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daisy

就像曾经幸福过就必定要苦痛一样，最终苦痛完结还是要幸福。
我现在觉得，这样的故事始终未曾停歇，终归离幸福，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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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这一场戏
人一生有多少天，就有多少次日出，其中错过的，有一大半。看到的本来就少，而想跟一起看的人看到的，就少之又少。
他们看日出的经历也算特别了吧。
身边围着的人明明那么多，最后却只有他们自己。
有时候说错过，只是一个音节，甚至连唇齿都不必分开，可是要知道，错过一次，真的就是一生一世了。
其实一生一世，也真的很快，回想一下都一闪而过，仿佛都只有相遇的那一瞬间。
他在她婚礼上拣起新娘礼服上掉落的珍珠，想，如果你能幸福，就算永远都错过，能跟你遇到，也是我的幸福。她回头看他拣起她从来别在胸口的珠子，想，如果你永远都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没忘掉，是不是苦痛里还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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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这一架书
是很多年后，才有了生张熟魏这个成语，被说出来的时候，常带着贬损的意味。
但是那时候，她骄傲任性，迎来送往里成就她艳帜天下，却也意外成就她娇俏而天真。这许多年只有她把别人各色的目光踩在脚下，哪有一刻像此刻，她送出去的信让她这样忐忑。
她在楼上看见他温暖熨帖的目光，心就像小小的蛋壳一样，清脆的不带犹豫的一声响。她写给他要跟他回家的信，也并不是忐忑他会不答应。她怎么会不知道他喜欢她爱护她，真的是只要一眼就够了。她只是忐忑他怎么迟迟还不来。天已经从黑变到白，从白变到傍晚。这样时分他若来了，白衣服上应该会镀上带红色的金边，好看惨了。她想着，把蝴蝶髻堕马髻轮流梳好又打散，一边吃吃的笑。
他进来的时候果然带着红色的金边，还带着一种疲惫，使人错觉有种寻觅了千年却不能得的痛楚。只不过痛楚里也带着他惯有的温文，却只是让她温暖。
他说他已有妻的时候，以为她会哭。像很多年很多年以前一样，虽然是哭泣还带着铃铛一样的声音。可是她只是碰掉了一架书，然后一本本的拣起来掉落又拣起来。
那时他们彼此都不知道，心痛难以自抑的不止是他们自己。他很想告诉她，我看到着了鹅黄衫子的娇俏女子时候是多怕错过你。她硬逼回去的眼泪一颗颗说，我知道我知道，原来相遇，果然不是太早，就是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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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这一条河
竹篙相碰，一声脆响，撑船的老汉彼此点头，算是招呼。
情形很像很久之后，叫柏油的路上两辆公交车的司机见面拍一下喇叭。
这脆响里，艄公的儿子会从书里抬头，跟对面艄公的女儿彼此点头，也算是招呼。

竹篙相碰，一声脆响，撑船的老汉彼此点头，依然是招呼。
只不过这次女孩儿抬头，目光没有被接住，仿佛没有落点，一下子飘开去很远。

也用不了多久，女孩儿就习惯将目光直接落在对岸，岸上有袅袅的炊烟，住的，都是水上的人家。

竹篙相碰，碰一次便响一声，响一声便过一天。
等少年再出现在自家船上的时候，竹篙相碰的声音，已经不知响过了几百次。
第几百零一次响起的时候，两下将船一起停住。
“唉”。
两位艄公一起叹气，又一起摇摇头。
“珠儿早早许了人家，却迟迟不肯嫁，说一定要等对面船上小哥回来，说一句话。他哥哥娶亲还要等她的聘礼来用，一年等得，两年等得，三年如何再等得。头天晚上留了一颗珠子，说留待小哥回来交与你。”
“缜儿还不是，取了功名回来，谁家做媒也不应，只说要见对面船上的姑娘。”
珠子是一颗好珠子，颜色莹润，形状均匀，如今他可以买很多这样的好珠子，可是买了又要给谁戴。
寻你几世到此，真的一刻也错不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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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ddaisy 于 2008-7-31 04:37 PM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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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单纯迷恋这个场景，就像每次想到牵手牵不到都忍不住失笑。虽然我文字笨拙，但是想到千年之前他们大抵真的这样幸福过，我也觉得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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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这一座山
是江南的春雨，适合相逢的那一种。
是清浅的白衣，温润少年常穿的那一种。
是烟雾色的油纸伞，故事里总是出现的那一种。
青砖石的大街上，雨势不大，路人该出门的还是出门，该返家的还是返家，商户还是在吆喝，孩童也还是在玩耍，所以这个少年缓缓步行的姿态，并不显得尤其的从容
这本来就是个平凡的少年，若是他如传说中身怀绝技的侠客，应该轻身而去，若是他是高门深宅的公子，应该乘舆而来，若是他是不出世的隐者，应该目不旁视。可事实是他还是仰首望了一下天光，拨了下因为湿而微微贴在额前的头发，木屐白袜，还是染了点点泥尘，而且在山道边，敏锐的看到了若隐若现的红色。
或者是天然的慢性子，就如天然的悲悯一般，他还是慢慢的走过去，撑伞站在那一小团红色旁边。他规矩的站在它旁边，替它遮着雨，甚至连头也不曾低一下。若这时有人路过，就会看到一个白衣的少年，安静的立在雨中，伞却多半遮着身边的草丛。好在始终也没有人路过，于是那有鲜红如火的颜色的小兽，就时不时仰脸，对他呜呜咽咽的叫。叫的他终于无奈，俯身把它抱在他已经有些湿润却始终温暖的怀抱里。
故事常常发生在多年以后，叫做狐狸的有灵性的小兽，会变成美丽的少女，来陪伴少年寂寞的读书时光，和他一起经营贫淡的生营，直到被礼法世俗所不容或者终于有美丽的结局。至少也要到少年回到家，换掉湿透的长衫吧。然而就像这长衫并未湿透一样，少年抱起小兽，还没有直起腰来，就有着了鹅黄衫子的少女立在他面前，正好像还挂在草叶上将落未落的雨珠。小兽倏的跳入少女怀中，呜呜咽咽的叫声也变成了撒娇的轻哼。
或者故事里最难的，总是相逢，相逢之后，一切就顺理成章。
城东唐家花店的小女儿嫁给了城西程家苗圃的小儿子。
后来有很多次的细雨的清晨，鹅黄衫子的少女从花田旁边的小屋子里急急的跑出来取架上的衣服，白衣的少年就紧追在后面撑起烟雾色的油纸伞。或者在细雨的黄昏，两人手挽着手上街买米。
花田里的颜色渐渐繁复，香气氤氲。
这天雨又轻轻打着窗子，少女伸手拽了鹅黄的衫子要起身，被少年紧紧的锁在怀里。
“衣服会被淋湿呢”，声音好像她的衫子一样清甜。
“我会把它变干”，声音好像变干爽了的衣服。
“我不信”，少年闻言依然闭着眼睛，“我贴道符就能把它变干，可是我只想在下雨的早晨，抱着你不用起床”。
他等着怀里他预期中的各种反应，甚至有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但是，他只得到了预期外的一种，就是咯咯的轻笑，“我每个下雨的早晨都要去收衣服，怎么你现在才讲？”
人家说雨自天来，是无根水，可以掩盖仙气，也可以掩盖妖气。
修仙练道，放弃了，很可惜。
千年道行，加持人形，放弃了，也很可惜。
又或者，累世所修，也不过是为了细雨迷蒙，与子同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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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ddaisy 于 2008-7-31 04:34 PM 编辑 ]

ddaisy

这句话不是我写的，但是我很喜欢。很多次，我都想，唐医生看见程医生走向她的时候，是不是内心也会有这样的感受。
日光描绘他的侧影，会有白色氤氲着金黄色的光芒。他脸上一定带着温暖和煦的笑容，那笑容里还有一生不变的承诺，承诺下雨我替你撑着伞，牵着你的手永远不放开。
我始终不是个很有想象力的人，所以小说无论多轻，似乎都不适合我。想来一个缺乏idea的人却成了科研工作者，是蛮讽刺的事情，好在jas鼓励我说，程老师，大爱，^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