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 勿忘

第三章

之三

飞机沉默的起飞,流觞不久就支着颐睡着了,星律把飞行毯拉过来轻轻盖在她膝上。
舷窗外是如洗的碧空,曾经也是在这样一个秋日,他以寻找记忆移植对象为理由,说服流觞来到A城……那时候她看上去也是这样憔悴无助……时间过去了两年,而她却回到了起点……他忽然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决定造成了今天的局面,如果她留在B城,就不会知道曲汤是那个可以承载记忆的人,如果她不曾和曲汤相识,是不是就不会再一次尝到被最信任的人抛弃的痛苦?
他曾经那么看好她和曲汤的发展,用一种不知所谓的执着,不露痕迹的牵引着他们走近;他曾进那么肯定童年的偶遇写就了宿命,甚至两人分居之后,依然抱持着一种和性格很不相符的乐观;如果不是这次亲眼目睹,他还会耐心的等待着曲汤重新扣响勿忘的门扉……
是看错了曲汤,还是信错了爱情?也许爱情就像幻术,瞬间的美丽只是过眼烟云。
不经意转过头,流觞已经醒了,闪动着似能看透人心的眼眸。
“不可以因为我的事情而内疚……两年前,如果不是你给我希望劝我离开B城,也许我已经步上清宵的后尘……刚才,如果不是你在我身边支持我,也许我在他面前连仅有的尊严也不会剩下……”
“我会让他给你一个解释。”
“不要……就算再遇到清宵,我亦不会问他当初为何离开我……不爱就是不爱,不需要解释。”流觞苦笑,“其实如果我注定遇不到可以相守一生的爱人,那么有你和采玉两个可以相守一生的朋友也很幸运了……”
“那我还可以为你做些什么呢?”
“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采玉,我怕她会去找他理论……”
“她现在是市长,已经没有那么冲动了。”
“总之我不想让任何人尴尬……不想破坏你们和他的关系……”
“我懂得了。你自己有什么打算?”
“画画。”
“还有呢?”
“看你和采玉进教堂。”流觞拨弄着手中织锦小袋的流苏,换了轻松的语气,“那个Washington让你有危机感吗?”
星律微笑了一下。
“你很在乎她的,对不对?采玉说她有时感觉不到,但是我能感觉到。”
“如果在乎指的是独占的欲望……我好像还没有这种体会……不过暂时不说这些,我们快到家了。”

A城。
高仕伦的生日宴共三十二席,设在前不久刚刚开张的六星级豪华会所丽弗斯酒店,这里的装潢堪称美轮美奂,所提供的食物和服务也是品质不凡,人的一生中只有一次六十大寿,又适逢功成名就大权在握,他理所当然的想给自己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本来一切都像安排中一样顺利,然而三十道主菜刚刚上完,就听见一阵不同寻常的喧闹,他握着酒杯走过去,赫然惊见独子高泰晕倒在地……
不知谁说了一句“可能是食物中毒……”,立刻引起了在场商界和政界名流普遍的恐慌,偌大的宴会厅内顿时混乱不堪,有人声称也感到不适,有人掐着脖子催吐,有人开始狂喝牛奶企图解毒,有人被吓得慢性病发作……
幸好采玉和何伟处变未惊,组织所有到场的进步党成员,控制了局面,同时叫来救护车把高泰和其他几十个“病人”,还有一百多个要求身体检查的宾客一起送到了附近的圣心医院。

星律和流觞刚刚走进世宁大厦99层的大厅,于妈就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
“怎么了?”流觞见她一脸忧急,吓得紧紧抓住她的手,“是不是采玉有事?”
“唐小姐刚刚打电话回来,说高部长的生日宴会上有人晕倒了……”
“采玉现在在哪里?医院吗?”流觞脸色苍白,转身就朝门口走去,“我要去看她……”
“流觞,你冷静点,”星律拦住她,“她既然打电话回来,应该是没事的……”
流觞微微愣了一下,接着推开他的手:“不行,我要亲眼看到她才会放心……”
“你的脸色很差,还是留在家里,我替你去。”
“你……”流觞考虑了几秒钟,“也许你去比较好……你是医生嘛……采玉会没事的吧?”
“我保证,好吗?”星律扶她在沙发上坐下,继而展开一个安抚的微笑,“你等我的消息……不要胡思乱想……于妈请你给她做一点东西吃……”
“你快去吧……”流觞担忧的催促,“如果有什么状况一定要让我知道……”

圣心医院。
A&E永远都是那么忙碌,然而今天甚至比往常更加忙碌,不外乎是因为声名显赫的病人一般都比较难以对付,到了医院还不忘摆派头,争位次,医生护士和义工除了检查的工作之外,还要担负起替他们调解纠纷的责任。
而这个无序世界的中心,就是今天的寿星东家高仕伦,自从高泰晕倒后他就彻底失去了理智,在人群里穿来穿去,一会儿跺着脚叫嚣要让丽弗斯酒店关门,一会儿又拦着护工警告如果他们治不好高泰就要怎样怎样……结果除了采玉所有的人都自动远避三尺,生怕被他轰成炮灰。
“高伯伯……您要不要先坐下来喝口水……可能要过会儿才会有结果……您放开这个护士小姐,她还要工作……听我跟您解释,现在高先生晕倒的原因还不清楚,我们不能随便指责酒店说是他们的责任,更不能把民盟牵扯进来……一切都可以等高先生好起来再说,医生一定会尽力挽救他的……”
高仕伦好像没有听见她的话,依然烦躁的踱来踱去,嘴里不知咒骂着什么,花白的发乱得像狮子的鬃毛,阴沉的眼神也足以媲美一只发怒的狮子……
这时,两个穿着白袍戴着口罩的医生无视采玉投去的警告的目光,径直朝这边走过来。
高仕伦停止了咒骂,定定的望着他们,周围人都捏了一把汗。
他们越走越近,本来还是一筹莫展的采玉,脸上的阴霾忽然一扫而空,眼睛里也跃动着惊喜。
“高伯伯,您还认识我吗?我是蒋安澜。”其中一个医生自我介绍道。
“我儿子怎么样?”
“他的情况目前算是稳定,但是暂时还查不出昏迷的原因――他的血液和脏器没有任何异常,要确诊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观察。”另一个个子比较高的医生温和的解释。
“我要去起诉那家酒店……”高仕伦当着蒋安澜不便发作,只能迁怒酒店了。
“到刚才为止已经有六十九位其他宾客接受过检查,并没有发现任何和食物有关的中毒……所以……”
“你们该不会说是我儿子自己的问题吧!”高仕伦提高了声音,“他早上还是好好的!”
“我们无权做任何的猜测,不过我想问一下高先生您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我?我只喝一碗汤能有什么事……”
安澜和星律对视了一下。
“我们可能需要再回去观察一下,验证一些猜测……”
“你们守着他别让他出事就好。”
星律转身前轻轻的眨了眨眼睛,采玉会意,追了上去,发现他们正在拐角处等她。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还是觉得是某种毒素或者病毒……”安澜表情非常认真,“我想采集病人的血样回去做更加深入的检查。”
星律没有说话。
“你的看法呢?”安澜碰他的肩。
“我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对劲,但是说不上来……看今晚的情况吧。”
“今晚你打算在医院里?”
安澜看看他,又看看采玉,就明白了,笑着打趣:“明早这里会不会又多一个昏迷的病人?”
“不要了,你们都回去吧……”采玉红了脸,“我自己可以应付的了……”
这时,采玉的秘书Tina飞奔过来:“唐市长,何老(何伟)也晕倒啦!”
采玉脸色一变,随她而去。

何伟很快被送进了特护病房,外面等候检查的人变得更加神经质了,就连已经检查过确诊没问题的人也不敢离开,生怕自己跨出医院一步就会晕倒,A&E的等候区变得更加拥挤,连采玉、安澜和星律也不得不暂时加入了义工的行列。
“安澜呢?”采玉喘着气挤到星律身边,“那边有位难缠的太太说认识他,我想……”
“你的体温正常,去里面留下血样……安澜?刚才还在这里的……”
忽然门口发出一阵不寻常的哗然,两人不约而同的循声走去。
蒋安澜和高仕伦的几个家人和手下不知为了什么原因正在争辩,双方各不相让,都闹得面红气喘。
“发生什么事?”采玉出声问道。
“采玉你来得正好,你打开门看看,”安澜指着医院大门,神情激动,“刚才有个车祸的伤者,被他们以保证安全为理由拒之门外……伤者家人苦苦哀求他们也不理……”
“那又怎么样?圣心医院今天下午只接待我们,其他急诊病人按规定要转到其他医院……”高仕伦最得力的助手Chris振振有辞,“不然万一再出了意外怎么办?”
“你以为我们现在在说什么?我们在说一条生命。”采玉忽然现出了市长的威严,步伐坚定的走过去拉开了大门,门口有两三个急诊病人正在犹豫徘徊,她对他们大声的招呼道,“请进来。”
本来拥簇在门边的几个高氏亲族只能让开一条路,安澜没再说什么,走过去帮伤者的亲人一起推着担架床……星律抱起了一个羸弱的发着高烧的小女孩……
通往A&E的路上,他不自觉的搜索着记忆……是在什么时候遇见过那样的神情和语气……像某种花的香味,带着季节的印记。

傍晚时分,参加生日会的宾客们终于陆续离开了医院,安澜也因为学校临时有会议而匆匆告辞。
“走吧,我送你。”采玉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
星律微笑不语。
“快走啊,我跟权叔只请了20分钟的假。”
“我今晚夜班。”
“别闹了,”采玉也笑了,“谢谢你,不过你一定要回去休息……我不想你太辛苦,亦不喜欢你用药物。晚上我在这里就行。”
“……”
采玉见他还是不肯走,只好挽起他手臂。
“拜托啦,我不想留流觞一人在家……”
星律被言中心事,敛去了微笑:“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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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一集里是一片慌乱,而且潜在危机又一次浮出水面,可是我仍然很开心,仅仅因为:

通往A&E的路上,他不自觉的搜索着记忆……是在什么时候遇见过那样的神情和语气……像某种花的香味,带着季节的印记。-----他前世的记忆已被触碰,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他离想起她就是他前世的爱人不远了....

我差点忘了安澜是医生了(对不起安澜GG,我不是故意不记得的,只是..实在...呃...),医院里的安澜让我感觉很亲切,很喜欢这样的安澜...

而采玉真是要赞一下,当她步伐坚定的走过去打开大门时我实在忍不住要为她鼓掌,帅呆了,我下去HC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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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觞那一段“苦笑”中的告白,让我想起一句话,徐志摩说过的,很著名的话,
“我将在茫茫人海中寻找我唯一之灵魂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前世的纠缠仿佛阴云不散一般。。。何时,他们才能拨开这些阴云,看清楚彼此真实的内心?
那茫茫人海中的唯一灵魂伴侣,也可以这样,就在身边,只是,Timing不到。

“看你和采玉进教堂。”乖~ 似乎这一对形势明朗~ 当然也知道以Jas姐姐的性子。。呵呵~迟早有急转直下的时候~然后再直上干云~

想想这个文真的追了好久~跳进坑的时候还是去年夏天呢~转眼都要一年了~!
似乎连一半都不到?
偶不急不急~其实这样的感觉满好~让故事淡淡的,一点一点地,随生活的脚步流淌~如果一直这样流下去,又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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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每一个人出事的时候,都最不懂得先替自己着想,所以他们每一个人都让人这么怜爱,也让人这么心痛。
我记得听过这么一句话:男人和女人之间,是不可能做成好朋友的。
但是流觞和星律,或者annie和paul,其实他们已经无数次粉碎了这个论断的决定性态度。
有的时候爱情是一个人的依靠,但是爱情同样是脆弱的不堪一击。当爱情缥缈着的时候,能够有一个懂得你的心,又可以聆听你的意见,为你做,或者不做,所有让你安心的事情的朋友,才是心灵上,最重要的一种安慰。

又是一场荒唐的政治闹剧。已经倒下了两个人,希望,采玉不会有事。既然有安澜和星律先后看过她的气色,相信她一定不会有事,但愿如此。
通往A&E的路上,我想我知道,我们每个人都知道他想起了什么。某种花的香味和某个季节的印记。的确是的,她就是那种花,也是那个季节,永远是那么欣欣的清雅,淡然,和俏丽的温存。
即便再过几百个轮回,他们的夙缘也是由上天定下的规律,终于会雨过天晴。

最后一笔……希望流觞不会有事。
其实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们每个人,都平安
要从心底拿走一个人 很痛 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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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之四

“伊藤雪,24岁,伊藤集团现任总裁伊藤健和正妻小室浅濑所生独女,曾就读D大表演系,四年级时神秘失踪,警方寻找未果,不久前伊藤健突然发表声明称女儿已经找到,但是拒不透露其失踪期间的任何经历,伊藤雪现担任伊藤集团产品策划部高级经理。”
资料后面附有一张伊藤雪的近照,可以轻易辨认出就是在B城藤园珠宝店里遇到的女子。
星律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好一会儿,不知怎么居然有种模模糊糊的熟悉的感觉。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张脸?曲汤和她是怎样认识的?听他们的对话,好像流觞也早就知道她的存在,为何他们从来没有说起?
看看时间已经是深夜两点了,从窗户望出去可以看见流觞的画室还亮着灯,他叹口气站了起来。

陆晚槐被买入知州府邸的第三天,三月三日,是文人雅集的日子,府中新建的流杯亭也赶在这天落成,让知州的曲水流觞之会可以按期举行。
今天的客人都是知州的好友,有些是同僚,有些是学生,大都有点官阶也有点文采,诗词唱和都能来上几首,多半也和知州一样有些自命风流,喜欢和美貌的伶官丫鬟牵扯不清,知州不以为忤,反而大力促成,见这一批新进的歌伎个个身段婉转歌喉清亮,暗自得意,叫她们预备歌舞,妆成侍宴。
浔州(注:明朝的浔州是现在的广西省桂平县)知府赵焕坐在知州大人的下首,他是知州最欣赏的门生,刚刚在一轮对诗中力压群雄,拔得头筹,这会儿英俊的脸上正挂着迷人的笑容,微微带些邪魅的目光在一群莺莺燕燕中逡巡。
晚槐听说过他,英气勃勃的男子,高贵富有,城中有云,宁为赵氏妾,不做庸人妻。他的姬妾若不是来历不凡,定是姿色过人,而且全都深刻的爱着他……不惜为他钩心斗角出尽法宝。她知道他在寻找什么,也知道被挑选上绝对不会是什么幸运,于是把头又低下了几分。
“这位姑娘,能不能请你唱一曲?”
静静的无人应声,她惊慌的抬头,发现所有人都在望着她,姐妹们的目光含着些许嫉妒,而他的……热情洋溢。
为什么是我?我并不是最美丽的!她想问却不敢问,只能福了福身。
“大人想听什么曲子?”
“你唱一首你喜欢的好了。”
她无奈,只能轻声唱起秦少游那首著名的《虞美人》:
碧桃天上和露栽,不是凡花数。乱山深处水萦回,可惜一枝如画,为谁开?
轻寒细雨情何限,不道春难管。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
一曲罢了,赵焕的视线已经锁定在她身上不能移开。她的容貌并不算夺目,然而着一身白衣立在水边清唱,自有一种楚楚动人的韵致。如果刚才选中她是对她不肯逢迎感到好奇,那么现在才确定这个女子果然与众不同――她的歌喉低低柔柔的,带点苦涩的味道,更让他吃惊的是,她居然巧妙的借着一首《虞美人》来拒绝他进一步亲近的企图,她是懂诗文的,而且还不止一点点。
他的沉默让她不安,她扬起晶莹的眼眸,哀恳的朝他望去,他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也知道自己不会应允。
已经有了二十多个妻妾的他,第一次发觉男人对女人还可以有这样一种感觉,又怎会轻易放手?
和知州一说,知州也有过风流少年时,自知顺水推舟成人之美,于是宴散之时,他带着几分醉意,上前抱起了她,不顾她的惊恐泪水,把她带回自己的府中。
是夜他取下脖子上自幼佩戴的玉玦,塞进她的手心,唤她晚槐,极尽温柔诱哄之能事,抱她入帐的时候,她奋力踢打,他抓住她的手腕在她耳边低语:“为我沉醉吧,我不会叫你断肠的……”
她一下像中了咒语似的,放弃了所有的抵抗。
“怎么变乖了?”他明知故问,开始动手解她的衣带,“我听得懂你的曲子,我听得懂你……晚槐,你和我见过其他的女人都不同,我……会好好的珍惜你……”
她靠在他手臂上,凝视着那张极富男子气的脸庞,终于合上眼睛把自己完全交付出去。
赵焕露出了孩子一样狂喜的神色,一把搂住她,薄如蝉翼的底衣转眼被除去,皎洁如月的肌肤,柔软如柳的腰肢,还有眼前人所有的喜怒哀乐……从此都是他的……
晚槐紧闭的长睫下,摇落两颗清泪,她知道一时迷醉会把自己陷入危机四伏的境地,但是她无从闪躲,也无力闪躲。
炽热的情欲和炽热的气息,交织出缠绵的夜曲……

“流觞?流觞?”
一只温暖的手在轻拍她的面颊,把她唤醒了,她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
原来自己在画室里睡着了,对面正摆着那幅《曲水流觞》……那个白衣的女子……原来是叫做晚槐……
“流觞?”星律见她发呆,不放心的又叫了一声。
“我没事……”她还是有点眩晕,弄不清为何自己会做身在画中的梦,还在梦里见到那么像曲汤的男子,而那个男子居然对自己……
“你很累了,不要画了,回房睡吧。”
她点点头,撑着桌子站起来,不经意的低头,却发现刚才手臂下压着那块从B城买来的玉玦……和梦里的也是一般无二。

凌晨四点,圣心医院。
高泰和于权所在的两间ICU里的脑电波监测仪器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不寻常的嗡嗡声,并且在记录纸上留下不规则的波形曲线,但是只持续了短短的十几秒。两位医生分别接到报告走进病室查看病人的情况,其中一位发现何伟基本体征正常,继续处于不明原因的昏迷中,而另一位惊讶的发现,心跳和呼吸记录仪上都只剩下了水平线。
高泰死了。
高仕伦的身子晃了晃,于权眼明手快的扶住了他,就连采玉也很难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气氛一下变得像死一样寂静,说不出的恐惧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高泰到底是怎么死的?下一个会不会是于权?再下一个又会是谁?
“这件事一定要淡化处理……不然对我们政党……会很不利,对外……就说高泰有心脏病……”高仕伦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谁也没有想到他在失去独子的时候最先想到的依然是政党的利益,不由得都肃然起敬,采玉大为不忍的转向他。
“高伯伯……”
“不用安慰我,现在叫我太太来料理高泰的身后事,另外派两个人留在这里守着阿伟,其他人都回总部去,我们先开个紧急会议,然后上班……该做的事情还要做……”他掩着嘴咳嗽了两声。
这时一个护士敲门而入。
“高先生……可能需要你去签署一下……令公子的死亡通知书……”
高仕伦没再说什么,挣脱于权的搀扶,跟着她走出了房间,背影无比苍老。

“高泰死了????”
安澜在MSN上一连发了四个问号。
“死因呢?”星律倒是很冷静。
“还要等解剖报告出来,他才三十五岁,身体健壮,没有慢性病的记录……”
“这么说真的是中毒?”安澜显出了职业性的敏感和担忧,“或者是未知病毒?”
“都说过他的血液没有任何问题了,没有任何可能致死的化学物质……也没有发现微生物或者病毒……”
“但是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可能在十几个小时内夺走一个健康的生命?”
“何伟的情况怎么样?”
“伟叔没事……不过也没有醒……我们都担心他今晚也会……”
星律习惯性的蹙起了眉,继续飞快的打字。
“高泰是几点死的?死前有没有什么异常……我指的是,例如……心跳或者脑波?”
“这个我不知道,不如晚上我带资料给你看。”
“好的。”
“今晚我可不可以去世宁蹭一点资料看看?”
“顺便蹭一顿晚饭吃吧?”
“那还用说,程总裁你不会这么小气的吧?”
“只要蒋教授你不嫌敝舍茶饭粗陋招待不周,我们随时都欢迎你。”
“就算你们不欢迎,流觞也会欢迎我的,何况有人好像还欠我一堂幻术课……”
采玉对着显示器露出了微笑,他们两个本来都是少言的人,碰到一起却可以打破沉闷的气氛。
如果曲汤也在就完美了……
她转到这个念头的时候,星律正好握着茶杯,叹了口气。

由于天气转凉,饭后小聚的场所转移到了偏厅,偏厅的面积稍小一些,三张长沙发上铺着姜黄色的绣花绒毯,堆着无数个柔软的抱枕,壁炉里跳跃着纯蓝的氢氧火焰,壁炉旁摆着一盏落地熏香灯,玫瑰色的薄雾缓缓的从中腾起,整个房间都弥漫着玫瑰的暖香。
安澜和星律坐在同一张沙发的两头,各自抱着一叠医学记录静静研读,流觞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屏幕,采玉腻在她身边,无聊的拨弄着她的长发。
“《千与千寻》,上世纪的动画你还这么感兴趣。”
“经典是不会被时间湮没的……”
“可是你至少也看了四遍了……我看你今晚就是不想说话,人家问你B城好玩不好玩你也支支吾吾敷衍过去……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啊,”流觞还没习惯对采玉说谎,双颊立刻浮起了红晕,“真的没什么特别的……”
“还说没什么特别的?”采玉忽然睁大了眼睛盯着她的脖颈,“这块翡翠我以前没见过的,是谁送你的?”
“是曲汤……”流觞惊慌的以手掩口――为什么会说出他的名字?是因为那个过于真实的梦吗?“哦不,是星律送给我的。”
安澜和星律都抬头望着这边,流觞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更大的错误。
“我忘了带卡所以他替我付帐……”
“当然应该他付帐,”采玉做了个鬼脸,拼命无视刚才一瞬间涌上的奇怪感觉,“你以为我会吃醋吗?”
流觞释然的笑了,安澜瞥了星律一眼,低头翻了翻手中的资料。
“我这边没什么发现,你呢?”
“虽然是昏迷中,两人的体征和常人没有两样……高泰的生命就像是没有任何原因的突然被切断了。一切都正常……只除了……”
“除了什么?”
“在高泰死前他们的脑电波都有一段十几秒的波动……在凌晨四点整。”
“你是不是认为这就是高泰致死的原因?”
“也可能是根本没有关系的两件事,但是我很想知道这十几秒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是梦,是什么样的梦呢?”
“现代的脑波分析好像还没有达到这样的水平。”安澜提醒他。
“我知道,如果要弄清楚这个问题,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进入他们的梦境。”
“你真的可以做到吗?”安澜觉得自己简直要嫉妒了。
“幻术里是有入梦咒的,但是我从来没有尝试过……”
“你打算尝试吗?会不会有危险呢?”采玉急切的追问。
星律只能微笑,他不想骗她,更不想吓到她。
然而在采玉眼里,这个微笑已经说明了全部。面对一条即将消逝的生命,他从来别无选择,她又何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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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让我喜欢把JJ想象成一位清俊的歌姬,不愿意沾染酒色声醉的沉迷,但是却偏偏不能抽身退却。但在不经意时候,或许是命运,或许是缘分,总会有懂她的人,蓦然回首。
所以我看见陆晚槐的那段梦,总有一种,似曾相识到感觉,那么清晰,那么熟悉,还是,这个影子其实早就由流觞深深的刻在了生命里。
少游的词,是五代以后我的最爱之人,虽然东坡嫌弃他过于腻沉于柳永,却也曾赞叹,后主以来,只有他真的继承了词的正宗
所以晚槐来唱这首词,贴切而流转,郁郁其衷肠。只不过,无边绵愁,小山画屏,只要遇着梦里恩情,哪怕迷醉,也会执迷
想起那句词:溅酒滴残歌扇字,弄花薰得舞衣香。一春弹泪说凄凉。

但凡关于政治的波折我一向觉得头疼——自动掠过,所有的波澜都让它们过去吧,总之我等着的是最后的云消雨霁

呵呵,星律付帐没有问题吧……采玉小朋友的奇怪感觉是什么意思a?

星律只能微笑,他不想骗她,更不想吓到她。
然而在采玉眼里,这个微笑已经说明了全部。面对一条即将消逝的生命,他从来别无选择,她又何尝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千方百计,你不过就是在解释这句她很早以前就说过的话:病人对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但,生命中,彼此同样重要。我知道,你知道,大家都知道。
要从心底拿走一个人 很痛 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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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半年没来过天使了(众怒:拖出去打……)

曾经以为我已经放开了对妙手的执着,但当我又回到这里,看到那么多的美文时,发现一颗花痴的心又复活了。。。原来我还是那样的喜欢妙手里的PJHA,原来我还是牵挂究竟怎样才能让PJ幸福。。。请允许我先鄙视下771--

呃,那么多帖子,其实我也不知道回哪个好(都回有灌水之嫌)很喜欢这篇的题目,而且也附和我现在的心境。。。就在这里回了

那个,如果灌水了,就删掉吧……

welcome back.选择o的帖子发言,不胜荣幸之至。^-^by j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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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敬白:抱歉抱歉,居然好几周忘记更新了……以后都不会了……读者大人们(如果还有的话)原谅我吧……

第三章

之五

“我们只有大约半小时的时间,半小时后医生会来巡视……安澜在外面放风,如果医生来了会用咳嗽通知我们……”
“知道了。”星律一边回答一边摘下从不离身的水晶球塞在采玉手里,“帮我保管这个。”
“戴着它不是会更安全点吗?”
“它的灵力太强了,我怕会惊扰到这个梦。”
“然后呢?从哪里进去?”采玉指着他的白袍,“要不要脱掉衣服?”
星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以为是冬泳吗?”
他拿出了一根像发带一样的东西,一端系在何伟的手腕上,另一端系在自己的食指上,系好的瞬间那条发带变成了一道细细的有弹性的光束,随着他位置的改变而自由的拉长或者缩短。
“好了,”星律坐在椅子里,看了一眼手表,“三点五十分,时间正好。待会儿我会像睡着了一样,如果有人进来了就叫醒我。”
“那……到底会不会很危险?”
“放心,不会有事的。”星律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随即放开,闭上眼睛,默念咒语。

漆黑的夜幕下,漆黑的雾气包围着一个漆黑的沼泽。
没有风,没有声响,没有人类来过的迹象,天上闪烁着几颗星,但是水面上却没有任何光亮。
星律站在水边,开始慢慢的适应置身他人梦境中的“失重”的感觉。
静静的过了几分钟,原本平静的水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那漩涡的中心,竟然伸出一只人手,接着传来一声苍老而嘶哑的呼喊。
“有人吗……救救我……”
他没有多想就走进沼泽里,很快,他抓住了那只手,并奋力把遇溺者的头托出了水面――果然是何伟。
他立刻拉着何伟慢慢朝岸边游去,但是这个老人的身体比他预料的要沉重得多,而且每靠近岸边一步就更加沉重一分。
“放开我,啊,放开我……”何伟忽然撕心裂肺的叫起来,只有恐惧到了极点的人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他终于醒悟过来,悚然的回望……一只雪白的手,正抓着何伟的腿。
这时,周围的水好像突然有了生命一样,朝他们挤压过来,甚至把他们的肢体捆绑起来,水面越来越遥远,换气已经成为不可能,窒息的感觉袭来,意识慢慢模糊……
门口忽然传来安澜剧烈的咳嗽声,巡视的医生竟然来得这么快!
“星律?星律?”采玉摇晃他的肩,但是他却没有反应。
脚步声渐近,采玉再也无法可想,只得把星律从椅子上搬到地上,然后拖到沙发后面……
门被推开的刹那,ICU里一片宁静一切正常。那位医生踱到床边,开始查看各种仪器的显示。沙发后面的阴影里,采玉抱着星律,发现系在他手指上的那根光束已经崩断并消失了,然而他体温很低,脸色苍白到隐隐透明……
不是一再告诫自己当了市长是不可以哭的么?为什么眼眶里还是有沉重的液体汇聚……
他忽然睁开了眼睛,接着,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冰凉的手指掠过,留下浅浅的暖意。
他的唇角慢慢弯起来……那是一个安慰的笑容,虽然有点儿力不从心。
她无声的使劲的点头……我不怕,我不哭,我坚强到够格做你的女友……

“黑色的沼泽?黑色的沼泽……”
采玉望着车窗外,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
正在开车的安澜转过头来:“其实我在想你们放在脑电波上的注意力会不会太多了一点……也许这个梦跟现实毫无关系呢。你知道的,重病的病人总是会做一些很恐怖的梦。”
“你是不是觉得星律进入他的梦境……”
“是一次无谓的冒险。”安澜一脸的斩钉截铁。
采玉未置可否。
“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做一个大胆的假设……”安澜继续说,“目前伟叔的各种症状都和临床上因为水钠代谢紊乱而导致的低钠血症非常相似……而伟叔血液中血清钠的浓度也的确处于一个正常偏低的水平……我们可以尝试进行对症治疗……”
“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
“我同意试试这个办法。”刚才一直闭目靠在椅背上的星律突然清晰而坚定的说。
采玉和安澜都被吓了一跳,采玉本能的伸出手握住他的:“你怎么样?”
“没事了。”猜也猜到会这么回答。
“没事就好,刚才我还以为你虚脱了呢。”安澜显出一些高兴的神色,“你也认为可以先采取一些纠正血浆渗透浓度的措施?”
“是的,不妨试试,至少可以利于脑组织细胞内的水外移,减轻发生脑水肿的可能。”
采玉摇晃他的袖子:“那你说的黑色的沼泽……”
“我会用我的办法追查下去。”
安澜从后视镜里看了他几眼:“难道你真的认为……”
“我记得在A城山区确实曾经有一些沼泽,传说中会吞噬人的灵魂……”采玉一边说一边打了一个寒战,“但是和伟叔,还有高伯伯的儿子,会有什么关系呢?”
星律轻轻的拥住她的肩。
“别想那么多了……也许我真的错了,我不要你冒险。”

采玉拿起电话敲入一串号码,安澜的脸就出现在屏幕上。
“找我有事吗?”
“想知道你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午饭……我请客。”
“星律还在忙着调查他那个黑色的沼泽?”
“我不知道他在忙什么,”采玉轻轻叹口气,“他最近很少说话,很神秘。”
“他不是从来都那样的吗?”
“喂,你到底来还是不来?”
“好好好,市长小姐的吩咐,在下不敢不从。”
“我还想请你看一下警署对丽弗斯酒店食物原料的调查报告……”
“我猜报告上没有任何问题。”
“是的,酒店用于烹调的肉类是V镇最大的加工厂提供的,蔬菜水果来自爱德蒙庄园,调味料和副食品都购于大型超市……”
“高仕伦一定大发脾气吧?”
“是啊,他让警署负责人没有新的进展别来见他。当然他今天心情不好还有另一个原因……”
“什么?”
“我要求内阁成立专门的监督小组对城市轨道建设中标的公司进行严格的资质审查。”
“哈哈,”安澜有点幸灾乐祸的笑了,“他儿子刚刚死了,你还不肯睁一眼闭一眼让他捞一笔外快做心理补偿。”
采玉伸出食指摇了摇,一脸严肃:“一件事是一件事,安澜,你该知道我不希望……不希望A城再次发生类似市立医院的悲剧……”
“完全明白,”安澜连忙举起双手,“不如我们见面再详谈,你想去哪里吃?”
“随便好了。”采玉不自觉的又显出一些闷闷不乐。

“爱德蒙庄园?是不是北部山区那个新建的果蔬农庄?”安澜一边叉起牛排送进嘴里一边对着PDA屏幕上的资料指指点点。
“是的,爱德蒙庄园的农产品半年前进入本市市场,价格比竞争对手便宜至少20%,品质反响也很好……”
“我想起来了,几个月前有一些流言说它们的蔬菜是转基因蔬菜,我们系和生物系一起做过鉴定,证明那些流言只是空穴来风。”
“这么说这些蔬菜应该是安全的了?难道问题真的不是出在食物上?”
“先别急着下结论……我觉得至少应该去调查一下爱德蒙庄园和V镇那家肉类加工厂,看看他们提供给丽弗斯酒店的这批食材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例如有没有使用过没有安全保证的除虫剂、保鲜剂等等……”
“警署的调查人员在这方面向来不够细致,不如我延请你担任这个案件的技术顾问,怎么样?”
“你为什么对这个案件这么着紧?因为伟叔的关系吗?”
“主要是高泰的死亡太离奇了……我有预感,这件事有不寻常的内幕……”
“难道又和政治阴谋有关?”
“我不知道,所以……我想请你帮我。”
在采玉热切盼望的目光下,安澜忽然感到一阵酸楚。也许他们之间,最适合就是做这样的好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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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一个先==|||

我几乎每个星期都来追,还以为jas大人不更新了,原来是忘记了,我又不敢催文,这故事太吸引我了,我都重复看了以前的几遍了。。。。。

两个人感情更进一步,但离危险也更近了,就象那黑色的沼泽中的巨大的漩涡,慢慢的在吞噬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直觉危险在前面而又不能后退,不过只要身边的人还在就应该什么都不怕~~~~~~~
The thing that is important is the thing that is not s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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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是以为jas太忙忘记更新了.
总不好意思催文的,呵呵...^-^

进入何伟的梦境,黑色沼泽,压抑,继而惊悚。一切绝不是安澜口中“一次无谓的冒险”,星律,有他自己的坚持,除了因为她,也是因为,一个幻术师拨开迷雾探求真相的天性,一个医者于黑暗挽救生命的仁心。这就是星律和安澜的差别。虽然,安澜的酸楚令我心里涩涩。

而采玉多面的性格也被层层揭开,面对星律时的脆弱又坚强,对政治事件的严肃和原则,偶尔不自觉的真情流露,都可以看出她的睿智善良又承受压力种种。期待之后的路更好走些,起码现在是两个人了,也将更加契合,更能够给予彼此力量。

PS: @_@lll 楼上泽维同学的小白图怎么那么晃眼,开始HC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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