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 妙手仁心2——挪亚方舟

其实他们之间就一定那么艰难么,所有的过程都是消磨,结果往往倏然而至。就像她终于在那一场意外时明白这一个人对她有多么重要,就像他终于在那一刻明白多年耿耿于怀的事也可以云淡风轻。太相像的人,是不是总会遇到这样的相互消磨。就算多嘈杂,他们是能够听到彼此的声音的吧。jackie说,祷告不在于形式只要心诚。祈求过程结局都美满幸福是不是太贪心。
If you love a flower that lives on a star, it is sweet to look at the sky at night. All the stars are a-bloom with flowers...

In one of the stars I shall be living. In one of them I shall be laughing. And so it wil be as if all the stars were laughing, when you look at the sky at night...you----only you----will have stars that can lau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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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毕业旅行回来,更新的有点晚了,不好意思

[四十]

十二月的开始,Annie翻了翻月历。白昼的时间变得越来越短,冬至就要到了啊。
当太阳的光线经过地球表面,达到最南边的时候,北半球的白天是一年中最短的时节。冬至的至,是极点的意思,而不是到达。但是民间不是有一首童谣么?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冬至明明就是最冷的时节开始的第一天,那这个极点,到底指的是什么的极点呢?
从冬至的那一天开始,太阳开始慢慢的向赤道靠近,最后是回到北半球——白天将越来越长,气温将越来越高。
但在这之前却有像冰河时期一样漫长的冬天。原来,季节同时间是一样,黎明之前,总有一段黑暗。
她这么神游着,直到又一个电话铃声响起。
又一个,的确,今天似乎接到很多电话,都是听说她回到HK打过来确认的。或者是给了一大堆新的case要更进,或者是好奇究竟这么一整个月的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去了哪里。
“这次又是什么case啊老板?”连续接了上司三个电话,Annie不假思索的冲口而出。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老板了啊?”那边过来的却是一个不一样的声音。
Annie一愣,反应了几秒钟。
“你是……Paris?”她瞪大了眼睛对着话筒叫,然后低头去看电话上的号码:“这是本港电话……你不是在伦敦?”
“上次没有告诉你吗,我的主要工作还是在这里。怎么样,刚回来第一天很多人骚扰吧?有没有兴趣出来吃顿饭?”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关心你的话,自然会知道了。”
“不要以为花言巧语我就会答应你啊。”Annie扬了扬眉脚。
如果关心自己的话,自然就会打电话过来问候的。不打电话的,就代表不关心了吧?Annie一时间有些出神。
那个人……却是什么消息也没有。接到的如此众多的电话里,居然没有一个号码,来自他的那个地方。
那是因为他已经知道她回来,明白她平安。Henry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大概他是估量不到她的态度,所以什么也没有做。
是在生她的气?似乎他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但凭什么如此认为呢?凭什么她这样对他,他都可以毫不介意——还是,根本已经死心。
Annie勾起嘴角轻蔑的笑了一下。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游戏规则就是这样,一切后果都要自负,至于产生后果的原因,聪明的,就不该多问。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是不知道比较好的。
譬如,他究竟会不会想问她些什么,究竟他和Billy需不需要她回去。

“喂,Annie?你有没有听我说话?”Paris在听筒里面催促。
“今晚?”Annie回过神,“让我想想——OK,算你好运,今晚我没工夫应酬些无聊的人。”
“那么,就在Christine Restaurant,七点半。我有点事要先办,没办法接你,自己过去OK?”
“就这样。”
Annie抬头看时钟。星榆今晚会和Frankie去一个仁爱的餐会,刚才已经打过电话了,那么她也就可以安心的去赴约,只要能够赶得及回家。
她站起身,收拾了一下文件。指尖略过一个空的烟灰缸,突然的瞬间,停下来出神。
突然之间担心,转身离开这间Office的时候,会错过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怎么会有。
如果是Henry的话,他一定不会主动来找她的——这样的结论她很早以前就断言过。
她兀自一笑,提起的背包。

仁爱。Henry’s Office。
三阵敲门声。
“Come in。”
Paul推开门探头进来。
Henry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着笑的有些实属不正常的Paul,咂了咂嘴。
“想问什么问吧,知道你总有一天要来骚扰我的。”
Paul噗哧笑出声:“原来你知道我会追问这一个月期间的事啊?那你干嘛不老实一点主动交待。”
Henry:“坦白从宽这种事,好像只有Gil才会做吧?对了,Gil在那边怎么样?”
Paul:“他很好,他的事情改天再说,我现在想要问你的是……”
“刚才我去了哪里吗,对不对?”Paul的来意早在他进门的时候就暴露无遗,Henry靠在转椅上动了动。“我去了学校接Billy放学,把他接回家,不就回来咯?有什么特别?”
“有。”
“有?”
“怎么照顾Billy的事,也不跟大家说一声,如果不是遇到Thomas告诉我,你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公布?”
“是不是我收养一个没有Daddy,Mummy也刚刚去世的小朋友,而她妈妈又刚好是我好朋友,这件事对你们来说真的那么值得好奇?”
Paul笑了笑,Henry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
“我是笑,你连自己做事情的原因和动机是什么都搞不清楚。”
Henry撇了撇嘴,摊开手承认:“你的话我真的一点都听不懂。”
“Annie回来之后,你有没有找过她?”Paul点了点Henry办公桌上的电话,示意的一笑,站起身。“今晚Stephen会有个party招待交流医生,结束了我也想去看看Billy,带他去看儿童电影,今晚Billy就交给我了啊。”Paul拉开门,回头朝Henry看了一眼。
他一脸错愕瞪着自己。Paul笑了笑,带门出去。

外面的角落,星榆终于忍不住冲了上来。
“怎么样啊?你有没有叫她去找Annie?”
Paul被星榆扯着衣袖弄的摇摇晃晃,好不容易让了开来。“拜托,小姐你这么大声,什么都被听到了啊!”
星榆耸耸肩膀压低声音:“那我等的着急嘛,你进去这么久——Stephen突然说有什么聚会,不能回去陪着Annie,那不是正好给他们两一个机会嘛?Annie帮了我那么多,如果我连这么点小事都搞不定,岂不是很对不起她?”
Paul一旁好奇的看着星榆自言自语,一副八卦的样子,那种时而兴奋时而紧张的表情写在脸上,叫他不知不觉有些走神。
那个时候,那张面孔,也是如此神采飞扬的在他面前说话吧。
“喂,你给点反应啊,还说是好朋友,怎么你对Annie和Henry一点都不紧张?”星榆咕哝了一会儿,发现Paul傻站在一边,狠狠的捶了他一下。“也不知道Henry会不会约Annie,你快点去听听啊!”
Paul痛的咧开了嘴,一脸。“他们两那么大个人了,不用盯着他们做什么吧?”
“啊!”星榆突然叫起来。
“啊?”
“还有Billy啊——让你说看着Billy的,可是,看什么电影好呢?还有,哪里会有游乐场呢?Party结束了以后几点了?还有什么地方适合小朋友玩呢?不行,我要去问问3病区的陈太太,她一定知道很多……”
星榆点着下巴咕哝着向前走,Paul理了理有点凌乱的长袍,微微一笑。

一墙之隔,Office里面,Henry没有来得及问清楚Paul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就只剩下一个人坐着。
“Annie回来之后,你有没有找过他?”这句问话,虽然从Paul的口中说出来,却听见的全是自己的声音满满的充斥了耳膜。
就算去找她,她也未必肯见我吧?Henry向后仰靠在转椅上,长长的舒一口气。
决定在一起的那一天,他们都说过会努力给彼此一个满意的答案,但是现在,食言的到底是谁?
那一次Annie突然离开的时候他就认真的考虑过。或许是她终于发现,和自己在一起,太久了终于会厌倦。可是,他也并不知道该怎样给她更多了……
他们不是要求彼此不断的提供新鲜的感觉吧,像Annie这样的女人,他知道,如果她不想要,绝对不会勉强自己留下。
何况,到如今她怎么想的都与自己无关了——因为他已经不是一个人。
“连电话都不打,这样的Henry很没风度。”刚才Paul是这么暗示他的吧。
是啊,就算打一个电话,老朋友出来叙叙旧,也实属平常。刚才Paul说什么来着?带Billy去看电影?Henry笑了一笑,这个家伙去了一趟伦敦怎么学会浪漫了,这样八卦的点子,以前就是Jackie,现在呢,大概是像星榆什么的请教的吧。
他抓起了听筒。
漫长的等待音,对方似乎完全没有接听的趋势。
制造二人世界么?但是感觉已经可能不同了。

依旧无人接听。Henry突然觉得有些徒劳。
离开是一种逃避,但是离开了又回来,总是一种重新开始的提示。她是不会来接听的了。
电话的听筒离开了Henry的耳廓。

带着古典音乐变奏气息的Jazz旋律,低调的笼罩着华丽的夜晚。
“小姐要点什么?”Waiter询问。
“Whisky。”Annie想了想又改口:“还是给我Lemon Soda好了。”
Waiter转过身:“先生要什么呢?”
“啤酒,谢谢。”
Henry插着手指,环顾一下四周的气氛。中环这样的酒吧应该是到处都有吧,色彩调的暧昧的颜色,安静的带一点小小抒情味道的老歌,沙发或者是餐桌,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认识一些新朋友然后离开,天亮之后又说后会无期。
但偏偏就不是After Five。
“为什么不去老地方呢?会不会有点麻烦?”Henry问出了今晚的第一个问题。
这应该在Annie的料想之内吧,她答的很快。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想换个环境感觉一下。”
“在欧洲……玩的开心?”
Annie耸耸肩:“去了一些以前一直想去的地方,但是也有没能去成的地方,你知道,遇见了星榆,算是一个很大的意外。”
“这件事我听Gil仔细的说过了。”
“原来你们经常联系。”
“原来他没有向你提起我们经常联系。”
双方都淡淡一笑。
只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感觉似乎迅速的退化了一年。Annie感觉的到,他在努力的压制住一些想要出口的询问。会不会很辛苦?她暗自揣度。但,倘若他不问,她也打定了主意不说出口。

就在放弃了接到Henry电话的念头,准备走出Office的霎那,电话铃声响起来。她几乎是飞到旁边,却花了好多秒的时间拎起听筒。与其说是,不想让他误会她一直老老实实的守着他的电话,倒不如说,不想让自己产生一种错觉,她还在等着他来邀她回去。

原来,他们并不是没有了彼此也不可以。既然是这样,她何苦束缚两个人的心在一起。

“对了,”Annie甩了甩头发。既然他始终没有找到恰到的方式,那么就由她来问吧:“Billy怎么样了?”
Henry挑起眼睛看了她一眼。不是对这个问题诧异,只是想看清她此刻的表情。
Annie平静的瞅着他,甚至比三年前她和Monica之后回来向他摊牌时候的眼神还要坦荡。
“他现在住在我那里。手续还没有完全办好,不过Billy很听话。”
“Monica呢?”
“她走的时候比较辛苦,不过,这些都没有让Billy看到。”
Annie点点头。“改天,去看看Monica。”
“有空带你过去。”
“不用了,”Annie打断他的话:“我自己去就好。”
或许拒绝的太突兀,他有些不自然,她抱歉的补充:“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时间。对了,带小孩子的事,你会不会不在行?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不介意给你一点指教。”
“哈,我不知道多厉害。Billy也不小了,所以还好吧。好歹我也是从小这么长过来的。”
“做长辈的话,要考虑的事情是不简单的,你真的一个人应付的来才好。”Annie眼光闪烁的在他的脸上浮动。她已经给了这么明确的暗示,如果他还无动于衷的话,那只能说明,他已经不再需要在意她的感觉了。

Henry低着头切一块牛排。
她终于落下了心底最后一点紧张的期望。

餐厅里换了一支曲子,After Five从未播放过。
原来,一切都已经无可救药的失去了。
当初离开的时候还在犹豫会不会做错了决定,而如今……
有些事情,不试一试的话,是不会知道真相的吧,就好想他们两人,如果不分开,是不会直到,心与心的距离,原来已经这么大了。

Paris看了看表,九点半。他招招手叫来侍应。“埋单吧,我等的人不会来了。”

Waiter上了甜点。
Annie面前的是雪顶咖啡。
“这种,以前没有尝试过。”Henry放下刀叉说。
“是这里特有的吧,别的地方吃不到。”
Henry愣了愣。Annie低下头去品尝尖尖的雪顶了。丝质一样柔亮的头发顺着脸颊滑下来,遮住了她狭长的脸廓。
从地点,到吃的东西,到音乐,一切都改变了。Henry心底揪起一阵阵的失落。
看来,换一种甜点来品尝,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惋惜的事。已经走到尽头了?Henry暗自叹了一口气。

有一句歌词说的大概很对吧,爱从不逗留来去都不给理由,若是他真的要走不会理你是不是一无所有。

“我车你回去?”Henry按了一下钥匙,关掉车子的报警开关。
“不用了啊。”站在兰桂坊的街上,夜色依旧如水,点缀着红红绿绿耀眼的光点,这里一点,那里一点。
“我的车子停在那边。”Annie指了指相反的方向。
“哦,那好吧,我也要回去看看Billy了。”
Annie点了点头。
“Bye。”
说完了再见,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是一个分手的单词么?居然都有些舍不得走开,好像就希望这样站着,一直站到天荒地老,在说完了再见以后,在转身走各自的路之前,时间如此的静止下去,不需要,迈出那本来不该出现的一步。
既然有些许心底的留念,为何还要如此执拗的不肯回头?
但他们都是倔强的人吧,其实。
Henry的心里不是滋味,Annie的心里同样不是滋味。
再见这个单词虽然简短,也很平常。今晚的分开之后明天还会见面,可能的话后天也会大后天也会,天天都会,还会去After Five,还会在仁爱遇见,她会去看Billy,他会在Paul的游轮上晒太阳,跟她斗嘴。
但是他们却不可能回到从前的那种感觉当中了。
爱情,有时候只是一场感觉,感觉褪色了,爱情便要走。

Annie理了理头发,抬起头,让风把眼眶里浅浅的一层泪水风干,嗅了嗅鼻子,朝Henry一笑。“我真的要走了。”
她转过身,迈开脚步。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Henry突然觉得很不甘心,他甚至连亲口问一问她离开的理由都没有。
“Annie,能不能跟我回去……”
带着一些颤抖的声音,冲口而出。
“嗯?”听到他的喊声她回过头。
只看见一群喝的醉醺醺的年轻男孩和女孩肩搭着肩,摇摇晃晃的从眼前走过。一大群吵吵闹闹的人夹在中间,两边,是一个捏紧了拳头紧张的等待着的Henry,和一个回头张望着的Annie。
人群涌过,又剩下街道的一片安静。
Henry等待的看着她。Annie转过身,睁大了眼睛。她这是要答应么?
Annie扬起眉:“你刚才说什么?”
他愣住。“什么?”
“你刚才叫我,说什么?”
失落夹着绝望漫过了他的勇气。勇气是稍纵即逝的,机会也一样。
“没有,没什么,路上当心。”Henry点点头,没有理会她的回答,兀自转过身。

Annie站着愣了一会儿。他刚才……是说的这句么?她笑了笑。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吧。但是,为什么他的背影看上去孤单又落寞,叫人忍不住心痛的纠结?
一切都结束了。
她最后带着深深的眷恋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那个刹那的时间点,Henry也最后回过头,看一眼她深红色的衬衣消失在安静的街道。

安静的街道,只剩下一片霓虹灯的喧闹。
要从心底拿走一个人 很痛 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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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没有结束,555555,以后每个礼拜要盼啊盼了
星榆应该是jackie吧,她对<小王子>和日落有种与生俱来的喜欢.
还有那个神秘"组织",怎么感觉和conan里一样,从事着黑暗的交易
应该是拿医生做试验吧,恐怖,估计前面那个53岁的中年男就是试验失败的结果.
FELIN,能透露下,大概还有多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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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怀疑,如果Felin师姐最后来一个大转弯,告诉我们我们一直期待的那个人其实不是我们想要的那个人,她其实只是一个独立的她,不是我们的那个她,我会不会突然哭泣。
看这篇的时候,一直很平静,一点也不难过,因为我一直保定一个信念,我们聪明伶俐可爱美丽的作者大人,不会那么残忍,她一定会让可爱的天使回到他的身边的,不是吗?一路一路走下来,一步一步看过来,心里的向往和期待一直没有变化,不管他们之间有多少凄风苦雨,我知道,到最后,依然会是一个美丽的结局。
慢慢等,慢慢看,细水长流,迷团尚未揭开。
一直一直,她是他的,一直一直,她们是他们的。
妙手挽春晖 素袂凝秋露  一驭轻骑香满途 影里芬姿舞
阶冷化蝶幽 穹动萦星幕 卷帘同观华彩殊 梦入流霓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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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是,人非
是这样么。我曾经无数次发问,你们在哪里。只是因为我坚信你们仍然在那里。
人间有奇迹么?如果奇迹是骗小孩子的故事,那我宁愿藏在故事里不出来。而奇迹,如果相信,就一定有。没有,是因为不信。爱是什么,爱就是相信,爱就是奇迹。
程医生,你看,她仍站在那里,她消失的地方。
felin,这篇看得我好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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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 昨天答辩完,头脑混乱,今天照毕业照,31度高温,继续混乱,差点忘记更新

[三十九]

星榆裹着白色的浴巾走向卧室,身上还笼罩着热腾腾的水气。亚热带香港的冬天,的确比亚寒带的伦敦要暖和许多倍,即使是十二月出头的日子,裹上了一件棉质的睡衣已经很可以保暖。
Annie在铺被子。
原本属于和Jackie的这套房间,因为Jackie的入院和她自己的与Henry同住而空置了很久。不舍得租出去或者卖掉,对于一个念法律的Annie来说,似乎是缺少了点经济头脑;但是对于一个女人Annie来说,这份牵挂属于人之常情。
以前总是想着,有一天会有机会再和Jackie住在这里。不知道是那个时候的幻想变成了现实呢,还是如今的现实迫不得已的将她带回这里。
她塞好那床蓝白相间的床单,翻好被褥,偶一低头,轻吸鼻翼,似乎有一阵熟悉的味道,若即若离。
“Annie?在帮我铺床啊?”
身后星榆的声音打断Annie的思索。
“啊,是啊。”她站起身笑笑。“你就睡这里吧,这是Jackie以前的房间,会不会觉得似曾相识呢?”
“呃?”
Annie一愣。“呃……Sorry,总是把你当作一个失忆了的Jackie……”
她低下头,抿着嘴不作声。
星榆望着她,继而走上前去握住她的双手。
“你和Jackie的感情,一定很深吧?”星榆的眼神清澈见底,浅到可以一眼忘尽她的单纯。这样的注视,让Annie心头不由的一暖,继而又一紧。
“不过,Annie,”星榆拽紧了Annie的指尖,眯起眼,脑袋微微一歪:“我也会是个很好的室友啊。”
差一点眼泪就掉出来了。Annie拼命的点头,忍不住把星榆抱在怀里。星榆拍着她颤抖的身子,心底被某种感慨狠狠的撞击了一下。

“Sorry,接个电话。”星榆放开Annie,拿起震动的手机。
来电显示是Frankie的名字。
“我是。我知道了。嗯。Paul帮你安排好了?那就好。明天医院见……没事的话,我要休息了。再见。”
Annie一直盯着她的表情,星榆却若无其事的收起了话机,弯下身子把自己往床上一扔,弹了几弹。
“好舒服的床铺啊——多谢你了。”
“喂,”Annie在床边坐下,用手指尖戳了戳她:“你跟Frankie……没事了?”
“有事,不过都已经给了他惩罚了,不用连话都不说吧?”星榆还在兴奋的裹着床上的被子,声音从被套里传出来,嗡嗡的听不太清楚。
“但是你从伦敦到这里只是刚才和他说了几句话哦,你真的原谅他了?”Annie按住扭动的星榆,拉下被褥,露出脸来。
星榆已经因为动的太厉害而兴奋的双颊红润,欢快的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瞪着Annie。
“原谅他?谈不上生气也谈不上原谅,或许因为一开始,就并不是付出的太多,所以不会太介意。”星榆自嘲的挑了挑嘴角。
“什么意思啊?”Annie撇撇嘴,对这种高深莫测的答案表示抗议。
星榆停顿了半晌,忽然把被子掀开,反身套在Annie头上,惹起Annie一声惊呼。
“你打赢了我,我就告诉你啊,哈哈——”

踏进仁爱的时候, Frankie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窃窃私语,略皱了皱眉头,转头向着星榆。“Angie,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人,好像有些奇怪?”
星榆看了他一眼,又把眼光挪开。“是么,没有觉得。”
“没觉得?”Frankie的声音有些抬高。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哦,不,没什么了。”星榆的眼神不只是冷淡,简直是恶劣到无法进行交谈。他只好缄口不语。
事实上,星榆的确觉得有些异样的感受。并不只是所有人几乎都把眼光投向自己,当她抬眼的时候,对方又会立刻躲开视线。
是因为和唐医生很像吧?她猜。但她的感觉又不仅于此。
似乎,她踏进这里,就突然觉得肩头被按上了一个负担,一个不得不由她独立完成的使命,要去解决。

实际上,星榆的样貌的确惹来一阵努力压住了的惊讶——虽然前一天,伦敦方面第一次将Frankie和星榆的资料传过来的时候,消息已经不胫而走,委实为了这个“人间奇迹”轰动了一把。但天上地下各路神仙还是争先恐后的要一睹这位穆星榆医生是不是真的如照片上那样,与他们之前的唐医生如此酷似。上至医生下至清洁员工,Frankie和星榆从跨进大堂直至进入院长办公室,一路上不少人驻足不少人尾随。当然这些行动是既要窥探到个中奥妙又要掩藏行迹不得暴露的。一来不会吓到初来乍到的陌生医生,二来,大家也会顾及Paul的感受。
毕竟,这样不知死活的大动干戈,是很容易遭到Henry训诫的。

护士A:“啊,走过去了走过去了,我还没来得及看到!”
护士B:“嘘,你小声一点,当心被听见了……不过,看这个背影,已经觉得很像了。”
护士A:“刚才护士长说,看到正面简直吓一跳,到底怎么样,是像还是不像啊,又不肯说。”
护士B:“哎,算了,窝在这里被黎医生或者程医生看见,肯定要挨骂的。”
护士A:“程医生不会吧——不过倒是,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啊,你说如果这个穆医生真的和唐医生很像,她们会不会是失散多年的双胞胎?”
护士B:“我看啊,搞不好是程医生思念成疾,去克隆了一个回来,到伦敦开会啊什么的,都是借口……”
护士A:“哈哈,你倒会想象……”

“你们说够了没有!”Tracy的声音突然在两个护士身后响起,吓的两人激灵一跳。
“何医生……”
“你们在人家背后说三道四,知不知道言论要负责的?如果被程医生听见这些话,你们觉得他会怎么想?”
两个小护士战战兢兢的低下头去。
“我们只是好奇……”
“人长的什么样有必要如此好奇吗?不知道努力工作,就知道在背后说别人的是非。很好玩吗?啊?”Tracy激动的责备着。

穆星榆,穆星榆?她没有见到星榆究竟什么样子,但是整个医院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说她几乎是Jackie转世。那又怎么样?人死了难道能复生么?为什么大家对这个穆星榆这么好奇?
早上遇见Paul的情形又在脑海中回荡。
她带着特地为他回来而买的贺礼敲开他的办公室,而他只是对着电话那一头微笑。
“好的,嗯。我今天有几个会议要开不能接待你们了,你自己小心点星榆,OK,晚点来找你们。”
这代表什么呢?他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这表明,何心妍再也没有机会了么……
不,只不过是穆星榆罢了,并不是Jackie。她不可以自动放弃。

“你们两个做错什么惹何医生生气了?”Tracy的怒骂引来了隔壁查房的Paris注意,及时的感到现场。
“我们……我们只是在议论今天来的交流医生。”
“你们哪个科的,还不回去做事。”Paris挥了挥手,和颜悦色的为Tracy搭了个台阶,两个小护士紧张的一溜烟逃走了。
Tracy抱臂站在一边,脸上的尴尬和沮丧还未来得及消失干净。
Paris笑了笑。“何医生,你还穿着医生袍,就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我们代表的是医生,而不是我们自己。希望你认识到这点。”
Tracy猛地抬头狠狠的瞪着他,半晌才按捺住即将爆发的脾气,一甩袖子转身而去。
Paris若有所思的抵着下巴,望着Tracy离开的走廊。
“穆星榆吗?终于来了啊——”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深沉的笑。
“Tracy你很优秀,不过可惜,你没有机会了。”

院长’s Office。
Stephen同Frankie和星榆分别握手。
“仁爱的运作,两位大体也清楚了,现在就带你们到各自的办公室去。”
“啊,院长。”星榆打断他:“我还是想直接去病员区。毕竟做善终服务的,我想尽早和病人沟通一下。”
Stephen点点头:“好吧,那我就先带你去后面的病区。”
打开门,Paul正要敲门的手扬起停在半空中,两边各自一愣。
“Paul?”星榆轻声的咕哝了一声。
“啊,是你啊Paul,我正想找你呢,我要带两位交流医生去熟悉一下工作环境,你的case,我们等一下再谈吧。”Stephen应道。
Paul点点头:“没关系,那,你等一下call我。”
Frankie:“院长你们有事要谈么?”
星榆:“院长不如这样吧,您带Frankie去看环境,程医生带我去病区,这样两边同时进行,速度也快一些,不会耽误你们。”
Stephen:“这个……也好。Paul,那么星榆就交给你了。”
“谢谢院长,麻烦你了,Paul。”星榆莞尔一笑,低头擦过Frankie的身边离去。
“星……”Frankie将想要喊出口的半句吞回去,眉头拧在了一起。
现在这算什么意思呢?是故意气他,才主动提出要和程至美那个家伙一起?星榆,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呢?莫非错了一次,便没有抢救的机会了吗?

仁爱的走廊,长长的像一条时光隧道。Paul领着星榆从这头穿向那一头,他白色的医生袍随着微风轻轻卷起边角,触在她外套的下摆,沙沙的磨出些响动。
“这里就是长廊。往那里过去是小巴站和停车场。”Paul逐一指着建筑物向她介绍。
星榆跟着他的眼光旋转一一点头。
Paul的指尖突然停在半空。
路灯下面,空无一人。灰尘在空中都被洁净的阳光染成白色的浮游物,晃动的,一点一点。
曾经在这里有个人的钱包丢了,他借给她钱;曾经在这里有个人说随便放她在一个有男人请吃饭的地方就可以了;曾经在这里她轻描淡写的拒绝他的帮助,擦身离开。

物是,人非。
面前站着的人,却不能和他心有灵犀。尤其是这样一张脸庞,这样一双眼神。

“Paul?”星榆莫名的望着他突然停顿的解说,轻声唤他。他的眼眸深处流出来一股浓烈的哀伤,哪怕是瞬间的,她也捕捉到了。
“Paul你没事吧?”她不敢太大声。她本能的猜到仁爱这个地方满载了他痛楚的回忆,偏偏若是她太关心,给他的反而是一种负担。
明明心疼着却不能表达出来,这何尝又不是她的负担。
她皱一皱眉。
“Paul,那边病区我们还没有去过,不如去看看吧。”
“啊。”Paul回过神,点点头。在她面前,他是不能够胡思乱想的,这对她不公平。但倘若要能够掩饰心底不由自主见到她时候的微微一颤,他的唯一方法,就是说话。
这对于一向不善言语的他,太苛刻了吧?

真是的,为什么凡是遇见这样一张面孔的主人,他就不得不说很多的句子呢?难道注定了?
“其实,你怎么会做善终服务的医生?”
“你说我年纪太轻?”星榆笑道:“的确,做善终服务是要有十年以上工作经验的医生才能胜任,不过我其实没的选择。”
“呃?”Paul奇怪的望着她。
星榆一愣。车祸和失忆,此刻她不愿提起,她岔开了话题。“做善终服务很好啊。其实无论做哪一科,面对那么多生离死别,到头来不是变得麻木,就是会感到无奈。突然之间,也想知道,生病的人最无助的时候会想些什么。其实很多时候,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更好的医生,而是一个更能够聆听他们心声的人。”
Paul点点头。
的确,医生总是喜欢对病危病人的家属说“那要看他自己的毅力”。这不是空口的安慰,在所有的药物之外,生命的力量的确很大成分来源思想和意志。若说是灵魂的安慰,也不一定过分吧。

“但,有时候也会觉得很无助呢。”星榆忽然停下来,望着天空。
香港的天色,没有牧尔傍晚十分那种紫红色的忧伤了。
“生命将要陨落时候的那种哀愁,似乎我可以很深的体会到,却不能够从口中说出,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劝说。这种无能为力的滋味,对于一个医生来说大概是最痛苦的吧。”
淡淡的天色抹在她的眼珠里,把淡淡的忧伤渲染的朦胧而模糊。

这样凄迷的目光,叫Paul不由自主的心疼。
“不了解他们,又怎么能帮到他们。”他脱口而出。
“呃?”星榆回神。“这句话……真恰切啊。”她感慨到。
“是一个朋友以前说给我听的。”Paul淡然一笑,向前走去。
不了解,又如何帮助。星榆反复咀嚼,突然觉得这些画面,似曾相识。
就像是从她的心里面掏出来的一样啊——她抬头望向Paul的背影。这个人,居然可以和他有如此深刻的共鸣么?
这种感情,她可以背负么?

脑中突然一阵抽搐般疯狂的疼痛。星榆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摇摇晃晃的伏在一边的栏杆上。
剧痛转瞬即逝,却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这是怎么了?她虚弱的抹掉满头的汗水。
前面的Paul停下了步子回头。
“星榆?”他疑惑的走回来。“你怎么了?”
“呃,没什么。”星榆咬咬牙站直:“想刚才的问题而已,我们走吧。”
Paul不放心的看看,也只点点头。

长廊的尽头,宽阔的草坪连成一片。
长廊的另一端,Tracy不甘的握住了拳头。
人间奇迹么?这个世界,是没有奇迹的,那些只不过是骗小孩子的故事。
要从心底拿走一个人 很痛 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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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Henry拽下听诊器,熟练的在病例卡上写了一连串的记录。
“Andy,帮我call耳鼻喉科过来收诊,这个病人可能要做一次扁桃体切除手术。”

拉开红色的急诊室挂帘,姜玲出现。
白色的医生袍散开扣子,银白色的衬衫在里面闪闪发光。Henry勾起嘴角,斜着身子撑在门框上,挑战式的望着Ling。姜玲满脸冷淡的站下来。
Ling:“黎医生,麻烦你让让。”
Henry:“你这么急,进去收诊啊?”
Ling:“工作的时候,我不想跟你胡闹。”
Henry耸耸肩让开:“不要总是这么严肃。我站在这里是想告诉你,里面那个……”
Ling:“对不起,没工夫跟你闲扯,请让开。”
一阵疾风似的闪过眼前,Henry晃了晃脑袋。“我只是想提醒你那个病人有点固执而已,不用这么凶巴巴的吧?”
“Dr.黎,有你的电话——”对面的护士高声喊道。

“See。Thanks。”Henry摇晃到问询处的前,抓起听筒。
放着Office的电话不打,偏偏打到这里来找他的人,只有一个,那么就是——
听筒靠上耳朵的时候Henry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窃笑:“Paul哥,伦敦玩的不错吧,有没有遇见金发美女啊?”
“我是去开会啊,喂,不说闲话了,明天我们班机回来,来不来接机啊?”那一头传来Paul的声音。
“啊,听说Gil也在那边,如果Gil和金发美女都一起来呢,我就考虑一下。”
“脱线。Gil是有事走不开了,不过我给你带了个惊喜回来。”
“惊喜?”
“是Annie啊。”
电话的那一头传来几场叮咚响起的通告广播,这一头,一阵沉默。抓着听筒的Henry表情呆滞的立着,周围一切声音突然之间像被过滤了一样。
“喂?Henry你在不在听?”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含含糊糊的支吾着。“哦,明天啊,明天……不知道有没有空……”
“什么有没有空啊,没有空也得来,不和你说了,上机了,不要忘了啊。”

单手撑在桌子上,Henry低下头又抬起头,叹口气。不是走的很坚决,连一个字都不留下,一个理由也不说吗?如果他真的做错了什么让她如此决绝的离开,何必又这样突然的返回来。
惊喜?Henry无奈的摇摇头。是不是Paul一厢情愿的想法呢?

“咦?黎医生,一个人在这里唉声叹气,莫非碰到什么麻烦的病例?以你的经验,会有什么样的大麻烦连黎医生都解决不了的,我很好奇啊。”Paris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角落的远远观望特地走到Henry面前来。
Henry抬头,在心底厌恶的哼了一声。“你又想说什么?”
“哦,没什么。”Paris狡黠的一笑:“我想看看,黎医生你有什么难处,我可以帮忙的。”
“不必了,你这么忙,有很多事情要做,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也对,公事上我跟你不是一科;至于私事上么——我也管不到。”Paris故意拖长了音调,轻蔑的笑着走开了。
“脱线。”Henry小声的咒骂。他不是一个喜欢挑逗是非人,但是这么贱格的男人,他真的对他忍无可忍。十几年前可以说他年少气盛,十几年过去了,为什么他还是这么令人讨厌?何况,同他有过节的那个明明是自己,为什么连带着Paul也要被针对呢?
Henry摇摇头。他和Paul都不是惯于勾心斗角的人,这种事情,他们想不通。

After Five里放着Sad Lisa,Henry握着第七支啤酒,仰头,吞掉一大半。
Thomas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静静的看了很久,终于有些忍不住。
“还在生Paris的气?还是在想明天接机的事?”
Henry不支声,只是放下酒瓶,看了看Thomas,张开双臂靠在沙发上,展成一个努力舒张的姿势。
只不过,怎么用力坐的潇洒一点,胃里面却还是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好像一下吃的太多,消化不过来。
“怎么,今晚不用陪着Billy?”
“Billy参加学校的远足去了,后天才回来。”
Thomas点点头。“其实,你不像这么放不开的人。”
Henry笑了笑,爬起来坐好,侧耳听着环绕的立体音乐。

She hangs her head and cries on my shirt
She must be hurt very badly.
Tell me what's making you sadly ?
Open your door, don't hide in the dark.
You're lost in the dark, you can trust me,
'Cause you know that's how it must be.
Lisa Lisa, sad Lisa Lisa.

“这么多年,外面的世界变了又变,人变了又变,这里的歌还是不怎么变。”他的回答答非所问。
Thomas亦侧耳听了听,思考了一阵。“音乐变不变不是问题,重要的是,人的心情到底有没有变呢?”
Henry抬起头,盯着Thomas认真的看了几秒,突然笑起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婆婆妈妈,总比把想不通的事情放在心里好。汽车的排气管里面塞了塑胶袋,很容易开着开着就冒出糊味来的。我的气管敏感啊,你可别让我闻到这种味道。”
Henry耸耸肩。“你说的这么深刻,如果我说听不懂,岂不是玷污了自己的智慧?”
“那要看,你想不想做那个白痴咯。”Thomas一笑。
Henry咧开嘴来抽一口气,嘶的一声。
“怎么样?我也很久没有见Annie了,给我一个机会同她合作啊?”
“怎么律师和法医,也有机会合作的吗?”
“偶尔上庭总是会遇见的。”
“好像你遇见她的机会比较多。”
“那就要看你究竟想不想争取。”

想不想争取?Henry又沉默下来。只是想要弄清楚,一切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吧?
Henry吞下瓶中残留的一点酒,站起来,向Waiter招手买单。
“我先回去了。”
“喂,你还没有告诉我,以后有没有机会见到Annie啊?”
“如果是你,就肯定有机会。”
“你有没有开车啊?”
“放心吧,我还没醉。”

不知道是谁说过的,女人醉的时候很麻烦,清醒的时候更加麻烦。或许,男人醉的时候,也会很麻烦。Henry大步的朝Pub的门边走过去。

赤獵角机场。
伦敦直达的航班顺着航道划入。停机坪上的碎纸屑和灰尘的微粒被巨大的引擎热浪掀起,一切穿过高温气息透过来的光线似乎都变了形。

“飞机已经安全抵达,各位乘客可以离开座位。感谢您的支持,欢迎再次乘坐本公司航班,祝您旅途愉快。”
踏下舷梯,星榆闭上双眼。适应了窗外明亮的天色,再睁开,忍不住狠狠的吸了一口空气。
带着海洋的味道,干净而温润。维多利亚港湾的深水良港,冬日的天空高而洁净,阳光并不吝啬的在身上打了薄薄的一层。
云淡而高,天光水色,浅浅的印入她的柔波。
“这里的空气,比伦敦好很多。”星榆一时间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来感慨。
“还有很多你会觉得很好的东西。”Annie抓着行李从后面赶上来。
两人相视一笑。
“走吧,Paul和Sandy在前面取了行李等我们了。”
星榆点点头,脚下却迟疑的停住步子。
“怎么?”Annie瞧瞧她。
星榆抬起眼睛,欲言又止,只是向身后张望了一下——还没看见Frankie出来的影子。
“在等Frankie?”Annie转转眼珠。“你不用担心他,等一下会有人接他去仁爱的宿舍的。”
“我知道。”星榆轻声道一句,依旧站在原地。
Annie愣了愣,放下行李,握住她的双手。
“如果你原谅他的话,我不会介意你改变主意,不去我那里住的哦。”
“我不是这个意思……”星榆蹙起眉头。“虽然我很生气,不过……毕竟香港对于他来说是个陌生的地方,就这么丢下他不管,会不会太过分了……”
“如果你担心他,让Paul陪他回去好了。”
“Paul?”星榆一惊,连忙摆手:“还是不要了,你不是说,有人来接他么?”

星榆说的支支吾吾,Annie一脸疑惑,追着她闪烁不定的眼神。

“Annie!”Paul取了行李走过来:“你们在说什么?Thomas应该在外面等很久了。”他停下来,看着沉默不语的星榆,想了想:“放心吧,如果你怕Frankie没有人照应,一会儿我送他去医院。”
星榆猛地抬头,惊讶的看着他。
她什么话也没说,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心里想什么?她的心紧张的小跳起来。他的神色如此温柔平静,像惯常那样微笑着。星榆不得不避开自己闪烁的目光,转向Annie一边。
“你送他去?”Annie诧异的问道:“怎么不是Thomas送我们回去吗?”
“啊Annie姐姐,不是Thomas啦,其实是黎医生来接我们……”Sandy的话刚一出口,就被Paul狠狠的瞪了回去。她吓得捂住嘴,知道自己一时嘴快溜了出来。
“Henry?”Annie质问的盯着Paul,一脸匪夷所思。
“对不起,本来应该早点告诉你。”Paul抱歉的扶了扶眼镜。“是我叫他来的。我知道你不愿见他。但是Thomas临时有事来不了,你就当照顾星榆,好不好?你也知道Henry的车技很好,现在这个时间青马大桥肯定塞车,坐计程车,怕你们累坏了。”

Annie低头不语。
星榆轻轻拉了拉Annie的袖口,担心的唤了一声。“Annie,不要想那么多了,先回去好不好?”
Annie抬眼看着星榆,犹豫的闭上眼。
既然已经回来了,总有见面的一天。她知道总要有一个交代,不然对他不公平,对自己,也太草率。
Frankie不知道何时站在他们的身后沉默的听着。星榆抬头,眼神撞了个正着,又再度慌张的扭过头去。
“星榆——”Frankie不失时侯的拽住她。
“你放开!”星榆躲过他的拉扯,小声的斥责着躲在一边。“有什么事,后天到了仁爱再说吧。我很累了,我想回去休息。”

Paul在心底无声的叹了口气。到伦敦是因为在仁爱莫名其妙的惹上了一堆麻烦;现在回来,本以为会轻松的回到工作之中,却发现,只是带回来一串又一串的无路可逃。
命运就是这么喜欢颠三倒四捉弄人的么?
他调整一下情绪,笑道:“我们还是先出去吧,不然,Henry真的要等急了。”

机场的外面,Henry斜靠在车门上。天色渐晚,红色BMW刚上了新漆的车身在路灯的俯照下反射着诱人的光亮。
气温有些寒冷。这是一个少有的冷冬。这样的天气,不知道今年会不会下雪。
他伸出手呵一口气。Thomas这个臭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临到关键时刻,突然说有案子要查走不开,于是把接Paul一班人飞机的任务丢给了他。
他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该出来了吧?
他转过身,向着机场出入口的人群观望着。
看见了Paul黑色的西装,然后是Sandy一蹦一跳拎着个小箱子。Henry一笑,正要走上前迎接,突然几乎愣在原地不得动弹。

Sandy后面的那个,深紫色的呢子大衣,齐肩的发,瘦削的脸,单薄的身子拖着一个大箱子的Annie。
那么大一个箱子,大到几乎让他误以为她会提不动。
原本是打算带了很多东西,再也不回来的吧?
他晃了晃脑袋。
不,不是,让他不能动弹的并不是Annie。
Annie的身边,她挽着手走过来的那个女子。是他眼花了么,还是,天气冷到让人有种错觉?
那难道不是……

Jackie!!

“Hi,Henry。你果然没有叫我失望,等了很久了?”Paul走到面前,拍拍他的肩膀,熟悉的动作和笑容。
Henry好不容易把眼神从星榆身上挪开,询问的望着Paul。
“你要给我带回来的人,难道就是……”
“嗯,就是Annie。”Paul打断他的话,微微一笑。“还有,这两位到仁爱交流的医生。罗医生。还有,”Paul的手向星榆的方向挥了挥。“穆星榆。”
那一瞬间,Henry看见Paul眼睛里一种不仅让他,也让Henry自己失落的神色。
他知道,那不过是和Jackie很像的一个人罢了。
要从心底拿走一个人 很痛 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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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人把手插在口袋里偏著頭微笑
呵呵,这个动作~~~~这个孩子,叫我们心疼~~~不是,是严重的HC,想象一下,如果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要47.5度角,应该是一幅很祥和美丽的画面吧。

师姐很勤快,每一次都更新这么多,每一次都看得我眼睛成红星装~~~瓦咔咔。这一次,看到after 5了,听到了熟悉的When You Believe,暖暖的感觉又回来了。我喜欢原来那种空气中充满了幽默诙谐的气息的感觉,也喜欢现在这种温蕴着淡淡的芬芳的气氛。

有时候会想,如果星榆只是星榆,那会怎样?我们会不会还像现在一样,静静的站在他的身旁,和他一起,去期待一个奇迹?如果星榆只是星榆,我们会欣然接受,还是默默斥责,不要因为长相的相似,就将心也渐渐交出?他和星榆是一部一部走过来的,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想起星榆是被别人取代,会心有不甘,即使是长相一模一样,我也会狠狠的砸拳头。我很愿意,携手,共同绘出那道永恒的彩虹,可是彩虹的那一边,一定要是我们美丽的天使灿烂的笑容,除却她的灵魂,我什么也不要~~~~~
妙手挽春晖 素袂凝秋露  一驭轻骑香满途 影里芬姿舞
阶冷化蝶幽 穹动萦星幕 卷帘同观华彩殊 梦入流霓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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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我知道,事情不會輕易結束,就像感情不會輕易逝去一樣
當paul終于見到他相見的懷特教授時,真正讓我覺得害怕的事情也許就要發生了
這兩個孩子,從認識起,恐怕就是在坎坎坷坷里牽到彼此的手,每次都是艱辛,看得到的心疼
paul扬起眉脚,双手插在口袋里,略一偏头的微笑,真的恐怕到了月球都不會改變,如果下次失掉了paul,那么jackie,還有其他的孩子們,請你們記住,有一個人把手插在口袋里偏著頭微笑,還揚揚眉稍,無論那個人變成什么樣子,他一定是你們的paul,他一定是我們的paul.
記得這首i still believe
i still believe
someday you and me
will find ourselves in love again
……
if we believe that true love never has to end
then we must know that we will love again
If you love a flower that lives on a star, it is sweet to look at the sky at night. All the stars are a-bloom with flowers...

In one of the stars I shall be living. In one of them I shall be laughing. And so it wil be as if all the stars were laughing, when you look at the sky at night...you----only you----will have stars that can lau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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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Paul坐在伦敦国际会展中心三十二楼的高级会议厅门外的沙发上。
摘掉手套,朝着冻的有些发红的指尖呵一口气。在暖和的室内,带着织的太紧的毛线手套,指尖的血管反而被勒的无法进行正常的血液循环而逐渐冰凉起来。Paul搓搓手,看一眼墙上的时钟。
十一点半。
电话铃响,线程提示为Gil。
Gil:“Paul你在什么地方?”
Paul:“Sorry啊我还在会展中心,看来不能和你一起吃午饭了。”
Gil:“你放我鸽子啊?”
Paul:“对不起……Sandy到了吧?”
Gil:“到了,饿的嚷着要叫东西吃呢。”
Paul:“我有点事要办,看来去不了了,你们不用等我,回头我请客。”
Gil:“知道你工作起来从来顾不得自己,难道还跟你计较这些吗。哎,挂了。”
Paul:“Byebye。”

十一点四十。Paul望向高级会议厅的磨砂玻璃门——依旧紧闭。
国际医学界的交流会于这一天上午十点钟结束,与此同时,物理学界的会议在十点半准时召开。国际会展中心的门口,从来都少不了记者,而这一次,更是人声鼎沸。
踏出大门的霎那,Paul突然想起来什么,吩咐Sandy去赴Gil的约会,却独自一个人来到这里。
学界交流会真正的主题,国际间十人以内的医学界精英与英国政府卫生署医务署的会议,在这座朴实却戒备森严的会议厅内才真正开始。
很少有人知道精英医师都被邀请在这里举行一场秘密会谈。Paul坐在离门很远的沙发上,装作走累了休息的样子,有些不自在。
如果不是前一天晚上突然接到一封来历不明的电子邮件,他也不知道,尚有一个神秘的会议在这里进行。
他们谈什么,讨论什么问题,目的何在,利益归属于谁,Paul完全不关心。他只是知道,在这区区几十平米的会议厅内,正有他要找的人:贝尔•怀特教授。
这是最后一次见到他,请教他的机会。错过了今天,他不知道要到多少年后才能再见到他,又或者是,这辈子再也无缘见面。

十二点整,会议厅的门打开了。有西装革履的政府官员跟着十几位医学界著名人士走出来。
哈佛医学院名誉顾问,欧洲医管局最高负责人,澳洲卫生署署长……目不暇接的首脑级人物也着实叫他暗暗吃惊。但Paul的目标只是怀特教授。
怀特教授和周围的人握手,独自向洗手间走去,Paul条件反射的跟过去。
如此秘密的一场会谈,本以为他根本没有可能接近怀特教授,只是出于试试看的心态。所以当怀特教授反推开洗手间的门,差一点撞上迎面而来的Paul,他吃了一惊,继而愣住。
相遇,只要这么简单?

“怀特教授。”Paul理了理暂时混乱的思绪,抓紧一切时间。
“你是……”怀特教授略皱眉,“你是上次来找我的香港医生?”
“您还记得我。”
怀特教授警惕的盯着奇怪的望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这次会议,没有外人知道。”
“这个并不重要,”怀特教授有意的将Paul让进洗手间内,毫不经意的带上门。Paul上前一步,他知道,教授已经默许了这次谈话,虽然在这种地方交谈会很奇怪,但他不可以失去机会:“重要的是,你应该有兴趣听完我的提问。”
Paul的语气不容怀特不仔仔细细打量面前这个亚洲男子,他执着的目光盯着自己,让他不由得为之一动。
“你等了很久?”
“两个钟头。”
怀特教授忽然微微一笑。
“年轻人,你说吧,有什么要帮忙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Paul在心底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第一次的交手之后,他知道怀特是个谨慎小心的老人,想要得到他的帮助,绝非易事,何况,他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外国人。然而,今天的怀特教授似乎好说话的多。或许是自己死缠烂打让他不免动了点同情心。
“也许教授已经不记得了,我上次向您请教过的那个问题。”
“你是说……”
“上次那张扫描图——呃,我今天也带来了,需要给您看看吗?”
怀特教授举起一只手,示意不必。“我知道什么情况。”
“您知道?”Paul有些诧异,上一次,他看那张图不过两分钟,并且也断定,那是张普通的高血压病人的脑部扫描图。
“那张图给我的印象很深刻。”怀特教授点燃一支烟。
“可是上次你说……”
“诶,程医生,”怀特教授转过身,犀利的盯着Paul的眼睛:“上一次我说,这是一个普通高血压病人的图,的确不错,但是上一次,你没有向我指出那些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的划痕,你是想这么说吧?”
Paul大为震惊,也喜出望外:“您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怀特教授摇摇头:“我不知道实情如何,但据我推断,病人的脑部曾经被放置过一些仪器之类的东西。”
“仪器?你是说……起搏器一类?”
“不错。脑袋里面放了东西还能正常生活的话,就一定是仪器,而且是,维持病人生命延续不可缺少的仪器。”
“可是,这个病人并没有帕金森综合症,也没有做过其他类似的手术……”
“我没有说是起搏器,我只是说,是类似的东西。”怀特教授含义深刻的望着Paul。
Paul凝眉思索。不是起搏器,会是什么呢?如果要正常生活那么多年,就不会是手术工具之类有损健康的东西,病人为什么没有告诉他这件事呢?还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这怎么可能。目前的科学水平之下,并没有假设中的这种东西存在吧。
他一时间有些混乱,失望的呼出一口气。

怀特教授拧开水龙头,流水的声音灌入Paul的耳朵,像凉风灌进脖子里一样猝不及防的一凛。
“年轻人,有时候不要太执着于同一个问题,适当的时候放下来,或许会有新的发现也说不定。”
怀特教授抽出纸巾,擦干净手上的水,拉开洗手间的门,倏然回身像Paul和蔼的一笑。
这微笑,让Paul霎时一愣,只觉得一束轻柔的光线在脑门上拍了一下。
“我得走了,你也回去吧,让人发现你在这里,解释不清除。”怀特教授转过身,突然又想起什么:“啊对了,Louis说的那个医生,莫非就是你?”
“Louis?是谁?”Paul皱眉。
“你不认识?”怀特教授一愣,脸上闪过一丝不快的表情,勉强笑道:“那么,算了,再见。”

“谢谢您,再见。”Paul独自站在洗手间的门口,目送怀特教授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金属色的壳子里。
下一次再见的时候,我会弄清这个谜题。

超级市场外面,Annie拎了两个硕大无朋的塑料袋。右手的袋子换到左手,她抬起手来看看表。
右手手腕戴表的人,除了她自己,还有Henry,此外,谁还会有这样奇怪的习惯么?
以前她想过这个问题,认为这是一种缘分,后来她又思考这个问题,认为这是臭味相投。如今她抬起手腕,不再思考这个问题。
也许缘分也会由生入灭,这个世界没有什么逃得过新陈代谢的规律,她想。
“Gil这个臭小子,说好了来接我的……”
她抬起头,决定自己回去,张望着来往的Taxi。上下班的高峰,竟然没有一架是空车。
左手的袋子又换到右手,Annie甩着酸溜溜的手腕,一晃眼,居然看见Paul从对面的街道走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两人异口同声,继而相视一笑。
Annie抬头看见不远处耸入云霄的国际会展中心。
“开完会了?”
“你呢,购物啊?”
“过两天回去了,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带的。”
“哦……”Paul扬了扬眉脚,双手插在口袋里,略一偏头微笑着。
也许就算到了月球,这个招牌动作都不会改变吧。
“有空么?喝杯东西吧。”Annie也扯起右边的嘴角,挑出一弯浅浅的月亮。或许就是到了火星,这种招牌的笑容,也不会褪色。

放着独立音乐的Pub。
Paul一直觉得很神奇。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注定,有的人解释叫做缘分,有的人解释叫做巧合。说缘分,还可能有缘生缘去,说巧合可能来的太过随便。如果可能的话,他就将这些性质的事定义成注定。注定要在长廊下面借钱,注定要在以为得到幸福的时候偏偏要失去,注定要在心情低落的时间看到一张不可思议的脸,注定要在相隔遥远的伦敦来到这样一间Pub。
一间也叫做After Five的酒吧。当他和Annie同时看到这家酒吧的招牌,根本没有时间去犹豫,就已经身不由己的踏进来。
如果,能带Jackie来看看就好了。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
如果,能带星榆来看看就好了。Annie暗自思忖,她始终相信,就像基耶斯洛夫斯基的电影《两生花》一样,即便她们不是同一个人,也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毕竟,有谁可以肯定,两个容貌声音身材都完全一样的人,会毫无瓜葛呢?

“没想到,居然有一样名字的地方。After Five这个名称,并不是太大众啊。”Paul端起青啤,抿了一口。
“也许,是冥冥之中,有人不想让我们在异地他乡太孤单。”Annie点燃一支烟。
“你是说……上帝?”
“上帝,不是人吧?”Annie要了红酒。
“你觉得,孤单?”他试探着问。
Annie喷出一口烟,朝他笑了笑。“我知道,你终于还是忍不住想问了。”
“我问不问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终于肯回去,面对一些迟早要面对的事。”
“你又知道?”
Paul耸着肩笑了一下。
“阿Gil跟你说过了吧,我们后天的飞机。”
Paul点点头。“我只有一个问题,如果不是星榆,你会不会这么快回去?”
Annie闪开对面的目光,饮一口酒。
“我只是不想她被欺负。”
十指握起,Paul挪了挪上身的坐姿,侧耳倾听Pub里的音乐。
一首老歌,When You Believe。

“很多事情,你越是逃避,就越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
Annie小心翼翼的瞥了他一眼,抖掉烧长了的烟灰。
“你的会开完了,什么时候回去?”
“应该,快了吧……”
Annie打量着他的神色。干净的镜片下,一片平静的眼眸,深嵌着。他在想什么?她是不会轻易读懂的,尤其是他刻意藏起来的那些东西。她也不需要读懂,能够读懂的人,自然能读懂。只是,他有没有察觉,或者,会不会给这个机会呢。
“Paul,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觉不觉得……”
“你们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Paul突然的打断使她一愣。
“下午三点半,怎么?”
“没什么,只是在想,要不要给Henry打个电话。”
“你也打算和我们一起走?”
Paul笑了笑:“这不是全部。我是说,你应该给他打个电话。”
Annie拍了拍手,熄掉香烟。“我没有问出你不想听的问题,好像你也不应该说我不想讨论的事。”
“OK,是我错,罚我喝了这一杯。”
Paul举杯,Annie无奈的挑起笑。
她不去追问他对星榆的感觉,也不要他来询问对Henry的态度。这样的等价交换,其实都是在逃避。只不过她知道,他们一个向东,一个向西,最终还是会回到一个原点。

“啊对了,你的小朋友,有没有跟她商量过?”Annie突然想起Sandy。
“你说Sandy?应该没有问题吧……如果她想逛街,还有今天下午和明天一整天……”
Annie咯咯的笑起来。“以前Jackie说你感情方面迟钝,我看一点都不错,你什么都没看出来?”
“喂,不用这么损我吧,看出什么来?”
“你没有注意到吗?你开会的时候,或者去圣玛丽的时候,Sandy并不是一直在你身边。”
Paul转了转眼珠,忽而有所领悟:“你是说……”
Annie点点头:“我一直都担心,Gil这样满世界的跑,也不想想自己的问题。”
“Sandy啊——”Paul想起T.K.第一天介绍Sandy给自己时候的表情,噗哧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
“我想起T.K.,忙活了那么多年,就想着帮你和Gil拉扯姻缘,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了。”
“哈,你说那位老伯伯啊,别提多麻烦了……”Annie咂着嘴,安静下来。“不知道Sandy是不是愿意接受Gil,或许她还不知道Gil的事。”
“感情,和诊病一样,除了经验和规则之外,讲的也是一种感觉。”
“西医,也说感觉的吗?不是中医才有那个什么,啊,望闻问切的嘛?”
“你知道的还不少啊,”Paul莞尔一笑:“放心吧,Gil始终都是个医生,救过那么多人,上天不会薄待他的。”

“我知道,你们说的,医学无绝对。”
“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
Annie揉了揉太阳穴,拈起酒杯。
两只杯子碰撞的清脆声,如同一见如故的回忆,没入Pub流转的乐曲声中。

Many nights we pray
With no proof anyone could hear
And our hearts a hopeful song
We barely understood
Now we are not afraid
Although we know there’s much to fear
We were moving mountains long
Before we know we could

什么事情都不是绝对的,只要,你愿意去相信,去接受。
对Paul来说,以后便是星榆的存在;而对她来说,和他的一切,是否值得期待?
Annie仰头一饮而尽,红酒漫过唇线的霎那,葡萄色的波浪线,在杯口泛着明亮的光圈。

[ 本帖最后由 Felin 于 2007-5-6 01:19 AM 编辑 ]
要从心底拿走一个人 很痛 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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