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 【轻小说】拾年

[同人] 【轻小说】拾年

本来征文题目是十年,改成拾年是jess的主意。
一改顿觉十分诗意美妙。

于是我许久未定的文章名字终于可以敲定了。

1 归来

城市和情人的不同,在于时间非但无损于她的容颜,反而为她平添了一层难以言说的魅力。

十年后,他回到这座以夜色美丽著称的城市。

幸好已无人问起他当初离开的原因。

“姓黎,所以常常在离别。”在法国的时候,他常常这样介绍自己,可惜只有极少数通晓中文谐音的人才明白这个句子的逻辑。

黎是离的谐音。离别是他的宿命。


刚回国,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证件保险金融卡,都要一一重新办理,申请驾照,求职面谈,本已忙得不可开交,偏偏亲朋好友纷纷赶在这时候登门拜访。

带着礼物,带着寒暄,带着他们待嫁的妹妹、堂妹、表妹、女儿、侄女、甥女……

他苦笑,难道这城市里,三十多岁,体健貌端,受过高等教育,预计能养活妻儿的未婚男人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了吗?


工作最终定在东大,历史系副教授,体面、稳定而薪水丰足的一份工作,他和父母都比较满意。

亲友们更是满意,家里的电话日日响个不停,佣人接到手软。

“对不起,儿子,我们知道你很烦,不过X阿姨/叔叔/伯伯/伯母开了口,你怎么也要给个面子……你小时候人家还抱过你呢……”

“你们真的不怕这样下去我变成男公关?!”


“星野,你还记得唐爷爷吗?他是爷爷的好朋友……”

“怎么?他想把妹妹嫁给我?”

“胡说!什么妹妹,是他孙女。你小时候常去他家玩,说不定你们还见过面呢。”

他剥着芒果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眼前依稀浮现出一座童话宫殿般华丽的大宅,宅后有一棵高大而茂盛的树,开满了粉红色的花。

偶尔有风吹来,落下的花瓣像一场带着香味的雨。

回忆里甚至有背景音乐,今天他还能毫不费力的哼出那段旋律,是帕海贝尔的卡农。

可是回忆里并没有什么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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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不想介绍人物的

无奈大家的想象力太丰富^_^

黎星野,是年31岁,姓的来历不用说了,名字取自“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的诗句(后一句仔细念念)。学者,专攻欧洲历史。在法国某大学待了10年,从学生到助教到讲师再到副教授,期间没有回国,原因你可以随便猜测,后文会说的。

至于他是边个,ha家的孩子你们不要不敢相信,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一个。虽然写得不太像,可是我真的有努力了

btw:顾少,你是想说除了他剩下的都死光了么-__-|||

你们心心念念的那个女猪就还要很久才出场。你问我另外的猪?远目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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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唐家

沉重的铁门轧轧作响,向两边打开,唐氏传承数代的大宅重新出现在他眼前,他却失望了。

完全不同于回忆里那种散发朦胧光晕的诗意,只是一座豪华的大房子而已。

不是有哲人说过了吗?路过美好的风景,千万不要回头。回头时,美好便不再美好。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拾阶而上,叩响了大门。


门开处,原以为是佣人,不料却是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男孩,一头卷毛染成金黄色,左耳上数个耳洞,分别垂挂着不同材质的耳环。

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轻佻的吹了声口哨。

“你是来找我姐姐的吧?老规矩。”朝他伸出一只手。

“什么?”

“你说呢?未来小舅子的支持可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他简直不敢相信唐家会有这样的子弟。“你把你姐姐当成什么了?”

男孩收起了笑:“不给算了,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阿栋,说过多少遍,不许跟客人没礼貌。”

明明是斥责,听起来偏偏有种宠溺的味道。

唐老太太由一名女郎搀扶着,自楼梯慢慢的走下来。

她的头发已经雪白,脸上也刻满了沟壑,目光中却流露出和年龄不符的精明强干。

“星野,欢迎你来。”她朝他伸出保养极好的手,“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孙子唐栋,这是我孙女,唐菁。”

唐菁朝他嫣然一笑。

她有一副窈窕的身段,而她身上湖蓝色的丝绸连衣裙则突出了这个优点。她还有一张美艳的面孔,淡红的唇彩却又带来一丝少女的清纯。

这样的女郎理应追求者甚众,不知她奶奶为何还要费尽苦心的为她物色丈夫。


唐老太太很快给他们制造了单独相处的机会——在宅后的花园里。

“那棵树几月开花?”

唐菁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我从来没见过它开花。”

“可是……”他还清楚的记得那花雨的芬芳。

“也可能你来的时候,我和弟弟还没有搬到这里。”

“那时你们没有和令尊唐先生一起生活?”

“不,”她突然笑了,“你大概误会了,唐氏前任董事长唐乐书,他是我们的叔叔,而不是父亲。”


p.s:抱抱只影,欢迎回来。三十多岁是比较适合他的年纪,何况才31岁,不太青涩,也不太老,你不觉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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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夜曲

入职那天,他提交了教工宿舍申请表,下午便领到一串钥匙。

40平的屋子,独门独户,厨房浴室家具电器一应俱全,还附有一个小小的西向的阳台,供观看日落使用。一切实在称得上完美。

住对门的苏友善的过来打招呼,他是中文系的,比他年轻几岁,比他聒噪N倍。

“天天看日落的话,不知道性格会不会变得消沉。”

“床太窄了,他们一定是故意的。”挤挤眼睛。

“啊啊啊你居然买这么多泡面,里面有很多防腐剂你知道不知道?当心吃成木乃伊啊。”

但是当晚他就厚着脸皮敲门,向他要一包面。

他请他进来。

“我正好在煮,一起吃吧。”

“好,请给我加一根香肠和一个鸡蛋。哦?还有冰啤酒?……”


两人吃到酣畅淋漓处,初识的矜持都扔到九霄云外。

“喂,你干什么?”“我没吃饱,拨给我一点吧。”“强盗啊,连别人的面也要抢。”“谁叫你煮的面特别香……这半根肠也给我吧。”

说来说去筷子就在半空中打了起来,有攻有守像模像样,满屋汤水飞溅,头发和衣服都未能幸免于难。打完了相对而笑,活脱两个七八岁的顽童。是谁说过,男人放松心理戒备的标志,就是言行像个小孩。

就在这时,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像云破月出,清辉洒进深林,又像泉畔花落,幽香沉入碧璃。

门德尔松的《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

弓与弦的缠绵,从来只道是寻常,不料却可以如此沁人心脾。

苏见他失神,用筷子敲敲碗沿:“回魂回魂。”

他见他无动于衷,怀疑耳畔的旋律只是自己的幻觉:“你听见了吗?”

“又不是聋子,自然听见了,不过我已经习惯了。”他拉他到阳台,伸手指着不远处一座小楼,“看,就是那里,音乐系的小提琴教室。”


这里望去,小楼的灯光缥缈如梦。

“这么晚了还有人在上课吗?”

“不知道,也许只是他心血来潮自娱自乐罢了。那个程静弦……是个古怪的人呢。”

“古怪吗……我倒觉得他的技巧已经臻于化境了。”以他在欧洲多年的阅历,一般水平的演奏根本不会引起他的兴趣。

“毕竟是十四岁就在Paganini国际小提琴比赛里获得金奖的人啊。
注:帕格尼尼国际小提琴比赛,是意大利政府1954年为了纪念史上最负盛名的意大利小提琴家帕格尼尼而在其故乡热那亚创办的,是著名的国际性小提琴顶级比赛之一。

经这一说,他有了些印象,在他的高中时代,是曾经有个在国际比赛中得奖的少年名噪一时。“这么说他和我们年纪差不多?我还以为是6、70岁的老头。”

苏笑得打跌:“6、70岁的老头?你千万别说出去,当心他的粉丝团找你麻烦。”

还有粉丝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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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梦梦:唐乐书,乐念le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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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谜樱


唐菁打电话约他去她家吃饭,他犹豫很久。

不去显得太不给面子,去了……会不会给她什么错误的暗示呢?大部分人遇到一个条件还不错的相亲者,都会努力的去爱上对方。

但黎星野就真的不是这种人。

“最近工作有点忙,你也知道,新环境嘛,总要花时间去适应。”他说谎的时候诚恳动人。

“我就说嘛,当老师有什么好?整天被学生烦死。”唐大小姐似乎很不理解他的选择,“你干得不开心的话,我把你推荐到唐氏控股的出版社去,一进去就做合伙人……”

口气俨然是位女王。

他不由想起最近听来的八卦,唐家老太太极度重男轻女,从她给孙儿孙女起的名字就能看出来,男孩是木字部,女孩是草字部,男孩是大树,女孩不过是绕树的藤。

她此生最不如意的一件事,是唐家上代掌门唐乐书仅出一女。虽然目前这位唐二小姐承袭父职出任集团总裁,但可以预见的是,不出几年唐老太太会把唐氏的一切夺回来交在唯一的男孙手里。

那就是唐菁的胞弟唐栋。唐栋今年才十六岁,也就是说在他心智成熟到足以担当重任之前,免不了要做个傀儡。那时,唐菁就会理所当然的大权在握。

如果和唐菁发展的好,也许会幸运的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也不一定。

他一边对镜中的自己嬉皮笑脸,一边精心的刮掉下巴上的胡子,只留下唇上微微的髭须,曾经有人说过,他这个样子非常迷人,年长女性认为是稳重,而年轻女性则会觉得性感。


“啊,黎大教授终于来了,欢迎欢迎,文曲星降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开门的又是唐栋,这次他的态度客气许多,但不伦不类的吹捧下暗藏的讥讽,高段如黎星野又怎会不知。

不过他仍装出一幅受宠若惊的模样:“不敢当,唐少爷太客气了。”

“什么少爷,叫他阿栋就好了。”唐菁一脸笑容的迎上来。“来,先坐下喝点东西吧,咖啡好吗?我刚刚煮好一壶。”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咖啡?他一边露出感激的笑容,一边在心里哀叫,他向来对咖啡的口味极为挑剔,认为适口的咖啡就像中意的女人那样可遇不可求,在对象不符合条件的时候,他抱持宁缺毋滥的原则。

但今天不行,拒绝女王陛下御制的咖啡,怎么看都是不明智的。

硬着头皮端起来喝了一口,果然堪比毒药。不,他宁可要一杯毒药。

一个从不怀旧的人,居然怀念起十年前那杯咖啡的味道。


四人晚宴在唐老太太下楼后正式开始。他的位置被安排在唐菁的对面。秋波来往,最便宜不过。

“星野,菜色还合口味吗?”

“老太太您真会调教厨子,今晚我才知道全港最好味的私房菜原来藏在这里。”

巧言令色,颜之厚矣。不过唐老太很受用,满是皱纹的脸笑成一朵千叶牡丹:“什么老太太,以后叫奶奶。”

……心中警铃大作,看来今晚的表演太投入了,该收一收,哄哄长辈开心是他的良心能做到的极限了,把下半辈子搭进去那可划不来。

“星野,吃个龙虾。”

唐菁甜笑着,拿起一只最大的递过来,他只得伸手去接,突然,一个分贝极高的巨雷在窗外炸响,餐厅中央的枝状吊灯也随之忽明忽暗,龙虾掉进汤盅的声响,吓得唐栋打翻了酒杯。

“天气预报说过了,傍晚有雨,既然有雨,打雷也不奇怪。”席间人人失色,他义不容辞的担负起安慰妇孺的责任。

没有预料中的回音,他顺着他们的视线扭头望去——

透过餐厅的落地窗,可以看见门口多了一个人,由于光线的原因眉目模糊,又是在这种时刻以这种方式出现,不免让人有超自然的联想。

那人却好像没有看见他们,径直穿过了大厅,接着传来上楼的脚步声。

见他的疑惑写在脸上,唐老太太清了清嗓子:“那是我另一个孙女,她……性格有点古怪,星野你不要介意。”

竟是唐氏的现任总经理唐二小姐。真是出乎意料,在他的想象中,她本该像她的堂姐一样,有着豪门千金的冶艳和张扬。


“菜都凉了,吃菜吧。”唐菁不太自然的招呼了一声,“阿琴,你还愣着,还不快给少爷换杯子和餐巾。”

侍立在门边的女佣人阿琴连声应着跑过来。

“要不要给二小姐送点吃的上去?”服侍完唐栋,她忍不住小声问。

唐菁瞪了她一眼。

唐老太太没有说话。

唐栋玩弄着自己的筷子。

他也只得装作没听见。

静谧的空气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他抬起头,有细碎的音符飘进耳鼓,是小提琴独奏版的卡农。记忆深处的碎片闪闪发光,映出高大的樱树,纷扬的花雨。

唐菁脸色铁青的站起来,把餐巾往桌上一扔,朝餐厅门口走去。

“阿菁。”唐老太太厉声制止。

唐菁回头:“她明知道我不喜欢小提琴,她明知道家里有客人……奶奶,她就是故意和我过不去,她故意不要我们开心——我上楼问问她,她到底想怎么样。”

“阿菁——”

她不再回头,奔上楼去。接下来,甜美的乐声中断了。


他猜测着唐菁和妹妹不合的原因——从世袭的角度来看,对方才是这所房子的主人,她不过是个挟弟以令祖母的闯入者,对方自出生起生活优越,而她在进入唐宅之前受过颠沛流离,所以她越发的希望得到尊重,希望证明自己拥有和对方一样的尊贵和权利?

在这短促的几秒中,有人像风一样的穿过大厅。“砰”的一声,大门关上。

窗外,夜晚漆黑,大雨倾盆。

他动了几分恻隐,转眼去看自己带来的伞。

“不用了,她有车。”十六岁的唐栋冷冰冰道。

豪门深似海,所言不虚。复杂的经济关系产生扭曲的感情。幸好他对唐菁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不然将来,他也是这盘棋中身不由己的棋子。

……须要抽身退步早。

思及此,他把目光调回面前堆积如山的碟子里。要走人,至少要先吃完。

唐栋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拿起筷子继续未完的事业。


“这么大的雨,一定要急着走吗?”唐菁递给他一把崭新的珠灰色雨伞。果然是女生外向。

“谢谢,我自己有伞。”

唐菁略带幽怨的目送他的汽车驶入茫茫雨夜,转身进屋,一把推倒了案几上的花瓶。

几枝神似樱花的春梅可怜兮兮的躺在一地碎片中。

“阿菁!”唐老太太语气里带着不满,“发什么孩子脾气?一地碎玻璃弄伤阿栋怎么办?”

你眼里只有你孙子!她无声的转过头去。


天气恶劣,道路上几乎没有别的车子。居于拥挤的都市,难得有这样的行车体验。

他想了想,按下汽车音响的play键。

又是卡农。

磅礴大雨充斥的世界里,弦乐的甜美缠绵格外教人依恋不舍。

他忍不住用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打着拍子,直到——

一辆车身横在道中的汽车赫然映入眼帘。


他下意识的踩了刹车,险险停在几米外。

顾不得撑伞快步转到车前,眼前的情况颇为严重,许是被大雨影响了视线,那辆车的车头以超过45度的斜角撞在道路旁的绿化带上。

他回车里拿来工具,在十分钟内打开了车门,驾驶者软软的倒进他怀里,已经失去了意识。

“喂——”他轻轻拍打对方的脸颊,惊讶的发现是个年轻女子,“能听见我说话吗?”

没有回应,他当机立断把她抱起,回到自己的车里。

“你撑着点,我们现在去医院。”

引擎一打着,车内重新扬起卡农的乐曲。电光火石间,他转头看向后座上的她——

短发,长睫,挺直的鼻梁,优美的唇线,白衬衣……垂在身畔的纤细的手臂……修长的手指……

她是他儿时记忆里躲在窗帘后演奏小提琴的女孩,她是一小时前唐家大宅里如风来去的幽灵。她是唐乐书最钟爱的女儿,不惜以春日最美的花树来为她命名。

她是唐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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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错位

是不是因为天气的关系呢?今晚的A&E格外清静。自两小时前处理完一个下楼不慎滑倒的老人后,就再也没有病人送来。

岳眉站在廊下,略带怅惘的望着空空的停车场,一任飘进来的雨水沾湿了头发。

“哎,你怎么躲在这里。”她的上司钟突然出现,递来一杯热咖啡,“外面在下大雨,你还是多穿点,小心感冒。”

“谢谢。”虽然感到有点冷,她对贩售机售卖的热饮依然一点兴趣也无,她不是那种会因时势所迫降低自己标准的人,“今晚一个病人也没有,急救车也没有回来,该不是交通发生了什么问题吧。”

“不是有人说过吗?我们清闲代表大众平安。你就是喜欢担心。”

她也笑了。


医生休息室。

刚才那杯咖啡静静的站在桌上,已经一丝热气也无。

桌子另一边,一只小巧的咖啡壶里深棕色的液体上下翻滚,浓香四溢。

她枕着自己的手臂,不知想些什么。

“铃——”

预感果然准确,今晚没有那么容易过去。

她迅速的站起来,一手整理长袍,另一手关断了咖啡壶的电源。“真可惜,”遗憾的自语,“刚煮好却没人喝。”


“把她平放在推床上,好,告诉我是什么情况……”

他迅速的执行了指令:“是交通事故,车撞在绿化带上,没有外伤,但一直没有醒。”

医生掀起唐樱的眼睑看了看。“瞳孔正常,Sandy,量血压和氧饱和,call脑科的值班医生过来。请问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算不上认识。不过我可以联系到她的家人。”他拿出电话。

“请不要在这里使用移动电话。”对方指了指墙壁上的警示标志。

“对不起。”他朝门外走去。

“钟,是什么情况?”正好有人同时掀帘而入,不可避免的,撞进他怀里。

她的下巴刚到他衬衣的第一颗纽扣。熟悉的高度。

两人都退了一步,不敢置信的对望着。

她……居然做了医生?

曾经沉迷于历史不能自拔,曾经信誓旦旦要走遍欧洲的历史名城,曾经害怕血以至于从不吃西式牛排,曾经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就恶心……

当年前她无情嘲笑他的医学志愿,今天她却穿着橙红色的医师袍站在他面前。

“对不起,请让一下。”重逢的复杂心情很快从她脸上消失,她推开他朝病人走过去。


不到一小时后,唐樱的诊断结果出来了,脑震荡,万幸没有颅脑损伤。

观察室里,守在她床边的依然只有他一人,她的奶奶和堂姐堂弟一个都没有出现。他甚至怀疑如果她真的有事,他们也未必会赶来见她最后一面。

自从她父亲去世后,她一定很寂寞吧。

他把她苍白冰冷的手掖进被子里,偏巧身后的门同时被推开。

“黎先生。”他的动作落在她眼里,她生疏的唤他。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名字。”

她避开他的目光。“方便出来一下吗?我想和你谈谈……关于这位小姐的事。”


走廊里只得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影子重叠。

“她的家人呢?怎么到现在也不见?”

“我已经尽到通知的义务了,他们不肯来我也没办法强求。”

“她的父母不肯来?”

“不,她的父母已经不在世上了。”

她轻轻抽了一口气:“她才21岁。”

他微带讥讽的一笑:“这个世界上不幸的人本来就很多,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这么说,你是和她关系最亲密的人?”

“不不不,”他连连摇手,“我只是路人甲,真的。”

她抬头似笑非笑:“路人甲连她父母的情况都知道?”

“我……”机敏如他也有背后冒汗的时候,“实际上我和她姐姐比较熟。”

“哦——”

“但也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我想象什么了?哪种关系?”

她的口才比当年厉害很多了,他赶紧转移话题。

“哎,你和阿辉结婚了没?是不是连孩子都有了?”

她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阿辉?我进了医学院以后就没和他联络了。听说他现在在东南亚做贸易。”

他大吃一惊:“为什么分开?”

她停步,取出钥匙打开休息室的门:“不为什么,他想要的本来就不是我。”

他跟进来:“这是什么话?阿辉他甚至愿意为你去死。”

她笑得浅淡:“好了,不说这个了,来一杯咖啡吗?”

他的每一个味蕾细胞都在欢呼。


“你呢?为什么回国?”

深吸一口气才有勇气迎视他一如十年前般惑人的眼睛。

“回来养老啊。”回答得不咸不淡。

她轻笑:“哪家养老院?我抽空去看望你。”

“好啊,东大。”

“医学院?”

“不,人文学院。”

眼波闪动:“经济系?”

“不,历史系。”

“你明明说过研究历史是世界上最枯燥的工作!”

“你还说过下辈子也不想踏进医院。”

漫长的对视,直到壶中的咖啡再次沸腾。她匆促的提起壶柄,却烫着了手指。

他看她慌乱的样子,唇角轻扬:“毛手毛脚的,毕竟不是做医生的料啊。”

她气极:“但现在做了医生的人是我,不是你。”

“哦,我让着你罢了。”他坏笑。“对了,你不是有唐樱的事要告诉我?”

“哦,是的。”连忙收敛心神,颊上的红晕却没那么容易褪去,“我看了她的病历,没想到她六岁即罹患抑郁症,两年前还到我们医院复诊过。”

他沉默,心下恻然,唐樱,她冷漠的外表下还有多少隐而未现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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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喝,总算四个主角(的名字)都已经亮相了……
接下来我得好好想想下面要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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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梦梦:

1.主角明明都出来了……

2.唐栋是16岁,但唐菁应该是24、25左右,没说他们是双胞胎啊……

3.在我看过的的同人里面,A除了法医,还真没当过医生呢,当然要找机会yy一下了^_^

4.唐樱的父亲不顾唐老太太的规矩,以木字旁的樱字为她命名,这说明父女很有爱嘛^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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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失忆

“Ann,下班么?”钟从门口探进头来,她正在打算脱下长袍:“我正好可以送你一段。”

她略略迟疑,随即绽开温文浅笑:“别等我,我还有点事。”

“哦,那真不巧。”

不必懊恼,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巧未必好,不巧未必不好。


现在是五点四十三分,距离早晨的查房还有十七分钟。

在床边的靠背椅上,他睡得很沉,而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却闪动着小鹿般的眼睛望着她。

她微笑着指了指自己左胸前的牌子:“我是昨晚收治你的医生。”

“我怎么了?”

“不记得了吗?你出了车祸。”

“哦。”女孩困惑的蹙起眉峰,白皙的手指轻轻揉着自己的额头,“难怪,我好像……”

星野在睡梦中微微转侧,却忘了这不是床,重心一歪,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

岳眉双手插在长袍的口袋里,好整以暇的望住他:“嗳,做了什么好梦?”

他不理会她的挪揄,关切的俯身查看唐樱。“唐小姐,感觉如何?”淡淡的温暖表情,稳重可靠,有如父兄。那是他从不肯给她看的一面。

“很好,谢谢。”语气平和缓慢,接近自言自语,“原来我姓唐?”

立着两人的脸色都变了。

“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不止是名字……全都不记得了。”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个人的。

“你的家人来了。”星野轻声道,他们终于还是肯来了,在得知她的失忆之后。

坐在床上的唐樱下意识的前倾了身子,眸子里浮现一层清浅的雾气,刚才明澈的泉水,转眼变成一面迷蒙的湖。

她在期待和家人的见面?星野很困难的忍下一声冷笑,她以为会见到慈爱的奶奶会拥她入怀心疼的埋怨个不停然后温柔的姐姐端上亲手煲好的汤水?

呵,还真是什么都忘了。

门开了。岳眉和唐菁一起走了进来。

他发现她们有着很相似的唇形,还用了同色唇彩,那种樱花花瓣的淡粉色。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唐菁,觉得她最美的地方就是嘴唇。

“你好。”他平静的对唐菁打招呼。

唐菁似有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奶奶让我替她道声谢。”

“不用客气……我还以为老太太也会来。”

“今天阿栋有点感冒。”

毕竟是孙女,再严重的车祸,再可怕的失忆,也比不上孙子的一声喷嚏。岳眉心里暗道,好一个唐家。

唐樱困惑的蹙起了眉,她怯怯的伸出一只手,想抓住唐菁的手。

星野眼神一黯——来不及阻止,唐菁已经带着厌恶的神色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现在的智力是不是和白痴差不多?”

岳眉被这个问题惊呆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她的智力、常识和自理能力都没有任何问题,她只是忘记了一些东西。”

唐菁低下头来看着唐樱:“你还记得公司的事吗?”

唐樱摇摇头。

“我明白了。”唐菁明显的松了口气,对她来说,这根本就是一件好事也说不定,“既然这样,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们医生了。”

岳眉知道有些话说了没用,但她潜意识里还是希望替沉默的病人争取一点什么。

“如果在熟悉的环境里,有熟悉的人或事物陪伴,也许她会早些想起来的……”

“熟悉?”唐菁扬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岳医生,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我和她,并不熟悉。我的家,我想她也不会喜欢。”


唐菁走后,星野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久久的站在床边,直到唐樱抽了抽鼻子,像个小动物一样悄悄的挨了过来。

仰起头,目光温润得像窗外的天空。

“我姐姐不喜欢我,对吗?”

“恩——”拖着长长的尾音,有些事他不想现在解释。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不,你没做错。”

如果非要说你做错了什么,那就错在生为唐乐书的独女,这大概是唐老太太和唐菁各自怨怼的交点吧。

“我肯定有做错什么,不然家人不会无缘无故对我冷淡。”

推理很正确,但这个世界从来就不像1+1那么简单。他俯身,笼住她放在被单上的双手,直视着她的眼睛。

“有没有想过,重新开始也不错。”

“你会有新朋友的。”岳眉不知何时回返,背靠在门上微笑。唐樱觉得她笑得很美。

“新朋友?你吗?”

“喏,还有他。”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黎星野变成了医院的常客。

唐樱几乎像个恋爱中的女孩一样盼着他来,他总是带来新鲜的花朵,新鲜的水果,新鲜的空气。

“他是东大的史学教授。东大你记得吗?你是东大的毕业生呢。”

“东大?”她喃喃自语,灵魂深处似乎泛起了一丝涟漪,但很快又归于静寂。

“这样吧——”星野望着她放在被单上的双手,那是一种缺乏阳光与活力的,不健康的苍白,“我下午没课,我带你去东大校园里走走。”他看了岳眉一眼,又加了一句,“你有空的话一起来。”

“我没空。”岳眉双手插进口袋里,出门去了。但是至少,她没有反对。

“真的吗?”唐樱兴奋起来,眼波流转,尽是孩子气的喜悦。

“真的。”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她出事时那套衣服,已经在抢救时被剪坏,而这身病服,又不适合出行。

难道还得先去一趟女装店?他还没来得及皱起眉头,岳眉拎着个纸袋,再次推门而入。

“看看合不合身。”

米色衬衣,咖啡色长裤,还有一条深蓝色碎花的丝质方巾。

“你从哪里搞来的?这么快?”他忍不住好奇的问。

“女人的事情,不需要向你们男人解释。”岳眉拒绝回答,然后拍拍唐樱单薄的肩,“喂,我说,穿上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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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我又来更新了。诸位不会以为自己掉坑了吧^_^

最近写得比较慢,是因为爬了一段墙头,爬到POT的TF家去啦,很有爱的两只,不过你不要问我,缩写就是缩写,没有金山词霸版哦。

其实之前一直在想要如何让拾年这个主题同时罩住这两对,幸好想出办法啦,看某对的时候请把拾字当作动词,看另一对的时候把它当作数词,就ok了。

下一章,暂定叫做故人,与君初相逢,犹如故人归,哎呀,总算是写到这里了,擦汗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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