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 妙手仁心2——挪亚方舟

我遲了9天才看到你的良心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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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地update一下。六年前的存货,一边佩服自己当时好有劲写那么长,一边不堪入目各种细节……
讲个好的故事很不容易。
十五年了。呵呵。


[六十七]

仁爱’s A&E
帘子拉开,Paris走进来。如同大部分时间里一样,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目光犀利的扫一眼在场的医生护士,然后落到坐在中央的病人身上。
他的到来给本来热烈而紧张的A&E带来一丝凉意。在仁爱,没有人不知道这位精神内科SMO是多么冷峻的一个人,从来不苟言笑,而且太过苛求,苛求到不讲人情。
——总之没有人愿意多和他打交道。

“什么情况?”
“有中度精神分裂,病例卡上有在其他医院的就诊记录。与路人发生纠纷的时候擦伤手脚,伤口已经做了清理,打了一针镇静剂,其他没什么特别的症状。”Henry简述情况:“Jenny,把病例记录给Dr.卢。
护士顺手把病例板递到Paris右手边,他下意识的抬起右手,继而一愣,迅速撤换了左手,有力的接住。
Henry瞥见这个细微的动作,心中不由一丝说不上来的亲近的欲念。

“差不多就这样的话,麻烦护士送到病房去,现在就收诊。”Paris若无其事的把病例板夹在右边腋下。
Henry点点头,在Paris就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叫住他。
“Dr.卢。”
“还有别的什么吗?”
Henry看了看周围的护士医生已经走开,压低了声音。“Dr.卢,以前和你有些误会,希望你不要介意。”
Paris挑起眼角的余光看了Henry一眼。“我不是很明白Dr.黎在说什么。”
“其实,我只是想说,可能我们每个人对待生活的态度不一样,自己都有自己的习惯,大家都没有权利去干涉别人,不过就工作上来说的话,其实你是很出色的神经内科的专家,这一点,我和Paul还有其他所有的医生,从来都不否认。如果卢医生对大家不要总是抱着敌意的话,我们之间的配合,会不会有可能再融洽一点——过去的事情其实早就可以过去了。”
“我处理问题的态度和方式,也是我生活的习惯之一,”Paris头也不回:“我不希望有人来干涉——另外,你指的过去的事情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Paris突然转过头来,盯着他。“我对你这个人基本上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如果你再敢对Annie做什么的话,下一次我绝对不会不干涉你的私人问题。”

他嚣张的拂袖而去,剩下Henry站在原地,默默的长呼一口气,背后惊起一阵凉意。
Paris……
不久前他怀疑的那一幕还是不由得让他打个冷战。
刚才怎么会去对他那只受伤的右手和那颗他以为受伤的心产生什么怜悯之心呢——这种人根本和自己不是同一个物种,不值得他花心思去了解吧。但他却从Paris那里感到一种威胁。
是有关Annie的威胁?
他不知道他们大学时代有过什么样的关系,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以及,他们究竟现在有多少接触;
这一切,正如Paris说对他不感兴趣一样,他同样对此不感兴趣。
然而那种威胁感紧迫和清晰,叫他不由得拉紧了心理防线。

“如果你再敢对Annie做什么的话,下一次我绝对不会不干涉你的私人问题”,这分明在说,他对Annie的关注程度远远超出了朋友的境地。
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对男女之间的关系太过了解的男人,Henry知道的太清楚了。

他叹口气。
可是那又如何。对Annie犯下的错,尽管他努力的挽回,他也不奢望她有朝一日会原谅。他们之间的问题太多了。
真是伤脑筋。

星榆说的对,很多话,他应该亲口去对她说的。
只是他已经得不到这样的机会。

“一个人?”
午餐时候在餐厅里独自坐着的时候,Ling的声音在身边响起。Henry抬头。
Ling:“我可不可以坐这边?”
“请坐。”Henry拉开身边的椅子。
Ling:“怎么一个人吃饭这么闷闷的?程医生呢?今天没看到他。”
Henry:“他下午才回医院——有事?”
Ling:“没事不可以找你吃饭的吗?”Ling歪过头看看他:“怎么你好像有些心事的样子?”
“啊,不是,”Henry集中精神来和Ling聊着:“刚才Alex突然说回不来,叶医生要我顶他的班,我在想有谁可以去帮我接Billy。”他想了一大圈,没有什么有空又可靠的朋友可以帮他的忙。
Ling:“穆医生呢?你们平时走的不是也挺近的——她应该知道你家吧?”
Henry抬头思忖一会儿“星榆”可能的反应,摇头:“算了,我怕她打我啊——”
“啊?”Ling不明就里。
“Only a joke。”Henry挥挥手:“可惜Paul也是下午上班。”
Ling静静地搅了一会儿手里的咖啡。
“如果你对我好点的话,也许我可以考虑帮你去接小孩。”
“你?”Henry瞪了瞪眼睛,表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会这么好?”
“喂,是不是要我翻脸啊——”Ling捶了他一拳:“我一向很好人的,只是你老针对我罢了。”
Henry咂咂嘴。
Ling白了他一眼,试图站起来走开:“不要就算了,约人去逛街。”
“哎——慢着!”

“小姐,您要去的地方到底在哪里啊?”Taxi司机也不熟悉Henry家的地址,回头向Ling问道。
“衡祥道132号……天宇花园……我看看啊……”Ling伸头看向路边的门牌
“前面左拐就是我家了。”Billy指挥道。
“哦。”Ling一愣,对司机说:“那,左拐啊麻烦你。”
上楼,掏出Henry给她保管的钥匙,门刚刚打开,Billy就一把推开Ling跐溜一下冲进家里,嘴里叫着“到家喽”,把书包往卧室的地上一丢,立刻冲到电视机前打开游戏按钮,抓起手柄,搬了小凳子很近的靠着电视坐下来。
Ling在后面把Billy的鞋子收拾进屋,自己找了拖鞋穿好,对着Billy摇了摇头。

“是不是到家应该先洗手啊Billy?”Ling向Billy走过去。
Billy没有回答,眼睛紧紧盯着电视屏幕。
“Uncle Henry肯定有跟你说过的吧?来先洗手吧,乖!”Ling摸了摸Billy的头。Billy不耐烦的甩开她,站起来,蹭蹭的跑向洗手间,然后又迅速的坐回原味继续打电动。

Ling拉开冰箱来看了看,叫道:“Billy要不要喝饮料啊?是牛奶,还是可乐,还是橙汁?还是要喝点白开水,我给你烧啊?”
Billy依旧不回答。
Ling皱起眉来,走向Billy。
“怎么一回来就打电玩?学校没有留功课嘛?有没有要Uncle Henry帮你一起做的啊?Ling姐姐可以帮你做哦。”
Billy还是没什么反应,电视屏幕上的游戏画面在迅速的变换着。
Ling有些生气了,提高声音叫一句:“Billy!”

“吵死了!”Billy终于停下来,朝Ling叫道:“以前Mummy和Untie Annie都不管我玩游戏的,Uncle Henry都有陪我玩,功课都做好了,你怎么那么烦啊!”他一扔游戏手柄,气呼呼的跑回自己的房间,砰一声关气门。
Ling着实下了一跳,气不打一处来,追到房门口:“Billy!”
“烦死了——我睡觉了!”房间里传来Billy闷声闷气的声音。

“真是的。”Ling尴尬的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听听动静也许是真睡着了,返回客厅。
原来Henry的儿子是这么捣蛋的一个小鬼,早知道就不揽这个瓷器活儿了。改天非要Henry好好请她吃一顿大餐才是。

可是——Ling环顾房间里周围的陈设——抱枕路按七八糟的掉在地上,茶几上凌乱的放着好多天的报纸和缴费单,厨房灶台上有没擦干净的水渍。她爬起来绕一圈,阳台上的衣服也没有晾整齐,洗手间里还有一大堆待洗之物。
Ling瞥瞥嘴。家务状况一塌糊涂。
想必这些事情从前都是Annie帮他做的吧?
现在Henry一个大男人还带了个小孩子,医院里那么多事情要忙,能囤在一起做的一定都是囤在一起才做的,难怪房间看起来这么乱糟糟。
这还是人住的地方嘛?不如叫狗窝——
Ling正想着,突然脚下踢倒一团软绵绵的什么东西,继而听到“呼噜呼噜”之类类似动物喉咙里的响声。
她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小心的低下头来,差一点没吓得魂飞魄散——

正在睡觉的仔仔被她一脚踢醒,颇为不满的正瞪着她。

“乖狗狗……乖狗狗,我不打扰你,你继续在那里,不要动啊,不要动啊……”Ling吓的腿发软,一节一节往后退。

好在仔仔的困意比较浓重,只是哼了几声,又一头趴下去睡着了。
Ling好不容易才呼吸顺畅过来。

“死人黎国柱,早不告诉我家里有条狗!!!”Ling一边下楼一边念叨着,捏着自己酸胀的胳膊——帮他衣服也洗了桌子也擦了地上也打扫干净了厨房里的东西也理整齐了,走的时候Billy在床上睡着了,过一阵子Henry也就会回来了吧。帮他做了这么多事,如果他今后还对她针锋相对的话,Ling鼻子里哼了一声,站在路边拦下一辆taxi。

Annie的Ling搭乘的taxi旁擦道而过,不经意的瞥一眼路边的楼盘。
如果不是送一个客户去隔壁的街区,而这里又是单行道必经之地的话,她是绝对不会驾车路过这里的吧。
她已经很小心的不去碰关于他的任何事情,包括不让自己想起这些小心翼翼的情绪。

但是HK是那么的小。

她还是有些贪恋的从后视镜里向后望了,哪怕她并不怎么意识到这样的动作意味着什么。
哀莫大于心死。
没什么比无望来的更彻底了,不是么。
她把眼神从后视镜挪开,不由的一愣,继而再看一眼。

后视镜里招手叫taxi的那个女人似乎有些面善。
好像在哪里见过吧——是客户?她不记得有哪个委托人住在这附近的街区;是旧同学?她的同学大部分都不在香港了;那么是……
思考一晃而过,不曾在心上留下什么痕迹的就飘散了。

毕竟,这一带地区,以及可能与这里有关的那些人,都已经不再同她有什么关系了。
只是个擦身而过的行人,如此而已罢了。

警署,法医鉴定处。
Thomas正看着手中的资料,听见敲门声应声抬头。
Thomas:“Anthony?有什么事吗?”
“国际刑警那边传过来的case要我过去协助查案,他们那边的被害人区子平是香港公民,国际刑警那边查到他的弟弟区子常好像以前有过案底,曾sir说当时负责的法医是你,想问你拿点DNA资料。”
Thomas:“区子常?好像有点印象——”Thomas一拍脑门:“是不是精神分裂杀人的那个凶手?”
“Thomas就是Thomas,那么多年前的案子居然还记得。”
Thomas:“不是我记性好,是那件案子特殊,印象太深了——”他在电脑里搜索着:“喏,知道了,我把file整理好了send给你吧。”
“OK,多谢了。”
Thomas:“好奇问一下,什么case那么棘手国际刑警那边自己解决不了啊?”
“总之一团乱麻,区子平是芝加哥大学附属医院的药剂师,他被怀疑给一个病人开药导致病人非正常死亡,结果就在警方要展开调查的时候区子平也暴毙,而那个死者本来是一个大财团的负责人,听说跟国会还有点关系之类的,一直患失眠在那里治疗,但是最后一次拿了区开的药之后就发烧,失忆,最后一命呜呼——而那个区子平呢,也很奇怪,有目击证人说他在死之前说他罪有应得,害死自己的弟弟现在遭报应什么的,所以国际刑警和FBI那边要问这里拿点资料了。”
Thomas:“哇哎,还真是一团乱麻啊。”
“先不说了,做事。”
Thomas:“OK,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只管说。”

同事离开,Thomas一个人留在Office里,支着脑袋满腹疑问。
“药剂师,精神分裂症,失忆——”
等等,“又是失忆?”Thomas突然想起之前Paul似乎提起过什么失忆之类的问题……
莫非会有什么关系?他好奇的搓着下巴。
失忆,失忆,人格分裂,暴毙……
他在联络电话里迅速的查找着Paul的号码。

也许有什么的,应该会有什么的……
他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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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到了3個月才發現Felin更新啊我 -v-
姍姍來遲,總比錯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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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发现电脑里还有最后一篇没发过的章节,发掉算了= =
这注定是个万年坑……
【别打我要打打始作俑者,那谁一直坑在那里呢!!我可以帮你们转达一下!】


[六十八]

“星榆的MRI记录?”Paul莫名的重复。
“是啊,其实是警局最近有单case的死者和失忆有点关联,所以想起你上次同我提起的情况,想看看你能不能帮忙。”Thomas大致地解释一番。
Paul略一思考:“实在对不起,你知道我们不可以随便把病人的资料透露出去的,虽然你和星榆也不陌生……如果你实在很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她愿不愿意提供。”
Thomas点点头:“我明白,就像警方也不能随便透露案情的嘛,”他突然灵光一闪:“不过这样,上次你出事的那个病人的情况呢,是不是也很特殊?我看可能也会对我有点启发的。”
“你是说……那次事故的病人?叫……曹敏志?”Paul想了想。
“是了是了,曹敏志嘛,”Thomas随声附和的点头笑道:“如果我想和你进行下医学上的探讨这个应该不会也不可以吧,据我所知类似这种案例反正会被收入教材资料里面。”
“当然不会,”Paul笑了笑,随手从电脑中调出档案:“你想知道点什么呢?”
Thomas:“前阵子只是听你们说他手术过程中突然死亡,到底什么是突然死亡?”
Paul:“简单的讲,其实是我在已经差不多要确认他的开颅手术成功的时候突然血压急速升高,颅内大面积出血无法制止,造成器官衰竭而死的。”
Thomas:“你确定你的手术方案是判断正确的?哪,我不是怀疑你的医术啊,只不过我想客观一点……当时仁爱好像也开了监审会了。”
Paul:“我明白,但是我始终认为我做出的决定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最有利于病人的,虽然我在开始手术前停顿了很长时间,不过我控制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就我当时的经验来说,这的确是个始料未及的突发情况——可惜你知道的,医学是没有绝对的,面对突然而来的事情的时候,一切解释真的都显得太无力。”

Paul的神色显得有些暗淡。
医学是无绝对的。这句话可以正面的被解释为人们有信心可以去等待发生奇迹,也可以被负面的解释为人们无法阻止发生突然而来的危机。
对于他来说,最郁结于心的并不是到底是否他的决策造成了这样的事故,而却是,无论他做怎样的反映,在这条生命急剧消逝的时刻,现代医学技术和身为医生的他自己,同样束手无策。

Thomas不好意思的咧咧嘴打岔道:“呃,不过我有个假设——只是个假设啊,你猜会不会是,这个病人以前用过些什么药,在身体里有一定程度的残留或者是已经对他的身体,具体讲就是他的脑产生了什么物理的或者生理的影响,而这种影响呢,在正常生活情况下不会有什么危害,但是不走运的是他又得了这种病要做手术,但是手术过程中必须用到的什么药物其中的成分和这种残留的影响发生了对抗性的冲突——就是说这些成分对于普通的病人来说是完全不会产生副作用的,但是用在这个病人身上,却有致命的打击,会不会是这样?”

Paul消化了好几分钟Thomas的“假设”,露出一时间难以理解的表情。
“其实这位……啊……曹先生以前有没有什么病例记录啊?”
“这么说来,从前他似乎是做过脑部手术——具体的情况,我暂时没有什么印象了,他的手术应该不是在仁爱做的。”Paul想了想:“不过,你说的那种会产生冲突的情况,理论上来说,可能性是有的,但实际上的概率可以说微乎其微,临床使用的所有药物成分应该都是经过鉴定不会有副作用的,如果有特别的副作用,除非病人体内自身所带的那种物质非常罕见。”
“说的也是说的也是,”Thomas连连点头:“不会两样都那么巧的,呵呵,呵呵……”
“什么两样?”
“啊没什么……我说我那单命案罢了。”

Paul:“Anyway,如果有什么我可以提供的资料的话,可以随时找我——不过,你那个想法还真是很像科幻小说啊。”
Thomas:“科幻小说啊?是啊,上次你问我的问题不也很科幻咯?这次轮到我来讲个科幻的。”
Paul:“我还以为只有警察办案才需要想象力呢——怎么法医也这么会幻想的么?”
Thoams:“不是幻想……法医的确是只要根据证据说话就够了,不过偶尔联想一下也没什么大碍嘛,是不是?每天对着尸体那种令人神情紧张心情忧郁的东西,联想也是让自己轻松一下换个角度吧——其实你们医生还不是一样,这种方法治不了,不就换个角度重新治咯?”

换个角度重新治疗……送走Thomas,Paul一直无意识地咀嚼这句话。的确,其实医学讲起来是极其严肃的科学,然而科学发展的历史上有太多突破性的发现是来自那些科学家口中所称的不可思议的灵光乍现,简直就像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奇迹,如果换个角度看问题,奇迹就那么容易出现的话,奇迹还会如人们一直所看待的那样值得期待了么?

对面的走廊上Jackie迎面走来,Paul抬头看见,回过神的时候,思考轻轻一秒的休克。
似乎,好久没有像这样单独的遇见了……
Jackie显然早就看见对面过来的Paul,但她却没有可以绕道的选择。
他们正走在还不到拐角的过道的正中央,而周围的病房也并不是他们的管区。
两个人面对面,相隔只有几十公分的停下来。
“……Hi……星榆,快要收工了吧……”Paul很努力的平静地普普通通的寒暄。
“嗯。今天要值夜班吧?查房?”她略略抬了抬双目看他,然后又迅速的将视线移走了。
“是啊。刚刚……Thomas过来做事,才送他出去。”他亦不好意思再盯着她。
原来一旦划清界限,界限便一定要清楚到连说话的内容都要减少,眼神的交流也要控制么?
谁能让他们注意到彼此还在关心着对方的工作时间表。

Jackie捋了捋修短了的刘海。
“不妨碍你做事了。”她朝他点点头,然后微微侧过身子,擦着墙壁做过去。
Paul亦微微向相反的方向撤了撤身子。
身体的轮廓相交的瞬间,白色的两件外套没有相互的摩擦。
是她连擦身而过的机会都不敢给他,还是他连与她擦身而过的机会都不敢有。

Paul不想回头目送她的“背道而驰”,尽管他知道她不会回首。他继续向前着他暂时停下来的脚步,但是为什么呢,自从她明白的告知他们不可能了之后,每见一次,都要更心疼几分。
他明知道他不该如此沉沦的,他明知道自己曾经有能力克制的;
他也明知道这个星榆是本就不属于他自己的。

他终于忍不住停下来。不是Jackie又怎样,选择了Frankie又怎样,难道他连关切的时候回头去看一眼她的背景的情况也坚决不让发生吗?
Paul回过头去,他希望她的脚步不会像他想的那么快。
然而他却愣住了——
“星榆”跌倒在地上。

Jackie缓缓的睁开眼,脑子里一片混沌的空白,眼前朦朦胧胧的影像渐渐清晰起来。
似乎是一间病房……仁爱的病房?
她略动了动身子,有被子盖在身上,左手插了针管;
然后她有些清醒了,躺在床上的是自己,Frankie正坐在边上。
“你醒了!”Frankie爬起来,按了床头的铃。
“我……”
“你先不要动……”
Frankie尚未说完,Henry推门进来。
“星榆?”Henry抽出听筒帮她检查着:“让我看看——暂时没什么问题了,休息一下就好。”
她有些记起来了,在走廊上遇到Paul之后,她的脑子里突然一阵剧痛,随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半坐起来,紧张的瞪大眼睛望着Henry。如果他彻底检查过她,如果他给她做了脑扫描的话,一切就完了……
“营养不良,你怎么会营养不良呢?”Henry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给她听:“你是医生,又这么大个人了,居然因为营养不良晕倒,幸好是在医院,被Paul撞见,换了其他人,估计被你吓死了。”
“营养不良???”Jackie诧异的叫出来。怎么可能?她晕倒分明就是……

算了,她在期待什么呢?难道期待Henry查出自己的真正病因是脑病变么?她惊魂未定的看了看Frankie,他只是一副担忧的样子坐在一边。
“干嘛?不相信,是不是要我把血液测试拿给你看啊?”Henry忍不住噗嗤笑出来:“营养不良,怎么,你减肥啊?你都不是太胖啊——”
Jackie愣了愣,继而装出凶巴巴的反击:“是啊,我是减肥怎么了,你理我那么多!不要以为你很了解女人心态似的。”
Henry举起双手呈投降状:“OK,OK,我是不了解你们女人,刚刚那么虚弱现在就能那么凶,刚才应该给你多打一针让你多睡一会儿,免得跟你吵——你啊,你小心要减肥不要用节食这么老土又不科学的办法嘛,害人害己——”
“用不用你教啊?”Jackie扬起眉:“你放心,我自己再节食也不会饿坏Annie的。”她明知提起Annie并不合适,也不得不搬出来掩饰自己的错乱了。
Henry果然暂时收敛了攻势,把笔插回口袋。“没事了没事了啊,多吃点死不了的,这瓶水挂完赶紧回家休息去吧,别霸占着我一个床位,外面很多病人的——”他向外走着顺带瞥了一眼Frankie,酸溜溜地说:“Hey,我去告诉阿Paul这个惊天爆笑大八卦……”

Jackie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低头望着自己没有血色的双手,低声地:
“Henry其实帮我做了扫描的,是不是。”
Frankie:“呃……?”
“你们在仪器内做了手脚,是不是。”
Frankie:“……”
Jackie抬起眼来看着他:“以前我也做A&E,不明原因的昏厥,我知道程序上应该做全身检查,所以他肯定扫描过我的脑,但是却说没有事,这不可能。如果Henry发现我有事,他刚才不会那种表现,他一定会说给我知道的!”

Frankie为难的看着她,终于不得不点点头。
“是一种电脑程序,放进仪器的系统之后,会干扰正常的扫描结果,拍出来的片子,数据都是错误的,想要什么样的数据,就可以怎么修改……其实,上次Paul替你check的那一次,什么都没有发现的原因,也是这个……”
Jackie恍然大悟:“难怪连我以前的AVM手术都看不出来……”

然而,如果不是那个时候做的手脚,而让他知道了自己就是Jackie的话,在她的记忆恢复之后,和发现她的病变之前,她还有可能固执的隐瞒着他么?
如果不是那个时候的改变,而让他至今都被蒙在谷中的话,再一次的隐瞒,还有必要了么?
她低头兀自酸涩的笑起来;
命运真是爱和她开玩笑,不早一点让他知道她是谁,不迟一点让她知道她的病,而偏偏选中了的那个时机,是一个叫他们此生此世不可能再回头的时机。

“Jackie……”Frankie叫她:“对不起,我只是不想在你同意之前被他们发现……”
“没事,其实要谢谢你。”她对他惨然一笑。
是幸好Frankie今天在呢,还是不幸他在?如果他没有来得及布置这一切的话,那么现在在这里的这个人,一定就不会是他了吧……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够有多坚强,但是她明白,她总会偶尔渴望会有突然而来的意外让她的计划落空。
此刻能够叫她停下来向回走的,大概只有上帝了。

她轻轻叹口气。

“可是,Jackie,我觉得,我们不要再这么玩下去了……”Frankie闷闷地说。
“什么?”
“你今天这样突然晕倒的状况实在是太可怕了,我不知道你下一次什么时候就会……”
“可怕?我不觉得啊,”她轻轻的笑,那笑容,让Frankie觉得飘渺和虚幻,仿佛一瞬间她就已经不是真实的存在了,“如果真的有这么一次的话,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我不会让这种可能发生的!”
“Frankie……”
“我知道你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了难过,但是你这样拖下去,迟早你会送命的!你以为到时候所有的人会好过?”
Frankie的语气异常生硬,Jackie愣了愣。
“你放心,在那之前,我会先离开这里……”
她有些哽咽。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就结束,那种哀思和追念,她完全可以想象的到。
难道她忍心给他们第二次的重创?
不会的,趁她还有时间谋划,她会好好安排这次演出的……

“你的病情很可能已经恶化了,我怕你根本捱不到……”
“捱不到?捱不到能怎么样?你能找到治疗的方法么?恩?”Jackie笑着问他。
不会的,上天不会对她如此残忍,她还有时间,她一定可以筹划一切。
Frankie被堵住了。他的确没有办法,他不清楚组织到底对她用了怎样的技术让她可以“起死回生”,而又产生这种副作用。可是……
“告诉他们吧Jackie,程医生那么出色,或许他可以做到呢?”
既然那是人造的手段,就必然有人可以找到解决的方法——组织之所以选择程至美,正是想让他参与解决他们计划进程中的瓶颈,那么,他一定是可以帮到Jackie的人选。
“他?”Jackie一愣。
他可以么?她眯起眼睛想着他的样子。

那个时候,在手术台上,虽然已经被麻醉,但是她在梦里分明可以听到他的声音,感到他的动作;
他在为她努力争取,他从来不会在手术上放弃……
然而……
Jackie的呼吸有些颤抖。

她不是不相信Paul的医术了,只是,
她不想拿他的幸福做赌注。
如果,万一——既然没有什么是绝对的——他真的亲手送走了她,
她难以想象他要如何面对未来的一切。

Frankie看着她,看到她的神色变化,他知道,这个世界上能够帮她的人,只有一个程至美。
这是命里注定的牵挂,哪怕他自己有多么喜欢眼前的这个女子;
他喜欢她,却眼睁睁看着她的痛苦而什么都做不了。他应该恨Paul?还是应该哀叹自己……
他真的什么办法都没有了么?

“我不要让他冒这个险”,泪水顺着Jackie的脸颊落下来,她狠狠掐着自己的手:“如果时间不允许我做好对所有人都好的安排,那么我,”

我们的人生有许多不能实现的诺言。
如果,明天你就要离开深爱的人身边,永不再见,你会给他一个什么样的回忆呢?
也许,什么也不留下,回想的时候,才不会痛彻心扉。

“我……我就像死神借点时间,一定可以争取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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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事隔快兩年竟然等來更新!
2. 卻又再次被肯定這注定是個坑

心情有如看著這對因愛而固執得讓人心痛的傻大白褂……

喜也悲也 ╮(╯▽╰)╭
姍姍來遲,總比錯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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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去年年末还有在更新!
忍不住出来冒泡支持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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