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 勿忘

第三章

十五

圣心医院停车场的电梯间,一位衣着考究的中年女子和一个司机模样的人边走边低声交谈。
“送我去墓园,我要办点事情。”
“夫人……为什么突然要去墓园?”
“先生吩咐的,懂了吗?”
“是。”
“记得别跟任何人提起。”
星律推开门走进来,正好听见了最后一句。他有意无意的朝那女子投去一瞥,然后很肯定的告诉自己,在何伟的病房里见过这张脸。
他面无表情的走进电梯,三分钟后,又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外面一辆灰色的皇冠疾速驶过,他默默的在心里记下了车牌。

ICU里人满为患,除了蒋安澜外,于权、高仕伦、采玉,他们各自的心腹和助手,加上何伟的两个儿子,简直可以开一次党部骨干会议。
何伟整整瘦损了一圈,但是精神还好,仰靠在床上,时而闭目静听,时而睁开眼睛回答一句什么。
“伟叔,”采玉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在昏迷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
“啊?”何伟一时反应不来。
“比如……黑色的沼泽……”
何伟的脸骤然转成了一种糁人的灰白色,眼珠惊惶的盯着采玉,好像看见了什么别人看不见的可怕的东西。
“采玉,”于权见状轻斥,“你是不是查案子查的入魔了,怎么说这些不相干的来刺激伟叔?”
“……唉,没事。”何伟对他摆摆手,却垂下眼睛不看采玉,“采玉啊,你说的什么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明白……”
“对不起,伟叔……我……我……”
“老何啊,你养好身体快回来吧,我们要给这位大小姐折腾得散架了。”高仕伦看到何伟,不免想起独生子,触境伤情,说的话也垂头丧气。
“唉,阿慧都对我说了,仕伦你要达观一点,身子要紧,别想那么多了。”
“唉,现在的事情啊,不由得我不达观……阿慧没告诉你吧,采玉力主开发北郊地热,现在已经开工了。”
……
众人都散去后,高仕伦独自留在病房里。谈话还在继续,但是两人眼中已经多了一份了然的默契。
“阿泰有没有对你说……”
“他从来没有说过。但是他出事以后……我也能猜出一些。”
“现在最要紧的是别让采玉追查到什么。”
“你放心,我会用一切办法保住你的。只要我们合作就没什么办不到的,就像……上次。”
“我会暗中支持你的,但是你也别让田村公司闹得太过分。”
“这件事,你觉得我们怎么做才能让采玉死心?”
“很简单,找个人去认尸。”
“那……那女鬼还会不会……”
何伟放在被面上的手不自觉的痉挛起来,他的面部表情也变得很痛苦。
“最坏的打算,是找胡弈来帮忙。”
“胡弈?”高仕伦愣了一下,“你是说……”
“火系幻术的继承人,”何伟咬牙切齿的说,“各国都在寻找的纵火嫌疑犯……也是各大恐怖组织最想网罗的人……你不是没听说过吧?”
“他跟这件事有关?”
“就算没关,他也一定知道该怎么对付那个女鬼……”
“可是……怎样才能找到胡弈?”
何伟暗骂了一句。
“你就不会动动脑子想想办法?”
“听说这人是个神仙,我能有什么办法把他揪出来?”
“……”
“没那么严重吧?真的到了非要请胡弈出手不可的地步吗?”
“再看吧。”
“采玉现在很不听话。”
“谁叫你露那么多破绽给她。”
“你要帮我,当初是你主张留下她做个傀儡的,现在她这么不听话……”
“我会教你怎么摆平她。”
“你一定要帮我,如果我被她扳倒了……”
“我知道,你别说了。”

“你看见星律了吗?”
“没有。但他明明说过会来。”
“该不是路上……”
“不会的,他那么谨慎。”
“可我总担心……”
安澜转头看了她一眼。
“你这么紧张他?”
采玉赶快把头低了下去,忽然听见安澜诧异的声音。
“那好像是他的车。”
他们走近了那辆熟悉的黑色宝马,发现程星律就在车里,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掌上的PDA。
他也看见了他们,打开车门示意他们上车。
“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不上去?”
“你们问过他关于沼泽女尸的事吗?”
“有,但是伟叔说他什么也不知道。”
“他说的不是真话,他有事瞒着我们。”
“喂!”采玉神色转为愠怒,“你这么说他有没有根据?能不能不要随便怀疑别人?”
“我给你证据。”星律冷静的继续分析,“杜允慧,是何伟的太太对不对?”
安澜和采玉都点点头。
“她刚才见过何伟以后,我在停车场遇到她。她的样子好像要去做一件不为人知的事……我记下了她的车牌,然后用交通跟踪系统进行查询……”
“她去了哪里?”
“她去了……福棠墓园。你不觉得这时候去墓园很奇怪吗?”
“墓园?”采玉略想了想,“也许是去谢谢祖先……不对,伟叔不是A城人……不过也许她有什么私人的理由。”
“她的车现在离开墓园了……”星律给他们看PDA屏幕上移动的光点,“我想我们可能需要追查一下她去拜祭的是什么人……”
“我觉得我们这么做的话是无故侵犯他人隐私……”采玉不满的大声抗议,“墓园跟沼泽女尸完全没有关系……”
但是安澜的眼里已经亮起了思索的火焰:“如果杜Auntie去墓园真的是出自伟叔的意思,那还是有调查一下的必要的……”
“我下班后还有事。我不奉陪了。”采玉说完作势要推门下车,星律拉住了她。
“干吗?”
“我们先送你去市府。”
“我自己有车,不耽误你们做福尔摩斯了。”
“采玉……”
“放手。”
星律依言放开手。
后座上的安澜发出一声尴尬的笑。
“你们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趣?”
“现在怎么样?”
“我跟你一起去墓园转转,我的好奇心之强不亚于你。”
“对了,你们走后,伟叔在做什么?”
“他好像和高伯伯还在谈……哦,你的意思是……”
两人同时皱起了眉,严谨而执着的表情看起来颇有几分相似。

“请问,刚才有没有见过一个女人,大约五六十岁,盘发,穿着……褐色的长大衣,可能还有一个男人跟着她。”
福棠墓园的看园人不假思索的点点头:“有,她刚走不久。”
“可不可以告诉我们她刚才拜祭的是哪座墓碑?”安澜急切的追问。
“我怎么知道,”老头子显出了不满的神色,“难道要我跟在她后面?”
星律拉了安澜一下,低声道:“我们自己找。”
“怎么找?”
“看看哪座墓碑前面有新鲜的祭物……”
“啊,对了,”看园人一拍脑门,“他们拿着一束紫罗兰进去的……就在南边那一块,应该不难找。”

“紫罗兰!”
听到安澜的叫声,星律立刻朝他那边走去。
花束大得惊人,估计不下100支,几乎把墓碑的正面全部遮住,安澜把它拿起来,两人就俯下身去,借着黄昏黯淡的光线,想看清碑上刻的名字。
然而……是一片空白。
他们对视了一下,安澜扶扶眼镜:“果然有蹊跷。”
折返回去,看园人正坐在门口吃饭。
“老伯,我想请问……”
“你们又想问什么?”
“这里面为什么有块碑上……什么也没有写?”
“我不知道。”
“那座墓是新建的吗?”
“二十多年了吧。”
“您还记得当时送骨灰来的人是谁?”
老人闭紧了嘴唇,摇摇头表示言尽于此。

饭后,流觞进了画室,星律抱着本书坐在沙发上看,安澜有点无聊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采玉开门进来,瞥见他们,脸色晴转多云。
“采玉,你回来啦?”安澜热情的招呼道。
“恩。”她淡淡的应道,一边脱下大衣。
“晚饭吃过了?”
“恩。”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几口。
“不会还在为下午的事情生气?”安澜走过去很老友的敲敲她的肩膀,“其实我们的怀疑不是有道理,我们去了墓园,结果你猜怎么样……杜Auntie拜祭的那块墓碑……”
“我累了,没力气和你们一样疑神疑鬼的……”
她冷冷的道,放下杯子,拎着包朝房间走去。
“喂!”安澜冲着她的背影无奈的叫道,“好歹听我讲完嘛!”
他回过头来,对星律挑眉一笑。
“她脾气变坏了。”
“站在她的角度想想,也许是我们太扫兴。”
“你完了……”
“什么?”
“你被她的喜怒牵动,已经没有自我了。”
“你少来。”
安澜嘿嘿的笑着,蹭到他身边坐下。
“我觉得她气的人好像是你不是我……不过会生你的气就代表你们开始进入磨合阶段了……”
星律做了一个STOP的手势,而安澜却笑吟吟的继续长篇大论:“磨合是一个痛苦的却是必经的过程,只有经过磨合你们的观点才会渐渐趋同……”
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采玉又出现了,已经换上了全套CHANEL的裙装和一双俏丽的皮靴,她没理他们,而是走到画室门口去敲门。
“流觞?”
流觞打开门,手里还掣着调色板。
“有空吗?我们出去玩。”
“啊?”流觞反应不过来,“为什么要出去?”
“就当……心情不好,去散散心吧……”
流觞探出头紧张的看了星律一眼。
“你……们怎么了?”
“没有,”采玉把玩着提包的带子,“到底你陪不陪我出去?”
“好,等我换一下衣服。”
星律合上书,抬起头来望着她。
“很晚了。”
“我约了钧庭谈画廊的事情。”
“哦……那么……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
“哦。”
他敛了眉,神色依然宁静如水,只是这宁静里,隐隐有种她才能读懂的怅然。
她隐隐有些不忍,流觞却已经换了衣服出来,两人于是挽手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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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十六

远薰路的see you 酒吧。
还是那些幽幽淡淡的英文歌,还是那个善解人意的Waiter。
流觞和采玉很放松的靠在沙发里。
“我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来过?”
“没有。这就是我百思不解的地方了。”
“这里的Lemon Soda很不错。”
“恩……出了什么事?我是说,你和星律?”
采玉微微有点窘迫:“没什么……一点小问题,其实,也不一定是他的问题……”
“你看,你约我出来,又不肯对我吐露……”
“对了,”采玉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我约你来,是让你见见一个人。”
“是谁?”
“蓝溪的老板。”
“我为什么要见他?”
“我正在说服他把蓝溪卖给我们。”
“啊?”流觞惊诧不已,“你的意思是?……”
“我们把它改建成画廊,用回原来的名字兰亭……”
“不必了,采玉,你真的不必……”
“Hey,两位。”
她转过头,就看见在D城见过的那个俊美不凡的男子,不同的是,行动自如的他,比以往更加魅力四射。
但是她的眼神却从他的脸上迅速的滑开,在他身后,一个熟悉的背影,搂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子,消失在门口。
她揉了揉眼睛,不,不可能是他,一定不是他,是她思虑过度产生的幻觉吧。
“幸会,我是华钧庭。”
她被迫装作初次认识的样子伸出手去。
“您好,华先生,我是流觞。”
“请给我一杯Black Label。(注:黑方,威士忌的一种。)”华钧庭说完,微笑着转过来,“采玉,你把流觞小姐带来,是不是在给我压力?幸好我已经准备做出让步。”
“真巧,我也打算做出让步。”
“这么说……”
“我同意你的条件……画廊的所有权归你……”
“那好,使用权完全交给你们,我已经让律师准备合同了,另外,改建的费用我来出。”
“不行,改建的费用还是我来。”
“等等,”流觞连忙制止他们,“你们真的要把蓝溪改建成画廊?可是……”
“难道你不是一直想要一间画廊?”
“是,可是……”
“你难道不觉得蓝溪更适合做画廊?”
“……”
“你对经营一间画廊有没有信心?”
“这个,但是……”
“关键是如果你肯答应接手这间画廊,作为业主的我和作为中间人的采玉,对未来都会很有信心……”
好像就在只言片语间,局势就发生了转变,采玉和华钧庭几乎是一开始就达成了大规模的共识,剩下的挑战就是联合说服流觞。
“这太突然了,”流觞喝了一大口饮料,“让我考虑一下,另外华先生,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做这样的投资……”
“在商言商,我跟你算一笔帐,像现在的蓝溪,一年预计的收入是100万,而曲氏的竹喧画廊,你知道它一年的固定收益是多少?”
“……”
“300万。我想这个理由足够了吧。”
“我完全不懂经营……”
“我们会找专业人士帮你打理……需要你做的,就是多花点时间布置你的画作……在前期画廊甚至可以作为你的私人展室,稳定后再考虑增加其他画家的作品。”
私人展室,是每一个画家都曾经勾勒过的梦想,何况,她的画将栖息在那些充满灵性随着思绪飞扬的浅蓝纱幕的深处……一个由他亲手设计的地方。
流觞感觉自己的手心又湿又热,她看看华钧庭,又看看采玉。
“这太突然了……你们确定没问题吗?”
“是。”他们异口同声。

二十多年前发生了什么?三年前又发生了什么?那座无名墓碑的主人是谁?沼泽女尸和高泰何伟的意外真的没有关系吗?何伟的苏醒是偶然还是……阴谋?有没有幻术师或者巫师参与此事?如果有,对方是正是邪?目的又是什么?
纷繁的头绪背后,是否一定存在一个如他直觉中那般严重的真相?
到底是采玉把事情想的太简单,还是他的多疑误导了安澜和自己?
安澜说得没错,他已经太在意她的心情,她的反应,甚至因此动摇了自己的判断……
指尖悠悠转动的水晶球映照出身后床上的寝具,浅绯的水墨樱花,盛开在深蓝色的床幔里。
采玉和流觞还没有回来,也许会和华钧庭欢饮达旦,他轻轻蹙起眉,想回到过去却回不去。

Martha也在失眠。
和Washington有了这层关系之后,她发现自己没法再给他写信了。每每对着电脑,已不会再有倾诉的欲望……他之于她,已经由精神的偶像,沦为身体的情人,快乐是快乐了,若论得到也算得到了,但是最初的梦想却走远了。
几个小时前,在她住处,他得知她明天开始担任唐采玉的助理,直截了当的抱住她。
“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我要知道采玉现在的朋友都是哪些人,我要知道她的住址……这些我都不方便问,而你一定能帮我。”
“Washington,你有没有把我当作女人?”
他没有理会她嗓音里的伤心。
“Martha,你说过为了我做什么都愿意。”
他抚摸她光裸的脊背。她紧闭双眼,心酸,却流不出泪来,甚至到后来,心酸也被激情冲淡。
有时候,快乐的感觉就是堕落。

三天后,采玉下班回来,一脸久违的明亮笑容,灿烂了整间客厅。
流觞问她原因,她不说,只是跑到厨房帮于妈做饭,把锅盘碗盏弄出些清脆的叮当之声。
因为是周四,不久安澜也来了,最后下楼的是刚从西郊医学研究中心回来的星律。
“人到齐了……吃饭吧。对了,那具沼泽女尸的身份已经确认了。”
采玉一边给大家盛汤,一边轻描淡写的带过。
安澜睁圆了眼睛。
“真的?”
“恩,她父亲来认领,各种条件完全符合,而且据她父亲说,她生前喜欢摄影,多次涉险,所以在沼泽边失足遇难的可能性很大。”
“为什么之前没来?”
“她母亲早丧,她父亲7年前移民C城,这次还是辗转听朋友说的。”
“这么说,和何Uncle完全没有关系?”
“一点也没有。”
安澜看了星律一眼,后者正在专心的喝汤。

“你信不信?”安澜终于找到两人独处的机会,迫不及待的问。
“我吗?”星律苦笑道,“如果我昨天得知这个消息,我会信的。”
“这么说你今天发现了线索?”
“你还记不记得有份报纸叫做《线索报》?”
“是不是那份以揭露名人私生活闻名的报纸?两年前因为董事会解散停刊的。”
“没错,我拿到的这一份是三年前的,上面有一条小小的消息,隐讳的暗示某政要的公子和一位平凡的大学女生坠入爱河。”
“你指高泰?”安澜抢过来仔细端详,大感失望,“这男人的脸根本看不清,说是谁都可以嘛……”
“这个女生,是新闻系的。”
“新闻系又如何?”
“别忘了女尸附近那架相机……”
“啊!”安澜恍然的叫,“高泰始乱终弃……那女生纠缠所以被杀……但是跟伟叔有什么关系?他只是帮凶,所以没死?”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星律点点头,“还有一个问题,一般的死灵,哪怕是怨灵,都没有能力杀人,更不用说入梦杀人,除非死者生前会幻术或者巫术……但是一个幻术师或巫师又怎么会轻易被高泰杀死呢……”
“也许高泰的法力比她还高强?”安澜很快又推翻了这个猜测,“那高泰也就不会死了……”
“现在还没有更多线索来证明我们的猜测,但如果我们的方向没有错的话,现在有人出来认尸……”
“恰恰说明有人想掩盖这件事……高泰死了,就是何伟!”安澜紧张起来,“要不要告诉采玉?我担心她不会相信。”
“恐怕要瞒着她一阵子了……如果她不信还好,万一她相信了,以她的个性,让何伟觉察出什么,会很危险。”
“看到她今天快乐的样子,我知道你也不想破坏她的这份快乐。”
两个男人很默契的叹口气。
“采玉实在令人不放心,我真佩服你的冷静。”安澜突然说,“如果情况可控的话,我希望我将来的女友足够成熟懂得保护自己。”
“有了目标?”
“没有。只是突然觉得强势一点的女生可能比较适合我。”
星律想了想:“你可以试着认识几个女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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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刚看完一本韩剧,剧情很老套演员也不是我特别喜欢的,不过剧末主人公说的那句话却让我记忆犹新:人们总是向往烟火的绚烂,却忽视了衬托这瞬间灿烂的那一方黑夜的可贵。突然间,想到了勿忘……其实生活中有很多东西我们是不该忽视的,更不会忘记,只是人们往往对身边的东西视而不见,等到失去后才知道后悔,遗憾就是这么造就的。好久没看zuzu的连载了,在繁忙之余还能静下心来写作,真是精神可嘉哦!小说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编织属于自己的故事,原来遗憾也可以减免,呵呵!

~~美好太短,遗忘太长
^^蓦然回首,灯火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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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十七

采玉明显的感觉到,流觞开始变得热衷于外出,每次华钧庭约她谈画廊的事,流觞都会主动的要求和她同去,三人常常在see you流连到深夜。
掐指一算,他们相识不过才两周多,感情会发生得这么快?
如果华钧庭真的可以疗救曲汤留下的情伤,她想她会乐见其成,只是没想到华会是流觞钟意的类型……
她忽然自嘲的笑笑,当年的自己不也那么喜欢他么?而今记忆里那个阳光、帅气、温柔体贴的大男孩不但完美如昔,更增添了几分英气和干练,她却突然如梦初醒的发现,原来爱和这一切的外在条件都没有关系。
一霎那的情生意动,全无道理,若不是前世记忆,便是今生神迹。
既然她可以爱星律,为什么流觞不可以爱钧庭呢?
她终于释然,伸手拿起桌上的电话。
“钧庭吗?我是采玉,今晚还是老地方。麻烦你七点钟到画廊去接流觞。”

改建刚刚完成1/3的兰亭,内部是一片狼藉,特别是新增的一道人工溪水,正在地面上肆意流淌。
流觞本来像大部分画家一样,对自己的外表要求极高,现在却完全无视湿了一半的长靴,挽着袖子和工人一起抢救下摆沾上了污泥的水蓝色纱帘。
华钧庭步入大门,骤然见到这么一副画面,惊讶之余不由得心生敬意。
“流觞。”
“Washington,”她对他笑笑,“我今天没有给工人添乱……”
“你肯守在这里我已经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了,”他搀扶她,“交给他们搞定吧,我们去see you和采玉会合。”

“周末你有什么计划?”
不经意的问题,牵出华钧庭的烦恼,说吧,怕她的加入破坏处心积虑营造的气氛,不说吧,由采玉来告诉她,就坐实了自己的不诚恳。
“我订了室内网球场,你要不要来?”
“采玉呢?”
“她说很想打网球,不过不一定能抽出时间。”
“只有我们三个的话,双打都凑不齐,不如再叫几个人?”
他警觉的借着反光镜打量身边长发零乱神情却优雅自如的女子,记得采玉说过她的本性是不善交际也不喜喧嚣的,而现在她的表现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如果她洞察了他对采玉的意图,那么这样一而再的插足他特地营造的二人世界,只能说明她并非善意。
她这样做是为了谁?
“好啊。”为了尽快揭开谜底,他轻快的回答。
车内恢复了寂静,没有采玉在场的时候,他们其实很难找到什么共同语言。
       
“我记得大学的时候你选修过网球课的。”
星律循声抬头,发现流觞正站在桌前。
“是,”虽然很惊讶她半夜到来问起这个,但还是认真的回答,“因为我需要2个体育类学分。”
“这么说你会打网球了?”
“算是会的,只是没人敢让我上场。考试的时候我只需笔试就能通过。怎么,想约我打网球么?”
“是华钧庭订了网球场,我们想叫些朋友一起去。这事采玉没对你说起罢?”
“没有。”
“那她一定已经决定不去。”
他的眼神闪动了一下:“我还记得安澜说过,网球是她最喜爱的运动。”
“是的。”她坦率的望着他,“星律,这次我希望你陪她去。”
“……”
“你不一定要上场,在旁边坐坐替她加油就可以……甚至,看完半场就可以……”见他不肯表态,流觞只好说得更加直接:“最好能让华钧庭知道你们的关系。”
“我这才知道,”他自嘲的笑笑,语带双关,“我看上去这么让人担心。”
“我只是担心万一华钧庭以为他还有机会……”
“我明白的。”

“伟叔的情况怎样?”
采玉跑到安澜的面前,已经是面青唇白,紧紧的攥着他的手。
“他昨晚呼吸突然停止……不过经过抢救,已经没有危险了。”
“为什么会呼吸停止?”
“原因不明……但是……发生呼吸骤停的时间正好是四点。”
“四点?”她不信似的转动着眼珠,“那具沼泽里的尸体明明已经真相大白了……为什么还是四点?”
安澜意味深长的沉默着。
“也许只是巧合。”她勉强解释道,“我能不能进去看看他?”
这时,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匆匆的朝他们走过来。安澜不经意的望去,见她窈窕而挺拔,目光明亮坚毅,不由得一愣。
“Martha?你怎么来了?找我?”
“唐市长,有几份东西必须马上签署,高先生让我直接拿到医院来让你过目。”女孩说着,从文件夹里取出文件递上,动作显得非常利落。
可能因为文件重要性比较高,她警惕的盯住了安澜。
“这位先生,唐市长看的文件是绝密的,能不能请你暂时回避一下?”
虽然理应如此,但是她生硬的态度让人有点不舒服,安澜走开了几步,已经想好了还击的方法。
“小姐……对不起,我还不知道你贵姓……刚才我和唐市长在讨论的何先生的病情,也是政府机密,你就这样冒冒失失的跑过来,是不是也不太合乎规矩?”
Martha换了一种目光,开始重新审视他,这让他有小小的得意。但是好景不长……
“你说你在和唐市长讨论何先生的病情?但你并不是这里的医生。”
“谁告诉你我不是?”
“你肯定不是,医生不会穿着休闲鞋来上班的……而且医院不允许临床医生蓄那么长的头发。”
他伸手撩开额前的发丝,对这个小姑娘的观察力暗自起敬。
“你说的对,我不是医生,我是A大化学系主任,参与何先生的病情跟踪。”
“您是蒋先生?”就算进入市府没几天,对采玉传说中的绯闻男友还是有所耳闻。
“蒋安澜。幸会。还没请问小姐……”
“你看到了,我是唐市长的新任助理,我叫叶巧妮,”小姑娘大大方方的伸出手,“大家都叫我的英文名Martha。”
安澜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小,却温暖有力,掌心生着硬茧。他正在揣摩她的来历,她笑着补充了一句:“我以前是警察。”
她笑起来很妩媚,安澜的心里却咯噔一下。
难道……那小子能从他的水晶球里看到未来?如果是这样,那么故弄玄虚也未免太欠揍了。
“安澜?”采玉已经搞定了文件,走过来,“你脸色不好,怎么了?”
“没什么,”安澜一个莞尔,露出森森白牙,“晚上我去你家吃饭好吗?”
“行呀。”采玉尚且不明就里,Martha却因为这句话,又悄悄的观察了安澜很久。

“老何,你感觉怎么样?”
其实不必问了,病床上何伟憔悴蜡黄的面色说明了一切。
“你上次说到的那个胡弈,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何伟立刻睁开眼睛:“怎么样?找到没有?”
“暂时……暂时还没有。老何,别急嘛,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别急,你让我别急!你知道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有可能死掉!”
高仕伦吓得脸都白了:“什么?”
“每晚四点!那个女鬼还是会准时来找我!就算我硬撑着不睡,也会看见她在窗子外面飘来飘去……”何伟说到后来声音已经嘶哑了,颤抖着攥着高仕伦的袖子,“你儿子害了自己不够,还要连累我……”
“你是说……你说阿泰……”
“他是自作孽,当初要不是他……”
“他?他做了什么?”
“唉,”何伟虚弱的往后一靠,“本来以为那件事过去就算了……也没打算让你知道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一年你身体不好,去了南海疗养。就是那一年春天,他认识了一个女学生。”
“我后来倒是听说了一点……怎么,那女孩有问题?”
“开始我们也没留意,但阿泰对她很认真,什么都跟她说……她是学新闻的……有一天,阿泰慌慌张张的跑来告诉我,说她暗中收集了很多不利于你的资料。我问他怎么办,他说要灭口。”
“你们真的做了?”
“我们让她吃了安眠药然后扔进了沼泽……”
“这次……阿泰的死……是她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事隔三年她才来报复……但是我想除了她,不会有别人。”
“……她能报复你们,肯定不是一般的鬼魂。”
“所以我才让你去请胡弈。”何伟微微定了下神,“对了,我记起胡弈喜欢在F国过冬,他在市郊买过一座古堡……不过那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
“你跟他有交情?”
“也不算什么交情。”何伟眼神复杂,欲言又止,“总之你找到他就是帮了我了。”
“放心吧,老何,我知道该怎么做。”
“你准备怎么做?”
“你也说过,他是各国都在寻找的纵火嫌疑犯。他已经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了,眼前我们急着找人,只好先雇人在F国放几把不大不小的火,把他逼得呆不住了,自然会跑出来。”
“老高你还真是……不厚道啊。”
高仕伦略显得意的一拱手:“彼此彼此。”

“什么?周六星律也一起去?你疯了,流觞,他……”
“我有什么问题?”星律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别忘了我还骑脚踏车带过你。”
“你……网球的运动量太大,我不能冒让你晕倒的危险……”
“他大学选修过网球课的。”
“总之……”采玉固执的甩甩头发,“反正伟叔情况不好,也没什么心情,我已经拒绝邀请了。”
“采玉,你真的不想介绍他们认识吗?”
流觞的眼神混合着迷茫和焦虑,采玉看看她,又转头去看星律。
“我已经说过我和钧庭没什么的……”她委屈的小声抗议,“为什么不相信我?”
流觞心一软:“我不是这个意思……”
“其实我会把亲人和朋友分得很开,再好的朋友,像钧庭,我也不愿他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我不想让他认识星律,因为没有必要,多一个人知道星律是个幻术师,他的危险就会增大一分……”
他苦笑着,轻轻抚上她的头发。
“你总是想要保护我。”
“恩。”她搂住他的腰,额头在他肩上来回摩擦,“我就是要保护你。”
“可是我要你快乐。”
“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很快乐。”
“不对,只有你自由的做你自己的时候,才会真的快乐。我不喜欢你为我改变。”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的快乐……”她不依不饶的跺脚。
“好了好了,”流觞拍拍手,打算息事宁人,“是我错,听你的,我也不去了,在家玩电脑游戏好了吧。”
“别呀!”采玉迅速的转过身来,“你们好容易有机会独处……”
“谁?”
“你和钧庭呀。”
“我为什么要和他独处?”
“你不是……”
“我怎么……”
“啊……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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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每周都要来看勿忘有没有更新,但是看完之后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觉,所以很不厚道每次都不回帖,今天突然有点什么想说,很感谢jasmine写的这么好的小说让我每周解馋,很久没有启华的新戏,感觉勿忘就像是一部我每周等待的电视剧,虽然每一次都看得不过瘾,但每一次都这么精彩,然后又总是翻看以前的部分,想象着下周的故事,觉得不够,总是期待能多更新一集,真的很感谢~~~

看到这里,我想象着星律和华庭均见面的情形,采玉挽着星律的手……
The thing that is important is the thing that is not s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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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十八

“蒋安澜……蒋安澜……”
华钧庭反复的念着这个名字,反复的翻看着面前的一叠资料。
“蒋敬冰的儿子,A大校史上最年轻的系主任……背景家世果然配得上采玉。”
“而且两家本来是至交,唐天河去世前已经默认了蒋先生这个女婿。”Martha尽职尽责的补充道。
“唐天河……哼……”华钧庭的话音里流露出深刻的鄙夷,“原来这就是他替采玉挑选的丈夫。”
忽然,一把抓住Martha的手臂。
“你看我和他……哪个好?”
“当然是……”面前爱恋多年的男人,居然问她他和早上初次见过的蒋安澜比起来哪个更好。她当然知道自己的选择,出口的霎那却被他打断。
“别回答得那么快,我是让你从采玉的角度看……”
她圆圆的眼睛里又亮起了泪光:“我又不是她,你何不直接问她?”
“我问不出口,”他若有所思的放开了她,“难道要我问他我到底有哪条不如蒋安澜……”
“感情好像不是比较出来的。”
“感情!说到感情,我才是她的初恋,如果不是我离开了,蒋安澜根本不会有机会……”
她见他越来越激动,连忙解释道:“现在蒋先生和唐小姐并没有在一起,唐小姐亲口对公众允诺任期内不会恋爱……”
“那种承诺怎么能算?只要她还把他放在心里……”
“可是,从我的角度来看,他们之间也许真的没什么……我觉得唐小姐对蒋先生说话的时候,纯粹是朋友的口气……”
“你确定吗?”
“不……”他的惊喜让她惶然改口,“我只见过一次……而已……”
“你以后多留心一下采玉和他的来往。”
“……”
她突然想起采玉在她面前的心直口快,对她的信任和倚重,如果有一天知道自己在她身边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付出的坦诚。
不是第一次了,她对自己感到厌恶。
“Martha,如果蒋安澜现在和采玉真的只是朋友,你觉得她有没有可能有别的……”
“交往对象?”
“恩。”
“她太忙了,根本没时间约会。除非那个人……就住在她家里。”
“她的住址你查到了吗?”
“这个没那么容易查。”
“……这周末我约她打网球,但是她拒绝了,说要在家补眠……你觉得可信吗?”
“当然。”
他稍感安慰,安静了一会儿,马上又想起了什么。
“有没有听过程星律这个名字?”
“程星律?”Martha想了半天,“程氏的总裁?”
“是,也是上次给我做手术的那个医生。”
Martha大为惊讶了:“是他?”
“他应该也是采玉的朋友,而且是很熟的朋友。”
她闭上眼睛回想,电话里追问Washington住址的那个温和而执着的声音,他说他姓程,他的朋友需要Washington的帮助。他明明是个陌生人,她却没理由的相信了他;D城中心医院病房里那个清秀而沉静的年轻医生,他说别担心,华先生康复的机会很大。他的声音很轻柔,她却又一次毫不犹豫的相信了他。
“可是唐小姐似乎没提过这个名字。”
“你要多注意。”
她点点头。

New Year’s Eve。See You门口。
流觞突然停住了脚步望向街对面,眼眸里亮起一点少见的冰蓝色。
“流觞,流觞?”
采玉叫了两声,流觞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那边有认识的人?”
“……哦……没有……”流觞下意识的抬手捋了一下长发,“采玉,我忘了点东西……必须回画廊一趟……”
“忘了东西?让钧庭送你去吧?”
“不麻烦他了,我到前面叫计程车,很方便的。”
“待会儿我和星律去画廊接你好吗?”
“不用。”
说完,竟然扔下采玉,快步离去。

华钧庭看见采玉走进来,立刻坐直了身子。
“一个人?”
“恩……流觞临时有点事,不来了。”采玉还沉浸在刚才的莫名其妙里。
“外面很冷?喝点红酒好吗?”
“好。”
他含着一丝微笑,扬手招呼侍者。
采玉把酒杯送到唇边轻啜。
“See You是个好名字,对不对?”
“啊?”
“See you,看见你,在孤单的时候,看见想见的你,就不再孤单,”华的嗓音,一如少年时,醇厚魅惑,“你看今晚,来这里的人都是成双成对。”
采玉不安的看了他一眼。
“今晚……我是说,我离开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这么说你不打算陪我?”
“恩。不是说好了吗?我待到7点。”
“为什么?如果气氛不好还可以换一家……”
“不是的,”采玉拧着眉,看向手里的杯子,“是因为……”
“别忘了圣诞节你可是加班加了一整夜……害得我……”
“所以今晚才要陪陪家人嘛。”采玉急于打断他,话一出口,便自觉失言。
“家人?”华钧庭的眼中已经射出怀疑的光芒,“你指谁?流觞?你还有什么家人是我不认识的?”
她转开脸:“钧庭,这好像是我的私事。”
“我只是想知道……你屡次拒绝我的邀请,为什么,为谁。”他不肯妥协。
“是男友。”
“蒋安澜?”
“你认识安澜?”
“多少有所耳闻。”他表情僵硬,“真的是他?恭喜你。”
她握紧了手里的杯子:“不,不是他。”

天色渐渐暗下来,华灯初上的街头,人群熙熙攘攘,她不顾自己穿着一双跟部极细的长靴,几乎是一路跑着,生怕那个人影又会像上次一样一闪即没。
这一次,她一定要弄明白,到底是酒精催生的幻觉,还是……
他怀里的红发女郎附耳对他说了些什么,两人在街道的拐角处停下来。
害得她收步不及差点摔倒,他伸手扶住了她。
“你找我有事吗?”
她不语,一径皱着眉头,用目光在他脸上逡巡,好像非得找到证据证明他并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才肯罢休。
那个红发女郎有点不耐烦了:“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她只是轻轻一推,流觞已经承受不住似的向后倒……曲汤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眼神阴骘的沉声道:“你走吧。”
两个女人都呆了一秒,然后他转过头去对那个女郎重复了一遍:“你走吧。”
“你们认识?还是……”幸好欢场女子还有几分眼色,话音未落,已经消失在人流中。
“是不是任何女人都可以呢?”
“是的,除了女朋友以外谁都可以,现在你也可以。”
“为什么这样对她?”
“我以前也是这样对你,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天在这一刻全然黑了,她挣开他的手,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还以为你想试试……”他在她身后嘲笑。
她又走了几步,突然转头:“我不相信。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居然字字入耳,明明隔着十来米的距离,街道又是那么喧哗。
他摸摸鼻子,低下头。
为什么要故意伤害她?是为了证明自己还占据着她的心,还是为了让她早一点放低这段感情?
那一刻的冲动,原因永远无法弄清。
再抬头,流觞已经消失了。

p.s:张泽维同学,我还是预先敬告一下吧——抱歉的很……两位情敌见面的情况恐怕难以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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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十九

世宁大厦。
年会在下午6点准时结束,星律和几位元老寒暄完毕,只身乘电梯回到100层。
诊所一如既往的安静,他一如既往的回到办公室,埋头于工作,直到手机发出轻轻的提醒声。
6点30分,现在出发,7点正好可以到达远薰路的See You,采玉一向独来独往惯了,这次却要他去接她回家。
对于因为职业缘故常常面带微笑的人来说,真心的喜悦却像一个轻盈的水泡,没有浮到情绪的表面就消散。
他站起来去取衣架上的西服。外面传来门开的声音。
是流觞,脸色极度苍白,唇色淡淡青紫。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一惊之下,他还是恢复了职业性的冷静,扶她在沙发上坐下。
“头……很晕……”她一边说一边很自然的靠在他肩上。
“头晕?……你刚才喝酒了?”
“没有……可是……我真的……很晕……”她忽然弯下腰来,干呕不止。
星律立刻挽着她的腰,轻轻拍抚她的背部,她并没有吐出任何东西,他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星律……我……怎么了……”她终于抬起头来,紧紧蹙着眉,脸庞上沾满了汗水和眼泪,看起来憔悴无比。
“先喝一点水。”
她接过他端来的水,沾了沾嘴唇。
“我是不是……病了……”
“要检查一下才能告诉你。”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我不想增加你的压力,但是……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
“如果是呢?”
“我需要给你验孕。”他努力让这句话听起来轻描淡写一点。
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手心里一片潮湿。
“不要怕,”他说着任何一个医生会说的话,“并不疼,而且很快,我们会看到结果。”
“星律……”她的眼睛雾气朦胧。
他反握她的手,眼波流露出淡淡的温柔:“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会照顾你,不会有事的。”
说完他进去拿了一些器材,顺便打电话给采玉。

“采玉,别说我的感情你看不到。”华钧庭此时已经有了三分醉意,加上五分失意,眼神锐利如隼,让人不敢直视。
我看到的让我以为你在追求流觞。采玉在心里回敬了一句,你和她那么谈得来。
“我为什么花那么多心思在画廊上?我为什么非要保留股权而不是干脆卖给你们?再说,我为什么我要答应你们的要求把餐厅改造成画廊?为什么还有,我为什么要起蓝溪这个名字……这些你从来没有想过吗?”
他说的一点没错。是真的没想过还是不敢深想?又或者是,不敢面对事实?
采玉低下了头。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
“好像以前你也是这么说的。你还记得我的回答吗?”
“……”采玉诚实的点头,“你说迟钝也没关系,只要从现在开始想。”
华钧庭瞬也不瞬的望着她,然而下一秒降临的不是幸福而是失望。
“可是我还以为……我们……在国中的时候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华钧庭的语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会错认的感伤,“就算那时骗过了我,难道你以为过了这么久我还想不明白?”
“……”
“一直以来,我告诉自己有一天要找到你,再次拥有你。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做什么都愿意。”
她带点惊讶的瞥了他一眼,他确实醉了,骄傲如他,在清醒的时候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钧庭,”她无法不感动,“原来你是为了我回来的。”
“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
“你现在的男友,不管是谁,一定不会比我更爱你。”
她沉默了一下,胸口有点酸涩:“感情不是比较出来的。”
“他对你不好?”华钧庭敏感的追问。
“不是不是,”采玉连忙慌乱的解释,“他很好……只是……他从来不对我说这些……我不是很确定……他到底对我……”
她一边说一边扬起睫毛,诚恳的望着对面的男子。
“不过,做他的女朋友,我还是很开心。”
直到这一刻,他才相信那个人的存在,并不是采玉为了拒绝而编造的借口。
“我想见见他,可以吗?”
采玉的随行电话突然响起来。
“采玉,是我。”
“哦……”她不自觉的微笑。
“很抱歉……我恐怕……没法去接你了,等你回来我向你解释好吗?”
她的长睫轻轻一闪,不经意间掩饰了眼波泛起的涟漪。
“不要紧。”
“我让司机去接你吧,还在See You?”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待会见。”她拿着包站起来,不肯正视华钧庭变幻莫测的眼神,“我要走了。”
“我开车送你。”
“谢谢你的好意,我想自己走。”

路上几乎很难见到空载的Taxi,采玉裹紧了外套匆匆而行,华钧庭的灰色凌志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终于她气鼓鼓的站定,回望。
“能不能别再跟着我?”
“你到底打算走到哪里去?”
“不关你的事。”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
“那也不关你的事。”
街灯下,她含着怒气的脸庞熠熠生辉,华钧庭迷醉微笑,仿佛回到国中时代。

和同龄少年的经历并无不同,他从国中一年级开始收到正式的情书,就是在同一年,发现自己喜欢上了邻班的一个女生。原因也不外乎她聪明漂亮,热情开朗,他喜欢她打扮得像糖果一样,粉红的脸庞上带着糖果一样甜蜜的笑。碰巧她又姓唐,他就在心里叫她糖糖。
暗恋三年,如果不是她身上发生的重大变化,他大概永远不会对她说出这种感觉。
国中三年级的那一年,她的母亲病故了,几乎是一夜之间,她失去了那层糖果的色泽,变得沉默、脆弱、喜欢冥想,甚至疏远了原来的姐妹淘,宁可独来独往。
他知道她的父亲,就是声名煊赫的唐天河市长,但是他也知道越是权高位重的父亲就越难以称职,他身为医院院长的父亲也是这样,出于一种微妙的共鸣,他采取主动,处处对她关怀备至。
一次她父亲来学校,把她从自习教室里叫出去谈了很久,然后怒气冲冲的离开,那天晚上她不顾严厉的校规溜出了校门,他不放心的紧紧跟随。
她生气的模样从来没变。
“能不能别再跟着我?”
“你到底打算走到哪里去?”
“不关你的事。”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
“那也不关你的事。”
“既然没地方好去,我带你去TCBY吃冰淇淋好不好?”
她忘了气愤,显出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喜欢TCBY?”
“打听到的。”
“你为什么要打听我的事?”
他见她一脸天真,好气又好笑。
“我对你好,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她怔愣半天,渐渐的红晕满面。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
“迟钝也没关系,只要从现在开始想。”
那天晚上他们在TCBY一直待到打烊。
“以后要怎么样?”在回去的路上,她忐忑的问。
“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叫我陪你去TCBY就可以了。”
她开心释然的笑了:“就这么简单?”
“暂时只要这样就好了,其他的,等你长大吧。”

“既然没地方好去,我带你去TCBY吃冰淇淋好不好?”
他满意的看见采玉微微一震,再次停下脚步。
“钧庭,别这样。”
“你现在不喜欢TCBY了吗?”
“我……我们……已经不是那时候的我们了。”
“如果回忆是温暖的,那么未来……也会是美好的……你和我……”
“钧庭,请你不要再对我抱什么希望……”
“我们本来就是被迫分开的,再在一起也是理所当然……”
他激烈的声音招来路人侧目,采玉无奈,只好拉开车门坐在他身边。
“去TCBY?”
“去世宁大厦。”
“什么?”
“你想见我的男友对吧?我现在带你去见他。我们住在世宁大厦,还有流觞,我们一起。”
世宁大厦?程氏集团?华钧庭意识到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猜测变成了现实。

“如果医生不是我,你会不会轻松一点?”
流觞躺在深蓝色的绒毯下面,疲惫的睁开眼睛:“我宁可是你告诉我结果。”
“从今天起,恐怕你每天得吃一大把药片。”他庄重而缓慢的说,“我会尽全力保证你和宝宝的健康。”
她先是显出了一种既迷茫又哀伤,令人观之不忍的神色,接着却又露出了梦幻般的笑容。
“宝宝还好吗?”
“是的,是个小女孩。”
“哦。”她满足的轻叹,同时偏过头去不让他看见眼角的泪珠。
他不愿她过多的陷在感怀里:“有什么想吃的吗?现在应该还来得及让于妈把晚餐的菜谱改改。”
流觞想了想,摇头。
“你最好还是想出一两样来,准妈妈没有任性节食的权利。”
她望着他笑:“以后……采玉有了宝宝,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你这么罗嗦。”微笑渐渐转为失神。
“……到那一天,他也一样不会看你一眼……还有你的孩子……”
是谁在虚空里用破碎的声音低语,每一个字都是怨毒的刀锋避无可避。
曲汤,曲汤,他现在大概在某个女人的怀抱里,那双曾经轻抚她的手,此刻又在谁的肌肤上流连,谁都可以,她苦笑着,遥远的梦境终于,还是应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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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还只是说同样的一段话
在某两个人的口中就是理所当然,但是换做华,就是索然无味
如果抱守一段感情的理由就是没有进步的回忆,那么回忆只能变成对自己过去的贪恋和自恋
可能是自虐哦?
这里所有的人都喜欢自虐

==上次jas大人说小孩子不要看某某某某情节于是我跳过去不看了
现在突然没有什么什么情节就来了个结果
哎,是不是我健忘呢,其实曲汤和流觞的那一段……某日o看见过但是视而不见了==
想看的又不敢看……

记得昆德拉在轻里面说,她是上帝放在篮子里顺着河流淌到他身边的礼物
虽然过于偶然过于消极,但我喜欢这句话
如果星律和采玉是前世今生的牵挂,那么流觞和曲汤就是无数次偶然之后的必然
孩子就是上帝的礼物,更多的时候这份礼物是化解一切的契机

ps : 大热天闷在一个千人大礼堂里面昏天暗地的记政治笔记天天听没头没脑的形式政策真郁闷
郁闷到对着某续都没不知从何写起一点灵感都被折腾光了……==好在好在还有勿忘
要从心底拿走一个人 很痛 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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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不敢想了,难道采玉误会星律和流觞?。。。。。。。我想采玉挽着的怕是另外一个人的手了,我汗~~~~~~天气热,有点闷,想到这里好像更闷了。。。。。。。。。
有点贪心,好想一次看完,我还要在煎熬一个星期,闷。。。。。。。。。。
The thing that is important is the thing that is not s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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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敢往下想了,看到采玉叫W和她一起上世宁时心里就莫名的紧张...不会真的让采玉误会了吧,以星律不爱解释的个性,以流觞现在这种状态,真的很容易让采玉误会,我只是相信,相信采玉是理智不多疑的,可是面对爱情哪个又能做到理智呢?所以虽然我相信采玉,但我仍然担心,无比担心...不想让W有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来介入采玉与星律中间...采玉会疑虑,其实也在情理之中,试问哪个女人不爱听甜言蜜语,不爱听爱的表白,可偏偏这个木头什么都不说,虽然大家都明白,采玉也明白,可是当受到外界冲击时,采玉也会忍不住不自信,忍不住去猜星律到底对她有多爱..只希望星律能在关键时刻适时的表达一下,不要害采玉无谓的伤心才好...

流觞和曲汤,想到这两个人心里总会有痛.他们明明相爱,却又互相伤害,互相折磨,他每次都要来故意伤害这一套,让人咬牙切齿之余又会为他隐隐约约的心疼,爱上曲汤是不是就注定要做个坚强再坚强的女人?可现在的流觞...小宝宝在这个时候出现,带给她父母的会是希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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