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 【原创】+[连载]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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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7)
“你真得让我很失望。”程隽明的声音还是缓缓的,似乎全然没有感觉到手臂上的伤口的灼痛,“你这么沉不住气,怎么报仇?其实我真的不想杀你,不过我也说过,你千万不可以碰我身边的人。我说话一向算数,这个游戏,我不想陪你玩下去了。”
殷宗耀忽然笑了,笑得那样讽刺,可是他实在不应该笑的。
“程隽明,你终于不想再装好人了吗?对,这才像你,做什么要装得那么无辜,我看了都恶心。”
“你说完了吗?”程隽明打开了枪的保险,“是你自找的,不要怨我。”
“不要。”辛遥叫了出来,她想不到程隽明会来真的,然而一切都太迟了,又是一声枪响,辛遥几乎要昏了过去。
她闭上了眼睛。
许久,没有一丝声响,辛遥微微感到奇怪,忍不住张开眼睛,却看见殷宗耀好好地站在那里,连上惊疑不定,原来在叩动扳机的一刹那,程隽明移开了枪口。
辛遥松了口气,她不想看到任何人出事,但是,程隽明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为什么?”殷宗耀一字一字地说,“为什么这么做?”
程隽明显得很疲惫,一直锐利的眼神渐渐松散,他缓缓地说:“我只希望你明白,有时候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看到我用枪指着你,我开枪,但是这并不表示我一定要杀你。”
他是不是在暗示他逼死殷广益另有隐情?殷宗耀漠然地看着他,似乎现在才将他看清楚,又似乎想将他看清楚:“你不杀我,我不会领情……你不怕我再来找你吗?”
“那是你的事情,我今天放你走,没有任何条件,以后你要是有能力杀了我,我也不会怪你。”程隽明看了辛遥一眼,说,“只不过,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要连累其他人。”
殷宗耀沉吟着,盯着程隽明的脸,问道:“我问你最后一件事,你害死我爸爸,有没有苦衷?”
“有或没有都不重要,人已经死了,我不想说他的不是。你相信我的话,知不知道都一样。不相信我,随时可以来找我。”
“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你。”殷宗耀一字一字地说,“不过从此以后,我就当你这个人不存在。”
他说完这句话,心里忽然轻松了,其实很久以来,他的决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他缓缓的往山下走,走得很慢,可是很坚定,辛遥知道他再也不会回头了。她忽然也觉得轻松了很多,这的确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
她回头去看程隽明,却发现程隽明也在看她,脸上不禁有些发烧。
“你不要紧吧?”程隽明走过来,很自然的去摸她的额头,“还好,没有再发烧,否则就麻烦了。”
“刚才那么惊险,汗都出了一身,还发什么烧?”辛遥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好像你比较麻烦……你的伤,没事吧?”
“小意思,”程隽明笑道,“不过你要是不会开车,我们就要走回去了。”
他当然没有想到辛遥不但会开车,而且开得很不错。
“没想到你车开得这么好,不用担心有人怀疑你无证驾驶。”程隽明像是换了一个人,没人想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好多年没开了,差不多全忘了。”辛遥笑着,“等一下滚下山坡去你可别怪我。”
程隽明笑了笑,不说话了,专心的往手臂上缠绑带。开回别墅还有很长一段路,他靠在椅背上,望着辛遥依然苍白的脸,竟有些怔住了。
这是个很奇怪的女孩子,他以为她很柔弱,可是经过了刚才的惊吓,她竟然还能坐在这里镇定自若的开车,她到底是怎样一个混合体?程隽明突然想,如果刚才殷宗耀真的要杀辛遥,可能沉不住气的人是他。他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变得很理智,可是今天……他不敢再想下去,幸而这时,辛遥已经停下了车。
“啊,终于到了。”辛遥长长吁了口气,开车是一种必须高度集中精神的工作,对现在的她来说,简直是挑战体力极限。
“辛苦你了。”程隽明关切地说,“你的脸色很差。”
“没事,刚才吹了冷风,回去睡一觉就好。”辛遥笑道,“你休息吧,我叫车自己回去。”现在给她十支人参,也休想叫她再开车。
“这么晚了,你的病又没好,不如就在客房睡一晚。”程隽明说,“现在这里叫不到车的。明天司机上班了,我叫他送你回去。”
“那……好吧。”辛遥迟疑一下就同意了,“反正我不是第一天吃你的白食了。”
“你不怕我放高利贷吗?到时候一起算帐,我怕你还不起。”程隽明笑着说。
“我怕什么,你还是担心你血本无归吧。”辛遥笑着,走出车子。
夜风轻柔,秋虫呢喃,刚才险恶的情景,竟似杳无踪迹,从没发生过一样了。


辛遥是被一阵悠扬婉转的琴声弄醒的,窗外夜色沉沉,才不过凌晨两点。
可能也是因为不习惯,辛遥总是睡得很不安稳,迷迷糊糊的做了几个奇异的梦,一翻身,竟然就醒了。
辛遥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差,这一醒,就睡不着了,她翻来覆去了好几次,还是毫无睡意,只能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雕花出神,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又在她脑海里闪过。
她实在想不明白程隽明和殷宗耀之间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程隽明愿意一次又一次放过殷宗耀始终不肯说明真相——她相信其中一定有外人不知道的苦衷。
她叹了口气,决定不再去想了,她自己的事情还解决不了,何必去管别人的事情?这时,他听到了一阵琴声。
是谁在吹口琴呢?那个曲调好熟。辛遥坐起身来,猛然想起这就是她第一次见到程隽明时,他吹的曲子。他很喜欢一个人在夜里吹口琴吗?那是多孤独的一件事。
辛遥披上外套,走下床,轻轻走出房间,房间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穿过走廊,就进了花园,琴声越发清晰起来。
花园的中间是一个紫藤架,程隽明坐在花架下的长椅上,显得孤独而落寞,又仿佛满怀心事。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看上去就会显得很疲惫,好像身上有什么不堪负荷的东西。那使他给人忧郁深沉的感觉,而这样的程隽明,辛遥却不陌生,只是她弄不清楚这压力和忧郁的来处。
琴声嘎然而止,程隽明低声问道:“阿遥,是你吗?”
“是啊,你的耳朵真好。”辛遥笑着走过去坐在程隽明对面的长椅上。
“这里这么静,怎么会不觉得有人来?我这个人就是这么敏感。”程隽明说。
“是敏锐吧。不然的话,殷宗耀就可能得手了……”辛遥忽然停口,她实在不该提起这个人的,只能立即岔开了话题,“你的口琴吹的真好,拜过师吗?”
“也不算吧,我大哥教的。”程隽明提起“大哥”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神变得暗淡,“可惜他只来得及教我这一首,所以我一直也只会这首《雨夜花》。”
“原来这首歌叫《雨夜花》,上次我问你的时候,你还不理我,显得我这个人很无聊似的。”辛遥说起来还是有点不高兴,但是随即又伤感起来。她没有问程隽明为什么不向其他人学,有些人对自己的意义不是一般人可以代替,何况是亲兄弟,就像辛陌,无论发生什么事,这个都是她大哥。想到辛陌,辛遥的心又开始下沉。
“原来你一直记得这件事,”程隽明一脸的冤枉,“其实我一点那个意思也没有,只是那天我的心情很差。”
“你心情差的样子,真的可以吓死人。”辛遥有些夸张的形容他,看到他很认真和抱歉的样子,又不忍起来,“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打算和你算账……说起来还真奇怪,为什么这么好听的曲子我居然没听到过。”
“这是台湾名歌,你没听过不稀奇啊。”程隽明说,“这些年我在外面也没有听到过。”他的手动了一下,忽然皱了皱眉,似乎在强忍着痛,辛遥看见他手臂上的纱布上现出一片殷红之色,显然他自己包扎得不好。
“你的伤口没有包扎好,很容易感染,我去拿点药来给你重新包扎。”辛遥说着要站起来。
“不用了,挺麻烦的。”程隽明说,“我自己都忘记把药放在那里了。”
“没关系,我知道在起居室里,你这样不行的,放心,我很快回来。”辛遥不理程隽明的劝阻,自顾自跑进屋去,很久才拿了纱布和药品出来,看来真的不容易找。
“真亏你找得到,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哪。”程隽明一脸钦佩的笑着说。
“是有点难度,不过我从小就是找东西专家,可惜,自己的东西就不记得,老是打着电筒找电池。”辛遥坏坏的笑着,“所以你小心我在你伤口上放错了药。来,把手伸过来。”
程隽明只好“乖乖”的把手伸过去,辛遥极其麻利地拆开他手臂上的纱布,重新清洁了伤口,仔细的包扎好,动作熟练而敏捷,好像平时做惯似的。
“看不出来你的技术还真够专业的。”程隽明说,“你学过啊。”
“有没有听过熟能生巧?”辛遥说,“以前我大哥的手受了伤,都是我给他包扎,还要藏着不给老妈发现,技术差一点可真的不行。这就叫实践出真知,后来……”
辛遥忽然想到辛陌正在牢里,眼眶微微发热,愣在了那里。那时她当然不知道,辛陌每次受伤都是为了她和这个家。
程隽明察觉到她神色的变化,心里微微有些讶异,他发现辛遥每次提到大哥都会心事重重,到底是为什么呢?可是她不不愿意说,他也就不能问。
“原来你还有一个经常受伤的大哥,是不是为了女朋友争风吃醋,打破了头?”他当然知道不是,这么说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
辛遥微微摇头,似乎根本没有仔细想过他说的话,她只是默默地用胶布固定住纱布,护理工作就算完成了。
“伤口很深,你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殷宗耀出手未免太重了。”
“他那一刀本来是要我的命的,怎么会不重呢?”程隽明苦笑着,“还好我的反应不慢,否则呢,现在恐怕再……”他不再说下去,因为他怕辛遥感到不安。
“幸亏你没事,否则……”辛遥不敢去想那种后果,“有一句话今天一直没有机会对你说,今天的事……谢谢你。”
“谢谢我?为什么呢?”程隽明又点意外。
“谢谢你救了我。”辛遥说。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本来他就不想杀你。”程隽明说,“其实应该是我对你说对不起,要不是我,殷宗耀也不会绑架你,可是没有你,他一样想杀我,说起来,是我连累了你。”
“但是你可以不必来的,殷宗耀并不想杀我,你不来,他发现我没有利用价值,自然会放过我,可是你却会很危险。”
“话是这么说,可是有时候人冲动起来是不会这么理智的,万一他控制不了情绪找人泄愤,你就惨了。”程隽明道,“这毕竟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没有理由要连累你,何况你是因为我被他抓走,无论怎样,我总不能让你受到伤害。”
“那你当时说的话都是骗他的?啊,你还敢说我是你的女人,”辛遥想到程隽明在山顶说的话,到现在还余怒未消,“幸亏我不是,否则非当场吐血不可。”
“生气啦?”程隽明看着她,“那种情况,我只能这么刺激他。其实不管你是不是,我都不会让你出事。殷宗耀很善良,只是他和我之间不能相容。假如骗不了他,我也有办法可以解决我们的事。”
程隽明并没有说他有什么办法,辛遥却知道他的意思。殷宗耀的敌人是他,只有他可以换回辛遥。辛遥看着程隽明,当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语气还是淡淡的,似乎全然不介意自己可能面对的后果。辛遥的心忽然被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所包围,她解释不清这感觉来自何方,就像她不明白为什么在那样的情况下,她还是不愿程隽明来冒险。
辛遥怔怔地想着自己奇异的心事,而程隽明竟然也没有说什么,是不是他也有着同样的心事?
许久,辛遥终于问道:“隽明,我知道有些事情我不该问,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
“什么事?”程隽明隐约猜到辛遥想问的是什么,却还是这么问她。
“为什么你就这样放殷宗耀走了?”辛遥咬着唇,这句话咽下去几次,才终于问了出来。
程隽明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不让他走又能怎么样?难道我真该像他说的那样杀了他,永诀后患,这才像我该做的事情吗?”
“当然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辛遥连忙说,“可是你为什么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呢?”
“那你以为会有什么事实?”程隽明反问。
“我不知道,”辛遥说,“可是,我不相信你是为了利益去害他的爸爸。假如是那样,你不会一次又一次的放过殷宗耀。至少,他第一次对你动手时,你可以把他交给警方。”
程隽明眼中闪过一种很深无奈,他叹息着:“殷宗耀……他不过是个孩子。不管事实如何,我的确逼死了殷广益。无论我有什么理由,殷宗耀都绝对有理由有资格找我报仇,这是一个事实。假如他愿意相信我,接受我的理由,自然不会再找我,他要是不信,或者不接受,我说了也没有用。”
“你不说别人怎么会相信呢?”辛遥在心里说,但这句话她并没有说出口。她明白有些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愿意向人解释。
“我相信你,”辛遥说,“无论你有什么理由,我都相信。”她说得如此自然,完全不假思索。
程隽明讶然的看着她,随即心中觉得一阵温暖,一直以来,他都活的很累,他以为是不会有所改变了,可是和辛遥在一起,他竟然会有一种幸福的错觉。这让他觉得自己也许是可以幸福的,至少是可以被理解的。
然而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感受这难得的平静。
天边有曙色亮起,天就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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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泥笔下即使是老套的英雄救美也可以写得很有新意。男生和女生都冷静得不象话,冷静的外表下面天知道(不,至少作者知道)潜藏着多少心动的成分。想来隽明说出“是的,她是我的女人”这句话的时候,应该带有少少的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得意(原谅我用得意这个词),嘿嘿,而辛遥听到之后除了愤怒或者还有几许隐秘的甜意……大家表砍我,只是我的猜测……


幽静的紫藤架该是多么优美的场景呢(大学校园里的紫藤架往往都是恋人的必争之地)。一曲雨夜花,是一个人的心旌动摇还是两个人的心有灵犀呢?听到隽明管人家叫“阿遥”忍不住一笑,好温柔的称谓,心事沉沉的他,戒备重重的她,在这一刻的温柔中怕也不免要迷失了自己吧。


雪泥的叙事,有邓Sir的风格,殷广益的事情她从没正面叙述,只是让我们从殷宗耀的反应,程隽明的隐忍,去遥想此事的曲折原委……虽然至今我还没有完全想清楚,但是我坚信隽明肯定是没错滴……^_^雪泥又要骂我花痴了吧……


天意小组的两位组长勤奋过人啊(我很惭愧滴-_-!)……个个都连推新篇,而且新篇都格外精彩。看文的人有福气了。
代表大家,深鞠一躬,感谢你们为天使城所做的一切。
有所期待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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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泥的故事+jasmine的赏析,可谓珠联壁合,看得偶口水直流,一定要跳出来赞一下!:em10:

还有,雪泥呀,介个<夜雨花>是邓丽君唱的那首么?
此心安处是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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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花》是什么曲子,其实我也没什么概念(别打我),只不过我很喜欢张清芳的《花雨夜》,里面有这样一句歌词:“昨夜梦里有个地方,红叶森林的牧场,隐约听见有人吹着一首歌叫《雨夜花》”,想象歌中如梦如幻的场景,我想这一曲必然是极动人的。所以,到底有没有这个曲子,曲子怎样,都不是很重要吧。(我想这曲子十有八九是应该有的。)
呵呵,各位的关注,雪泥感激不尽,再次唯有继续努力,这个……折磨男女主角。(估计有人追杀我,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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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子当然不重要了,只是以前听过邓丽君的介首歌,偶有些好奇罢了! 打你?偶可舍不得!
此心安处是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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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辛遥回到家时,已经快中午了,出乎意料的是,刘绮玲居然在家,平常这个时候,她通常出门约会去了。
“阿玲,今天这么好,没有人约吗?”辛遥换了鞋子,走到厅里,舒舒服服的坐在沙发上。
“是啊,今天不想理那些人。”刘绮玲坐在她身边,“你还说我,你自己呢?舍得回来啦?”
“什么嘛?我不是打电话告诉过你我要在朋友家住两天。”辛遥说到“朋友”两个字时,不知为什么有些心虚,这当然逃不过刘绮玲的眼睛。
“朋友?男的还是女的?你的朋友不多,照理我都认识啊,可是你怎么搞得好像失踪了似的。”刘绮玲想不出是谁,心存疑惑。
“刚认识没多久,”辛遥含糊其词,“怎么我交的朋友你一定都认识吗?”
“那倒不是。”刘绮玲凑近她,“不过看你的反应,一定是个男人。”忽然笑得很暧昧,“糟糕了,你学坏了,夜不归宿。”
“你怎么说得这么难听?好像是你比较喜欢夜不归宿。”辛遥被逼得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想扯开话题啊。”刘绮玲立即洞悉她的“阴谋”,“门都没有。说嘛,你到底去了哪里?”
“你烦不烦哪。”辛遥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可没有问过你晚上会去哪里哦。好啦,你要是不用洗手间,我先去洗个澡。”
“不行,没有说清楚你休想溜。”刘绮玲抓住她,“对了,你本来好像是要去采访什么电影开镜仪式的,难道对人家投资商一见钟情。”
“好了,你别乱想了,怕了你了。”提到采访的事情,辛遥就开始发愁,“别提了,这次又没赶上,不知道怎么和徐总交待呢。”
“交代什么?”刘绮玲话已出口,忽然想到了什么,“原来你还不知道啊,开镜仪式推迟了,因为投资方的老板缺席。”
“是吗?”这次轮到辛遥吃惊了,程隽明对她保证的时候,她以为只是在安慰她,没想到……
“奇怪,难道他真的可以未卜先知吗?”辛遥喃喃自语。
“他?他是谁?”刘绮玲疑惑地问道,“是你那个朋友吗?”
“嗯。”辛遥随口应道,心里却想着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程隽明真是个不简单的人,而且说话老是喜欢说一半,要人费了脑筋去猜。
“你有这么个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今天我非要让你说出来不可。”辛遥还没反应过来,冷不丁已经被刘绮玲抓住,“你快说,不然我用刑了。”说着就去挠她的腰。
“好……我说……我说。”辛遥痒得受不了,只好投降,“你先别抓了。”
“这还差不多。”刘绮玲放开她,辛遥喘了几口气,这才说,“其实他么……就是……”话没说完,趁刘绮玲不注意,一下子溜进了房间,并且成功的锁上了门。
“啊,你又赖皮。”刘绮玲不甘心的敲着门,“算了,谁知道你和什么怪物在一起,都不敢让人知道。”
“怪物?这么帅的怪物也真是罕有了吧。”辛遥想起程隽明,脸上漾起一丝朦胧的笑意。

去电影城采访,辛遥并不是第一次了,可是这一次的感觉却很不一样,有点兴奋,有点紧张,仿佛预料到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而且这些事情,应该会和程隽明有关。
能左右开镜仪式时间的,除了投资商,她想不出有什么其它的可能,但是众所周知,程隽明是做地产的,忽然投资电影业,又似乎与理不合。辛遥心里有很多疑问,好在很快就会有答案。
门口有很多保安,记者们一个个好说歹说,就是不让进,看来,投资方还是不想惊动媒体。这时,一辆豪华轿车从侧门驶进去,记者们一拥而上,想看看那个神秘老板究竟是谁,只有辛遥没有跟上去,她认出那是程隽明的车——看来她没有猜错。
“是辛遥小姐吗?”一个身穿栗色西装的男人走过来,看样子是程隽明的助手。
辛遥点点头:“我是。”
“程先生请您过去。”
“他是这个电影的投资商?”辛遥忍不住问。
“您进去见到程先生就知道了。”那个人似乎不愿意多说,辛遥也就不问了,跟着他往里走。摄影棚里,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剪彩用的红色绒球放在一张大桌子上,显得格外耀眼。
程隽明就站在桌子边,手里把玩着剪彩用的剪刀,看到辛遥,不由笑了:“我说你一定赶得上采访,没骗你吧?”
“幸亏我相信你,”辛遥抿嘴笑道,“你说话总是不肯干脆一点,浪费别人的脑细胞。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了。”程隽明说,“你能猜出来就行了,我对你的IQ一向很有信心。况且你也没吃亏啊。”
“是吗?那我有什么好处?”辛遥明知故问。
“你要采访独家新闻,我现在人就在这里,片子的男女主角就快出来了,你想问什么尽管去问,回去动动笔,起码可以稳做你们总编半年的王牌,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也提出来吧。”
辛遥侧着头,含笑看着程隽明:“听上去很诱人。你对我这么好,我也要好谢谢你,给我个面子吧,收了工,我请你吃饭。”
“是不是真的?到时候把你吃穷了可不要哭啊。”程隽明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脸上始终挂着笑意。
“大不了我没钱付帐的时候,不把你留下来陪我洗碗。”辛遥笑着说。
这当然都是玩笑话,时间还早,等所有的攻势都忙完了,他们才一起离开去吃饭。这次轮到程隽明发挥车技,拐了几个弯就把记者甩掉了。
“看不出来你的开车技术一流嘛。”辛遥说,“难怪你的新闻这么难追。”
“那要看记者的本事了。”程隽明看着辛遥指的路越来越偏僻,渐渐驶近了一个海滩,“到底想去哪里啊?”
“放心吧,我没有本事把你卖掉的。”辛遥仍然很专心地指着路,“这里打弯……再往前……对,就是这里了,停车。”
车子在一幢不起眼的木屋前停下来,屋子四周种满了蔷薇花,因为已经过了开花的季节,所以显得有些冷清和萧索。屋子门口挂了一块木质的招牌,上面写着三个字“真味馆”。假如不是这块牌子,程隽明真以为要来拜访辛遥的朋友。
“啊?这里啊?”程隽明看着眼前的这家小饭店,“这里居然还有饭店,你可真能找地方啊。”
“干吗?庙街也敢去,这里让你很丢人吗?”
“不是……不是。”程隽明连忙解释,“只是佩服你可以找到这么特别的地方,下车吧。”
辛遥微笑着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也不说什么,带着他走了进去。
屋子里面倒是干净雅致,看得出来主人花了不少心思来布置,尤其是各个桌子上的摆设居然都是没有一个重复,风格各异,好像来自不同的地方,难得的是,这些风格迥异的东西放在一间屋子里,竟然没有丝毫的不协调,可见主人的品位和鉴赏能力之高。程隽明不由对这个地方另眼相看。
“好地方啊,你怎么发现的?”程隽明坐下来问。
“以前这里是度假村,我和同学来过,这个饭店那个时候就有了,现在度假村拆了,只剩这个店,知道的人就不多了。”辛遥说,“不过,你不要质疑这里厨师的水准,不会比你家的名厨差。”
“我当然相信你,”程隽明笑着,“何况,我家也没有什么名厨。”
辛遥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专心地去看菜谱,她果然是常来的,不一会已经把菜点好。十五分钟后,桌上已经摆好了好几道菜。
“看上去都不错。”程隽明说,“不过很多菜我好像都没见过。”
“不懂了吧?”辛遥得意地说,“这些呢不是粤菜,你当然不知道。我来给你介绍吧。”
辛遥指着离程隽明最近的那个盘子说:“这个菜呢,叫做本帮扣三丝,用鸡丝,笋丝,豆腐丝卷成一团,放进高汤里煮,味道自然就很鲜了。”又指着一个冷盆,“这个叫做咸蛋黄素卷,一共分三层,最里层是香肠,然后是咸蛋黄,最外层是五香素鸡,卷成长条形,然后切成很薄的片,吃的时候会感到不同的鲜味留在嘴里,非常有层次感。这两道都是上海菜。”
“那这个是什么?看起来很好看的样子。”程隽明指着面前的一盘菜说。
那是一盘蔬菜,色泽碧绿,都是四四方方,大小一致的颗粒,看上去近乎透明,不像是菜,倒像是碧玉了。
辛遥神秘的一笑:“这是高丽菜啊?”
“高丽菜?高丽菜有这么好看吗?”程隽明不解地夹起一颗,放进嘴里,一嚼之下,只觉满口清新爽脆,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这个就是厨师肯花心思了。”辛遥说,“这里的高丽菜,都是取最好的部分,切成大小一致的方形,厨师火候到位,所以做出来的就特别好看了。以前呢,是一个台湾的厨师在这里做的,现在就由老板自己动手了。”
辛遥接着介绍鸭舌羹、蟹粉豆腐等几个菜,程隽明除了说好之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奇怪,这里的菜好像什么地方的都有。一会上海菜,一会杭州菜,怎么这里的厨师什么菜都会烧吗?”
“没有这么夸张,”辛遥笑道,“只不过呢,这里的厨师年轻的时候去全国各地学手艺,所以就什么都会一点啦。很了不起是不是?”
“我看最了不起的就是你了。”程隽明看着辛遥一脸的惊讶,继续说,“你能找到这样一间餐馆,还不够能干吗?”
“你笑我啊?”辛遥瞪了他一眼,随即又笑了,“无所谓,反正你觉得好吃就行了,省得你说我小气。”
“不敢不敢。”程隽明只说了这句话,嘴巴就没有机会再说话,美食当前,自然是先吃为妙。
吃完饭出来,两个人的胃里都塞满了美食,于是便在附近的海滩散步,顺便帮助消化。
“啊,想不到你人这么瘦,对吃还挺有研究。”程隽明感受着凉爽的海风,心情也随之放松,真是令人愉快的一天。
“那当然,我挣钱挣得这么辛苦,不找最好的东西吃,太对不起自己了。”辛遥满意的吁了口气。
“你这么说,我倒真不好意思了,刚才吃掉你这么多钱,这个月你要超支了。”程隽明笑道。
“应该的,你帮我这么大的忙,给我独家新闻。”辛遥一点也不心疼的样子,“大不了下次我要是没钱吃饭了,你再收留我。”
“没有问题,只不过你不怕再被人挟持?”程隽明问。
“不怕,有你在嘛。你这么厉害。”辛遥调皮的抿嘴笑了。
已经是黄昏了,夕阳慢慢地从海平线上落下,大地渐渐沉入暮色之中,眼前的景色,多少有些令人伤感。辛遥望着远处的落日余晖,神情专注而凝重。
程隽明看着她,觉得这神情似曾相识,他记得那天他送她回去时,辛遥也是这般默默无语,神色黯然,为什么她看来总是那么心事重重?难道在她的心里,也有很多不堪回首的过去?
“很多人喜欢看日出,其实日落也很美。”程隽明说。
“可是日出带给人希望,日落却代表结束。有很多事情,过去了,就再也不能挽回,就算明天太阳还是会升起,可是不可能和今天一样,就算一样,也许人也不一样了。”
话题忽然这么沉重,程隽明有点猝不及防,他迟疑着,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阿遥,介不介意我问你一件事情?”
“什么?”辛遥有些惊讶得看着他。
“其实我一直想问,为什么……那天……你会这么失魂落魄?”程隽明犹豫着,好不容易才问出了口。
仿佛是一瞬间,忧郁又在辛遥的脸上浮现,这些天来,她一直回避去想的问题,却偏偏被程隽明提了出来。要她怎么说呢?
辛遥勉强笑了笑,极不自然的说:“你看上去不像那么有好奇心的人。”
“关心朋友和好奇心是两件事,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这么不开心。”
“我看上去很不开心吗?没有啊。”辛遥试着逃避这个话题。
“难道不是吗?”程隽明反问。他看着辛遥无助的神情,心里忽然有一种想保护她的冲动,他知道那坚强的外表下,其实是一颗脆弱的心。“要是你不习惯向人诉说,也可以当作是满足我的好奇心。”
辛遥望着他,眼神更无助,她想掩饰,可是失败了,又或者,在程隽明的面前她不想掩饰,也根本无法掩饰。
海风冷冷的吹过来,辛遥不由微微发颤,程隽明伸出手,将辛遥的手握住。她的手怎么冷得像冰?是因为心里冷吗?
“阿遥,你的手很冷。”程隽明的声音很温柔,“不舒服吗?”
辛遥摇摇头,似乎想抽出手,但是他的手好暖,几乎可以融化她心中的郁结。辛遥的眼眶一热,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哭吧,阿遥,其实你早就想哭,不是吗?程隽明在心中默默地说。
不知什么时候,辛遥已经靠在他的肩上,不知是她还是他靠近了对方。脆弱的时候,是需要一个肩膀的,不是吗?
人生若只如初见……[img]http://only.lfan.net/qmd/sunset.jpg[/i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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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来得及看,先顶一下
赞:雪泥JJ厉害,都厉害,可以写这么长,我就不行了……想破脑袋想不出故事
JJ写这么个商业化社会的东西写的这么人情……我又找到看黑夜时候的感觉,继续追
要从心底拿走一个人 很痛 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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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么时候,辛遥已经靠在他的肩上,不知是她还是他靠近了对方。脆弱的时候,是需要一个肩膀的,不是吗?”

自然的依靠。。。好喜欢这种感觉。。。想象着那个画面。。。夕阳里相拥的两人。。。好美。。。

雪泥姐姐真是好厉害。。。偶也跟FELIN一样。。。是你忠实的读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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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美啊,落日,美女!期待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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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微雨,黄昏,这真是一个适合故人重逢的天气。
辛遥望着面前那杯早就冷透的红茶,心情就像这茶水一样冰冷。
仲叔是什么时候走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记得仲叔对她说的话,一字一句压在她心上,令她几乎透不过气来。她知道仲叔的突然出现,总有他的理由,可是现在,仲叔终于说了他要说的话,她却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了解这一切,还是希望一直误会下去,无论是什么,现在都已经别无选择——所有的真相,总有被解开的一天。
“很久没见了,你好吗?仲叔。”那天,当辛遥终于放弃去探望辛陌的念头而在茶餐厅的椅子上坐下来时,她已经预感到仲叔要告诉她一些事……一些她以前所不知道的事。
“还不是这样,只不过白头发多了几根罢了。”仲叔自嘲的感叹道,“看到你,我怎么还能不认老?阿遥,你一个人照顾你妈妈,很辛苦吧。”
“还好,我倒希望再照顾她几年。”辛遥拿起桌上的牙签,折断了一根,低头隐藏起眼中的泪光,“可是……”
“有些事情是注定的。”仲叔笑得很伤感,“我记得你们小时候,阿陌总喜欢扮警察,你总是跟在他身后,谁想到现在……”
“仲叔,能不能不提他?”辛遥忽然打断他,“对了,仲叔,你怎么会突然想到回来了呢?”
“不是突然决定的,”仲叔说,“是有人托我来的。”
“有人托你?”虽然仲叔已经说过是受他母亲之托,但是辛遥还是想问清楚,“是谁?”
仲叔不回答她,却从衣袋里拿出一封信,放在桌子上,辛遥看到寄信人的姓名,不禁讶然:“是妈?!”
仲叔缓缓点一下头,声音凝重而失落:“这些年来,我一直很想收到你妈的信,哪怕只有几个字也好,可是始终只有失望。直到半年前,她忽然写信给我,告诉我一些事,希望我在她去世后,把这些事情告诉你。因为她答应过阿陌不告诉你这些事,但是她又不想你们兄妹之间有误会,才托我转告……所以,我就回来了。”
“那么,妈究竟要你告诉我什么事?”辛遥开始感到事情的不同寻常,如果事情不是那么重要,母亲不会去托仲叔,她一直希望仲叔忘记她,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找他。
仲叔踌躇着,似乎在找一种合适的方式来表达,辛遥是他疼爱的孩子,所以他不希望辛遥知道后会受到伤害,可是这一切又势难避免。
许久,仲叔才说:“阿遥,你是不是还在怪你大哥?所以,这半年来一直不去看他?”
“我……”辛遥欲言又止,她不想说大哥的不是,但是除此之外,又没有别的解释,她只有问,“是大哥告诉你的吗?”
“不是,阿陌什么也没有说。只不过,这半年来,监狱里没有探视他的纪录。”
“仲叔,我希望你原谅我。”辛遥用小匙在杯子里不断的搅动,“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他是我大哥,我当然会挂念他,但是我每次想到,如果不是他的事情对妈的打击这么重,妈也不会……而且,妈连他最后一面也见不到,我不知道见到他之后,该怎样面对他。”
仲叔看着辛遥,轻轻叹了口气,说:“我明白你的心情,阿遥,没有人怪你。不过,事实和你想象的不同,阿陌叫我别说,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那年你大哥会杀人,完全是因为你。”
“因为我?”辛遥吃了一惊,这怎么会和她有关呢?
“是的,你记不记得八年前,你生过一场大病?”
“记得,医生说是心漏症,假如不及时治疗,就没得救了。”辛遥会想起当初的情形,当初自己这条命是捡回来的。
“那你又知不知道,治疗这个病要很多钱,你有没有想过这些钱是哪里来的?”
“妈说是用爸的抚恤金……”辛遥忽然觉得不对,手术的钱根本不可能是那笔抚恤金可以应付的,只是她从前没有仔细想过这件事。
仲叔摇了摇头,说:“抚恤金能有多少?你们一家三个人,吃饭、念书、还有你妈的医药费,能用多久?就靠你大哥给人家做司机,能付得起那笔医药费吗?”
“那……那笔钱究竟是哪里来的?”辛遥开始不安起来,要一下子挣到这么多钱的方法不是太多。
“我想你一定知道,你大哥除了车开得好之外,枪法也很准,从小他就常跟着你爸爸去打靶场……”
“你是说……他……做杀手?”辛遥猛然明白了真相,一时间不知所措,连说话也吃力起来。
“起初不是。他们让他帮忙运私货,但是后来,费用越来越大,他做得多了,有一次被人发现,他不得不灭口,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才……”
“别说了!”辛遥的手一颤,杯中的茶洒了出来,“这么说,他杀人是为了我,他坐牢也是为了我……我居然还指责他丢了爸爸的脸。原来罪人是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可是为什么都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人告诉我?”
震惊,自责,内疚,忽然间都涌上心头,辛遥用力地抓着桌角,仿佛这样才可以使自己不至于被击倒。
“阿遥,别那么激动。”仲叔担忧地看着她,他早就知道辛遥会有这样的反应,但是却又无法避免。
“阿遥,其实你不用这么自责,阿陌也是因为这样才始终不告诉你,他那么疼你,不希望你会为了这件事而痛苦。所以,你更应该好好的生活,这样才不会辜负他。”
“可是他这么做,对他自己有多残忍?什么也不告诉我,让我这么对他,这样,对我又不残忍了吗?”辛遥失神地说着,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飘飘荡荡的,不知落在了何处,又好像灌满了铅,沉得让她窒息。
她终于明白了这几年来大哥面对她时的眼神,她无法想象,一个人是如何背负着不被理解和绝望的双重痛苦活下去的。大哥才三十出头,却要在监狱里耗费他的一生,而她,造成了这一切却不自知。她都做了些什么?
仲叔走了,很多年没回香港,他有很多事情要做,而辛遥却忘记了自己身边的一切。她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想到了这些年来发生的一切,仿佛又看到了那时候在病榻上见到的大哥疲倦的双眼——那么爱怜横溢,那么温柔,可是她……
辛遥伏在桌上,放任泪水打湿了衣袖。


夕阳终于从海平线上沉了下去,四周渐渐潜入黑暗之中,只有夜空中闪烁的星星,给人带来一丝微光,但是那光亮却仍是冰冷的。
辛遥坐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海浪的声音如秋虫呢喃,温柔的包围住她,星光若有若无地洒在她的周围,如同她心中挥不去的忧伤。
程隽明坐在她的身旁,听她讲述发生的一切,忽然间明白了她忧伤的来处。原来在她单纯坚强的外表下,背负的内疚和伤痛竟然这么多。更意想不到的是,那种感觉是何其相似。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亏欠别人而又不能偿还的感受,更何况,那个人还是自己所关心的并且关心着自己的人。
“好一点了吗?”程隽明看着辛遥,柔声问。
“说出来,当然好了很多。”辛遥脸上露出一丝伤感的笑,她感激地望着程隽明,“谢谢你,没想到请你吃饭变成听我诉苦。”
“没关系,天下当然没有免费的午餐。”程隽明笑道,“我是开玩笑的,别介意。有时候,事情憋在心里,是很难受的,搞不好还会生病,现在你说出来了,我也就放心了。”
“我明白,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辛遥说。
“你可是越来越客气了,好吧,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程隽明说着,却收起开玩笑的神情,认真地问,“有没有想过,接下去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辛遥茫然的望着远处深色的大海,“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大哥。”
“其实有这么难吗?”程隽明说,“我想你大哥一定很希望你去看他,而且,他一定没有怪过你。”
“他不会怪我……可是……我不能不怪我自己。”辛遥似已不堪负荷,“你知道吗,我大哥为了养家,连高中都没有念完就去打工挣钱,可是却让我读最好的学校,为了我,他杀人,被判终生监禁,。可是我竟然还怪他不争气,为了钱什么都肯做,连妈妈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这半年来,我从没去看过他,我以为我是对的,可是……我早该明白,大哥是为了我才去做这些事的,我竟然怀疑他的为人……是我害了他……隽明,如果没有我,或者我的病根本不能医治的,大哥是不是就不会这么不幸?”
“阿遥,你不能这么想。”辛遥无助而自责的眼神令程隽明有上前抱住她的冲动,可是他只是像刚才那样握住了她冰冷而颤抖的手,仿佛这样就可以给她一些温暖,“这是你大哥自己的选择,并不能说是你害他。其实你大哥早就知道这么做的结果,可是他还是去做了,这就表示,他情愿坐牢,情愿放弃一生的幸福,也不愿意失去你。甚至,他为了不让你自责而不告诉你真相,宁愿你误会他,不理他,这就表明,你的快乐,比他自己还重要,假如你为了内疚而永远这么痛苦下去,他的牺牲不就完全没有意义了吗?”
“可是我应该怎么所呢?我很想看他,但是我不能面对他,我不想辜负他,但是我却不能不想,我不能为他再做什么……”
“你可以的。”程隽明的眼中忽然流露出比辛遥更深的痛苦,“你大哥还在,还活着,就永远会有希望。阿遥,其实你并不是那么绝望,因为你还有机会明白自己以前的错,还有时间去改正,去关心他,照顾他,可是有些人,连这样的机会也没有了。”
“隽明……”辛遥忽然感受到他的痛苦,不由迷惑的叫道。
程隽明却没有在意,继续说下去:“没有什么是不能面对的,尤其是自己的大哥。以前也许你是错了,但是你是无心的,你还有机会弥补。以前的事情既然不能挽回,就想想以后,你能够好好的生活下去,你大哥的苦心就没有白费,这样就是最好的报答。相信我,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我可以吗?”辛遥望着程隽明,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有着一些她不能抗拒的东西,使她不由自主地相信他,依赖他。
“当然可以。”程隽明的语气是那样肯定,“首先,你要先去看看你大哥,这样吧,明天我送你去。”
“你?”辛遥一愣,但随即心中充满了感激。她忽然想,无论怎样,就算是为了程隽明,她也要去尝试。
第二天下午,程隽明真的送辛遥去探监,当辛遥从里面出来时,眼圈微微发红,可是眼神却变得轻松了。他知道,辛遥开始能够放下心里的包袱,即使不是全部。
那一刻,程隽明似乎也感受到了某种快乐。
(第二章完)

近来俗务缠身,多半是暑假欠下的债,现在一次性要全还掉,痛苦非常。所以第三章要请大家耐心等待,可能一周、两周后才有下文,为了生计,实属无奈,请各位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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