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smine

（四十六）

晚 18:39 香港 Levis’ 别墅
花园显然经过一番布置，树梢上亮着七彩的小灯，烧烤的香味轻轻缭绕，客人并不多，却到处可以见到装束得体彬彬有礼的男仆，随时准备提供饮料或者干净的餐碟。
Jackie挽着Mandy的手，两人边走边说。
Jackie（凑近Mandy，低声的）：原来Levis家里这么有钱啊……
Mandy：是啊，他是独子，父母的生意做的很大又常年不在国内，所以活得消遥自在。
Jackie：那他怎么会做医生而不是考虑继承家族的产业？
Mandy：理想咯，Levis是个执着于自己信念的人……
Jackie：不错。
Mandy：你跟他再熟悉一点，会发现他更多的优点……其实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善于表现……
Jackie：呵呵，算啦，他的优点还是等他未来的女朋友来慢慢发掘吧……
Mandy：Jackie，我问个问题，你别生气……
Jackie：你问啊。
Elsa：我们都想知道……你跟程医生……
Jackie（很快的打断）：我和他没什么。
Mandy：真的？
Jackie：真的。以前……是你们误会了……
Mandy（掩嘴偷乐）：太好了。
Jackie：什么？
Mandy：噢……没什么，我是说，他们一定等急了，我们快进去吧。

2003年11月22日 中午 11:13 英国 爱丁堡 欧洲神经外科联合会 餐厅
英国人的餐厅礼仪非常隆重，就连一贯聒噪的Edgar，吃工作餐的时候也格外安静，Paul和Sidney只好入乡随俗，跟着无语。两人都想着赶快吃完逃离这个气氛沉闷得有些压抑的地方，然后端一杯咖啡，找个角落聊聊天。
Amber独自坐在离他们不远的一张桌子上，Paul无意中看了她一眼，她即使是吃饭的时候背脊也挺得笔直……从心理学方面来看这是一种戒备的姿势，她似乎随时都在提防着什么。
这时，一个大约一两岁的小不点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在众人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之前，就跌跌撞撞的径直冲到Amber的身边，抱住了她的腿。
他的牙齿似乎还没长全，发出的声音有点奇怪，但是那个音节谁也不会错认。
他叫的是“Mummy”。
Amber（一惊之下站了起来，原本白皙的脸，此刻涨的通红。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只能对那个孩子急促的说）：你认错了，我不是你Mummy。
小不点根本听不懂她的话，反而扬起天真的小脸看着她，格格的笑了起来。
餐厅里爆发出极力忍耐的议论声。毕竟，生化实验小组冷若冰霜的女研究员原来孩子都已经两岁了，实在不能不令人惊诧。还有，孩子的父亲是谁，这又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Amber（脸色越来越难看，忍不住发出嘶哑的低喊）：见鬼，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大家都安静下来，没有人回答。
Edgar（转头对身边的Paul）：真想不到女巫居然有个这么可爱的宝宝……居然还装作不认识，可恶。
Paul：我看，这孩子不是她的吧……
Amber在众人的目光中，终于忍受不下去了，把餐巾往桌上狠狠一扔，拿起手包就朝门口走去。
小不点慌了，跟在她的身后，一路哭喊着“Mummy”……短短的小腿跑起来并不利索，眼看就要摔倒……
Paul眼捷手快的把他抱起。
小不点回头，又看见一张东方人的面孔，眼泪未干又绽出笑容。他用胖胖的手臂环住Paul的脖子，甜甜的软软的，喊了一声Daddy。
Amber愣愣的站在门口。
Edgar把嘴里的水喷了出来。
餐厅里的看客们总算有点明白了，原来这个孩子看见女人就喊妈妈，看见男人就喊爸爸……
Paul（汗）：我不是你Daddy，但是我带你去找Daddy好不好？
小不点似乎对他很有好感，用小手抹了一把口水蹭在他雪白的衬衣上，然后指指门口的方向。
Paul：他们在那边？
小不点笑着点头。
Paul抱着他，举步朝门口走去。Amber怒气未消的又扫视了众人一眼，收摄了一下心神，也准备离开餐厅。
这时，一对年约四十多岁的亚裔男女急匆匆的走进来，看见Paul怀里的小不点，就露出释然的笑容，然后握着Paul和Amber的手，说谢谢谢谢，俨然把他们当成了一对。
Paul和Amber对视了一眼，Amber窘迫的低下头去。
Edgar：这两个人倒是很眼熟……
Sidney：是应邀来访的美国神经外科联合会会长夫妇……
Egdar：天哪……
一场小插曲，总算雨过天晴。

2003年11月23日 上午 7:28 英国 爱丁堡 欧洲神经外科联合会 生化实验室
Paul走进实验室，就看见Amber背对着他，站在玻璃箱前，和那只日渐茁壮的绿蜥蜴两两相望。
他挑了一下眉，决定还是悄悄的溜到自己的座位上去比较好。
走过她身后的时候没发出一点声音，可是她却在此时开口，精确的让人怀疑她的背后长着眼睛。
Amber（低柔的声音）：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Paul（被吓了一跳）：喔……当然可以。
Amber：今天的阳光不错，也不算很强烈，我想把饲养箱移到露台上去……你知道，即使有太阳灯，蜥蜴依然需要定期进行日光浴……
Paul：我明白……（把手里的公文包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我来帮你搬……

十分钟后，他们一起站在露台上。
玻璃箱里的绿鬣蜥难得接触到自然的阳光，显得很兴奋。
Amber（望着它微笑）：我喜欢蜥蜴和蜘蛛，但我不是女巫。
Paul：我知道……Edgar他们也只是爱开玩笑，并没有恶意。
Amber：蜥蜴和蜘蛛，都是有尊严的动物，用爪子和毒牙武装自己，随时准备应对来自外界的伤害……也许这就是我愿意饲养它们的原因。
Paul（觉得匪夷所思）：……
Amber：我痛恨善良，善良有时候就是软弱可欺的代名词，譬如那些小白鼠，又譬如……你……
Paul：我？
Amber：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你这种人我倒是很少见到，我见得多的是伪装的或者自以为是的善良……
Paul：对不起，还是不能同意你的说法……不过我很好奇，是什么事情让你变得如此愤世嫉俗呢？
Amber：每一个人如果是一所房子，那么他的经历他的过往就是这座房子的地基。你温润平和，并不是你有什么过人之处，只不过是因为你的生活一帆风顺，而我愤世嫉俗，也并不是我的错，而是我的生长环境所致。
Paul：不能改变环境，起码可以改变自己……不然不是太随波逐流了吗？再说你又怎么知道恶劣的环境，不是神给你的试炼，要磨砺出你坚强的意志呢？
Amber（带着惯有的冷笑）：可惜“神”安排给我的那种境遇，只会摧毁掉我对所有人的信任……
Paul：到底你遇到什么事呢？或许我可以帮到你……
Amber（忽然变了脸色）：你好像问的太多了……我要进去了。

（待续）

jasmine

其实我也开始反思自己写天作时的初衷，为什么会搞出这样一个女人来呢？也许是一年前天作完稿的时候，对**还没厌恶到现在这样抓狂的地步，甚至觉得她可以是一个值得同情的人。但是哪怕PJ之间有天真的出现了一个这样的女人，小J依然不用借助作者刻意的帮助就可以在各个方面胜过她，P从来不曾做过选择也不需要做出选择，因为爱不会说变就变。
在发文的过程中我也在重温这个故事。结果就是自己也跟着着急起来。算了一下，大约在下周末或者下下周一P会回到HK，以后的路不管多么艰难，至少是他们一起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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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烟雨任平生]补充一句,那个小家伙好可爱,只是那声"Mummy"叫错了对象,jas啊,把他弄回HK再叫一次,改回来,好不好?[/QUOTE]
^_^让jackie自己弄出一个小家伙来叫mummy好不好…… 当然天作里是没写到的啦大家自己想象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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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2003年11月25日 上午 9:50 英国 爱丁堡 欧洲神经外科联合会 生化实验室
Sidney（走到Paul的桌边）：Paul，有你一封信。
Edgar（立刻很感兴趣的凑过来）：是谁写来的？
Paul（瞪了他一眼）：八卦……（伸手拿起来，看见信封上Annie清秀的字迹，不由得微笑）
Edgar：哈哈，笑得这么暧昧，一定是女孩子写来的……是不是女朋友？快说！
Sidney：对呀，如果当我们是朋友的话，不必隐瞒得这么严吧。有女朋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Edgar：就是，我和Julie的交往，你们都很清楚……
Paul（自顾自的拆信）：两位的联想不免太丰富了一些……
Edgar：警告你，你再顾左右而言他，我们就要采取暴力手段了……
Paul：好好好，我承认，是女孩子写来的，但不是女朋友，只是好朋友，说精确一点呢，是好朋友的女朋友……
Sidney：给你绕晕了……
Edgar：我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你。
Paul：随便你咯。
Edgar：你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我信你，并且再也不追问了。
Paul（看向Amber的座位，低声对Edgar）：不要在实验室里讨论这种事情吧。
Sidney：可是我也很好奇……
Edgar：说吧，不说的话我们不会让你安心看信的。
Paul：……我没有……
Edgar：没有？以你的年纪应该结婚了……就算是像我一样为了事业，也不该连女友都没有……
Paul：你答应不再追问的……
Edgar：喔……再说一句，要不要我介绍几个女孩子给你认识？
Paul：多谢，不必……（显出落寞的神色）
Sidney和Edgar对视一眼，识相的走开。
不远处的隔间里，正在忙于分析实验结果的Amber，凝视着满屏的分子结构式不觉发起呆来。

2003年11月27日 晚 22:50 香港 仁爱医院 医生休息室
Jackie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有点体力不支似的。吃了一块巧克力，又喝了一杯咖啡，勉强站起来，还是觉得全身无力，眼前发黑。
休息室的门被轻轻的推开，Levis端着一杯咖啡走进来。
Jackie（强打精神）：Hi，下班啦。
Levis：Hi，Jackie……（又看了她一眼）你脸色不好。
Jackie（伸手拍拍自己的脸颊）：可能没睡好吧……我要去干活了……
Levis（关切的）：现在那边没什么事，你要是不舒服就再休息一会儿……
Jackie：不了……（走到门边握住门把手，忽然一阵眩晕，身子就要软倒）……
Levis（立刻放下手里的咖啡，跑过来，抱住她）：你怎么样？
Jackie（瞬间就恢复了意识）：我没事。
Levis：晕倒了还说没事？
Jackie：只是血糖有点低……放心吧。
Levis：你还有过这种眩晕的现象吗？我建议你去做个检查。
Jackie：我知道，也检查过，真的没什么。
Levis（扶她在椅子上坐下）：我不放心你。这样吧，我替你去请个假，然后送你回家。
Jackie虚弱的对他点点头，等到他走出屋子，赶紧拿出药来吃了一颗。

2003年12月2日 上午 8:22 英国 爱丁堡 欧洲神经外科联合会 会议室
Edward：目前实验已经圆满结束，总结一下得到的结论，就是在记忆造词期间，大脑的血流量变化最大。变化量大的部位是过去一向被认为是大脑皮质的海马和海马回。但是这一范围比海马和海马回要大得多，即在海马和海马回所属的右颞中页。大家看看有什么补充？Amber？
Amber（皱眉沉思，一言不发）：……
Edward：Amber？
Amber（惊醒过来）：喔，对不起……
Edward（温和的）：我是在问你，对于本次实验的结论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Amber：我没有了，谢谢。
Edward（对她点点头，心里却暗自讶异）：Sidney你们呢？
Sidney：我想补充的是，记忆时大脑的右颞叶前皮质也有活动。这表明该区域也参与了记忆活动，并与一些较高级的神经活动有关。
Edward：很好，现在看看大家是否同意就此形成论文？
Paul：我……认为我们最好能再做一个实验……
Edward：说详细一点。
Paul：我们前期的实验只能证明大脑海马区对于记忆的形成起重要作用，但从理论分析中可以推断出，这种作用只是暂时的，这一区域并不构成记忆最终的储存地。为了寻找真正储存记忆的区域，我建议利用脑成像技术，对试验鼠大脑中一种名为c-fos的特殊基因进行分析，这种基因的表达能够反映出大脑神经活动特征。
Edward：你有做计划书吗？
Paul：对不起，这个念头是刚刚产生的。我目前的想法是，将试验鼠放在一个有多个不同路径的迷宫中，并观察试验鼠在辨别并记忆这些路径时c-fos基因的表达。 这多个不同路径中只有一个路径通往试验鼠“梦寐以求”的美食。而在迷宫中的试验鼠必须在多次实践后记住这一路径如何走，才能在以后的尝试中都能找到食物。这样试验鼠在走迷宫时，会不断调用一天以内或一个月以内的记忆，以回忆过去的经验，此时我们可以根据c-fos基因有关的脑神经活动量的变化情况，找到负责长久记忆的大脑区域……
Edward（很感兴趣的）：你能做一份详细的计划书给我吗？
Paul（微笑）：好。

（待续）

jasmine

[QUOTE=hudi9604]看到姐姐说要下下个周一才能看到ＪＰ在一起，就恨不能日子马上就过到那个时候．来猜测一下，是什么促使Ｐ回国的呢， 是不是有人写信告诉他Ｊ就是他的天使啊，幻想中～～[/QUOTE]
写信很慢，用电话的^_^而且是圣诞节，要一起过呀。

jasmine

（四十八）

会议结束后。
Paul合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Edgar和Sidney走到他的身边。
Edgar：你脑子转的挺快的嘛……
Sidney：我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
Paul（把笔记本抱起来）：走，去喝杯咖啡，再商量一下……
三人就往门外走去。正好经过Amber的身边。
Amber：Paul……
Sidney（睁大眼睛）：Amber好像有叫你……
Edgar：不会吧……
Paul（回头）：你叫我？
Amber：恩。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Edgar和Sidney同时向Paul投去同情的目光。
Paul：那……我过会儿去找你们。
Edgar（拍拍他的肩膀，压低音量问道）：你怎么得罪她了？
Paul（很无辜的一笑）：我没有啊。
Sidney（拽着Edgar出门）：我们先走……先走……
会议室里转眼只剩下Amber和Paul两个人。
Amber（忽然声音里带了哽咽）：我今天怎么都集中不了精神，因为我的蜘蛛……不吃东西已经两天了……我请来的兽医也束手无策……
Paul（关切的）：原来你状态不好是因为这个……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Amber：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只是想找个人听……我没有别的朋友……（抽泣了一下）我很担心……怕它会离开我……我知道不该把这种情绪带进工作中，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自从来到爱丁堡……这么多年，它一直陪着我就像家人一样……我有什么事情都习惯跟它说……
Paul：你先不要着急，不如换个兽医看看，我也替你去找找数据……相信它不会那么容易离开你……
Amber（眼泪终于滴落下来，鼻音浓重）：恩……
Paul（迟疑了好一会儿，还是把手帕掏出来递给她）：……
Amber：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软弱？其实我讨厌自己这样子……
Paul：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来想，人都会有脆弱的时候，你也一样。

上午 9:15 英国 爱丁堡 欧洲神经外科联合会 生化实验室
Paul推开门走进来，马上被闻声而动的Sidney和Edgar一左一右的抓住。
Paul：干吗？
Edgar：去休息室，我们有话问你。
Paul（身不由己的被拽走，苦笑着）：我发现你们真的很像我在香港的两个朋友……不，是损友……

休息室。
Sidney：说吧，你和Amber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Paul（无辜的）：没有啊。
Edgar：你还狡辩？她为什么不叫住Sidney，不叫住我，却指名要和你“单独谈谈”？
Paul：她只是家里出了点状况，心情不好，想找个人说说，如此而已。
Sidney：她没事吧？
Paul：没事，是她的蜘蛛病了……
Edgar：我还是觉得你们很可疑……你再回忆一下，这几天真的没和她单独相处过？
Paul（想了想）：前几天她叫我帮她把蜥蜴搬到露台上去做日光浴……这个不算吧？此外……真没有了。
Edgar（夸张的叫起来）：这还不算？女巫从来不让人动她的绿魔鬼……每次搬那个箱子都亲力亲为……她居然叫你帮她搬？完了，你完了，她一定看上你了。
Paul（哭笑不得）：你不要紧吧。
Sidney：我也觉得她对你有些不同。
Edgar：说真的，Paul，我觉得她的性格不适合你，如果你们在一起，你准定被她欺负……
Paul（举起双手）：我保证，我从没有想过要和她在一起。
Sidney（深思的）：其实呢，Amber的个性是尖锐了一点，但我总觉得她人不坏……如果你真的没有女友，又对她没有恶感……其实不妨一试……
Edgar：我还是不赞同……
Paul：拜托两位不要这么敏感好不好？Amber和我是绝对不可能的。
Edgar（狐疑的看着他）：这么斩钉截铁？难道……
Sidney（对他的意思马上心领神会）：不会吧？
Paul（一头雾水）：你们又想到哪里去了？
Edgar：我听说香港的同性恋很普遍……
Paul（挫败的撑住额头）：我不是……
Edgar：可是你三十多岁还没有女友，对所有女性有风度也有距离……我不得不怀疑……女生根本不是你要的Style……
Paul：我要是喜欢男人，第一个追你，OK？
Edgar：不要，我有Julie了……你追他……（指着Sidney）
Sidney（摇摇手）：别闹了……我看Paul怎么都不像喜欢男人……不过我还是奇怪为什么你那么抗拒恋爱……
Paul（苦笑）：因为我爱过了……所以不能再爱了……
Sidney：你失恋？
Paul（眼神朦胧）：她死了。
一片静默。
Edgar：你们一定很相爱。
Sidney：你预备以后就这样下去？
Edgar：她是什么样的女人？
Sidney：她是怎么死的？
Edgar：对不起，我们太多话了……
Sidney（拍拍他的肩膀）：对不起，我们不该追问这些的。
Paul（勉强微笑）：我没事……那么现在回去讨论一下实验计划吧……

2003年12月3日 中午11:09 英国 爱丁堡 欧洲神经外科联合会 生化实验室
Paul（走到Amber的桌边）：你的蜘蛛怎么样了？
Amber（落寞的）：还是老样子。兽医也说不出什么……他们甚至都不敢把手伸进箱子里去碰它，又怎么能诊断得出来……
Paul：我整理了一下你告诉我的情况，写信给一个蛛类动物专家，他今天给我回信了。
Amber（惊喜）：他说什么？
Paul：先别激动。他说只凭绝食这个症状，很难确认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但是他说，有的毛蛛在准备脱壳之前，有一段时间可能会出现不明原因的绝食现象……特别是一些产于智利的品种……
Amber（欣喜若狂）：我的蜘蛛的原产地就是智利。
Paul：所以你不要太担心，等等看，可能会有好转。
Amber：谢谢你，Paul。
Paul（微笑）：大家都是同事，不用这么客气吧。

（待续）

jasmine

（四十九）

2003年12月10日 下午 15:20 香港 仁爱医院 医生休息室
Levis坐在桌边，颇为不快的模样。
Richie（走进来）：怎么？还是没有进展？
Levis：恩，她从不接受我单独的邀约，我连表白的机会都没有。
Richie：我觉得，Jackie和Paul之间并不像她所说的那样，什么也没有。你知道，女生在感情的事情上，一向是讳莫如深口是心非的。
Levis：那我该怎么办？……哦，我不该让你替我出主意的，你本来就不赞成我追她。
Richie：怎么这么说话呢？我还是不是你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Levis：那你……有什么建议吗？
Richie：我建议你不要这么急切，会吓着她……你不妨先接近她的朋友，探听一些情况。
Levis：你指的是Henry的女朋友Annie？
Richie（摇头）：据我感觉，Henry和Annie是希望看到Paul和Jackie在一起的，他们可能会对你有所排斥……你倒是可以试着和Joe聊聊，他比他太太小7岁，估计更能体会你的心情，说不定他的成功经验还能给你一点启示……
Levis（用力拍了一下Richie的肩）：我明白了……谢谢你，你真是好兄弟……
Richie：我声明，虽然你是我兄弟，我还是认为你不适合Jackie……
Levis：不到她亲口拒绝我那天，我不会放弃的。

2003年12月11日 中午12:14 香港 仁爱医院 顶层餐厅
Joe独自吃着饭，Levis端着食物走过来。
Levis：介意我坐下么？
Joe（微微有点诧异，友善的微笑）：请坐。
Levis：其实我是想请你帮个忙。
Joe：哦，什么事呢？
Levis：你和Jackie很熟，我想知道……Jackie现在，有没有可能接受我……
Joe（愣了好几秒钟）：你是说Jackie？
Levis：是，急诊科MO，唐思晔。
Joe（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我欣赏你的坦率，可是我不得不说，Jackie已经心有所属。
Levis：你是说程医生？可是她明明说过，她和程医生没什么的。
Joe：她肯定不会承认，但是在我们看来并不是她说的那样。
Levis：这么看来我是没有希望了？
Joe：你会那么容易放弃吗？
Levis（笑）：别怪我八卦，我听说，你曾经成功的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Joe（微笑）：但是，Jackie与Helen不同……只怕在她心里有点东西是不可改变的……有时候，Henry和我都觉得，她简直是一个重生的唐姿礼……姿礼和Paul的故事，我想你一定知道……
Levis（黯然的）：正因为她不是唐姿礼我才会放任自己对她产生感情……如果她是，我知道我连暗恋的资格都没有……
Joe（了然的点点头）：祝你好运。Anyway，执着是不应该被嘲笑的……

同时 英国 爱丁堡 欧洲神经外科联合会 生化实验室
Paul正埋头处理一堆试验数据，忽然有人挡住了他的光线。
Paul（头也没抬）：Edgar，你来看，这个数据和别的差别很大，是不是测试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偶然事件？
Amber：……
Paul（抬头）：Amber？对不起。
Amber：你又没吃午饭吧？
Paul（不好意思的笑）：今天比较忙。
Amber（把一个三明治放在他的手边）：不管多忙，都不能虐待自己的胃。
Paul（有一瞬间的失神，这句话……Jackie也曾经说过）：谢谢。
Amber：顺便告诉你，我的蜘蛛已经脱了壳，胃口大开，昨天把我带回去的小白鼠全部吃完了。
Paul（由衷的高兴）：太好了。
Amber：不打扰你……（脚步轻悄的走开）
Paul立刻又回到他的资料中，完全没发现Amber在转身的刹那投来的爱怜的目光。

2003年12月14日 早8:24 香港 仁爱医院 急诊科医生办公室
Jackie出神的望着桌上一捧鲜红的玫瑰花。
Henry和Joe一起走进来。
Henry（夸张的）：哇，唐医生你的行情不错嘛……
Jackie（转头对他苦笑了一下）：你别糗我了好不好？
Joe：怎么，有人追还不开心？
Jackie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如何对他们说，这束花让她想起了Gil？那个笑容温暖的大男孩，曾经说过要和她一起等待奇迹的。如今她回来了，而他却在哪里？又或者，不久之后，她会在天堂里和他重逢……
Henry（凑近她，神神秘秘的问）：有没有什么线索？知不知道是谁送的？
Jackie（很无辜的摇摇头）：……我还以为是有人和我恶作剧……
Joe：你再想想，最近有谁对你特别好？
Jackie：大家都对我很好啊……
Henry（对Joe，轻声却故意要让Jackie能听见）：我看最好还是打个电话叫Paul快点回来……
Joe：有道理！
Jackie（听到这个名字，眼泪不受控制的涌进了眼眶）：……
Joe：我再启发启发你……最近有没有人常在医院门口遇见你提出“顺道”送你回家，有没有人常在餐厅遇见你和你一起吃饭聊天……有没有人打听你爱吃什么喜欢看什么电影？
Jackie：……（忽然想起Levis温柔的笑脸）不会吧……
Joe：看来你还不是那么迟钝……你对他有没有感觉？
Henry：你们说的是谁？医院里有人暗恋你我身为你的上司居然不知道？
Jackie（被逗笑了）：我看不可能，他小我5岁啊。
Joe：咳咳，难道我站在这里还不足以证明，爱情跟年龄差距无关的。
Jackie（仔细回想往事，越想越觉得可疑）：不行，我一定要和他说清楚。
Henry：拜托你们能不能不要继续打哑谜？
Joe（跟他附耳说了几句）：……
Henry（恍然大悟状）：对呀，我早该看出来的，可惜，我只是女性问题的专家，对于怀春少年的心理知之甚少，不像Joe哥你学有所长……
Joe（用拳头砸了他一下）：Jackie，你有什么打算？
Jackie（苦笑）：我下班以后去找他谈谈。
Joe：其实Levis条件不错，你目前也没有男朋友，为什么不考虑一下？
Jackie：我……跟他不可能的。
Henry（得意的和Joe交换了一个眼色）：我们是否可以理解成你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
Jackie（狠瞪了他们一眼）：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要去做事了（拉开门走出去）
Henry和Joe在她的背后爆发了一串笑声。
Joe：我同情Levis，爱谁不好，偏要爱上她。
Henry：幸好不会构成威胁……不过我越来越盼着Paul早点回来了。Joe你也有同感吧？
Joe：你一定是很久没有涮着他玩了……不过这个Jackie这么火爆……只怕以后欺负他就轮不到你了……
Henry正想说什么，两人的呼机一道响起。
Henry/Joe（异口同声）：有case！

（待续）

jasmine

（五十）

晚 18:22 仁爱医院 门口
Jackie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这时候Levis从后面追上来。
Levis：这么巧？我送你？
Jackie（回头，认真的看着他）：好啊，我正想找你。
Levis的跑车上。
Levis：去哪里？回家？吃晚饭没？要不一起？
Jackie（爽快的）：恩。
Levis（察觉出Jackie今天有点不同，微微的期待又微微的忐忑）：去哪里吃？
Jackie：随便……
Levis：After Five？
Jackie（一瞬间的失神）：好。

晚 19:41 After Five
餐盘已经撤下去，换上了甜点。
Levis微笑着，看Jackie舀起一大勺冰淇淋送进嘴里。
Levis：看你吃东西，很享受。
Jackie（皱眉）：这话听起来有点讽刺我的感觉。
Levis：绝对没有啊，我说的是真心话……
Jackie（指指他面前的甜品）：你怎么不吃？
Levis：我对这些兴趣不大……
Jackie（惋惜的摇摇头，继续吃，忽然抬头装作不经意的）：对了……今天的玫瑰是不是你送的？
Levis（措手不及）：……
Jackie：看你的表情……是真的？
Levis（终于恢复了平静）：你真厉害，居然会在我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提出这个问题。
Jackie（放下手里的勺子，正色的）：Levis……谢谢你对我这么好……但是我，没有办法接受你……
Levis：给我一个理由。
Jackie：如果我说，我没有办法给你幸福，算不算一个理由？
Levis：为什么呢？
Jackie：这个原因……很抱歉，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Levis：是不是因为Paul？
Jackie（低下头去用勺子在碗里划圈）：不是。
Levis：那我就还有希望。
Jackie（抬起头，欲言又止）：……Levis，不要这样。
Levis：我很善于等待，我相信我会等到你愿意接受我的那一天。
Jackie（一颗泪珠悄悄的溢出眼眶，声音轻的只有自己能听见）：可是我等不到……
Levis：Jackie？
Jackie：……
Levis：Jackie？你怎么了？我说的话让你很困扰吗？那我收回……
Jackie（软软的从椅子上倒下去）：……
Levis（吓得直跳起来，跑过去扶起她）：喂！Jackie？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Jackie（睁开眼睛）：我怎么了？
Levis：你晕倒了……（想起上次她的晕倒，脸色变为严峻）你是不是生病了？
Jackie：我没事，只是低血糖。
Levis：不行，我要带你去做检查。
Jackie（软弱的攀住他的手臂）：请你送我回家，我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Levis（忧虑的看着她）：你确定？
Jackie：我自己也是医生，你放心……还有，请不要告诉Henry和Joe他们，我不要他们担心。
Levis：好。

2003年12月15日 下午 15:34 香港 广华医院
Jackie：肖医生，我最近经常眩晕，是不是我的情况又严重了？
Doc.肖（仔细查看她的CT照片，显出忧虑的神色）：我很抱歉，但恐怕确实是这样……你还是不准备采取进一步的治疗吗？
Jackie（坚决的摇摇头）：……
Doc.肖：我作为你的医生，有责任提醒你，现在你服用的药物已经不能够完全控制你的病情发展……可能在接下来一两个月之内你会出现更明显的症状，譬如剧烈头痛、晕倒甚至失明失语，失去意识……这是非常危险的……
Jackie：但是即使手术也只是将生命延长几个月而已不是吗？
Doc.肖（沉痛无语）：……
Jackie：你不必替我担心，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也做好了一切准备……请问，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我暂时抑制病情吗？我只想让我的朋友知道得越晚越好。
Doc.肖：我给你换一种药，这种药药效更强，但是对胃肠道的刺激会比较大，你确定要服用这种药吗？
Jackie（点头）：是的。
Doc.肖：你还在仁爱医院工作吗？
Jackie：恩。
Doc.肖：我建议你，最好还是辞职在家静养，以免眩晕发作的时候有什么意外。
Jackie（沉思的表情）：……

2003年12月16日 上午 9:50 香港 仁爱医院 急诊科医生办公室
Jackie咬着笔杆，想了很久很久，依然不知道如何给出一个值得信服的辞职的理由，很挫败的把面前的纸团成一团，往废纸篓里一扔。
很遗憾，没有投准，纸团滚到了一张桌子底下，不过Jackie并没有注意。

下午 14:00 香港 仁爱医院 医生休息室
Jackie正在洗手。
Levis（急匆匆的冲了进来）：Jackie！
Jackie（回头）：怎么啦？
Levis：你要辞职？
Jackie（惊奇）：你怎么知道的？
Levis（扬了扬手里揉皱了的纸）：我在桌子下面看到了这个纸团。
Jackie：其实我只是……
Levis：是不是因为我？
Jackie（惊觉他误会了）：不是……
Levis：如果我的存在，我对你的态度让你在这里过得不开心，那么应该走的人不是你，是我。
Jackie：Levis……请你不要这么说。
Levis：如果我走了，你是不是可以不走？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希望仁爱失去像你这么优秀的医生……
Jackie：我不会走……所以你也别走……
Levis：真的？
Jackie：恩……其实我已经打消这个念头了。
Levis（依然有点怀疑，但已经绽开笑容）：那就好。

（待续）

jasmine

（五十一）

2003年12月18日 深夜 23:30 英国 爱丁堡 欧洲神经外科联合会 生化实验室
Paul正在仔细辨认几张实验用小白鼠的脑部成像照片，忽然四周暗了下来。他惊讶的看看表，这才想起今天似乎收到过邮件，说晚上11:30大厦开始电路检修。当时还提醒自己要记得，没想到一忙碌起来，还是忘记了时间。
那么只好回家了。他借着手表的夜光，小心翼翼的收好了资料，准备回到座位上去拿公文包……
深夜的实验室非常安静，只有绿鬣蜥的爪子抓擦树枝发出的声响。
他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忽然听到若有若无的细弱喘息……难道这时候还有别人在这个屋子里？
Paul（站起来，轻声问道）：还有人吗？
静静的，无人回答。
他暗暗嘲笑自己，拿起包走到门边。
就在要关门的刹那，有一声极力压抑的啜泣，冲破了宁静。
Paul（震动了一下，重新推开门）：是谁？
依然无人回答，但他很容易就顺着哭泣的声音，慢慢走到Amber的座位上。
白日骄傲如女皇的女子，楚楚可怜的瑟缩在椅子上，脸埋进手臂里，仿佛已经被黑暗和恐惧追得无路可逃。
Paul（惊讶的）：Amber？是你？你一直都在吗？
Amber没有理他，却把脸埋得更深。他知道，她不想让他看见她此刻的模样，她说过，她痛恨软弱。
Paul（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怎么样才可以帮到你，怎么样会让你好过一点，如果你希望我离开，让你安静的待着，那我可以先走……放心，我会当作今晚没有遇见你……（说着转身欲走）
一只纤细的手，无声的伸出来，准确的捉住他的袖口。
Amber：不要走……陪着我……我害怕……
Paul（忽然有些领悟，在她身边坐下来）：你怕黑？
Amber（继续抽泣，只是这次不再极力抑制）：……
Paul（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怕，只是停电。
Amber：我好冷。
十二月的英国，寒霜初降，实验室里的暖气也因为断电而停止了供应，Paul没有多想，就展开手里的外套，披在她肩上。
Amber下意识的整个人缩进他的外套里去。
Paul：我送你回家好么？
Amber：我不要回家。
Paul（温和的）：……在爱丁堡你有没有亲人或者朋友？我送你去，你现在需要照顾……
Amber：我没有亲人。我7岁那年，爸爸离开我和妈妈以后，我就没有亲人了……
……
我爸爸是香港人，家里很有钱，他在京都念大学的时候，遇见我妈妈。我妈妈本来是个风尘女子，为了爱情，抛弃一切跟了他走。他们定居在东京，直到我出生，他们的关系似乎都还很好。
女人的老去是一夜之间，很快我爸爸开始嫌弃我妈妈，在外边有了不同的女人，有时候喝醉了回来，学着日本男人的样子对我妈妈拳打脚踢。我妈妈还是很爱他，就默默忍受着，同时把我管教得很严厉，不允许我有任何错处以免爸爸看了不欢喜。
我七岁那年，爸爸说他要回香港继承家族的事业，妈妈苦苦哀求他带我们一起去。但是他终究还是自己走了……
妈妈带着我改了嫁，开始几年继父对我们不错，到我上初中的时候，继父的生意连连失败，他把怨气都撒在妈妈头上……在一次殴打中，他打破了她的脾脏。她死了。
继父软硬兼施，骗得懵懂的我出具了有利于他的证词，妈妈的死被判定出于意外。继父继续供我生活，供我上学……在我考上东京大学的那一年暑假，一个停电的夜晚，我被他强奸了……
当时我很想一死了之，于是去跳河，不料一个路人几句话就劝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说：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生存法则。你死根本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不如活下来，看看能不能斗得过他。既然死都不怕，还怕不能报仇吗？
我听了他的话，去东京大学念书……后来，一个50岁的日本军官看上了我，我唯一的要求是让他杀掉我的继父……他照做了。于是我成了他的情妇。
……
Amber（抬起头已经满眼是泪）：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很脏？
Paul（震动的神色）：不……我觉得你很……不容易……这样的处境和经历，并没有妨碍你成为出色的生物化学家……
Amber：故事还没有完，那个军官居然对我认了真……直到现在，每年圣诞节，他都会来看我，和我一起住一个月，他说十年的相处总会产生出一些感情，他还说要离婚，正式娶我……
Paul：你呢？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Amber（惨笑）：我早就习惯了屈服于命运的安排。
Paul：如果你不甘心，你可以拒绝他。
Amber（转眼凝视着他）：我为什么会不甘心呢？
Paul：我只是说如果……
Amber：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我做不到平和善良，为什么总忍不住要去刺伤别人……我之所以喜欢蜥蜴毛蛛这些古怪甚至可怕的动物，也只是因为觉得它们和我很像，没人保护，只能自己护卫自己……
Paul：我明白……
Amber：你呢？我猜，你的经历该是风平浪静……
Paul（苦笑）：我吗？前30年应该算是风平浪静……然后，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Amber（紧张的望着他）：……
Paul：我们相爱的时候，她就生了病，脑病，我给她做了手术，结果失败了……
Amber：然后呢？
Paul：然后她昏迷了两年……我好不容易等到她醒来……以为会一辈子都在一起……但是这时她却死于一场意外……
Amber：……你很爱她，是吗？
Paul：……恩。
Amber（有点怅然）：……
Paul：也许你会觉得我很幼稚，但是我始终相信奇迹……我相信有一天她会回到我身边，或者是我完成了在人世间的使命，去天堂和她重逢。
Amber：这就是为什么你在经历了这些以后，依然可以平静和蔼的笑……
Paul（对她展颜一笑）：你不妨也试试，有希望的生活会比较快乐……
Amber：如果，我只是说如果，你又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她也很喜欢你，你会不会和她重新开始？
Paul（轻轻的摇摇头，脑海中不曾浮现Tracy的身影，却有一张一模一样的笑脸闪现，让他胸口一窒）：不……我不知道……
Amber把头转到他看不见的一边，绽开了一个充满希望的笑。
Amber：我同意你的说法，我决定改变自己，生活的快乐一点。（看着他的眼睛，意味深长的）如果失去爱人的伤口都可以愈合，那么没有什么伤口是不能愈合的。
Paul（完全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只是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太好了……那你具体有什么打算？
Amber（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Paul（意识到室内的温度很低）：你还是回家吧。
Amber：你送我吗？
Paul：当然啊。
Amber（伸出一只手给他）：拉我起来，我的腿麻木了。
Paul（握着她的手，把她扶起来，用外套裹住她瘦弱的肩头）：别忘记手包。
他的手修长而温暖，Amber几乎迷醉于这一瞬间的感觉。她羞涩的笑了，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一样，迎来了迟到十年的初恋。

同时 香港 Jackie’s Home
灯光荧然，却没有一丝暖意。Jackie裹在厚厚的睡袍里，在一迭信纸上一笔一划认真的写着什么。
Annie：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还不能接受我的死。也许你会怪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你。原谅我吧，我只是觉得，如果事实不能改变的话，痛苦还是来得晚一点好。
也许你会觉得我回来是个错误的决定，而带着22世纪的记忆回来，更是一个错误的决定，Annie，我是不得不这么做的，因为我必须记得，这次回来，有比和Paul在一起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必须守护他，不让他像22世纪的历史里记载的那样，在2003年意外的死去。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肯接受他却要留在仁爱工作，我以为我至少可以陪着他安然走过这一年，但是现在看来我做不到了……请你代替我照顾他，让他事事当心……他活着还可以做许多事，救许多人，我不想让他这么快就到天堂来陪我。
至于我的秘密，答应我永远不要告诉其它人，特别是Henry和Paul……我说过，失去一次的痛苦就足够了……
Annie，不要为我哭了，我想我的灵魂会像童话里的小人鱼一样永恒。每次叫你陪我去做礼拜，你总是说忙，希望我离开之后你会记得我的这个心愿。我好想和你有同一个信仰，这样将来有一天我们会再次聚在一起，在天堂里。
世上没有一件事情可以把我们从爱中分开，甚至死亡……因为神就是爱。
我从来都没有离开你，以后也不会。想我的时候，对我说话，你知道，我会听见。

她叹了口气，放下笔，信纸上已经重迭着深深浅浅的泪痕。

（待续）

jasmine

（五十二）

2003年12月19日 晚 19:25 Jackie’s Home
餐桌上铺着果绿色的桌布，银色的水盆里飘着一枚枚嫣红的浮蜡，看上去很像玫瑰花瓣，桔色的烛光氤氲流动，笼罩了整张餐桌，明明是热气腾腾引人食指大动的几盘菜肴，也显出几份脱俗的韵味来。
Jackie微笑了一下，似乎对布置还比较满意，然后走到镜子前面，在面颊上轻轻匀了一层粉红色的胭脂，曾几何时，她已经需要每日精心装点，不让人发觉日渐苍白的颜色。
门铃准时响起。
Jackie（打开门）：请进。
Henry拉着Annie，Joe搂着Helen，这相依相偎的一幕忽然让她有些鼻酸。
Henry（第一个走进来，完全是熟不拘礼）：哇，好香。
Joe（口不择言）：我还以为Paul不在我们就没有这么好的口福了呢……
Jackie（勉强笑笑）：Helen的手艺也不错啊。
Annie（盯着Joe）：就是，警告你，不许这山望着那山高。
笑声中，大家纷纷落座。
Henry（给每个人斟上了红酒）：我们为了常常能这样相聚，干杯。
众人：干杯……
Helen：等到Paul回来以后，我们的人就更齐了……
Joe：还有创业和淑茵……
Jackie（举起自己的杯子，嫣然一笑）：那就请你们……替我问候创业和淑茵……替我照顾Paul……
Annie：你怎么这么说话？
Joe：就是，你干什么去？你以后难道不和我们在一起吗？再说错话要罚酒的……
Henry：我们记下来，等Paul回来了罚他！
Jackie（笑得眼泪都滚落出来）：……
Annie（觉得不对劲，关切的扶住Jackie的肩头）：你今天怎么了？
Jackie：没什么，快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镜头淡出。

2003年12月20日 上午 9:12 英国 爱丁堡 欧洲神经外科联合会 生化实验室
Sidney、Edgar和Paul倚在窗边喝咖啡。
Amber（微笑着走过来）：Hi。
Sidney：……
Edgar：？？？
Paul（报以微笑）：Hi。
Amber：跟大家道个别，我要去日本待几天，大约会在新年前后回来。
Paul（有点意外）：……去休假？
Amber：去了结一些早该了结的事情。
Paul（马上知道她决定要和军官情人分手了，伸出手去）：平安回来。
Sidney：是啊，一路顺风。
Amber：对了，你们都会在这里过新年吧？
Sidney：这期的实验结果已经出来，论文也很快就完成了，大家应该会在新年的时候举行一些庆祝活动。
Amber：要等我。
Sidney（对她友善的笑）：好，一言为定。
Amber：我下午的飞机，这就走了。（临去还不忘记回头看了Paul一眼）
Amber走了。
Edgar：Paul，你还说你和她没什么？
Paul：可是……我们真的没什么。
Edgar：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她那个老得足以做她父亲的情人来看她，今年她主动回去，怕是要提出分手。
Paul：如果她考虑清楚了，那也没什么不好。
Sidney：是没什么不好，但是如果她提出分手是为了和你在一起，你做好接受一份新感情的准备了吗？
Paul（开始有点惴惴不安）：她对我……不会吧？
Sidney：你难道没发现这座冰山已经为你融化了吗？
Paul：我会让她明白……我们是不可能的……
Sidney（同情的看着他）：恐怕你需要花一番力气了。
Edgar：Paul，我发现你处理感情似乎不像做研究那么得心应手……
Paul：我的朋友都说我……在这方面有点迟钝。
Edgar：你不是有点迟钝，你是非常迟钝！
Paul（很不好意思的笑，想想还是不放心）：……Amber不会还爱着那个军官却为了我提出分手吧？
Edgar：她爱那个老头？我从来没觉得。
Sidney：放心吧，Amber是很有主见的女子，她既然做了这个决定一定是深思熟虑过的。而且，她完全值得一个更好的人来爱。

2003年12月23日 早 7:17 香港 仁爱医院
一个满身鲜血的人被推进A&E。
Henry：过床。什么情况？
义工：27岁男子，争斗中有人对准他的嘴巴开枪。
Jackie（迅速替他测量）：血压80/50，脉搏56……昏迷指数10，失血……至少1公升……
Henry：call外科准备手术室……瞳孔反应迟钝，准备插喉，7号管……（一伸手，就有助手把喉管放到他手里）流血太多，堵住气管，Jackie，血氧多少？
Jackie（急促的）：血氧55……
Henry：现在你协助我给他做环甲软骨切除术……（说着拿起手术刀利落的对颈部皮肤进行横切，然后纵切切开骨膜，立刻接上呼吸设备）
Jackie：外科手术室准备好了……
Henry（示意助手擦汗）：好，马上送去……
Jackie（忽然感到一阵眩晕，不由得靠在门边想休息一下）：……
Henry：送院及时，也许可以没事……Jackie？
Jackie（艰难的）：我有一点……晕……
Henry：整整忙了一夜，是不是累了？Jackie？
Jackie闭上眼睛，身体已经慢慢的滑到地上。
Henry（跑过去扶起她）：Jackie？Jackie？

（待续）