我们看了第二次。同样熟悉,虽然原因不同。
“哦,对不起。”他显出抱歉的样子,“难怪笔触这么哀伤。”
如果他要是知道,这句话并不是以一个长着年月的经验,而是用一双割不断血脉的眼睛……
有其子必有其父,我知道林老先生一定有他自己的故事和原因。

让我们相信一切都会解决,就像天鹅的岛上,终于会有一只纯美的天鹅,治愈受伤的翼,与谁比翼飞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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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刚吃完药的一个小时是每天最难捱的一段光阴。
头晕目眩,冷汗涔涔,奇怪的疼痛像隐秘的溪水在身体各处流动。欣岚不安的反侧着,似在躲避魔鬼的噬啃,忽然一只冰凉的手,落在灼热的额头上。
她紧紧的握着它,模糊的喊了一声静言。
静言静言,请别走。或者,请带我走。我不要一个人。
“是我,欣岚,我是Peace。”
Peace?欣岚放开了手。
“欣岚,我来是想告诉你,我明天就要离开了。”

Peace离开的那天下午,她感到前所未有的低落。
不仅仅是失去了一个可以信赖的好朋友,更是因为Peace临走时一番吞吞吐吐的嘱咐。
“你要珍重,”她几乎是泪如雨下,“那些药……如果实在让你受不了,就告诉医生你很难受,你一定要说……不要强忍着……答应我好不好?”
“那些药有问题吗?”
“……”
“我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
“……对不起……”
“不用说了,”替她擦了擦眼泪,“我不需要知道……Peace,我希望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送走了Peace,她来到了从未到过的,岛屿的另一边。
小王子说,一个人感到非常忧伤的时候,就会想看日落的。
这里的岩石间长着大丛大丛的灌木,夕阳的余晖被它们撕扯得支离破碎。
她抱着腿,坐在高处,根据她的经验,还有半小时,太阳就会落下去。

天空忽然变暗了。
抬起头,只见一团浓云贴着头顶越飞越近,伴随着呼呼的风,和哗啦啦如同潮水的声音,从天而降。
有什么东西落在发上,伸手取下一看,是一支长长的翎毛。
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翎毛,拿在手里又轻又软,像积雪一样白,闪耀着童话里才有的那种耀眼光华。
这种翎毛,只会属于那种住在童话里的鸟儿。

她沿着灌木,朝海边走去。
爬上一块不大的礁石,眼前豁然开朗。
真的是一群天鹅,大约有三十只,正在温暖的水面上优雅自在的游弋,深碧的波光里,正映着它们颀长美丽的脖颈。
她站在礁石上呆呆的望着,直到太阳整个沉没在海平面下。

转过身,欣岚意外的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中年男人。
他是她来到这个岛上以后见过的除了医护人员以外的唯一一个人,一只眼睛上覆盖着雪白的纱布。
“Hi。”她对他打招呼。
“Hi。”他冷漠的应了一声。
“你也是这里的病人?”
“我是来做手术的。”他上下打量着她,“你少了什么?”
看她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他有点不耐烦的解释:“我是问你卖掉了什么东西?肾?肝?还是……”
她呆立在那里,回答不上来。
“不想说?那也没关系。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他咕哝了几句,“反正我的角膜卖了两万美元,够女儿治病用的。”
一阵海风吹来,她发现自己在颤抖。
“我明天就离开这里……对了,听说这医院里住着一个‘天使’,你见过没有?”
“天使?”
“你不会连天使也没听说过吧?指的就是专门制造出来用于提供器官的克隆人……”他凑近她伸出两个指头,“你知道一个天使值多少钱?两百万美元,而且还有价无市……”
她僵硬了声音:“我没见过你说的克隆人。”
“你以为克隆人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就算他跟你结婚你也不会发现,甚至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一旦通过基因检查被发现是克隆人,他们就会成为器官贩卖者的猎捕对象,也许某天就人间蒸发,出现在某个人烟稀少的小岛上,”他环顾四周,耸耸肩膀,“比如这里。”
黑暗中她慢慢的抱住自己的肩头。
“我要回去了,有人正在找我。”

“什么?你真的答应娶她?”
Herman一拍桌子跳了起来,半杯橙汁都飞到了静言的衬衣上。
“你要我怎么说你呢?你不是一向把婚姻看得很认真的吗?”
“我跟佩人结婚,和我对婚姻的态度,好像并不矛盾。”
“她的病你不是不清楚……也罢,就算你不在乎这个……你真的爱她吗?程静言,你骗不了我,你只不过是同情她罢了,你不想,甚至不敢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她要跟你拍拖,你答应了,然后她要和你结婚,你又答应了。”
静言微微有点不快。
“如果你不能理解我的决定,至少可以尊重我。”
“我是不想看到你为了无谓的责任感做出傻事。”Herman逼近他的眼睛,“你真的爱她比爱欣岚还多吗?你当初怎么没娶欣岚?”
“那时我以为幸福只是开始,一起度过的岁月还很漫长,但是我错了……如果当初向欣岚求婚,也许今天可以少一点难过……”很快的收束了话题,“所以这一次,不想让佩人留下遗憾。”
Herman盯着他,良久,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件事甚至传到了林望南那里,下班以后,叫静言到他的办公室去。
“我听说你快要结婚了。”
“正在筹备。”
“你母亲呢?她同意了吗?”
“她说支持我的选择。”
“可是我还听说,你女朋友有严重的综合性器官衰竭症。”
“是的。”
“你还是坚持要和她在一起吗?”
“是的。”
老者蹙起了眉。
“考虑过基因疗法吗?”
“现在还是在做传统治疗……几个月前做完了肾移植,现在排异反应也基本上克服了……但是恐怕很快又要做骨髓移植……我担心的是……”
“没有合适的骨髓?”
“不,她父亲已经找到了合适的骨髓。”
“这么快?”
“恩。我担心的是不知什么时候又会……”
他拍了拍静言的肩膀。
“我会尽力帮助你们的。”
“谢谢。”
这时,秘书送来一个快餐盒。
“还没吃晚饭?”
“一个人的生活难免不太规律。”
隐隐觉得不对劲,他……还是一个人?
他咬着三明治,静言想起母亲煲的笋干火腿汤来。如果她看到这一幕,难免会心酸。
“那我先告辞了。”
他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一个相框,拾起来却发现照片中的年轻女子,眉目间依稀有母亲的风致。
不敢多看,把它放在桌上,逃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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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他还是一个人?”
程若华惊疑的看着儿子,好像他在说谎似的。
“我是多方求证以后,才来告诉你的。”
“为什么要告诉我?”她把脸转向电视机,耳根已经红了。
“其实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问你……你们为什么分开?”
程若华依然不肯回头。
“因为他……他……跟他的女助手有暧昧……好像还有了个孩子……”
的确是很严重的问题。
“你确定?”
“大概……就是那样吧。”
“可是我们刚到A国没几个月,他就被逮捕了……会不会他是怕我们有麻烦而故意……”
“我不知道,”神色有点慌乱,显然她也想到过这个可能,“可是,他的女助手确实爱着他,这一点……我很清楚。”
“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女人的名字?我们找她求证好不好?”
“不要了,”她捉住静言的手无力的摇晃,“那件事……很多年了……算了……”
“有些事不管经过多少年都要说得很清楚的。我知道你不会忘记那个名字的妈妈,说出来吧。”
“她叫做……叫做……秦碧云。”
他呆立在那里。
“什么?她叫秦碧云?”
“你……认识她?”
“欣岚早逝的母亲,就叫做……秦碧云。”
突然不敢再深想,难道……
程若华很清楚欣岚这个名字的意义,她几乎一下就冷静下来,反过来安慰他。
“不会是你想的那样,静言,”她字字句句都说得很用力,“上天不会那样捉弄我们,让我们现在去找你父亲问个明白……”

佩人拿着遥控器来回用力的按着,屏幕上一片缭乱。
这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她有气无力的喊。
和姜院长一起走进来的,居然是电视上见过的传奇人物,林望南。
他至少有六十岁,但还是很帅,站在床前看着她的时候,眉轻轻皱着,样子有点痛心。
教授,佩人嘟着嘴,在心里说,你再这样我会爱上你的――就像当初爱上静言一样。

“你和静言是怎么认识的?”
她的眼睛里一定放出亮光来,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专家问这样的问题,他们会问你胃口好吗睡眠怎么样你头晕不晕会不会耳鸣,活像来宣布世界末日的。
“我……”她转头望着窗外灿烂的阳光,觉得有点口干,“我生病以前也是这家医院的医生,我第一次看见他是一个春天的下午,在病房里,他捧着一本童话书坐在欣岚的床边读……哦,对了,欣岚是他以前的女朋友。”
教授眨了眨眼睛。
“于是发现被他爱着是一件幸福的事?”
“对呀,”佩人愉快的笑了,“可能是我那时就预见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躺在床上需要人照顾……”
“他是怎么爱上你的呢?”
“这个要问他自己了。可能,”稍稍迟疑了一下,“是因为大家都说我长得像欣岚。”
“像吗?”
“我觉得并不像啊。”
“那就不是这个原因了。”
佩人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这个教授。
“您以后会负责治疗我吗?”
“可能会给静言他们一些建议。”
“您会在我身上试验您的基因疗法吗?”
“啊?”
“您就拿我试验好了,我相信您。”她冲他甜蜜的笑着,想让他喜欢她。
教授伸出手在她所剩不多的头发上摸了摸:“Good girl。”
“教授您还想知道什么?”
“那个欣岚现在在哪里?”
“她死了。”
“死了?”他大吃一惊。
“已经快两年了,火灾,是意外……她没有逃出来……”
他叹了口气,他叹气的样子和静言那么像。
“原来是这样。”
他替她拉了拉被子:“静言一定不想再失去你,他会尽力的。”
从没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可这的确是她现在最想听到的一句话。
心像拉开了厚厚的窗帘,一下洒满了阳光。

林望南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又一次见到了这张DNA链图。
他清楚的记得,二十五年前,自己曾经斩钉截铁的说过:拥有这样DNA链的人,根本不可能存在,即使出生,也活不过10岁。
有些人很不专业的把DNA比喻成人的“照片”或者“指纹”,实际上它的意义要远远大过身份的唯一表征,它揭示的不仅仅是现在,而且还有以后。
它是一张可以看见人未来模样的“照片”。
而这张照片上看到的,只有疾病,痛苦和死亡。

“这是多种严重遗传疾病偶然都在同一代发作才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发生的概率和病人生存的希望都是微乎其微,临床表现应该是突发的综合性器官衰竭症,肝衰竭、肾衰竭、造血功能障碍……”
当时的预言言犹在耳,怎么也没想到,千万分之一的厄运,居然落在静言的女友佩人身上。
不受欢迎的记忆袭来,他死死的盯着屏幕上那张链图,一只手伸向口袋里的药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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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王子这个童话,并不是个结局完美的故事,小时候妈妈买给我一本世界名著童话精选,happy ending的故事比比皆是,但是这个童话却是我印象极其深刻的故事之一,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还在这个故事里认识了荨麻的荨字,在那之前都读作xun,哈哈,后来选修流行病学的时候,在非医学专业班里一片xunma声中得意洋洋的接受老师的表扬,嘿嘿。
jas有很多虐文,常常会觉得很痛,但是说不出哪里痛。刚刚看天鹅岛,就看得好痛好痛,痛得那么明显,很真切,好像凉凉的酒精棉球擦在脊背上,凉飕飕的面对着一根很粗很粗的针筒。我其实不知道抽脊髓的实际情况是什么样,但是脑子里总是反映出这个场景,表抽o家甜甜的冷冷的小小的欣岚,不~可~以~
以前看电影机械公敌,还有好多好多期的科幻世界,我曾经很认真地问过自己,假使真地有天,机器人和克隆人跟正常人一样,那样的感情应该算作什么,我的结论是,爱永远没有对错,感情的载体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天使这个词,在我的心里,是至真纯圣洁的,悲悯温柔,像一朵小小的云,或者一团和气的棉絮(汗下自己的比喻),从来不曾设想过,拯救世人这样一层含义会被赋予这样功利的目的和产物。克隆一个人,在技术上来说,是太过简单了,谁有权力左右一个人的命运和感情呢。
请给我力量,让我保护他们,保护他们彼此保护。



象不求回报一样,去工作……
象没有明天一样,去生活……
象从未被欺骗过一样,去相信……
象从未被伤害过一样,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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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回来那天看到这篇文,兴奋地进来读,退出时心里沉甸甸的,沉得连一句话都没有力气说出来.

今天看完更新又回头再看了一遍,正如ddaisy 说的那样感觉好痛好痛,就是好痛却说不出哪痛,而我并不希望自己不再痛,只希望我痛过后欣岚不会再痛,那样即使我再痛些也是无所谓的.

我以为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了,我知道jas很会虐,从内虐到外,从头虐到尾,无论如何虐我都做好准备了,可是当看到第三节时我仍然惊呆了,我以为自己在看的是一部恐怖小说,毛骨悚然,全身的汗毛全部竖立,我拼命忍住不去猜测欣岚在那个可怕医院的一切遭遇,因为那样的真相我可能承受不了.               很庆幸jas说这是一个短篇,所以我想我不用忍得太辛苦...jas说让读者不要抱太大希望,我很听话我不抱太大希望,我只知道无论如何他们彼此相爱他们彼此牵挂,永远永远...就够了..

PS:佩人应该是个让所有人都会同情的人吧,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她很可怕...特别是当我想到她的命是如何在延续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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